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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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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馗显灵

高邮李毛保母,为五通所据,屡除治不能。然所欲,无不立致,家渐殷润。一日,欲得金首饰,五通曰:“向见姑苏有为守徐公者,与家姬饮后圃春香亭,姬所戴首饰颇珍异。往,可得也。”数日,跛蹇而返。曰:“姬首饰口口过堂侧西小楼,遇黑脸丑恶胡子,击我一钺,口口口股。惊惧,投所窃于井中而逃。为汝几丧我命。”毛保闻之欲察五通所惧,因假卖卜抵苏徐守家,其家果以失首饰,为问曰:“某婢某奴盗乎”毛保布卦成,便曰:“口在井中,急索便得。”其家捞取果得。为大诧,以为神口。口奴德之尤甚,延款西小楼。见所供钟馗像,正如五通所谈。故诒之曰:“恶神不宜以镇宅,可移祀庙中,宅口定。”其家许之。即携归置已堂中。五通避,不敢入,遥见耳于保母曰:“此神正向击我铁简者。汝忘我,以汝口口口得祸,又向所遗无算,而反毒治我,汝祸不远矣。”口去。不复至。吴贞甫谈。

黄贩鬼

新郑邑卒黄兴者,有气力,性狡黠。自野归,见老狐拾墟墓间骷髅戴之,化为好女子,悲泣入市。兴阳为不见而尾其后,问女何适女泣谓:“我宦家女,从父之任,一家覆舟,独己得免。日暮无归,故悲耳。”兴携归,以为小妇。亡何,闽人进士萧裕,少年佻达,除曜州y,过新郑令,酒间,慕色津津。兴曰:“此奇货可居也。”因令女出行汲,萧一见垂情。察知为卒妇,顷囊捐百金,与购得之。抵任,女专阃政,内外清肃。酒筵仪礼,井井条布。守以下诸衙内皆称之。裕亦自喜德容绝世,内助不欺。已,以事过重阳观,客道士尹澹。然道士语从人曰:“汝主贵人面,有妖气何也”从人唾之,令灭口。事已还衙,病疚大作,医治诸药不效,旦夕危殆。从人以道士语白守,守正分痛无能,闻从人语,即迎道士至,令视裕。道士曰:“妖即其夫人。”守益惊怪不信。道士设坛作法七日,女赴坛前,化狐而槁,骷髅在焉。道士曰:“此老狐媚死数人矣。”裕自是病渐苏。兴闻喜曰:“我嫁鬼妻,除祸得赀。”人亦称为“黄贩鬼”云。吴贞甫谈。

穆小琼

馀干民张某,商贩金陵,寓长干旅店。有少妇过门,曳绮鸣,容色甚都。张目挑之,妇回眸笑盼,展转过从,称是邻居,遂偕枕席。久之,张察邻居无是妇,疑之,以咨妇,妇曰:“正有事相托。妾非人也。客杨枢者,非君里人乎”曰:“然。”“其人始贫暴富乎”曰:“然。”妇遂顿足啮齿,曰:“此天下负心人也。妾本娼女穆小琼也,少以艳而名曲中,为杨所锺情,事妾曲意,无所不至,为誓盟:迎妾归,生死相保。妾家箧笥颇饶,罄以归之,痴心守盟,谢客七载。今久已无耗,闻亦别娶矣。以是抱恨而卒,此店即妾故居,床下有瘗金二斤,玉同心数盒,事以赠君。但欲附君归舟,察杨新妇若何耳。”张掘金玉,果得,遂许与偕。如妇语,舟中置一牌位,书“穆小琼”,夜呼之即至。抵家,别张适杨宅。杨正康裕亡恙,而以诞辰,张乐馔客。忽暴卒。所娶亦剧病几死。张大惊,讳不敢言。自是,呼牌位名不至矣。黄大谈。

弘治壬戌世讲录

《弘治壬戌世讲录》,乃大司成永康程公文德所重刻。内新建张相国之祖太守公、封大学士元春,与予叔祖参政公、赠尚书济,叙世最备,即予丘壑名亦赘及焉。始,予游南雍,相国任少司成,谬以薄技,赏誉一见,即问见此录否予对未也。后谒相国于紫薇,始得见于斋阁,序文即出程公手。议论感慨,有秦人于未造思孝公之意。尝读数过,记其梗概,因录于此。曰:“孝皇之世薄口内外,既庶且丰,文恬武熙。士大夫率以名节相砥砺,礼义相纲维。一时硕辅名贤,肩背相望。其时所取士,以壬戌、乙丑为尤盛。功在社稷,泽在生民。夫录以得贤,则以鲜贤为耻。宋戊辰之录其存也,以朱文公丙辰之录其存也,以文信公岂在世讲哉!然扬召公之烈以虎盖,张汤之虐以安世,亦在乎其子孙!此录所以称世也。”

憎诗

昔有《喜赋》、《悲赋》,吴人某公遂作《憎诗》,即其意矣。曰:“世间何物最堪憎虱、蚤、蚊、蝇、鼠、贼、僧。相骂妇人拦路狗,湿柴、灹炭、浊油灯。”新都吴孝甫谈。

许青阳诗

王稚宜六十再娶,许青阳嘲之以诗,曰:“六十作新郎,残花入洞房。聚犹秋燕子,健亦病鸳鸯。戏水全无力,衔泥不上梁。空烦神女意,为雨傍高唐。”秀水陶大冶谈。

董尚书元美先生

湖州董尚书浔阳公,得姑苏某家山石,高五丈,连巨舟载归,至震泽舟沉,堕水中。公不能释,募善泅者入水求之。泅者摸石盛在一大石盘上,盘可合五人抱。公甚异骇,命数百人次第皆起之。而以石置盘孔,毫末凑洽。盖即当时以盛石者,而某家亦不知所始。山阴陶大冶谈。

王元美先生,家藏一铜唾壶,为三代物,常以自随,然仅其底耳。已,过太湖,童子误坠水中。公悬十金募人捞取,持以上视之,乃其盖子。先生大喜,再悬十金,令捞取,又得焉。吻合完好,益足珍贵。豫章朱文孟先生谈。

二事甚相类,予亦熟闻之。延津剑合,洛西锺应,神物变幻,端有此理。夫人能阅物,物亦能阅人。二物历世绵邈,不知阅几何人!而作离作合,因之安在其为我家物也。又予赠侍御先君,常以不得赠郎中先大夫己未进士登科录为怏怏。已,以计偕入都,忽见之小肆中,上复有先大父字数行,及点涂墨迹,即解千钱购归。鬻者不过欲得十钱,大骇。此事皆异,附录之。

申相国家老仆

姑苏申相国罢相归,筑“休休庵”以游息。旁有地一区已售自主者,而其上一银杏树,森耸挺直,合二人抱。主者独不售此树,意欲他售价稍饶耳。而相国家老仆梦有着缟素妇,顿颡泣告曰:“妾明日有难,公能救我,当获福佑。”明发,老仆出门,果见众木工持斧锯,往截此树,盖主者得八金售众工矣。老仆意着缟与树色同,众工往所谓难也。遂如数给主者还众工金,树得全。是年鬻树,果无心合数得八金,毫厘不赢不缩。老仆后亦康裕,得终其年。陶大冶谈。

麸子李

麸子李者,正德间太和山得道者数仙之一,以其辟谷但啖麦麸故名。荆蕃永定王慕之,遣十校,移文参藩董是山者,礼聘以至,寓蕲武当宫。衣破衲不食。王屡迎入宫祈长生诀,皆不对。但云“儒者修身齐家,此长生诀也”。赐金帛甚厚,皆委弃不顾。已,辞归。王仍遣十校送之,令索书。报命至汉口,卧舟中,忽不见。校奔至山,见李坐舍身崖险绝处诵经,遥为泣拜索书,又忽不见。明年王思之,仍遣校至山,则云李尸解去矣。校于归途,又见李持一钵行如飞。亡何,王以干宗正条得罪,几覆国,始悟李语非漫然也。王均之谈。

玉脂灯台

正德八年,琉球进玉脂灯台,油一两可照十夜,光焰鉴人毛发,风雨尘埃,皆所不能侵,御用必将之。驾幸香山寺,权瑾窃以自照,灯忽发花作人面,耳目口鼻俱有。瑾蓄逆谋,以为己祥,暗祝曰:“我成大事,封汝作天下光明大元帅。”花忽凋萎,仍作咤噫声,口数尺飞溅瑾衣袍成油晕数处,气腥如血,满室暗晦。瑾大怒,拔金如意碎之,逆谋因之迟回,竟以诛灭。

屈轶指佞,神羊触邪,犹是生类。玉灯台能然,则尤异矣。岂古神剑腾空之类耶!语出李相君石麓公,维扬人。至今能言之,而吴贞甫以语予。或谓灯台作人语骂瑾,以阻其邪,恐未必然。

张孝廉

蕲阳张孝廉日新,少尝梦入深山,古庙碑有“读书台”三字。一人唐巾绯袍玉带,自称李太白,示以村庄图,已为题诗,醒犹记末句云:“一弯烟水共谁分。”已,有杨明府者邀入西席,其堂匾曰“读书台”,以为梦止是矣。岁庚午,登楚书。已,令江油。仅半载,捧大吏檄,采木苗洞。万山嵌岑,忽有太白庙,碑曰“读书台”,境与像宛然梦所见,始诧曰:“村庄岂吉征乎!”其日报至,丁艰归,而复有挤之者,遂罢。王均之谈。

宝应獭妖

隆庆戊辰,维扬宝应一女子,及笄,临河盥濯,有獭自水中出,注目窥女,遭回不已。女惧,还家。是夜,秋月正朗,忽见美少年潜入淫女,女昏复苏。如是经岁,其家始知之,禁不得。闻某方士善符咒,邀以禁治。果一少年至,伏阶下,索楮墨题云:“有来终有去,情易复情难,勿断腹中子,明月秋江寒。”又曰:“不与我女,当存我子,再不犯君矣。”忽化獭走出。已,女果生一獭,其家欲刃之。众曰:“彼妖也,而信我人也而妄乎!”遂弃獭入邦水,而老獭适至,抱拥而去。蕲汤君衡野,时宰宝应,睹其事入志。王均之谈。

张延

蕲阳王太守之佐,宰荆山时,有书役张延,业写文册于某郡某别驾署中。月夜清寂,忽有女盛装来窥己。延固美少年,出与语。女称是本衙官人女,相慕,故来奔耳。延始惧,而竟莫能自制,与相欢。久之,察官人女新卒,浅殡衙后,益大惧,称疾避归荆山。行至涡口,已渡河,而女在其后,隔岸呼詈,延不顾。亡何,奉王公命他往。旅寓更深,女忽至,怨诅转厉。愈年,延死。官衙发殡女,颜色如生,身畔有数物,不知所自,疑延所赠也。王均之谈。太守即尊人。

舒探花

全州舒编修,弘治十九年,中丙戌探花,其年授官卒。卒时其省军人家生子,腹上有三肉字,红色,微高于肤,乃探花名姓。守某公闻,验视果然,即遣急足报其尊人尚书应龙中阳公。公正忧失子嗣绝,即往购得抱归,属探花妇鞠之以为孙。自是肉字渐消灭。家侄彦之游归谈此。然探花当十九,犹不茹荤,不省人道,盖亦从释迦中来。才成婚宦,便已观化。其为荣名,何异电光!而以肉字故,复自为子,尚滞爱根耶

铁树宫火

豫章铁树宫,嘉靖末造。忽有着绯人从天乘云而下,坐宫之上。始一童子见之,数日,a_间人无不见者。又数日,火无故自发,宫为灰烬。文孟宗侯谈。

宋鹅池蹈海

宋鹅池登春,赵之新河人。负气任侠,工诗,善绘梅花,贫无家。辽废王闻其才,延至馆之鹅池,因号鹅池道人。嗜酒骂坐,不避权贵;衣敝浪跄,得金辄弃之。先朝布衣高节,莫有逾之者。年八十余,客徐尚书太室公园。公、才贵人尊以上客,亦极成其名。小不悦于园丁,即拂衣去之。临安观潮,潮头矗起,即乘大醉跃身其中。常自谓:我必不死牖下,如妇人悲涕作可怜状。固其心矣。始客某寺,人见其蹈海,走报寺僧,始知是鹅池。楚参藩济宁邢子愿先生有传一及四诗纪之。乙未,予尝游先生园,为读一过,而亦作一诗曰:“蹈海今看鲁仲连,谁云鱼腹异牛眠。难从急景贪延命,肯向弥留作可怜。曲枕糟丘无也尺,虾邦鳖国有重泉,蹴山一任胥涛怒,白日骑鲸兴杳然。”

唐殿元皋

唐殿元皋,歙人。彭总督泽北,直隶人。彭尝过歙造越国汪公神祠,梦着白衣人献上梁文,乃是状元。明日,皋果来献文。而以贫故,兰衫改色成白。彭大奇,与交欢,后任总督。当会试揭晓时,知殿元必皋。报者至,而辕门正欲群戮人,乘喜尽宥之。皋又尝梦与郑佐同榜,时皋年已三十余,而佐方生。后,佐年十九,与皋两榜皆同捷。皋又尝祷于九太子庙为箕,卜箕云:“青草流沙六六弯。”莫知其义。后,皋以翰林出使朝鲜,朝鲜主出对令属之,曰:“黄河浊水三三曲。”皋即以箕语对。王大骇,赏。又对云:“琴瑟琵琶,八大王一般头面。”即对曰:“魑魅魍魉,四小鬼各自肚肠。”其对俱有讽刺意,而答常胜。所以为奇。又,孙殿元生时,母梦唐皋入室,故名继皋。歙人郝仲隆文栋谈。

舒方伯得孙

方伯舒公大猷,通城人。止一子,卒。先是,子与婢通,有娠,格于妒妇,出嫁山中民,生子七、八岁矣,实其子子。或以语其邑令君望江人产科,科于两家。稍探得其实,自往抱归,以鼓吹羔雁迎至其第。公大悦。公今八十余岁,孙亦籍博士。楚理宁波王子期伯萱谈。

康武功得子

武功康殿元海对山公,始无子。适有妓自其省来,鬻歌于市。又有招公饮者,妓在焉。公善琴,妓亦能之。试弹一曲,公大喜。招其母来,授二百金,四币纳焉。即生子,成孝廉。楚左史滇南董公以时,尝过武功,孝廉觞焉。知其故,以语我。

马司徒封君

大司徒马森父封君某,年四十始得一子,五六岁,眉目如画,夫妇阿保若拱壁。一日,婢抱出门,从高阶上失手跌下,破左额死。封君偶见之,即呼,婢奔避去,而自抱死子归。曰:“我自跌死也。”妇惊痛,撞封君倒者数次,寻婢挞之,无有矣。婢走数百里,归匿母家,言其故。婢父母感泣,日夜呼天,愿公早生贵子。次年,果生子,左额宛然赤痕,即司徒也。慈爱人有之,独念其时伤子及忧绝祀不暇,而忧婢恐毙杖下,仁何至也!贵子重生有由哉!刘子敦谈。

巴陵老人寿

巴陵老人,年百八十岁。诞日,山中人兢举觞,鼓吹喧沸。适楚直指毛公过其地闻之,问知其故,因屏驺从,独骑诣之。人见尊官至,皆奔避。公曰:“无然,我谒寿星耳。”然主者数人,皆庞眉皓发,莫别谁是老人。数人对曰:“家君尚未出。”盖皆其子也。及老人出,颜貌益异。酒数行,老人问曰:“大人何名”曰:“我名伯温。”老人曰:“是矣。我少时有刘伯温者,算我命,题数语纸上曰:汝年可百八十岁,有人与我同名字,是人来,汝谢世。”因返舍沐浴,端坐而瞑。公亦呀叹而返。楚万户刘子才杰谈。

梅中丞祖母百岁坊

云中大中丞梅公,祖母熊太宜人年百岁。台司为建百岁坊,其祖太守公年九十二,曾祖并母年各九十三四。一门上寿,古所罕有,而金紫蝉联,罗列堂下,又难矣。中丞父南山公,寿七十,饭食房帷如常。其于百岁,不必君平可卜矣。

大谷

始兴令杨应龙,柳州人。言其远祖掘地种竹,忽地中铿然有声,得一石瓮。发之,有物数百个,长三寸余,见其上下,肤如谷形。去肤熟之,真是大米,香美异常。后食者,寿皆百二三十岁;饮其汁者,寿亦八九十。尝读《藏经》云:“太古之世,谷长五六寸,凡寿皆数百岁。”又《图经》称:昆仑之墟有木禾,食者得上寿。岂其余粒耶!刘子敦令保昌,与杨令接壤,甚欢,得之最详,为所谈也。

续断指

江尉,黄陂人。解银赴京,至真定,遇大盗,仅截去二指。抵京五日矣,延医,但求已痛。有仇总戎门下医曰:是可续也。而断指幸始为从人拾得,即取合之。层层涂药,仍夹以薄板,戒三七日勿近水。及期果合,活软如故,但有红线痕。倾橐得三十金酬之。楚万户刘子才谈。兼有其方,用片、脑、象牙末、降香诸料。

续断舌

予少齿,闻塾师涂君,言其里南昌一举子有钻穴之行,既久,其夫知之。挟妇啮其舌,因持以讼于所司。是时,有人教举子,复以针刺舌断处,急剪狗舌,乘热接之,即合。明日诣讼庭,示舌固在。讼者受大械抵罪。然狗舌稍长,语常期期,不如其旧。

宫人罗巾诗

世庙宫人张氏,持貌不肯阿顺,匿闭无宠。早卒,殓于宫后。宫制:凡殓者必索其身畔。得罗巾,有诗,以闻于上。上伤之,以宫监不早闻,杖杀数人。此庚戌年事。都下盛传诗曰:“闷倚雕栏强笑歌,娇姿无力怯宫罗。欲将旧恨题红叶,只恐新愁上翠蛾。雨过玉阶天色净,风吹金锁夜凉多。从来不识君王面,弃置无情奈若何!”

莫廷韩谐语

莫廷韩过袁履善先生。适村人献枇杷果,误书作“琵琶”字,相与大笑。某令君续至,莫避去。令偶谓:有莫君不可得见也。先生曰:正在此。因出见,而笑容尚在面孔。令君以为问,先生道其故。令君曰:“琵琶不是这枇杷。”先生曰:“只为当年识字差。”莫即云:“若使琵琶能结果,满城箫管尽开花。”令君赏誉再三,遂定交莫逆。文孟大冶谈。

杨循吉水仙子词

姑苏杨循吉罢部郎归,作《水仙子》词,江左风流,清味毕见矣。曰:“归来重整旧生涯,潇洒柴桑处士家。草庵儿不用高和大,会清标岂在繁华!纸糊窗,柏木塌,挂一幅单条画,供一枝得意花。自烧香,童子煎茶。”

罗殿元人字令

罗殿元念庵,与邹公、某公,有寺观之集。行令,期据目前不用陈语。邹曰:“祖师买巾,价只要轻,以是买不成,披发到于今。”某曰:“玉皇买伞,价只要减,以是买不成,头顶一片板。”罗曰:“观音买鞋,价只要捱,以是买不成,赤脚上莲台。”

子路令

有人为令云:“子路百里负米,不知熟米糙米若是熟米,子路不对;若是糙米,子路请祷。”一人云:“子路宿于石门,不知开门闭门若是开门,由也升堂;若是闭门,子路拱而立。”

袁履善先生谑

淞江袁履善先生,贰黄郡时,天台应公为守,先生善谑,因事谓应公曰:“公是范仲淹。”公问故,先生曰:“吾乡督学使试诸生,题为《范仲淹请营洛阳》,一生白丁不省,首一句即曰:『范仲淹奸人也。』学使大诧曰:『范公一代伟人,而奸称之乎!』遂出革此生。”应公大笑。

先生在郡,尝摄黄邑,点里老九十四人名。一见,稍屈指计之,即曰:内少几人。数之果然。又于宾筵,计所设香果,日:此笼几十几枝。数之,又果然。拳枚著有拇经,千百不差,人以为挟术。予私问之,曰:“非也,但心机巧耳。”后乃游于白门,与张进士大来,为鸡鸣寺冯虚阁之集,阁中刻有对联极冗。先生行酒,即以对中字,不欲联,不欲倒,成四言诗一绝。咄嗟!而辨天理致,真是异才。笫其诗文,不按古,以速为奇,恐后世无称焉。先生亦自知而不能违所好,可惜也。

韩中丞口令

大中丞顾公及韩公雍占令行酒,要上下两旁人字,尾带俗语二句。顾公曰:“伞字,上有一大人,下有四小人。有福之人人服事,无福之人服事人。”韩公曰:“爽字,中有一大人,傍有四小人。人前莫把人来说,那个人前不说人。”

倪云林画

金陵杨一渊,尝入一寺赴其僧饭。先从厨入,见上壁糊一纸画,为倪云林真迹。纸理深入泥滓,重以烟熏,大惊诧。释饭,竟日力揭得。时姑苏汤生以裱制闻,因持往乞制。汤生砥垢出墨,呵气造纸,俯仰一月制成。归,张之堂上。金陵诸公兢来观画,门无虚轨。有尚宝卿某公频来,不辍一日。间杨出,自往借归己属。盛山人仲交与杨议价,捐七十金始得。杨犹怏怏,若置宝于怀而失之也。杨嗜游,足迹遍天下,称“铁脚”。盛名时泰,弃明经选,饕于山水,矫然尘表,可称真隐。曩予游南雍,与二公交,最习闻其事。此画已消骨亡有,一入杨目,再落汤手,遂成夜光。苏长公于已书曰:此纸可劖钱祭鬼,五百年后,当享百金之价。此画即欲劖钱,不可得。未及二百年,已享百金。物之遇不遇如此。

黄鹤楼重灾

丁酉十月四日之夜,黄鹤楼重灾。火起城外小家,会飓风大吼,火乘其势,飞越城楼、县治,遂及鹤楼,一时灰烬。鹤楼从云中鼓风焰,所着处千八百家,不属而焚,远迩股栗。然芦堆茅宇,相属逼轧,又皆不焚。先是江夏令叶公,梦赤发鬼侍案头;又于卧塌拾一石,热可炙手,兆已先见。又先一岁,所东门黄鹤山白气自地起,弥日亘天。而鹤楼后山岸旧嵌有石碑,为昔人文字,不知何由放光如烔镜,能照隔江城阁、风帆;云树晓暮,随目光出没处,湛湛可辨。游观者,倾城人皆以为祥,竟不测其义矣。灾后,予过鄂,有诗和诸公之作,吊之曰:“祝融肆青赭蓬莱,缥渺危楼尽化灰。几朵红云从鹤驭,一时赤甲见龙来。画梁天上销文杏,玉笛城中断落梅。i运仙人逃不得,层梯曲槛有余哀。”

诵经僧

正德间,山中大家请僧诵经于一楼上。女及笄,有时上楼拈香顶礼,僧忽推堕小婢,闭户淫女,声言击己则杀女。饮食皆以女故,绳挽自下,相持既久。忽有人定计,故扮盗劫其家,其魁是僧。僧故以其党招僧下出亡,僧从之,被缚,公私交挞死。愚民易惑,求福于冥冥,而失女,于昭昭佛何不救!今白莲法甚盛,夫随妇与,僧奸谓之“结缘”,揭竿而起,啸聚俄顷,獠牙之剪,责必有在。

阆中钟

蜀阆中县沙滩铁钟半出土上,江涨,消长不一,而水痕常在故处,不为增减。令君某掘取至十丈,钟犹在焉,遂止。鄂城周济众尉其县所谈。

竞渡谑语

楚先王时,例于端阳日,集三堂巨公观竞渡于墩子湖。一公即所观嬴之状,作语曰:“呐一声喊,丢你脚后。”一公曰:“要儿口气,到我跟前。”盖各有所负也。又,千玉湖者,本戎籍,以才为王所器重,补万户。是日,君侯宴处,王令千主席,君侯不悦。出令要以一字分合,末带童子诗二句。曰:“光军也是辉,才军也是挥。禹门三渡浪,平地一声雷。”千知其骂己,即曰:“才易也是扬,木易也是杨。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楚人至今能言。千之以才庸于王,有以也。

王太淑人诗

四明王太淑人,为大中丞应鹏母,享寿八十二。闺范母仪,宇内称焉。工七言诗,曰《兰庄集》。其孙楚藩从事伯q子期以贻予,予读之快爽,可当柏梁上坐矣。录其一章,以俟世之搜闺秀诗者。其《夏日送大卿赴任武冈》曰:“麦秋春去客程初,远逐湖南万里余。人静夜鹃啼有韵,道偏秋雁泪无书。檐蛛网就丝难尽,梅萱丸成苦未除。伯乐自来何处觅,错将良骥驾盐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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