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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回 赴西天如來訓釋子 遊北極真武說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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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君降壇詞

〈〔調寄:滾淘沙〕〉

大劫忽當前,禍在眉然,兵戈盜賊儘糾纏,到此始求禳解法,莫救顛連。

何善可回天?盡孝為先。大家勤讀蓼莪篇,生我劬勞君記否?各自思研。

〈【傷時憂世,一片纏綿悱惻之情,永錫眾生。】〉

張桓侯大帝降壇詞

〈〔調寄:一斛珠〕〉

孰敦名教,持躬有古人風調。勸君無忝忠和孝,汗簡留芳,一點丹心照。

萬事無如為善好,大恩先把君親報,聖賢仙佛由斯造,抱本尋源,可與談玄妙。

〈【兩詞均提出孝字,為此回作引子。】〉

話說昨宵柳真君於回壇時,曾說及今宵要遊西天竺雷音寺,面謁世尊,並要到北極真武宮,謁見報恩教主,遊生必須令楊生守一前往,〈(果何故歟?)〉已經說明在先,當夕守一子遵照柳仙命令,沐浴更衣,早上冥床恭候,為甚麼遊此兩宮,要命守一子去呢?〈(定有原因)〉祇因釋迦如來世尊,並報恩教主,這兩位聖人,俱是由行孝證果登真,〈(大哉孝乎)〉試看世間有兩部最好的經書,一為釋迦如來《報恩經》,一為北極真武玄天上帝《報恩經》,這兩部經,大同小異,皆以守經行權,盡大孝為宗旨,果然這兩位聖人,各盡其孝,把本身父母,七祖九玄,俱超昇了淨土,同受褒封,永享極樂,這纔叫做大孝。

〈【天上無忤逆之神仙,地府無孝順之鬼,犯不孝之人,而欲修仙訪道,萬難成功也。】〉

可見古今聖賢仙佛,都是由盡孝立起根基,斷未有忤逆之徒,而能作佛登真者也。〈(孝之最大,尚有過於此者乎?)〉今晚上謁兩位聖人,非平日素有孝行之生,敢唐突去見。恰好紹壇諸生中,如趙生精一,楊生守一,楊生定一,此三子者,皆平日卓有孝行,至性至情,為同壇所共知。〈(定為神仙所深契)〉故今晚派定守一前往,見了這兩位聖人,必要發一番盡孝的妙論,〈(必然無疑)〉這且按下不表。

卻說戍末亥初,周天君、張大帝均已到壇,甫談片刻,大帝即喚醒守一說道:「吾張領爾上遊西天竺國,後遊北極真武宮,路程遙遠,吾與爾駕雲上升,方能迅速。請周天君在後鎮壇,我師徒就要起程矣。」說畢,大帝帶領守一,出了壇門,喚動風伯、雲仙,果然二呼即至,二人跳上雲頭坐下,非常輕軟,如坐在錦茵上一般。〈(樂哉)〉大帝對風伯、雲仙道:「吾老張要領守一,到西天竺國一遊,爾好將雲頭撥向西北方而行,然後轉向正西,直赴西天竺可也。」

風伯依言,吹起一陣東南風,雲即冉冉向西北而去,霎時間,已走了數百里。大帝曰:「可以踅向西也。」到了這處地方,守一從雲頭上俯視,與內地情形,大不相同,所見皆是荒山曠野,居民甚少,鐙光亮處,見有高屋,都是土樓土房,又見有僧寺一大院,上覆金色寶瓦,當中有寶鼎,俱是赤金嵌成。守一見如此華麗,深為詫異,以問大帝?大帝曰:「此喇嘛寺也。此地乃前藏之門尸,居民皆吐魯番夷種,俗名古宗,極崇信佛。寺中僧人,稱為喇嘛。習藏文,誦藏經,不戒口茹素,食牛羊肉,並牛乳酥油酪漿,和掌巴而食之。地無五穀,僅產青稞,民以遊牧為主,逐水草而居,其習俗然也。若由此而西,到了工部波密一帶,居民以牛羊為饔飧,殺孽甚重。然亦不能怪之。以其地不產青稞故也。」

〈【西藏風物,寫來亦別有致。】〉

大帝正言話間,守一聽見寺中,有喃喃誦經聲,似有數百人之多,不知誦何經典?但聽見咿唔彌吽之聲,以問大帝?大帝笑曰:「此即藏經,俺老張亦不解也。」〈(不解得好)〉守一曰:「弟子請問大帝,這方居民,風俗性情何如?」大帝道:「此方居民習於污穢,不尚潔淨。其愚者蠢如鹿豕,黠者能為盜賊,兼之不知倫禮,兄妹可以結婚,兄弟可以同妻,與禽獸無異。前清末年,國家設置邊務大臣,擬於此地建立新省,並設州縣,已部署就緒,國變後,又廢弛矣。

〈【藏俗如是,不良甚矣。】〉

總之此地寥寂荒寒,五穀不生,人同異類,若不歸中國版圖,以王化教導之,則長此以往,榛榛狉狉,何從而知倫禮?得見天日,而享生人之樂趣哉?良可悲也!」守一曰:「由此看來,凡人得生在中華,亦是絕大幸福,洵不易也。奈何生在中土者,反不循禮義,不敦倫常,不知廉恥,與夷狄等,寧不愧死?」二人在雲中議論,不覺度了無數山川,守一見前面有一大江,其流湯湯,問大帝曰:「弟子前刻所見一江,知是金沙江,但不知前面之江,又是何名?望乞指示。」大帝道:「此名瀾滄江,流入緬甸,不入東海矣。」行行而西,又見一江,灘聲震吼,其流甚急,又問大帝?大帝道:「此乃怒江,聞其聲即可以知其命名之意也。」

〈【妙論不刊。】〉

又行而西,疊見兩江,大帝不待其問?謂守一曰:「前面兩江,一為曲江,一為鴨綠藏部江,其水激射之力,亦甚猛也。」二人話間,東風料峭,雲行甚速,舉目又見一江,較前所見,大逾數倍,浩浩蕩蕩,由西北流來,直向正南方而去,一片沙磧,?不見人。守一又問?大帝曰:「此名大金沙江,佛經言恆阿,即此是也。一向前而行,又見幾峰峻嶺,大帝曰:「前一座乃烏拉大山,後一座乃大吉嶺,前藏拉薩,古名烏斯藏,華言佛地也。距此不遠,藏王達賴,即住於此,亦稱中藏。由此過西南,即抵後藏矣。」乃對雲仙道:「爾將雲升高一層,由西天門而上,直抵梵王宮闕,不可錯誤。」雲仙唯唯承命,少刻即到西天門首,守一細看情景,與南天門也無差異,由門而入,直赴西天,遠遠望見對面有無數青山,蒼翠欲流,五色彩雲,籠護其上。下有宮闕千萬餘間,金光萬道,瑞氣千條。〈(又是別有一番景象矣)〉

〈【將途中所見,山水敘述明白,亦增讀者無窮學識。】〉

大帝曰:「此佛都也。」行不數里,望見前面有天梯一把,駕在半空,萬丈虛懸,十分陡險,〈(危乎高哉)〉守一望之生畏。問大帝曰:「這把天梯,如此高峻,何能登躡上去。」大帝曰:「凡屬善人,即能上升天梯,何必畏懼。況我師徒乃是騰雲上升,爾只須閉目存神,鎮定靈臺,便履險如夷也。」守一依大帝之言,將目閉起,不知不覺,即飛上天梯了。上了梯,往前一望,又見一座金橋明晃晃的,上有許多僧人,頭頂佛冠,身披袈裟,向前而行,聽他口中念的是「阿彌陀佛」,有騎白鶴的,青鸞的,彩鳳的;又有手持錫杖,敲木魚的,等等不一。內中有多數人,一路歌唱,唱的仙腔、仙調,梵語聲音,非常快樂。問大帝曰:「這些僧人,要往何處?有何功行?如何有這般散淡?」〈(能說離苦海者,就得如此快樂。)〉大帝曰:「此皆佛門弟子,在生遵守皈戒,不悖佛法,已經明心見性,要去面世尊,受享極樂者也。」〈(世人果能明心見性,定可得見世尊,長生極樂。)〉

〈【世人試看這班仙佛快樂麼?】〉

守一聞之,深為羨慕,因同大帝亦上了金橋,向前而行,只見沿途都是蒼松翠柏,異草奇花,瑞菌靈芝,香風流溢,〈(好景致)〉行行又看見有樹千百株,與凡間之夜合樹相似,葉密陰濃。守一道:「此樹若到盛暑炎天時候,在下乘涼,極為合宜。」大帝曰:「此娑羅樹也。」又見幾株葉小而圓,不花而香,其樹亭亭如蓋,若世間之雨傘然。守一道:「此樹真真奇妙,人若讀書其下,可避風雨。」大帝曰:「此忘憂樹也,世尊當日降生,即此種樹下也。」又行里許,見前面有一林園,極為寬大,內中之樹,千株萬株,分為兩種,其葉皆大如?,結子纍纍,子大者如蠶豆,其形圓。小者如珍珠,圓而長。守一曰:「此兩種樹,人間未曾見過,到也特別。」大帝曰:「子大者、乃菩提子。小者、乃舍利子也。〈(菩提、舍利分之,如是如是。)〉現在尚未成熟,若望成熟,佈滿世界時,須俟三會收圓,大宴蟠桃時也。」方談論間,不覺過了林園,見前面道旁,又有樹千餘株,樹樹開花,爛漫如錦,如瓔珞下垂,香氣撲鼻。守一曰:「此樹此花,人間更未見過。」大帝道:「此佛經中所稱優曇花也。」

〈【西天景物,世所未有,守一一問,大帝一答,洞徹無餘。】〉

守一隨大帝一路賞花玩景,頗覺心曠神恰,十分高興,抬頭又往前看,忽見前面道左,有一大樹,高約百餘丈,枝葉密佈,周圍約三百餘丈,甚是奇異,方觀望問,不覺行抵其下,望上有一鵲巢,高架樹梢,忽聽見那鵲巢之內,有人誦經〈(真真希奇)〉守一不勝詫異,稟道:「弟子懇求大帝,少住片刻,弟子要聽聽這鵲巢之內,誦甚麼經?未知大帝允準否。」大帝道:「儘爾靜聽就是。」守一大喜,爰傾耳聽之,只聽見巢中人誦經道:

「何以謂經?經言佛心。能體佛心,方許誦經。〈(不知心即是佛,究竟佛在何方,誦與誰聽?)〉我亦有經,是無字經。於未誦經,先定此心。〈(定心二字,是誦經先下手工夫,但要知定於何處?)〉無幻妄心,無恐怖心,無色無相,無垢無塵,無有癡愛,無有貪嗔,六賊掃盡,五蘊掃盡。〈(工夫如此,方可誦經。)〉世人誦經,大悖佛心。七情憧擾,六慾紛營,靈臺闇昧,荊棘叢生。不滅火性,不戒意淫,不然性燭,不點心鐙,罔知懺悔,惡孽纏身。〈(還誦甚麼經呢)〉如此誦經,獲罪益深。〈(小心勿忽)〉

我佛如來,端重此心,心地朗澈,如鏡之明,慈悲為本,戒殺為箴。濟人利物,積果修因。〈(佛氏要旨四語道盡)〉大學之道,明德新民,定靜安慮,誠意正心。〈(士子儒生於是求之)〉倫理釋理,大旨無分,不敦倫紀,任詡修行,家有活佛,即是二親。朝夕孝敬,頂禮奉承。克全子道,遠勝朝真。聖賢仙佛,非孝不成。我作此語,願人欽遵。精修性命,勿墮冥冥。迷真逐妄,自誤前程。勸爾世人,須當治心,心即是佛,佛即是心,明心見性,許面世尊。」

〈【此篇經文,言言妙諦,字字玄珠,真乃修真之指南,讀者當於無字處求之,而奉為圭臬也。諺云:心好不用齋,人果克盡倫常,孝親敬長,則誦經可、不誦亦可。】〉

巢中人誦罷經文,寂然無聲,守一聽罷,因對大帝說道:「這巢中人誦這段經文,好似打動弟子一般,但不知此巢中人,是何人斯?如何在這巢內居住,自甘跼促,得毋上古有巢氏之民歟?望乞大帝指示。」大帝曰:「非也此巢內有一高僧,名曰:『鳥巢禪師』,道高德大,因他性好高潔,故居於此巢中甚是寬敞,並不跼促也。」〈(一粒粟中藏世界,何跼促之有?)〉守一曰:「既是這樣弟子要想上去會他一會,未知大帝允否?」大帝道:「也好,就便煩他領我師徒,去見佛祖,也是好的。」說罷,二人騰雲上升,剛至禪門,果有二小沙彌,在門外拱候。

大帝道:「煩二童代為通稟,就說吾桓侯帶領東土遊生,謁見禪師。」二童道:「不必稟報,禪師早知大帝降臨,特命小童在門外歡迎也。」說畢,二童上前,大帝與守一隨之而入,進了門,地面果然宏敞,連進二層,屋宇頗覺光華,守一心中深為詫異,及將達正殿,遠遠望見禪師,手捻素珠一串,立於階下候客,大帝大踏步走進,向禪師拱手致禮,說道:「吾張擅闖寶剎矣。守一亦上前稽首,禪師合掌答禮道:「大帝有勞了,今夕領遊生至此,辱臨草菴,真真難得,且請安坐飲茶。」說畢,央大帝上階,守一隨後,到了殿中,分賓主坐下,即命二童子,捧出香茗兩大甌,敬與大帝守一,大帝說道:「吾張領小徒守一,來遊西天竺勝境,道經此處,一則特意拜謁禪師,藉聆大教。二則要煩勞禪師先導,叩見世尊。未審禪師肯否?」禪師道:「吾衲正在誦幾句偈言,卻被貴門人守一竊聽,也是奇緣。既承使令,願為先容可也。」

〈【守一之見鳥巢,先聞其經,次聞其名,次睹其面,敘之錯落有致。】〉

大帝曰:「承蒙允諾,好極了,時辰不待,就請起行。」於是三人出了禪門,仍由大道而行,禪師道:「此處距雷音寺不遠了,你我三人可散步慢行,藉以觀望景致。」大帝曰:「甚善甚善,即請禪師領導可也。」於是三人緩緩而行,守一望向前面,見有二山,在虛無縹緲之中,上有許多縷閣,也不知有若干間?只見萬道金光,晶瑩射目,看不清楚,以問禪師?禪師道:「前面二山,一名靈鷲山,一名阿耨達山,世尊修行之靈蹟與宮殿均在焉。師弟到時,可一一觀覽也。」乃行未數里,又見前面有十餘座寶塔,矗立青冥,人間未曾見過。守一又問:「其高峻若干?」禪師道:「此十二座浮屠也。每座造成七級,每級有二十餘丈高,此非人工,乃天造地設也。」言話問,不覺走了十餘里,只見沿途都是鳳尾竹,羅漢松,交柯夾道,道旁萬花齊放,不知其名,真乃香國世界,又聽見鸚鵡誦經,又看見猿猴獻果,守一見這許多妙景,樂不可支,對禪師道:「今夕承蒙大帝與禪師,到這瑯環福地,真三生有幸也。但不知秋冬雨季,亦如此佳景否?」禪師道:「此地名西方極樂長春世界,四時皆春,花不謝而草不萎也。」

〈【佛都勝境,迥異塵寰。】〉

言未已,前面又見玉石牌坊一架,非常光亮,行抵其下,上題兩箇大字,曰:「佛都」,左右聯云:

能體慈悲,纔是釋門弟子。

一著色相,難見我佛如來。

〈【如來心傳大法,一對包羅。】〉

三人進了牌坊門,行不數步,又見一坊,亦與前同,坊之正中,橫題四箇大字,曰:「長春勝境」,左右聯云:

翠竹黃花怡佛性,

清池皓月照禪心。

〈【妙景、妙文,妙理,妙道。】〉

過了此坊,行不多遠,見前面有一大照壁,高聳雲霄,瞥眼間、行抵其下,亦是白玉鑲成,光澤無比,轉進裏邊,始見大門屹立,十分巍峨。左右有八位金剛值門,相貌威武。鳥巢禪師與那降龍金剛說道:「今有桓侯大帝,帶領東土遊生,要來謁見世尊,請煩代為通稟。」那金剛答道:「今夕世尊召集男女兩班弟子,正在殿上講經,遊生到此,亦是有緣,且請少站,吾上前通稟就是。」說罷,那金剛進內去了,守一抬頭一望,見大門上直立一匾,上書「雷音古寺」四箇大字,門左右有聯云:

守得定五戒三皈,方許見佛。

掃不盡六塵四相,莫妄登門。

〈【欽哉釋子,各懍宗風。】〉

守一正在觀望,忽聽見降龍金剛大呼道:「世尊有旨,請鳥禪師,桓侯大帝,並東土遊生,一齊進見。」三人聞呼,魚貫而入,到了二門,守一忙中一看,見門左右有聯云:

有智慧門,有解脫門,有方便門,可云頭頭是道。

無眾生相,無人我相,無壽者相,始悟色色皆空。

〈【絕妙對聯。】〉

守一方停步觀望對聯,禪師道:「楊師弟不可遲延,恐世尊久候矣。」守一依言,不敢再望,忙忙跟隨禪師大帝,急趨而入。一連進了八層,只是看箇大概,都是紺宇琳宮,非常華麗,將到第九重,禪師道:「且慢吾與大帝先謁世尊,俟傳爾師弟時,再上殿可也。」說畢,二人先進去了,守一由廊廡下,望入天井心,只見階下有許多優婆塞,優婆夷,比丘尼,緇流,大仲、二仲,擁擁擠擠,分開男女弟子兩班,侍立在臺階之下,肅靜無譁,聆聽法語。舉首望入正殿,是大九開間,非常寬宏,珊瑚為柱,玳瑁為樑,玉砌金鋪,勝過帝王宮闕,〈(佛土莊嚴)〉殿當中懸四箇大字,曰:「大雄寶殿」,左右有五字聯,字大如斗,文云:

萬古長生佛,

千秋大法王。

又看外楹柱上,亦題有一聯云:

放大智光明,能照十分世界。

體慈悲清靜,永延萬古長春。

又看殿上有九色蓮臺一座,上坐一位大佛,身長丈六,頭戴五彩蓮花冠一頂,身披大紅袈裟一襲,遍體金色,放大毫光,赤足跏趺,正在講經說法。因為禪師大帝謁見,方纔停講,守一正看得出神,忽聽殿上傳呼道:「傳東土遊生上殿,世尊有話吩咐。」守一聞呼,連忙整肅衣冠,由左階而升,即有一小沙彌引導,逕至世尊座前跪下,口稱世尊在上,弟子揚守一,九叩行參。世尊道:「免了,起來一旁侍立,吾有要言訓諭。方今下元末劫,世道澆漓,人心變詐,塵世眾生,鬥爭劫殺,無有已時。〈(痛哉言乎)〉而且弁髦三教,廢棄五倫,道德淪亡,廉恥喪盡,〈(痛哉言乎)〉此時若不設法挽回,尚復成何世道?〈(聖人於世常懷悲憫)〉

幸賴五聖飛鸞闡教,降出各種善書,化導人心,振聾啟瞶,〈(功真不小)〉近又得關聖帝頒演洞冥,上徹天堂,下窮地獄,勸善懲惡,邁古超今,此書出世,誠足以挽既倒之狂瀾,救沈?於將斃。〈(願力洪深)〉爾紹壇諸子,擔負責任,又得豫、婉、二三子補助之,勉旃,勉旃,務將此書速速完成,傳播全球,則中外可以一統,夷夏成為一家,匪特為上元致太平之據矣。〈(老道亦馨香祝之)〉

爾生今夕到吾佛宮中,亦是絕大奇緣,得毋有要件請求否?」守一道:「弟子此來,第一為素仰慈悲,藉瞻聖容,以慰思慕。第二為懇賜鴻文一篇,以警末俗。〈(守一請世尊賜文訓世,足見憂世情殷。)〉第三為躬歷極樂勝境,回壇之後,編入記中,以歆動世間佛門弟子,並一切善男子善女人。為此三件,所以前來冒瀆世尊。」世尊曰:「善哉!善哉!但各善書中勸儒、勸道之文,已屬不少,惟勸釋子之文,恆不多見。如今吾教,非常墮落,吾即撰一篇戒釋子文以資勸懲可也。」隨喚侍者,取出文房四寶,只見世尊伸紙拈毫,手不停揮,一霎時間,撰出一篇文來,命侍者交與守一,守一雙手接著,世尊道:「無妨當殿對讀一遍,令階下各弟子,也得聞之。」守一遵命,高聲宣讀,其題目乃是:

釋迦如來牟尼佛戒釋子文

「設教之意何取乎?世間亦何須分教乎?聖人之心,未嘗昭白於天下也。溯上古之世,鴻濛甫闢,聖哲疊生,開物成務,大道漸以發明。逮老子一氣化三清,以道獨任,教人修性命之學,究清靜之理,〈(敘教之原起始於老子)〉當是時,天下皆以道為教,而無儒、無釋。西域一國,政治煩苛,人民愁苦,老子不忍,從兜率宮降神,運玄元之氣,跨青牛,出函谷,而吾遂降生於迦葉國中焉。吾自生於西域,時以悲憫為念,惻隱為懷,見國中之虐政,人民之愁苦,生老病死,痛心疾首,屢諫父王,革除弊政,而不允行。

吾因立下誓願,救度眾生,捨國王之尊,出家修行,幾經磨折,九死一生,修成大覺。於是設教度民,以釋為事,創輪迴之說,演性命之理,談因果,講報應,一時西域向化,澤及中華。中國佛教,所由來也。奉吾法者,古今不絕,苟能體『慈悲』二字,『解脫』兩言,猶不負吾立教之宗旨也。〈(敘分性下世設教之宗旨)〉獨怪夫下元叔季,人心大壞,三教淪落,而吾釋家為尤甚,良可慨也。夫落髮空門,披緇之士,身受戒律,名曰:『釋子』,曰:『和尚』,朝夕諷誦經文,其亦知釋子和尚之義乎?吾知夫千萬人中無一也。〈(敘釋子不務清修不知教旨)〉夫釋言,釋去一切貪嗔癡愛,酒色財氣,六慾七情,舉凡世間憂樂之事,悲喜之端,胥付之於無何有之鄉也。是故無恐怖,無罣礙,無牽擾,無人相,無我相,無壽者相,無眾生相,四大皆空,放大光明。金剛般若,舍利普濟,吾之教如是而已。

〈(解明釋字之義,妙蘊畢宣。)〉

然何世之和尚,既入空門,家已釋去,父母已釋去,兄弟已釋去,夫妻子女亦釋去,而貪財如故,貪淫如故,作異端,行怪術,弄小乘之禪機,造彌天之大惡。殺生害命,口腹是圖,作姦犯科,法律罔懼。誘人妻女,匿清靜之寺觀。學為狗盜,入閨秀之蘭房。藉誦經而恣情慾,因開薦而作鉤連。佛地被污,神仙受穢,此輩孽僧之罪,可勝道哉?〈(論今日釋子,悖道謬行,並不將酒色財氣,貪嗔癡愛釋去。)〉嗚呼!慈悲作室,通慧作門,尚何有家之可念?法喜為妻,智慧為母,尚何有色慾之可貪。而今日之和尚,身無家而有室,身無妻而有子,打胎溺女之事,層見疊出,而且鉤引女尼,出入往來,毫不避忌,造惡作孽,不畏神明,甘墮地獄,不亦傷哉!不亦惜哉!吾教何若是之衰哉?吾言至此,不禁珠淚之交流也,哀哉!哀哉!」〈(以上深悲僧人造孽,佛門墮落痛哭言之。)〉

吾今夕臨文不諱,故將釋子之病根,抉而出之,自今已後,倘奉吾教,敢再希圖賴佛養身,藉修齋建醮,取人財帛,而陰行奸盜詐偽之習,或藉佈施募化,以供其吹賭嫖淫之資。以幻術害人,而不體吾慈悲救苦之心。修身立命之學,以釋去一切孽冤世網者,吾即下敕十王,立拘若輩,投之無間獄,阿鼻獄,孽僧獄,永遠沈淪,萬劫不復人身。而後行吾法,快吾意也,和尚欽哉!釋子懍哉!〈(以上敘重整佛規深望釋子遵守之心長語重)〉」

守一將文讀畢,世尊在蓮座上,愀然不樂,潸然淚下,謂大帝禪師曰:「吾佛之教,如此其衰,奈何?奈何?可歎人也!惟有一慈悲大士,能體吾心,替吾出力耳。〈(激厲之言)〉說畢,淚涔涔墮,黯然不語。〈(慈悲憂世之佛見世草如此情形必不能耐)〉當時世尊左右,適有四大弟子侍立,名訶、維摩、迦葉、阿難等,出班言道:「啟稟世尊,弟子四人,情願下世,投生東林,扶持吾教,四方普度,大振宗風,不知世尊允准否?」〈(四尊者請下世是世尊之善於差遣)〉世尊聞言,轉悲為喜,說道:「善哉!善哉!爾四尊者,既願下世,各賜靈丹十粒,勿迷本性,善自為之,即便起身可也。」

四尊者領了靈丹,九叩頂禮辭行,欣然而去,世尊以目送之。〈(此中有無限深情)〉轉面謂守一曰:「吾佛因釋教墮落,曾敕地藏令於九殿阿鼻獄之側,附設一孽僧獄,以治不守皈戒之禿驢,〈(不是殘忍是慈悲)〉爾壇遊冥生曾見之否?」守一答道:「遊九殿者,係尹生通一,回壇時,曾言及之,謂該獄各種刑具皆全,多數僧人在中受罪,甚悽慘也。」〈(已屬不虛)〉

世尊道:「三教之理,本屬同源。其中奧妙,一言以蔽之,爾知之乎?」守道:「弟子不知,望乞指示。」世尊道:「無他,治心而已。〈(成仙成佛為聖為賢的根柢只是如此)〉人苟能治其心,則物欲不能牽引,即可以為聖賢、為仙佛,彼獄中之孽僧,皆由不治心之故也。〈(心為萬善之源,萬惡之蔽,治與不治,即判地獄天堂,豈可自放逸哉?)〉子儒教中人,歸而求之則得矣。」守一又問道:「儒門中當以何者為重?」世尊道:「以仁孝為重,不特儒教,釋道亦然也。爾生知吾佛證果之原由乎?」守一道:「世尊根行不淺,道德高深,弟子焉能窺其萬一。仍望聖慈指點一二,以慰仰慕之忱。」

〈【世間釋子,棄倫滅理,賴佛養身者,皆我佛之非人。】〉

世尊道:「吾佛不過躬行仁孝而已矣。吾以青宮之貴,不以嗣位為榮,欲求出家學道,父母愛憐,苦禁止之。逮父母又生一弟,繼王嗣者有人,吾志遂決。又見國中弊政,相承已久,牢不可破,復遊觀八門,目睹生老病死之狀,愁苦不堪,因發慈悲大願,欲以救度國人,咸離苦惱,後果修成大覺,國人進化,此吾之行仁也。〈(慈悲廣大誓願宏深人所難能)〉又念父母生我、育我之苦,恩同高厚,報答為難,必須修成出世功德,度脫雙親,超升上境,不墮苦海,始全子道,後果如願以償。不特父母同享極樂,不生不滅,即九玄七祖,亦概超升,此吾之行孝也。〈(致親配天孝莫大焉)〉

〈【仙佛非孝不成,聖賢非孝莫企,大哉孝乎!非可恝置之也。】〉

爾乃儒教中人,儒以胞與為量,立達為懷,成己成物,善與人同,非所謂仁乎?《孝經》言:『甚哉!孝之大也,孝莫大於嚴父,嚴父莫大於配天,非孝之大者乎?』爾生篤於家庭,克全孝道,故吾特指示之。吾佛門下弟子,非盡釋子披緇之流,但具有佛性,克全仁孝之善人,即可到我西天,同享長春之福也,爾生勉哉!」世尊訓誨已畢,大帝稟道:「世尊這篇文,並這段訓語,真是金玉良言,足以醒世。楊師弟須要好好記定,歸以付之記中,不可遺忘。」守一道:「弟子焉敢忘卻。」大帝道:「既是記定,就要告辭世尊矣。」說畢,九叩頂禮,辭了世尊,三人一齊出了宮門,到了來時步行地點,又叩謝了鳥巢禪師。〈(束上生下)〉

大帝呼喚雲仙,撥轉雲頭,即向正北方而行,恍恍惚惚,渺渺茫茫,不知不覺,轉瞬間,又飛騰了數萬里,耳邊只聽得呼呼風響,〈(迅速之至)〉守一也不知到了甚麼地方?忽聽大帝說道:「師弟你看前面,又是若何景致。」守一睜眼一看,只見崇山峻嶺,茂林修竹,景致十分幽雅,惟覺得北風習習,涼透衣襟。守一問大帝道:「現在三春天氣,怎麼氣候這般寒涼?」大帝道:「師弟不知,此乃朔方北極之地,積雪尚未融化,北風一吹,依然寒冷,不比爾南州地面也。」二人談論間,守一遠遠望見山椒裏,一片殿閣樓臺,不知是何仙宮闕?以問大帝。大帝曰:「此即佑聖宮殿也。」守一道:「北極真武佑聖玄帝,世稱為被髮禪師,弟子僅聞其名,未詳其證果原因,還望大帝指明。」

大帝道:「師弟末看過真武《報恩經》乎?吾為爾述之:這位大帝,乃淨樂國、國王之嫡子,其母善勝天后,夢日入懷而有娠,誕降之期,正應虛危之宿,生有奇表,穎慧非常,因王后僅生帝一人,正位青宮,備極鍾愛,帝於問寢侍膳之餘,每念父母深恩,非尋常服勞,所能報答。遂捨青宮之貴,而入武當之山,踐形鍊氣,幾四十載,大道將成,值國王年邁,日夜繫思,持遣五百壯軍,邀迎太子還朝嗣統,帝知力不能卻,劃地成澗,隔絕道途,五百壯軍,一齊感悟,解兵卸甲,願同入山,修真養性。後又數年,帝九九之辰,功完行滿,白日飛昇,五龍捧聖,上朝天闕,敕授真武,永鎮玄天。生身父母,榮享褒封,五百壯軍,亦受靈官之職,證果以後,帝追思往事,自明得道之由,作《報恩經》以訓世。

〈【玄帝歷史,於大帝口中一路說來,親切有味。玄天上帝事跡,參看報恩經,神仙鑑,更覺明瞭。】〉

又考商紂之時,日造罪惡,遂感動水火旱疫瘟妖六大魔王,引諸惡鬼,傷害眾生,擾亂天下, 上帝降詔:以武王降為周主,伐紂除殘,陰用太玄元帥,收魔蕩穢,爾時玄帝被髮跣足,金甲玄袍,皁纛黑旗,仗降魔劍,統領金甲神將,與六魔王交戰於洞陰之野,四魔敗遁,二魔王自將坎離二氣,化蒼龜、巨蛇,變現方成,玄帝施大威力,攝二魔於足下,不能變動,鎖鬼眾於酆都大洞,回天繳旨。上帝嘉其功績,拜為玉虛師相玄天上帝,領九天採訪使,特賜尊號。聖父曰:「淨樂天君明真大帝」,聖母曰:「善勝太后瓊真大仙」〈(致親配天帝之孝也)〉其龜蛇亦獎勵其去邪歸正,巨蛇為天闕太玄火精,命陰將軍赤靈尊神。蒼龜為地軸太玄水精,育陽將軍黑靈尊神,並居天一之鄉。四魔初畏懼避去,後見龜蛇受封,亦來拜服,玄帝悉收為部從,於是乎宇宙肅清,皆玄帝之力也。」〈(肅清宇宙帝之仁也)〉

大帝敘述佑聖的來歷,源源本本,說得高興,不覺之間,已到宮門前了。大帝道:「師弟快快下雲車來,我師徒快快稟謁去罷。」守一遵命,跟隨大帝,步行而前,見前面也是一堵照壁,轉進裏面,大門屹立高峻巍峨,門上題額五箇大字,曰:「北極真武宮」,金光奪目,門左右有聯云:

神威永鎮玄冥界,

帝位長依北極宮。

門左右有將吏四人,手執劍戟,鎧甲鮮明,把住宮門,見大帝到,各各拱手歡迎,大帝亦答禮致敬,說道:「煩勞幾位將軍,代為通稟,就說吾恒侯帶領東土遊生,要來謁見帝君。」內中一將答道:「且請少站,末將即進宮稟知就是。」說罷,進內去了,一刻間,聽見內中傳呼道:「請張大帝並遊生進宮。」大帝道:「師弟快快隨定我來。」守一遵命,隨著大帝,一連進了六重宮殿,也不暇觀看對匾,繼到了第七重正殿,停趾一望,殿宇崇高,並且華麗,當中有四大字額曰:「佑聖內宮」,柱上有聯云:

救劫降魔,作二次封神張本。

報恩垂訓,開千秋大孝法門。

〈【微玄帝,其孰能當此?】〉

又望殿之當中,有一位大聖,坐在寶座之上,被髮跣足,身穿皁色袞龍袍一襲,手執塵尾一拂,腰懸寶劍一口,白面長髯,威嚴肅穆,左右有侍駕仙官數人,仙童五六箇,守一料中坐者,必是「佑聖真君玄天上帝」,方擬議瞻仰間,只見那位大聖,逕下階來,歡迎大帝,口中說道:「桓侯有勞了,吾帝未曾遠迎,還要恕罪。」大帝道:「職今夕擅闖寶殿,還望海涵。」佑聖道:「豈敢,豈敢。」二人上階,到了殿中,各見禮畢,分賓主坐下,守一亦上前九叩行參,佑聖道:「免了,起來一旁賜坐。」立命左右獻茶,大帝道:「職領小徒守一,遊歷天宮,剛纔到了雷音寺,面謁世尊,賜下寶訓一則。今到寶殿,亦望撰諭文一篇,攜回壇中,藉以醒世,未審帝君允否?」佑聖道:「既承雅命,焉敢辭責,惟吾帝以行孝證果,即撰一篇行孝文勸世可也。」〈(現身說法妙合無倫)〉只見左右仙童,呈上文房四寶,佑聖提筆即揮,一霎時間,撰出一篇文來,將稿呈與桓侯大帝,大帝過目一週,仍將稿交與守一,命守一高聲朗誦,守一接過手來,見上面寫的題目乃是:

玄天上帝報恩教主勸人宜行大孝報答雙親文

「嗚呼!噫嘻!人子之身,胡自來哉?孰非父母所生者乎?既生矣,孰非父母鞠育,始能成人者乎?夫人子本無身,因有父母,而始有我身。以有我身,故反累父母之身,為我衰朽,至於老死,而不知其苦樂也。升降也,何所歸著也?為人子者,心安乎哉?而不思所以報之乎?〈(原我身根本,於親因我身故,致父母衰朽,老病死亡,淪為報恩張本。)〉

溯母氏十月懷胎,迄於生我,三年乳哺,襁褓提攜,慮及痘疹,防其關煞,憂其疾病,父母之心,焦勞極矣,精力瘁矣,此境此情,夫人知之,無待吾帝之贅言也。〈(論人子少時父母之勞)〉獨自成童以後,為父母者,又教誨我,婚娶我,衣食我,基業詒謀我,處心積慮,百計經營,觸網羅而不顧,負罪咎而不恤,果何為哉?為子計也。〈(論父母之惡孽,多因為子女營謀造成。)〉

乃一日長辭人世,惡孽隨身,陰獄受刑,夜臺悲歎,輪迴輾轉,無有盡期。〈(論父母死後之苦)〉當此之時,試問天下之為子者,有念及父母沈淪者乎?有知父母受苦,而願為替代者乎?吾知千萬人中無一也。嗟乎!父母有子,累孰甚焉?自吾觀之,不如無子之為愈也。為子者苟見及此,迴憶昊天罔極之恩,縱粉骨碎身,亦應報答而拯救之也。〈(論人子當知報恩)〉

然則將何以報乎?曰:『是有術在。』其術維何?曰:『行大孝是已。』行大孝若何?曰:『積大善是已。』夫一子行善,七祖超昇,善有萬端,在人擇取,即善即孝,不必同也。故仁人孝子,誠欲拔父母於九幽,登諸快樂逍遙之境,則必為父母廣行大善,生前之子職虧歉,而以身後補報之。舉凡濟人利物,陰騭暗行,立德立功,慈祥普及,自然天心感格,惠及有生,善則歸親,理所應得,務令有德之父母,天爵由此而崇高,有過之父母,苦海由茲而離脫。父母之靈,寧不慰哉!人子之心,寧不快哉?夫如是,差足以言報也。〈(以上論報恩法當以行孝積善為主)〉

吾帝當年行孝,早見及此,守經達權,不拘形跡,卒如所願。度脫二親,榮受褒封,長享極樂,所有事實,具載《報恩經》篇。普願天下之為子者,日誦吾經,能學吾帝焉可,即擇善而從,亦無不可。小孝、中孝、大孝,各量力而為之,斯不負吾帝勸孝之本意也夫!〈(帝君自敘報恩之由為人法則)〉」

守一將文讀罷,大帝在旁讚美不輟,說道:「帝君此文,包括《報恩經》全部矣,世之人子,能體此文,遵而行之,何患生身父母,不能超昇,本身不證仙佛哉。〈(其奈世人不體行何)〉守一師弟,將文熟記,回壇後刊入記中,廣勸世人,功德為無量矣。守一道:「弟子謹誌之矣。」復對佑聖道:「帝君勸孝,一片婆心,可恨當今之世,五倫弗敦,孝道不講,弟子見有等文人,著書立說,膽敢倡言以孝為非,謂父母生子,乃暢情欲所致。生子之道,猶如機器造物。又云:『胞胎猶如一囊袋,生男生女,猶探囊取物一般。』這樣狂悖無禮之言,竟把懷胎保護之恩,臨盆受痛之苦,鞠育撫養之勞,一概抹殺。如犬狂顛,信口亂吠,一人言之,眾人信之,一唱百和,毒流天下,梟獍成風,莫可挽回,奈何!奈何!」

〈【民國士夫,自由放蕩,孝行不講,誠有甚於守一所云者,尚得謂之為人嗎?唉!】〉

守一剛說到此。大帝在旁聞之逆耳,不禁怒髮衝冠,虎鬚倒豎,拍案大罵道:「何物孽徒,造此論說,真真可惱可殺、可誅。」一陣的罵起來,倒把守一嚇了一跳。〈(爽直神仙聞此等語怎能耐得)〉佑聖笑道:「此輩人乃因他習染歐風,中了洋毒,要想把天經地義駁倒,專與古聖賢反對,有心翻案,纔發出這等不經的議論,殊不知他把道理見錯了。」〈(中國今日毒中深矣)〉守一從容又問道:「此輩人倡言不孝,有報應乎?」佑聖道:「天律森嚴,豈能容恕,此等人將來結果,必報之以雷殛,或報之以慘死,報之以絕嗣。〈(不足以償其辜)〉死後拘其孽魂,打入誅心、拔舌、無間、雷轟、阿鼻、油釜、等獄,歷受諸刑,經千萬劫,不復人身。〈(不足以抵其罪)〉若祖若宗若父母,有功善者,削其功善,交冥王處罰,以懲其生此孽種,教訓不軌之罪,無功善、現在地獄者,罪加數等,永遠不准投生,〈(亦不足以彌縫其惡)〉然此等人之宗親,必是無德行者,因感戾氣,始生此種孽徒也。」

守一又問曰:「五刑之屬三千,罪莫大於不孝。立法之意誠當矣,但若輩僅創為論說,而報應如此其慘,天律得毋太嚴乎?」佑聖道:「如此處罰,尚不足以蔽其辜也。夫世上個人不孝,不過他一人造罪而已。若倡言不孝,而出自文人學士之口,著書行世,一人作俑,眾人效尤,是率天下同歸於不孝,倫常之變,家庭之禍,孰有甚於此者乎?〈(極惡大罪誅不勝誅)〉《孝經》云:『非聖人者無法,非孝者無親,此大亂之道也。』安得不施以慘報乎?〈(陰律雖嚴,陽律從寬,世風東去,其奈之何!)〉

試考古來之聖賢仙佛,未聞有不孝者而能證果位。古今之閥閱世家,亦未見有不孝者而能膺厚福。孝為百行之原,萬善之本,人而不孝,雖有他長,不足觀也。」〈(孟子曰: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幾希,人不孝與禽獸奚擇哉。唉!唉!)〉

守一聽了這段訓語,方纔了解心服。佑聖道:「因爾素有孝行,故為爾剴切言之。回壇之後,務將今夕之言,刊入《洞冥記》,以勸世人可也。」守一唯唯承命,大帝道:「今夕時辰不待,天將曉矣,我師徒要告辭了。」守一聞言,九叩行禮拜辭,跟隨大帝,出了宮門,仍駕祥雲,向西南方而行,霎時到了壇中,大帝與周天君回宮繳敕,守一起來,備述一切,又商量明夕之遊,欲知後事?須看下回分解。

總評:

⊙鳥巢禪師,所誦《心經》一篇,言言皆道,讀者當熟玩之。

⊙釋教至於今日,敗壞極矣,如來垂經誥誡,將「釋」之義意,一一解明,其詞哀切,其心痛苦,世之釋子,當仰體世尊苦衷,慎勿知法犯法,而自投孽網也。

⊙父母之恩,昊天罔極,報恩之量,配天為難。世之人子欲報親恩,當如 玄天上帝,廣積陰功,修大善,俾父母超昇仙界,受享仙福,斯為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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