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李尤集題詞
後漢書文苑二十人,李伯仁與其選,亦蘭臺文章之傑也。傳云:著詩、賦、銘、誄、頌、七歎、哀典,凡二十八篇。今誄、頌、哀典俱不見,七歎無傳,惟有七欵,豈歎字之訛耶?其文寂寥,非枚叔比也。詩有九曲歌,間屬闕文。賦五首,微質雅,擬之上林、長楊,則泰山、丘垤也。當時薦者稱其文有相如、揚雄風,何哉?銘八十餘,多體要之作及所匠意,于子雲百官箴得其深矣。摰、仲治譏以穢病屈諸王莽鼎銘之下,抑文家以少言為貴,而多者難于見工也。
賦。
函谷闗賦。
惟皇漢之休烈兮,包八極以據中。混無外之盪盪兮,惟唐典之極崇。萬國喜而洞洽兮,何天衢以流通。襟要約之險固兮,制闗鍵以擒并。其南則有,蒼梧荔浦,離水謝沐,涯浦零中,以窮海陸。於北則有,蕭居天井,壺口石經,貫越伐朔,以臨胡庭。縁邊邪指,陽㑹玉門,凌測龍堆,或置於西。則有,隨龍武夷,白水江零,沔漢阻曲,路繇山泉,舊水遼濫,沐落是經。迺周覽以汎觀兮,歴衆闗以遊目。惟夸濶之宏麗兮,羌莫盛於函谷。施雕礱以作好,建峻敞之堅重。殊中外以隔别,翼巍巍之髙崇。命尉臣以執鑰,統羣類之所從。嚴固守之猛厲,操戈鉞而普聰。蕃鎮造而惕息,侯伯過而震惶。惟函谷之初設險,前有姬之苗流。嘉尹喜之望氣,知真人之西遊。爰物色以遮道,為著書而肯畱。自周轍之東遷,秦虎眎乎中州。文馳齊而懼追,譎雞鳴於狗偷。睢背魏而西逝,託衾衣以免捜。大漢承弊以建徳,革厥舊而運修。准令宜以就制,因兹勢以立基。葢可以詰非司邪,括執喉咽。季末荒戌,墮闕有年。天閔羣黎,命我聖君。稽符皇乾,孔適河文。中興再授,二祖同勛。永平承緒,欽明奉循。上羅三闗,下列九門。㑹萬國之玉帛,徠百蠻之貢琛。冠葢紛其雲合,車馬動而雷奔。察言服以有譏,捐繻傳而勿論。於以,廓襟度於神聖,法易簡於乾坤。
平樂觀賦。
乃設平樂之顯觀,章秘瑋之竒珍。習禁武以講捷,厭不羈之遐鄰。徒觀平樂之制,欝崔嵬以離婁。赫巖巖其崟嶺,紛電影以盤紆。彌平原之博敞,處金商之維陬。大厦累而鱗次,承岧嶤之翠樓。過洞房之轉闥,歴金環之華鋪。南切洛濵,北陵蒼山。龜池泱漭,果林榛榛。天馬沛艾,鬛尾布分。爾乃大和隆平,萬國肅清。殊方重譯,絶域造庭。四表交㑹,抱珍逺并。雜遝歸誼,集於春正。翫屈竒之神怪,顯逸才之捷武。百僚于時,各命所主。方曲既設,秘戲連敘。逍遙俯仰,節以鞀鼓。戲車髙橦,馳騁百馬。連翩九㲽,離合上下。或以馳騁,覆車顛倒。烏獲扛鼎,千鈞若羽。吞刃吐火,燕躍鳥跱。陵高履索,踊躍旋舞。飛丸跳劍,沸渭回擾。色渝隈一,踰肩相受。有仙駕雀,其形蚴虬。騎驢馳射,狐兔驚走。侏儒巨人,戲謔為耦。禽鹿六駮,白舄朱首。魚龍㬅延,㟪□山阜。龜螭蟾蜍,挈琴鼓缶。
東觀賦:
敷華實於雍堂,集幹質於東觀。東觀之萟,孽孽洋洋。上承重閣,下屬周廊。步西蕃以徙倚,好緑樹之成行。歴東厓之敞坐,庇蔽芾之甘棠。前望雲臺,後匝徳陽。道無隠而不顯,書無闕而不陳。覽三代而采宜,包郁郁之周文。
徳陽殿賦。
開三階而參㑹,錯金銀於兩楹。入青陽而窺總章,歴户牖之所經。連璧組之潤漫,雜虬文之蜿蜒。爾乃周閣迴匝,峻樓臨門。朱閣巖巖,嵯峨槩雲。青瑣禁門,廊廡翼翼。華蟲詭異,宻采珍縟。達蘭林以西通,中方池而特立。果竹鬱茂以蓁蓁,鴻雁沛裔而來集。徳陽之北,斯曰濯龍。葡萄安石,蔓延䝉籠。橘柚含桃,甘果成叢。文㮰曜水,光映煌煌。
辟雍賦
辟雍巖巖,規矩圓方。階序牖闥,雙觀四張。流水湯湯,造舟為梁。神聖班悳,由斯以匡。王公羣后,卿士具集。攅羅鱗次,差池襍遝。延忠信之純徳兮,列左右之貂璫。三后八蕃,師尹羣卿。加休慶徳,稱夀上觴。戴甫垂畢,其儀蹌蹌。是以乾坤所周,八極所要。夷狄蠻羌,儋耳哀牢。重譯響應,抱珍來朝。南金大璐,玉象犀龜。
七。
七欵
竒宫閒館,迴洞庭門。井幹廣望,重閣柘因。夏屋渠渠,嵯峨合連。前臨都街,後據流川。梁王〈一作上〉青黎,〈一作麗〉盧橘是生。白華緑葉,扶疎冬榮。與時代序,孰不墮零。黄景炫炫,眩林曜封。金衣素裏,〈一作紫〉班白内𠑽。滋味偉異,淫樂無窮。副以芋柘,豐𢎞誕節。纎液玉津,㫖於飲蜜。
銘。
函谷闗銘。
函谷險要,襟帶喉咽。尹從李老,畱作二篇。孟嘗離秦,奔騖東征。夜造稽疑,譎以雞鳴。范睢將入,自盛以囊。元鼎輩移,錯之新安。舍彼西阻,東即高原。長墉重闗,閒固不踰。簡易易從,與乾合符。
孟津銘。
洋洋河水,赴宗于海。經自中州,龍圖所在。黄函白神,赤符以信。昔有周武,集㑹孟津。魚入王舟,迺往克殷。〈赴,水經註作朝〉。
河銘。
洋洋河水,赴宗于海。經自中州,龍圖所在。昔周武諸侯,㑹于孟津。魚入王舟,乃往尅殷。大漢承緒,懐附遐鄰。邦事來濟,各貢厥珍。
洛銘。
洛出熊耳,東流㑹集。夏禹導疏,經于洛邑。元龜赤字,漢符是立。帝都通路,建國南鄉。萬乘終濟,造舟為梁。三都五州,貢篚萬方。廣視逺聴,審任賢良。元首昭明,庶類是康。
鴻池陂銘。〈:水經注:〉。
鴻澤之陂,聖王所規。開水東注,出自城池。
井銘。
井之所尚,寒泉冽清。法律取象,不槩自平。多取不損,少汲不盈。執憲若斯,何有邪傾。
明堂銘。
布政之室,上圓下方。體則天地,在國正陽。窓闥四設,流水洋洋。順節行化,各居其房。春恤幼孤,夏進賢良。秋厲武人,冬謹闗梁。
太學銘。
漢遵禮典,崇興六藝,修周之理,埽秦之弊,褒建儒宫,廣置異記,開延學者,勸以爵位。
辟雍銘
惟王所建,方中圓外。清流四匝,蕩滌濁穢。
永安宫銘
合歡黄堂,中和是遵。蒨廬懐本,前果暢春。〈前,一作新〉。候臺集道,俾司星辰。豐業廣徳,以協天人。萬福來助,嘉娛永欣。
徳陽殿銘。
皇穹垂象,以示帝王。紫微之側,𢎞讓〈一作誕〉彌〈一作爾〉光。大漢體天,承以徳陽。崇𢎞高麗,苞〈一作包〉受萬方。内宗〈一作綜〉朝貢,外示〈一作供〉遐荒。
闕銘
皇上尊嚴,萬姓載依。國都攸處,建設端闈。表樹兩觀,雙闕巍巍。
雲臺銘。
周氏舊居,惟漢襲因。崇臺嶒峻,〈一作嘈嗷〉上擬蒼雲。垂示億載,俾率舊章。人修〈一作循〉其行,而國其昌。
京師城門銘。
天險匪登,地險丘陵。帝王設險,乾坤是承。
正陽城門銘。〈雒陽城十二門〉。
平門督司,午位處分。外臨僚侍,内達帝宫。正陽南面,炎暑赫融。〈:後漢書注:平城司午,厥位處中。〉:
髙安館銘。
巍巍高安,明聖是修。嶕嶢麗館,窓闥列周。長除臨起,櫺檻相承。聖朝明察,同保休徵。
平樂館銘。
乃興平樂,𢎞敞麗光。層樓通閣,禁闥洞房。棼梁照曜,朱華飾璫。騁武舒秘,以示幽荒。如榮普覆,然後來王。
東觀銘。
周氏舊區,皇漢寔循。房闥内布,疏綺外陳。升降三除,貫啓七門。是謂東觀,書籍林林。列侯𢎞雅,治掌萟文。
堂銘。
因邑致宅,爰興殿堂。夏屋渠渠,高敞清涼。家以師禮,修奉烝嘗。延賓西階,主近東廂。宴樂嘉客,吹笙鼓簧。
門銘。
門之設張,為宅表㑹。納善閉邪,擊柝防害。
中東門銘。
中東處仲,月位當𭥦。倉庚有聲,隼鷹匿爪。除去桎梏,訟獄勿考。
上西門銘。
上西在季,位月惟戌。菊黄豹察,號令嚴悉。
上東門銘。
上東少陽,厥位在寅。條風動物,月值孟春。
闗陽城門銘。〈闗,一作開〉。
闗陽在孟位,月惟已清門。〈一作明〉冠節,太陽進起。
津城門銘。
津名自定位,月在未〈。一作名有定位,惟月在未〉。温風鬱暑,鷹鳥習鷙。
旄,城門銘。〈,一作耗,誤。〉。
旄門值季,位月在辰。順陽布恵,貧乏是振。
廣陽門銘。
廣陽位孟,厥月在申。涼風從時,白露已紛。
雍城門銘。
雍門處中位,月在酉。盲風寒濁,鷰〈一作雁〉歸山阜。
夏城門銘。
夏門值孟,位月在亥。陰陽不通,蝃蝀匿彩。迎冬北壇,從陰所在。
穀城門銘。
穀門北中,位當于丑。太陰主刑殺伐,為首〈。丑,後漢書注作子。為,一作事。首,一作子〉。
室銘。
室以安寧,寢息幽閒。室寒空隟,遮遏風寒。無曰寂寞,屋漏昭然。
楹銘。
幹强體正,雖重不移。上下相安,高而不危。
牖銘。
天設窓牖,開光照陰,施于明堂,以象八風。
琴銘。
琴之在音,蕩滌邪心。雖有〈一作存〉正性,其感亦深。存雅却鄭,浮侈是禁。條暢和止,〈一作樂〉樂而不淫。
鐘簴銘。
周因殷禮,損益可知。漢因於周,猶若重規。人曰秦器,事有可施。鴻鐘怒簴,物得其宜。聲揚逺聞,文耀委迤。漏刻銘〈。玉海摘昏明數句為晉李𠑽銘,注云:藝文有後漢李尤銘,又有李𠑽銘。今攷藝文兩載,並作尤〉。
昔在先聖,配天垂則。仰釐七曜,俯順神徳。力〈一作乃〉建日官,俾立漏刻。昏明既序,景曜不忒。唐命羲和,敬授人時。懸象著明,序以崇熈。季末不䖍,徳衰于兹。挈壺失職,〈一作節〉刺流在詩。聖哲稽古,帝則是欽。尺璧非寳,重此寸陰。昧旦丕顯,敬聴漏音。思我王度,如玉如金。
鼎銘
五鼎大和,滋味集具。雖快其口,損之為務。
古鼎銘。
王命尸臣,官此拘邑,賜爾和鸞,黼黻琱弋。尸臣拜手曰:敢對揚天子丕顯休命。
屏風銘。
舍則潛避,用則設張。立必端直,處必亷方。雍閼風雅,霧露是抗。奉上蔽下,不失其常。
舟楫銘。
舟楫之利,譬猶輿馬,載〈一作輦〉重歴逺,以濟天下。相風視波,窮究川野,安審懼慎,終無不可。
寳劒銘。
五材並用,誰能去兵。龍淵耀竒,太阿飛名。陸斷犀兕,水截鯢鯨。搢紳咸服,翼宣儀刑。豈徒振武,義合金聲。
笛銘。
出自卥南,流離浩蕩。
車銘。
圓葢象天方,軫〈一作輿〉則地輪。法陰陽動,不相離合。〈一作軫〉之嗛虚,疏達開通。兩輜障邪,尊卑是從。輗軏之用,信義所同。
天輧車銘〈御覽作軺車〉。
奚氏本造,後裔飾雍,輪以代步,屏以蔽容。輪軿并合,出入周通,追仁赴義,惟禮是恭。
經橈銘。
瞻之在前,忽焉在後。進新習故,不舍於口。子在川上,逝者如斯。及年廣學,無問不知。
讀書枕銘。
聴政理事,怠則覽書。傾倚偃息,隨體興居。寤心起意,由愈宴娛。
筆銘。
筆之强志〈一作忍〉,庶事分别,七術雖衆,猶可解説。投足〈一作口無〉擇,言駟不及舌,筆之過誤,愆尤不滅。
墨硯銘。
書契既造,硯墨乃陳。烟石附筆,以流以申。篇籍永垂,紀志功勲。
冠幘銘
冠為元服,幘為首服。君子敬慎,自强不忒。
文履銘。
乃製兹履,文質武斌。允顯明哲,卑以牧身。步此堤道,絶彼埃塵。
錯佩刀銘。
佩之有錯,抑武揚文。豈為麗好,將戒其身。
金馬書刀銘
巧冶錬剛,金託於刑。貢文錯鏤,兼勒工名。淬以清流,礪以越石。〈:一本無淬以二句。〉:
弧矢銘。
弦木為弧,剡木為矢。弧矢協并,八極同紀。〈一作協并八極,四方同紀。〉
弩銘。
放自近古,發意所覩。前聖制方,後世建弩。機牙發矢,執破醜虜。𠑽獲雖屢,猶不可常。忘戰者危,極武者傷。
彈銘。
昔之造彈,起意弦木。以丸為矢,合竹為樸。漆飾以霑,不用筋角。丸彈之利,以弋鳬鶩。晉靈驕悖,羣臣是彈。樂其如躍,趨如避丸。
盾銘。
吳旂魯⿰,戎兵特頒。進則避刃,爰以衛軀。
鉦銘。
申嚴號令,誓飾師旅。以肅紀律,萬衆是聴。
書案銘。
居則致樂,承顔接賓。承奉奏記,通達詔制。尊上答下,道合仁義。
牀几銘
虚左致賢,設坐來賓。筵牀對几,盛養已陳。殽仁飯義,枕典席文。道可醉飽,何必清醇。西伯善養,二老來遊。
鎧銘。
甲鎧之施,扞禦鋒矢。尚其堅剛,或用犀兕。内以存身,外不相害。有似仁人,厥道廣大。好徳者寧,好戰者危。專智恃力,君子不為。
良弓銘。
弓矢之作,爰自曩時。鄉射〈一作材〉,載禮招命。在詩玅〈一作力〉,稱顔高巧〈一作功〉,發晉師〈一作由基〉。不爭之美,亦以辨儀〈一作詳疑〉。
轡銘。
轡銜在手,急緩必時。賞罰在心,中和是思。馬知良銜,進取道理。人知善政,令行禁止。
鞍銘。
駈騖馳逐,騰躍覆被。雖其捷習,亦有顛沛。井羸其瓶,罔不斯敗。
馬箠銘。
御者箠策,示有威怒。東野之敗,督責過度。
卧牀銘
體之所安,寢處和歡。夕惕敬慎,崇徳逺奸。
麈尾銘。
撝成徳柄,言為訓辭。鑒彼逸傲,念兹末兹。
薰罏銘
上似蓬萊,吐氣委虵。芳烟布繞,遙冲紫微。
安哉銘〈,陶器〉。
安哉令名,甘㫖是盛。埏埴之巧,甄陶所成。食彼美珍,思此鹿鳴。
羮魁銘。
羊羮不徧,駟馬長驅。
豐矦銘。
豐侯荒繆,醉亂迷逸。乃象其形,為禮戒式。後世傳之,固無止説。
箕銘。
神農植穀,以養蒸民。箕,主簸揚糠粃及陳。
權衡銘。
夫審輕重,莫若權衡;欲正是非,其唯賢明。
匱匣銘
國有都邑,家有匣匱。貨賄之用,我之利器。
武庫銘。
搏噬爪牙,鋒距之先。毒螫芒刺,矛矢以存。聖人垂象,五兵已陳。
圍棋銘。
詩人幽憶,感物則思。志之空閒,翫弄遊意。局為憲矩,棊法陰陽。道為經緯,方錯列張。
盤銘。
或以承觴,或以受物。既舉清觴,又成口實。
樽銘。
樽設在堂,以俟俊乂。三山共承,雕琢錯帶。
杯銘。
小之為杯,大之為閜。杯閜之用,無施不可。以飲以享,慎斯得正。周公之美,驕𠫤為病。
印銘。
赤紱在報,非印不明。棨傳符節,非印不行。龜紐犢鼻,用爾作程。
鏡銘。
鑄銅為鑑,整飾容顔。修爾法服,正爾衣冠。
靈夀杖銘。
亭亭竒幹,寔曰靈夀。甘泉潤根,清露流莖。乃制為杖,扶危定傾。既憑其實,亦貴其名。
金羊燈銘。
賢哲勉務,惟日不足。金羊載耀,作明以續。
竈銘。
燧人造火竈,能以興五行接備,陰陽相承。
席銘。
施席接賔,士無愚賢。值時所有,何必羊豚。
鞠城銘。
圓鞠方牆,倣象陰陽。法月衡對,二六相當。建長立平,其例有常。不以親疎,不有阿私。端心平意,莫怨其非。鞠政由然,况乎執機。
序
几銘序
黄帝軒轅,仁智恭恕,恐事之有闕,作輿几之法。
詩
九曲歌
年歳晩暮時已斜,安得力士翻日車。〈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