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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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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郡归有光着

门人王执礼校

杂着一

◆杂着一

贞女论

谱例论

水利论

水利后论

三江图叙说

淞江下三江图叙说

马政蠲贷

马政库藏

言解

解惑

道难

惧谗三首

瓯喻

性不移说

读金陀粹编

读王祥传

○贞女论

女未嫁人而或为其夫死又有终身不改适者非礼也夫女子未有以身许人之道也未嫁而为其夫死且不改适者是以身许人也男女不相知名婚姻之礼父母主之父母不在伯父世母主之无伯父世母族之长者主之男女无自相昏姻之礼所以厚别而重廉耻之防也女子在室唯其父母为之许聘于人也而已无所与纯乎女道而巳矣六礼既备壻亲御授绥母送之门共牢合卺而后为夫妇苟一礼不备壻不亲迎无父母之命女不自往也犹为奔而已女未嫁而为其夫死且不改适是六礼不具壻不亲迎无父母之命而奔者非礼也阴阳配偶天地之大义也天下未有生而无偶者终身不适是乖阴阳之气而伤天地之和也曾子问曰昏礼既纳币有吉日壻之父母死则如之何孔子曰壻已葬致命女氏曰某之子有父母之丧不得嗣为兄弟使某致命女氏许诺而弗敢嫁也弗敢嫁而许诺固其可以嫁也壻免丧女之父母使人请壻弗取而后嫁之礼也夫壻有三年之丧免丧而弗取则嫁之也曾子曰女未庙见而死则如之何孔子曰不迁于祖不附于皇姑不杖不菲不次归葬于女子氏之党示未成妇也未成妇则不系于夫也先王之礼岂为其薄哉幼从父兄嫁从夫从夫则一听于夫而父母之服为之降从父则一听于父而义不及于夫葢既嫁而后夫妇之道成聘则父母之事而已女子固不自知其身之为谁属也有廉耻之防焉以此言之女未嫁而不改适为其夫死者之无谓也或曰以励世可也夫先王之礼不足以励世必是而后可以励世也乎

○谱例论

世之为谱学者称欧阳氏苏氏予考二家之书小异而大同盖其法使族人各为谱而各详其宗夫人各详其宗则谱大备而可以至于无穷此其善也而苏氏又曰古者惟天子之子与始为大夫者而后可以为大宗其余则否独小宗之法犹可施于天下故为族谱皆从小宗而虚其大宗之法而予之为说异于是夫古者有大宗而后有小宗如木之有本而后有枝叶继祢者继祖者继曾祖者继高祖者世世变也而为大宗者不变是以祖迁于上宗易于下而不至于散者大宗以维之也故曰大宗以收族也苟大宗废则小宗之灋亦无所恃以能独施于天下予又以为谱者载其族之世次名讳而已其所不可知者无如之何其所可知者无不载也夫使世次名讳之既详则不必县定以为宗灋而宗灋存焉耳故欧阳氏苏氏以有灋治无灋吾以无灋寓有法是吾谱之所以异也

○水利论

吴地痹下水之所都为民利害尤剧治之者皆莫□其源委禹之故迨其废久矣吴东北边境环以江海中潴太湖自湖州诸溪从天目山西北宣州诸山溪水所奔注而从吴江过甫里经华亭青龙江以入海葢太湖之广三万六千顷入海之道独有一路所谓吴淞江者顾江自湖口距海不远有潮泥填淤反土之患湖田膏腴往往为民所围占而与水争尺寸之利所以松江日隘昔人不循其本沿流逐末取目前之小快别凿港浦以求壹时之利而松江之势日失所以沿至今日仅与支流无辨或至指大于股海口遂至湮塞此岂非治水之过与葢宋扬州刺史王浚以松江沪渎壅噎不利欲从武康纻溪为渠浛直达于海穿凿之端自此始夫以江之湮塞宜从其湮塞者而治之不此之务而别求他道所以治之愈力而失之愈远也太仓公为人治疾所诊期决死生而或有不验者以为不当饮药针灸而饮药针灸则先期而一后之治水者与其饮药针灸何以异孟子曰天下之言性也则故而已矣故者以利为本禹之行水行其所无事也欲图天下之大功而不知行其所□事其害有不可胜言者嗟夫近世之论徒区区于一十六浦间或有及于松江亦不过疏导目前壅滞□浚蟠龙白鹤汇之类未见能旷然修禹之迹者宜兴单锷著书为苏子瞻所称然欲修五堰开夹苎干渎以截西来之水使不入太湖殊不知杨州薮泽天所以潴东南之水也今以人力遏之夫水为民之害亦为民之利就使太湖干枯于民岂为利哉太史公称河菑衍溢害中国也尤甚唯是为务禹治四海之水而独以河为务余以为治吴之水宜专力于松江松江既治则太湖之水东下一余水不劳余力矣或曰禹贡三江既入震泽底定吴地尚有娄江东江与淞江为三震泽所以入海非一江也曰张守节史记正义云一江西南上太湖为淞江一江东南上至白蚬湖为东江一江东北下曰娄江本言二水皆松江之所分流水经所谓长渎历河口东则淞江出焉江水奇分谓之三江口者也而非禹贡之三江大抵说三江者不一惟郭景纯以为岷江浙江松江为近盖经特纪扬州之水今之杨子江钱塘江松江并在扬州之境书以告成功而松江由震泽入海经盖未之及也由此观之则松江独承太湖之水故古书江湖通谓之笠泽要其源近不可比儗杨子江而深阔当□相雄长范蠡 云吴之与越三江之夫环吴越之境非岷江浙江松江而何则古三江并称无疑故治松江则吴中必无白水之患而从其旁钩引以溉田无不治之田矣然治松江必令阔深水势洪壮与杨子江埒而后可以言复禹之迹也

○水利后论

单锷以吴江堤横截江流而岸东江尾茭芦丛生泥沙涨塞欲开茭芦之地迁沙村之民运去涨土凿堤岸千桥走水而于下流开白蚬安亭江使湖水由华亭青龙入海虽知松江之要而不识禹贡之三江其所建白犹未卓然所以欲截西水壅太湖之上流也蘓轼有言欲松江不塞必尽徙吴江一县之民此论殆非锷之所及今不镌去堤岸而直为干桥亦守常之论耳崇宁二年宗正丞徐确提举常平考禹贡三江之说以为太湖东注松江正在下流请自封家渡古江开淘至大通浦直彻海口当时惟确欲复古道然确为三江之说今亦不可得而考元泰定二年都水监任仁发开江自黄浦口至新洋江江面财阔十五丈仁发称古者江狭处犹广二里然二里即江之湮已久矣自宋元嘉中沪渎已壅噎至此何啻千年郏氏云吴松古道可敌千浦又江旁纵浦郏氏自言小时犹见其阔二十五丈则江之广可知故古江蟠屈如龙形盖江自太湖来源不远面势既广若径直则又易泄而湖水不能蓄聚所以迂回其涂使如今江之浅狭何用蟠屈如此余家安亭在松江上求所谓安亭江者了不可见而江南有大盈浦北有顾浦土人亦有三江口之称江口有渡问之百岁老人云往时南北渡天日往来仅一二回可知古江之广也 本朝都御史崔恭凿新道自大盈浦东至吴淞江廵检司又自新泾西南蒲汇塘入江自曹家河直凿平地至新场江面广十四丈夫以郏氏所见之浦尚有二十五丈而都水所开江面财及当时之浦至 本朝之开江乃十四丈则兴工造事以今方古日就卑微安能复见禹当时之江哉汉贾让论治河欲北徙冀州之民当水冲者决黎阳遮害亭放河北入海当败坏城郭田庐冢墓以万数以为大禹治水山陵当路者毁之堕断天地之性此乃人功所造何足言也若惜区区涨沙茭芦之地虽岁岁开浦而支本不正水终横行今自嘉靖以来岁多旱而少水愚民以为自今不复见白水之患余甞闻正德五年秋雨七日夜吴中遂成巨浸设使如汉建始间霖雨三十日将如之何天灾流行国家弋有一遇水潦吾民必有鱼鳖之忧矣或曰今独开天江则其余溪港当尽废耶曰禹决九川距四海浚畎浍距川江流既正则随其所在可钩引以溉田亩且江流浩大其势不能不漫溢如今之小江尚有剿娘江分四五里而合者则夫奇分而旁出古娄江东江之迹或当自见且如刘家港元时海运千艘所聚至今为入海大道而上海之黄浦势尤汹涌岂能废之但本支尊大则支庶莫不得所矣

○三江图叙说

古今论三江者班固韦昭桑钦之说近之固但以芜湖东至阳羡入海昭分钱塘江浦阳江为二桑钦谓南江自牛渚上桐水过安吉历长渎为不习地势程大昌辨之详矣然孔安国蘓轼所论亦未必然也今从郭璞以岷江淞江浙江为三江葢自扬州斜转东南杨子江吴淞江钱塘江三处入海而皆以江名其为三江无疑但淞江湮塞细弱无复江之形势世遂忽之而不论耳宋淳熙中直学边寔修昆山志言大海自西■〈氵甲〉分南北由转斜而西朱陈沙谓之扬子江口由徘徊头而北黄鱼垛谓之吴松江口浮子门而上谓之钱塘江口三江既入禹迹无改此今日之所目见诸儒胸臆之说不足道也

○淞江下三江图叙说

史记正义曰在苏州东南三十里名三江口一江西南上七十里至太湖名曰淞江古笠泽江一江东南上七十里白蚬湖名曰上江亦曰东江一江东北下二百余里入海名曰下江亦曰娄江其分处号三江口顾夷吴地记淞江东北行七十里得三江口庾仲初注扬都赋太湖东注为淞江七十里有水口流东北入海为娄江东南入海为东江葢淞江之有娄江东江如岷江之中江北江九江其实一江耳昔贤以此解淞江下之三江口非以为禹贡之三江也吴郡续志云淞江受太湖一自长桥流入同里犁湖瀼由白蚬江入薛淀湖一自甘泉桥由淞江尾东华泽湖自急水港至白蚬江入淀湖而注之海以正义吴地记求其所在则淞江北行七十里分流者当在今昆山之境说者徒欲寻求二江而不知由淞江细弱所以奇分之水遂不可见续郡志云昆山塘自娄门历昆山以达于海以刘家港为娄江意亦附会也

○马政蠲贷

昔先王之制法一禀于律其意葢使人毫厘不可犯而法之所不能行亦时有纵舍故君子以赦过宥罪如天地之解使法一定而不易则人将无所措手足其势必至于法不胜法不胜而法穷故圣人通之以赦至于取民亦然今曰使民有常供之赋而必其一无所逋亦无有也亦姑以为之法而其终求于天下常有不尽之意使人无已往之顾则累轻而可勉为后图此王者之道也 国家责财赋于东南 先皇帝在位十年间时有赦百姓安生乐棊而积逋亦少自后迄三十余年不赦而积述反多使积逋多而不赦虽户诛之不能尽也 天子新即位 诏书蠲逋已责天下鼓舞若更生而奉行者犹加诛求钩校愈密生民不能无■〈垂夬〉望而积述终不能以有得是何不为之名以予民乎 祖宗令民户飬马其初为法至严也岂不欲其马之善而度不能以尽如其法每下诏书必加蠲贷岂非势之不得不然然亦有以见 天子仁爱之意终不以马而病民余故为采历年蠲今悉着之

○马政库藏

太仆寺掌马政而库藏特为寺之大务故有易银变马草场余地之租凡贿之入皆以马也马不足则令市之民常以地之宜与年之丰凶而权之而货贿之出入上其计于司马如劳军缮城府营之制造咸取给于寺而大司农乏亦时时假诸寺若御马监边屯马不足来告寺辄予之或予马或予贿贿与马一也故寺之积特饶焉而其出亦倍夫苑马之政不举则边马不足太仆不领内厩则内马无限节故余于秦汉官制每有感焉汉毋将隆言武库兵器天下公用国家武备缮治造作皆度大司农钱大司农钱自乘舆不以给共飬共飬劳赐一出少府葢不以本藏给末用不以民力共浮费别公私示王路也太仆寺颛颛为国马其入又非大农比若为他给及贷用非挈缾之守矣系于军国之大计故特书焉

余考 祖宗时不置司库葢时寺颛主马而积金少也弘治初始置官吏岂非金溢于前耶金日羡而马日嬴矣议者又言征金便如是不巳几无马矣抇谓积金以市百万之骑可立致则内藏之金犹外厩之马也是不然往者甞捐金以购马当时犹谓扰民而不可行一旦仓卒括民间马可得耶如仓庾无积谷而黄金珠玊饥不可食也冀北之马称天下今民岁俵马往往市之他郡所谓外厩者果安在哉而边兵之求索无厌涓涓之流不足以盈尾闾之泄是不可不为之长虑也

○言解

言恶乎宜曰宜于用不宜于无用言之接物与喜怒哀乐均也当乎所接之物是言之道也终日而谈鬼人谓之无用矣以其不切于巳也终日而谈道人谓之有用矣以其切于巳也夫以切于巳而终日谈之而不当于所接之物则与谈鬼者何异孔子曰庸言之谨非谓谨其所不可言虽可言而谨耳道之在人若耳目口鼻见之者不问有之者不言使人终日而言吾耳若何吾目若何吾口与鼻若何则人以为狂谬矣实有耳目口鼻者不待言也饥者言食而饱者不言寒者言衣而暖者不言昔者宰我子贡习闻夫子之故而能为彷佛近似之论其言非不依于道而当时拟之以为言语之科夫学者之学舍德行而有言语之名为宰我子贡者亦可耻矣曾子曰唯颜子如愚二子不为无寔之言而卒以至于圣人之道孔子曰予欲无言圣人之重言也如是圣人非以言为重者也四时行百物生圣人之道也

○解惑

嘉靖巳未会闱事毕予至是凡七试复不第或言翰林诸学士素怜之边入试欲得之甚索卷不得皆■〈垂夬〉然失望葢卷格于帘外不入也或又言君名在天下虽人岭海穷徼语及君不敛袵独其乡人必加诋毁自未入试巳有毁之者矣既不第帘外之人又摘其文毁之闻者皆为之不平予曰不然有举之而吾得焉是举之者胜也而挤之者不胜也有挤之而吾失焉是挤之者胜也而举之者不胜也有誉之而吾得焉是誉之者是也而毁之者非也有毁之而吾失焉是毁之者是也誉之者非也彼其人若非且不胜矣而又何足与辨乎彼其人既是且胜矣而又何可与较乎夫莫之为而为者天也莫之致而至者命也人不得而举与挤也不得而誉与毁也是有天命焉实未尝举也未甞挤也未尝誉也未甞毁也昔年张文隐公为学士主考是时内江赵孟静考易房赵又为公门笪相戒欲得予甚而不得后文隐公自内阁复出主考属吏部主事长洲章楙实云君为其乡人必能识其文而章亦自诡必得然又不得当是时帘外谁挤之耶子路被愬于公伯寮孔子曰道之将行也与命也道之将废也与命恘孟子沮于臧仓而曰吾之不遇鲁侯天也故曰有天命焉晋乐广甞与客饮酒客见杯中有蛇恶之归而疾作时河南听事壁上有画漆角弓作蛇形广以杯中蛇即角影也复置酒问客所见如前广因告所以而客疾遂愈今或者之言皆杯中之蛇类也作解惑

○道难

当周之时去先王未远孔子聘于列国志欲行道晨门荷蒉沮溺丈人之徒皆讥之孔子不以为然而道竟不可行其与学者论政未甞不归于道如荅仲弓子张之问仁皆言政也诸子有志于治国而春风沂水之趣终不及曾点故孔子舍三子而与点者以此子游为武城宰以礼乐为教至论君子小人皆以学道为主则孔氏之门虽所施有大小其与孔子之治天下一也自管仲申商之徒以其术用于世其规画皆足以为治然皆倍于道故莫不有功効而祸流于后世后世言治者皆知尊孔氏黜百家而见之行事顾出于申商之下天下当积世弛废之余一旦欲振起之而无所主持如庸医求治疗杂剂乱投欲如申商天切之术已不可得矣永年蔡先生之守苏州其志汲汲于为道务在节用爱人仿周官州党族闾属民读法之政而时进学者与之语道吴故大郡先生独常从容于吏治之外有春风沂水之趣然习俗安于其故或窃有异议先生稍不自安于心即悠然长往学者与小民之慕爱如失父母而余门人沈孝年已及艾有原宪之贫先生独喜其论经有师法时延进存问以二千石之重念及蓬荜之士其留意境内之人才若此余为令吴兴窃拜先生之下风不敢以今世之吏自处而邓析之徒为谤日甚先生之门时亦有传其言者唯先生不然曰归君以大道治县汝辈何以述此言予曾不能如先生之所许然同心之言未可以为世人道也余官邢州去永年百里先生还家久始知之因造其庐留饮食共语畧不以官爵为意独言及为守事不觉怅然以不克尽其志也时风雪满庭送予出门约明春共游太行余以入贺留京寻有滁州之命欲还过永年与先生别作道难以为赠

○惧谗三首

班孟坚为蒯通传赞云书放四罪诗歌青蝇春秋以来祸败多矣昔子翚谋桓而鲁隐危栾书构郄而晋厉弒竖牛奔仲叔孙卒郈伯毁季昭公逐费忌纳女楚建走宰嚭谮胥夫差丧李园进妹春申毙上官诉屈怀王执赵高败斯二世缢伊戾坎盟宋痤死江充造蛊太子杀息夫作奸东平诛皆自小覆大繇疏陷亲可不惧哉自汉以来其如此类覆邦家者何限然小人之害君子而国与身亦受其祸故史得而载之若人有陷人于不知之中如射工沙虱使人与国家受其阴祸而世莫能言之巳又逃其人刑天谴此尤可痛也

唐史载卢绚严挺之皆为明皇所属意李林甫竟以计去之使明皇若初不知此两人者至于人主之所不及知者林甫能容之进乎德宗时李希烈反欲遣使而难其人卢杞荐颜真卿三朝旧臣忠直刚决名重海内人所信服遂陷鲁公竟为希烈所杀小人之于君子乡上之所恶则毁以害之乡上之所善则誉以害之杞之于鲁公是也人主非至明安得不堕其计哉诗曰为鬼为蜮则不可得有腼面目视人罔极君子不幸与之遇能自全者鲜矣

韩文公为人坦直计无所致恶于人为国子愽士相国郑公赐之坐索其所为诗书即有谗于相国者又有谗于李翰林者语曰女无美恶入室见妬士无贤不肖入朝见嫉君子之致恶于小人岂有知其所以然哉文公作释言以自解既自云不惧而何为作此文累数百言以此见文公惧谗之深也

○瓯喻

人有置瓯道旁倾侧堕地瓯已败其人方去之适有持瓯者过其人亟拘执之曰尔何故败我瓯因夺其瓯而以败瓯与之市人多右先败瓯者持瓯者竟不能直而去噫败瓯者向不见人则去矣持瓯者不幸值之乃以其全瓯易其不全瓯以其不全瓯易其全瓯事之变如此而彼市人亦失其本心也哉

○性不移说

人之性有本恶者荀子之论特一偏耳未可尽非也小人于事之可以为善者亦必不肯为于可以从厚者亦必出于薄故凡与人处无非害人之事如虎豹毒蛇必噬必螫实其性然耳孔子曰唯上智与下愚不移圣人之言万世无弊者也易曰小人革面小人仅可使之革面已为道化之极若欲使之豹变尧舜亦不能也

○读金陀粹编

自宰相监修国史史官之失职久矣以鄙国之勋劳志节桧为诬史欲揜天下之耳目葢海内为之衔冤者三十年始得此编而昭雪其后元史臣亦采此以为传珂非独为岳氏之孝子慈孙矣呜呼世人稍有毫毛轻重人情即随以异甘心附会无所不至贼桧熏天之势万俟卨之徒何足罪哉何足罪哉

○读王祥传

王祥为后母所虐害祥弟览后母之子也乃拥护其兄无所不至祥览俱称纯孝而览后奕世子孙才贤兴于江左天之所以报之者远矣

归先生文集卷之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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