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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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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異

三國南斗北斗

《搜神記》:管輅至平原,見顏超,貌主夭亡,顏父乃求輅延命。輅曰:子歸覓清酒鹿輔一斤,卯日刈麥地南大桑樹下,有二人圍棋但酌酒置脯,飲盡更斟,以盡為度,若問汝,汝但拜之,勿言,必合有人救汝。顏依言而往果見二人圍棋。顏置脯酌酒於前,其人貪戲,但飲酒食脯不顧。數巡,北邊坐者忽見顏在,叱曰:何故在此!顏惟拜之。南面坐者語曰:適來飲他酒脯,寧無情乎!北坐者曰:文書已定。南坐者曰:借文書看之。見超壽止可十九歲,乃取筆挑上。語曰:救汝至九十年活。顏拜而回。管語顏曰:大助子,且喜得增壽。北邊坐人是北斗,南邊坐人是南斗,南斗注生,北斗注死,由人受胎,皆從南斗過北斗,所有祈求,皆向北斗。

晉仙館大夫

《搜神後記》:嵩高山北有大穴,莫則其空,嘗有一人誤墜其中,尋穴而行,計可十餘日。忽見草屋中有二人對坐圍棋,局下有一杯白飲,墜者告以饑渴。棋者曰:可飲此。遂飲之。棋者曰:從此西行,有天井,但投身入井,自當出;若餓,取井中物食。墜者如言,半年許乃出蜀中,歸洛下。問張華,華曰:此仙館大夫,所飲者、玉漿也;所食者,龍穴石髓也。

郗鑒

《紀聞》:滎陽鄭曙,著作郎鄭虔之弟也。嘗因會客,言及人間奇事。曙曰:諸公頗讀《晉書》乎,見太尉郗鑒事跡否?《晉書》雖言其人已死,今則存。坐客驚曰:願聞其說。曙曰:某所善武威段揚,為定襄人令。揚有子曰,少好清虛,慕道,不食酒肉。年十六,請於父曰:願尋名山,訪異人求道。揚許之,賜錢十萬,從其志。{天寶五載,段子行過魏郡,舍於逆旅,逆旅有客焉,自駕一驢,市藥數十斤,皆養生辟穀之物也。視此客七十餘矣,雪眉霜鬚,貌如桃花,不食穀,知其道者。伺其休暇,市珍果美膳、藥食醇醪薦之,客甚驚,謂曰:吾山叟,市藥來此,不願世人知,子何得覺吾而致此耶?曰:某雖幼齡,性好虛靜,見翁所為,必是道者,故願歡會。客悅為飲,至夕因同宿,數日將去,謂曰:吾姓孟,名期思,居恒山,在行唐縣西北九十里。叩頭誠祈,願至山中諮受要道。叟曰:觀子志堅,可與居矣,然山中居甚苦,須忍饑寒,故學道之人,多生退志,又山中有耆宿,當須啟白。又固請,叟知其有志,謂之曰:八月二十日赴行唐,可於西北行三十里,有一孤姥莊,莊內孤姥,甚是奇人,汝謁之,坐以須我。再拜受約,至期而往,果得此孤莊老姥,出問之,具以告。居二十日而孟先生至,顧言曰:本謂卒語耳,寧期果來,然吾有事到恒州,汝且居此,數日當返。如言卻到,又謂曰:吾更啟白耆宿,當與君俱往,數日復來。於是隨先生入。初行三十里,大艱險,猶能踐履,又三十里,手扌門葛藤,足履嵌{山嚴},魂悚汗出,而僅能至,有瓦屋六間,先生六人居之。既謁諸先生。先生告曰:夫居山異於人間,大辛苦,須忍饑餓,食藥餌,子能之乎?曰:能。於是留止,凡五日。孟先生曰:今日盍謁老先生。於是啟西室,室中有石堂,堂北開,直下臨眺川谷,而老先生據繩床,北面而齋心焉。敬謁拜老先生,先生良久開目,謂孟叟曰:是爾所言者耶?此兒佳矣,便與汝為弟子。於是辭去,又閉戶。其庭前臨溪淵,有松樹十株,皆長數仞,其下磐石,可坐百人,則於石上鐫局,諸先生休暇,常對棋而飲酒焉。為侍者,睹先生棋,皆不工也。因教其形勢,諸先生曰:汝亦曉棋,可坐。因與諸叟對,叟皆不敵,於是老先生命開戶出,植杖臨崖而立,西望移時,因顧謂叟可對棋。孟期思曰:諸人皆不和幫此小子。老先生笑,因坐召,與爾對之,既而先生棋少劣於。又微笑謂曰:欲習何藝乎?幼年不識求方術,而但言願且受《周易》,老先生詔孟叟授之。老先生又歸室閉其戶。習《易》年餘,而日曉占候布卦,言事若神。在山四年,前後見老先生出戶,不過五六度。但於室內端坐繩床,正心祥觀,動則三百二百日不出。老先生常不多開目,貌有童顏,不復食,每出禪時,或飲少藥汁,亦不識其藥名。後老先生忽云:吾與南嶽諸葛仙家為期,今到矣,須去。在山久,忽思家,因請還家省覲,即卻還。孟先生怒曰:歸即歸矣,何卻還之有。因白老先生,老先生讓孟曰:知此人不終,何與來也。於是使歸,歸後一步,即卻尋諸先生,至則室屋如故,門戶封閉,遂無一人。下山問孤莊老姥,姥曰:諾先生不來一年矣。因悔恨殆死。在山間,常問孟叟,老先生何姓名,叟取《晉書•郗鑒傳》。令讀之,謂曰:欲識老先生,即郗太尉也。

石室童子

《述異記》:信安郡石室山,晉時樵者王質伐木入山,見二童子圍棋,與質一物如棗核,食之,不覺饑。以所持斧置坐而觀局,未終,童子指謂之曰:汝斧柯爛矣。質歸鄉里,無復當時之人。許渾詩曰:世間甲子須臾事,逢著仙人莫看棋。戴名世有《遊爛柯山題石壁》詩云:采樵偶向洞天行,一局中間世已更。不看仙人貪看弈,模糊仍復覓前生。謫向塵寰病未瘥,同班仙侶近如何。語君弈罷朝天去,為謝狂生罰已多。

宋朱道珍

《述異記》:朱道珍,嘗為孱陵令,南陽劉廓為荊州參軍,每與圍棋,日夜相就,局子略無暫輟。道珍以宋元徽三年六月二十六日亡,至九月,廓坐齋中,忽見一人以書授廓云:朱孱陵書。廓開書看,是道珍手跡,云每思棋聚,非意致闊,方有來緣,想能近領。廓讀書畢,失信所在,尋寢疾卒。

晉陶弘景

《梁書•處士傳》:陶弘景,字通明,丹陽秣陵人,幼有異操。年十歲,得荀洪《神仙傳》,晝夜研尋,便有養生之志,謂人曰:仰青雲,睹白日,不覺為遠矣。及長,神儀明秀,朗目疏眉,讀書萬餘卷。善琴棋,工草隸,遍歷名山,尋訪仙藥,每經澗谷,必坐臥其間,吟詠盤桓,不能已已。特愛松風,每聞其響,欣然為樂,有時獨遊泉石,望見者以為仙人。善辟穀導引之法,年逾八十而有壯容,深慕張良之為人云。

唐道士

《虯髯客傳》:虯髯客偕一道士,與衛公李靖俱謁劉文靜,時方弈棋,起揖而語,少焉文靜飛書迎文皇看棋。道士對弈,虯髯與衛公旁侍焉。俄而文皇到來,精采驚人。道士慘然斂棋子曰:此局全輸矣。

橘叟

《幽怪錄》:巴印人家有橘園,生兩橘,大如三斗盎,剖開,每橘有二叟,鬚眉皓然,相對弈戲。一叟曰:橘中之樂,產減商山。一叟曰:饑虛矣,須龍核脯食之。即出一草根削食之,隨削隨滿。食訖,以水噀之,化為二龍,共乘之而去。

青桐君

《酉陽雜俎續集》:東都龍門有一處,天寶中,北宗雅禪師於此處建蘭若,庭中桐始華,有異蜂,聲如人吟詠,禪師諦視之,具體人也。網獲一,置於紗籠中,忽有數人翔集籠首,若相慰狀。曰:叱叱,予與青桐君弈勝,獲琅玕紙十幅,君出可為禮。星子詞當為料理,禪師舉籠放之。

顏真卿

《氾水縣志》:唐顏真卿歸葬偃師後,有商人至羅浮山,見二道人林下圍棋,其一笑謂煩寄書達吾家。遂立封一劄,題寄偃師北山顏家。商人歸訪之,則墓莊也。其守墓老僕驚曰:先太師親筆也。子孫卜日,發塚視之,塚已空矣。

蜀山孤姥

《集異記》:元宗南狩,百司赴行在,翰林善圍棋者王積薪從焉。蜀道隘狹,每行旅止息中道之郵亭,人舍多為尊官有力者之所見占,積薪棲棲而無所入,因沿溪深遠寓,宿於山中孤姥之家,但有婦姑,止給水火。才瞑,婦姑皆闔肩則休。積薪棲於簷下,夜闌不寐,忽聞堂內姑謂婦曰:良宵無以為適,與子圍棋一賭可乎?婦曰:諾。積薪私心寄之,視堂內素無燈燭,又姑婦各處東西室。積薪乃附耳門扉,俄聞婦曰:起東五南九置子矣。姑應曰:東五南十二置子矣。婦又曰:起西八南十置子矣。姑又應曰:西九南十置子矣。每置一子,皆良久思維。夜將盡四更,積薪一一密記,其下止三十六。忽聞姑曰:子已敗矣,吾止勝九枰耳。婦亦甘焉。積薪遲明具衣冠請問,孤姥曰:爾可率己之意,而按局置子焉。積薪即出橐中局,盡平生之秘妙,而布子未及十數,孤老顧謂婦曰:是子可教以常勢耳。婦乃指示攻守、殺奪、救應、防拒之法。其意甚略,積薪即更求其說,孤姥笑曰:止此已無敵於人間矣。積薪虔謝而別,行十數步,舟詣則已失向之室閭矣。自是積薪之藝絕無其倫,即布所記婦姑對敵之勢,罄竭心力,較其九枰之勝,終不得也。因名鄧艾開蜀勢,到今棋圖有焉,而世人終莫得而解矣。

棋仙

《雲仙雜記》:卞子京遇棋仙,束帶拜金鑄紫堂仙,仍坐於席上,勝克之利,萬不失一。

蜀先主

《酉陽雜俎》:近有盜發蜀先主墓穴,盜數人齊見兩人張鐙對棋,侍衛十餘。盜驚懼拜謝,一人顧曰:爾飲乎?乃各飲以一杯,兼乞與玉帶數條,命速出。盜至外,口已漆矣。帶乃巨蛇也,視其穴已如舊矣。

呂岩

呂岩,字洞賓,一名岩客,禮部侍郎渭之孫,河中府永樂(一云蒲阪)縣人,咸通中舉進士不第,遊長安酒肆,遇鍾離權得道,不知所往。有詩四卷,《悟棋歌》云:因觀黑白愕然悟,頓曉三百六十路。餘有一路居恍惚,正是金液還丹數。一子行,一子當,無為隱在戰爭鄉。龍潛雙關虎口爭,黑白相擊迸紅光。金土時熱神歸烈,嬰兒又使入中央。水火劫,南北戰,對面施工人不見。秘密洞玄空造化,誰知局前生死變。人棄處,我須攻,始見陰陽返復中。縱喜得道無爭地,我與凡夫幸不同。真鉛真汞藏龍窟,返命丹砂隱帝宮。分明認取長生路,莫將南北配東西。

婺源道士

《括異志》:婺源公山二洞,有穴,咸通末有鄭道士以繩縋下百餘丈,旁有光,往視之,路窮水阻,隔岸有花木,二道士對棋。使一童子刺船而至,問欲渡否。答曰:當還。童子回舟去,鄭復攀繩而出。明日穴中有石筍塞其口,自是無復入者。

滑能

《北夢瑣言》:唐僖宗朝,翰林待詔滑能,棋品甚高,少逢敵手。有一張小子,年可十四,來謁覓棋,請饒一路。滑生棋思甚遲,沈吟良久,方下一子,張生隨手應之,都不介意,仍於庭際取適,候滑生更下,又隨手著應之。僖宗幸蜀,滑以待詔供職,謀赴行在,欲取金川路,入辦裝,挈家將行。張生曰:不必前邁,某非棋客,天帝命我取公著棋,請指揮家事。滑生驚愕,妻子啜泣,淹然而逝,他日京都共知也。昔顏回、卜商為地下修文郎,又李長吉為帝召撰樂府,豈斯類耶?所言天帝者,非北極天皇大帝也。按真誥,又非北方玄天黑帝道君,此鬼都北帝,又號鬼帝,世人有大功德者,北帝得以辟請,四名公之流是也。召棋之命,乃酆宮帝君乎?與真誥仿佛,故梗概而言之。

田真人

《四川總志》:唐田真人,名大神,自南陽來,隱棲妙山觀中,能驅絕蛇虺,履不如平地。嘗與二道士弈,撒棋於江,人取以獻蜀王,旋失去。後又得於玉局洞前石盤內,自是江中產棋石。

靈岩仙人

《四川總志》:灌縣靈岩山之極峰,有棋盤石,仙人堂弈棋於此。石有棋勢,旁有年號,乃天祐二年。

龍霧二女

《江西通志》:五代周時,謝仙翁登龍霧嶂采樵,偶於池側,見二女弈。從旁觀之,女食桃遺核,因取食之,不饑。弈罷,恍失二女所在。謝駭而歸,不知若干年矣。

褒信道人

《西溪叢話》:祭州褒信縣,有棋師閔秀才說:嘗有道人善弈,凡對局,率饒人一先,後死於褒信,托後事於一村叟。數年後,叟為改葬,但空棺衣衾而已。道人有詩云:爛柯真訣妙通神,一局曾經幾度春。自出洞來無敵手,得饒人處且饒人。(案:《絳雲樓書目》有《自出洞來無敵手》棋譜,即取此詩句也。)

白羊二老

《畿輔通志》:白羊山,在元氏縣西北五十里。昔有童子牧羊,見二老弈棋,童子從旁觀之。弈畢,二老不郵,驅羊不動,盡化為石,至今宛若白羊狀,故名。

宋體玄真人

《體玄真人錄》云:師昔於福山縣南水都村乞食,有富者王祐見之曰:先生肯共我弈棋否?師曰:依高命。時方暮冬極寒,祐乃狐帽棉裘,皮鞋氈襪,見師單衣露肘,弊鞋出指,故謔之。引於前廳,命師當門迎風面坐,祐即坐其旁。復戲曰:當圍幾局?師曰:三局可矣。祐曰:太少。師曰:十局可否?祐允之。次第而下,局未及終祐已覺寒,勉至於再局,祐為嗬手振足,將不可忍,觀於師乃見神容悅澤,煦煦然如春也。祐竟不能待之於三,乃釋局而起,復曰:先生實為無心無念,忘形忘體者也。師微笑而歎曰:俗謔俗謔,違盟負約,言訖乃去。

釋師豫

《夷堅志》:秀州兜率寺僧師豫,能醫術,而酷好弈棋,與人賭賽,品格甚低,然好之窮日夜不厭。乾道九年,染疫疾,死而復生,言被追至冥府,立庭下,有大井當前,王者曰:誤追汝,汝既是僧,背誦《多功德經》否?對曰:受性愚,不知有此經。曰:乃世間所謂《金剛經》者是矣。對曰:此則固能之。王者顧左右,取於井中汲出,以相付誦,至數分,王者及一府人皆稽首作禮。既畢,命一吏送還,過廊下,喜云此亦有觀覽處,宜相從一行,遂到一室,案上列棋局兩奩,貯黑白子,而大小極不等。吏曰:師能此乎?應之曰:甚愛之,正以太低為苦。吏曰:吾為汝作計,但吞一了,則進乎技矣。僧欲白而大,吏不可,探一黑而小者使吞焉。隨即驚悟,明日病愈,常時對弈者來視之,索局較藝,果增數等。

王綸

《海山仙跡》:南宋時,太常王綸,性好道,出守岳州,有一道人上謁,貌清臒,短褐不掩骭,語音清圓,綸異之,因問其姓字。道人曰:不必問所來,請教者,弈棋耳。遂與弈,綸素號國手,至是連負之。日雲暮矣,乃酌以酒,又問其姓氏,道人遂書一詩云:仙籍班班有姓名,蓬萊倦客呂先生。凡人肉眼知多少,不及城南老樹精。綸驚訝間,已失道人所在,庭下煙雲滃然,移時乃散。綸遂告疾還家,精思仙道,後遇柳仙於山中,云奉呂祖命來,授以成丹及屍解之法,尋亦度世。

武昌太守

《武昌府志》:仙棗亭在府治南,相傳宋時太守與倅弈,有一異人吹笛來,忽不見,隨笛聲至樓上,惟見古鏡題詩,末書呂字而去。故今名呂仙亭。

徐真君

《宦遊紀聞》:永福徐真君,嘗牧牛山中,聞樂聲出林杪,緣崖造觀,至則有二人弈。拱立良久,遺徐棋子一,叱令歸。歸即清解手談,特碎瓦器為子,布地為局。後煉大丹仙去,埋棋子田中,湧地成堆。

蒙秦老人

《文苑彙集黎州圖經》云:有人駕牛采樵,入蒙秦山,見二老人弈棋,其人繫牛坐斧而觀。局未終,老人謂曰:非汝久留之所。樵起而斧柯已爛,牛已為枯矣。

牧兒徐氏

《文輿記》:高蓋山,嘗有牧兒徐氏,飯牛山椒,遇二人弈,遺徐一棋子,叱命歸,遂精手談。往往與二人遇,得修煉訣,一日將仙去,埋棋子於田中,植牛杖其側,旋生枝葉。

賈秋壑侍女

《幽怪錄》:元延祐間,天水趙源,僑寓葛嶺,其側即賈似道舊宅也。日晚倚門外,忽一女子從東來,綠衣雙環,年可十五六,源注目久之,明日又見之。凡數度,源戲問之曰:姐姐家居何處?女笑曰:兒家與君為鄰,君自不識爾。源試挑之,女子欣然而應,遂留宿焉。旦辭去,夜復來,如此月餘。問其居址姓名,女慘然曰:得無難乎,兒實非今世人,亦非有禍於君者,但冥數當然耳。源大驚曰:原聞其詳。女子曰:兒故宋平章秋壑之侍女也。本臨安良家子,少善弈棋,年十五,以棋童入侍,每秋壑回朝,燕坐半間堂,必召侍弈,備見宏愛。是時君為其家蒼頭,職主煎茶,每因供進茶甌,得至後堂。君時年少,美姿容,兒見而慕之,嘗以繡羅錢篋,乘暗投君,君亦以玳瑁指盒為贈。彼此雖各有意,內外嚴密,莫得其便。後為同輩所覺,讒於秋壑,遂與君同賜死於斷橋之下。君今已再世為人,而兒猶在鬼錄,得非命與!言訖嗚咽泣下,源亦為之動容。久之,乃曰:審如此,乃再世姻緣也。因曰:汝之精氣能久存於世耶?女曰:數至則散矣。源曰:何時?女曰:三年耳。及期臥病不起,面壁而化。源大慟,舉衣衾葬之,感其情遂不復娶,投靈隱寺為僧。

張三丰

道書《張三丰傳》:三豐,遼東懿州人,名全一,一名君實,字玄玄,道號昆陽。七歲能棋,隨手應局,人莫能敵。《明史》方伎亦有傳,或言三豐金時人,元初與劉秉忠同師,後學道於鹿邑之上清宮,嘗遊武當,結草廬展旗峰北,又出沒於秦、蜀、襄、鄧、甘、隴各地,洪武時,太祖遺使覓之不得。永樂中,成祖遣給事中胡濙齎璽書香幣往訪,十四年不遇,英宗賜誥為通微顯化真人。《平越府志》:對弈石,在府城南福泉山後,世傳張三丰與隆平候張信對弈處。《皇明異人錄》:有張三丰《蓬萊仙弈圖》跋云:《蓬萊仙鸞圖》者,龍陽子湖湘冷謙所作。謙,武陵人,龍陽其號也。中統初,與刑台劉秉忠仲晦、沙門海雲遊,無書不讀,尤邃於易,及邵氏經世書,天文地理律曆,以至眾伎皆通之。至元中,秉忠入拜太保。參予中書省事,乃釋儒業,從遊雼川,與故宋司戶參軍趙孟頫子昂,於四明史衛王彌遠府,觀唐李思訓將軍畫頃然發之胸臆,遂效之,不月餘,其山川人物窠石,無異將軍筆法,傅彩比將軍尤加纖細,神品幻出,由是以丹青鳴。當時未淮陽,遇異人,授中黃大丹,出示平叔悟真之旨,穎然而悟。至正間,冷君已百數歲矣,綠髮童顏,如方壯不惑之年,紅由之時,君避地金陵,日以濟人利物為念。方藥神妙,天朝維新,君有畫鶴之誣,隱壁仙逝,則君之墨本絕跡矣。此卷乃至元六年五月五日為余作也,吾珍藏若連城之璧,而未嘗輕以示人。今將訪冷君於十洲三島,恐後人不知冷君胸中邱壑三昧之妙,不識為真仙異筆,混之凡流,故識此,特奉遺元老太師淇國邱公覽。此卷則神清氣爽,飄然意在蓬萊之地。幸珍惜之,且以為後會云。

案:《仙弈圖》跋,明郎瑛《七修類稿》強辨為偽,辨云:永樂二年,轉送淇國,淇國乃成祖心腹功臣,三豐至而敢匿不言耶?又云:跋謂冷武陵人,而不知本錢塘,劉伯溫曾在杭遇啟敬。並志亦云:錢塘人。又云:跋謂觀李思訓畫,遂得其法,幻出神品,以丹青鳴於時,何伯溫之詩皆不言之?而止言善音律術數耶?又云:三豐既孑身遠遊,豈復帶畫永樂時送人耶?又云:跋謂冷在至正間已百數歲,若在洪武,必有數十歲矣,如此老尚為人臣耶?就使為之,如太公、伏生、人心言之,何不見於書耶?李西朋輯《三豐全書》,辨正郎說,李云:郎瑛之五辨皆非也,觀此圖跋語,清矯不群,絕似豐仙手筆。其送淇國也,為留冷之畫本耳,當其時,必一見而即去,難留雲鶴之蹤,淇國亦不必匿其來,成祖亦必如其不可追也。一、神仙遊處無常,在錢塘則錢塘人,在武陵則武陵人,何定之有!二、劉伯溫雖遇冷仙,並非朝夕過從,久而不去者,即有詩篇,安能事事題贈?況丹青薄技,當不必一見即誇也。三、畫非難攜之物,送人乃鄭重之意,淇國門高,或可寶此不失也。四、仙家百餘歲,乃尋常事耳,老為人臣,猶之老官柱史,復何疑哉!

劉夢金

《緒南筆談》:國初十郡大社,以宋既庭,尤西堂諸君執牛耳,華亭錢學士金甫與焉。金甫,字月江,人頗伉爽,會後觴於千人石,有中翰邵君延齡,卒然問月江曰:松有錢芳標,豈君族耶?月江對曰:無服族叔。邵君即曰:此乃非人,前欲補我缺,再三挽我,許金五百,我昨往索,轉令閽人飾詞拒我。蓋國初銓政,尚沿明例,科中需次,若今之候廩截缺,可上下其手也。因大詬,月江時亦被酒,攘臂而起曰:不知我叔而詈之,是詈叔也,已不可;知我叔而詈之,是詈我也,烏呼可!勢將用武,幸十郡士交為之解,乃罷去。未幾有宏詞之舉,月江被舉,而舉主則殊未謀面,促迫就道,至都進謁,修師生禮,諦視其人,似曾相識,握手問曰:君知僕相攀之意乎?對曰:必有行卷流傳,謬塵青目。曰:非也。曰:然則知交揚詡乎?曰:非也。君之得舉,以老拳得之,僕即千人石上作雞肋者。國策云:昔為人妻,則不欲其詈我也,今為我妻,則欲其詈人也。君為族叔,幾不反兵,茲幸結衣缽緣,庶友朋之詈僕者寡耳。時徵車未齊,許以庠生入北闈,舉秋試,明年,南宮復第,殿試入二甲,選庶常。宏詞榜發,復列上卷,免其散館,即授編修,居官不改儒素,足不登要人之堂。與竹最莫逆,朱歸後,亦引退。有老友劉君,最狎,劉業醫,月江病,藥之竟卒。劉大恨,錄其方,置書中,以志戒,不復為人治病。後妻方妊,夢月江來生,因名曰夢金,字曰甫來,與月江生平性情言語,無一不肖。月江素不弈,夢金四五歲時,立足踏上,觀父與客弈,指點勝負,不爽圭撮,品入第二。後父病,倉卒間,叩父何方可服,指書中方,遂用之,既服,乃大驚曰:孽矣,此即月江所誤也。翌日歿,竊歎密友關切,而粗工自用。即以孽緣報之。好談岐黃者,尚慎旃哉。

店鋪稚子

《聞見偶錄》:有好弈者,遜於國手三四子,一日行經帶城橋,見一店鋪中,有七八歲許稚子對局,好弈者目之,稚子曰:與我弈乎?觀弈者見其幼而多誇,遂與之弈,不能勝,復之如故。此二童不知誰家子,以此幼年,而藝即能勝人,亦可異哉!

蓬萊閣道人

《秋燈叢話》:登郡普某,弈中國手也。晚年尤篤好,技益進,對壘者咸望風靡。常攜局登蓬萊閣,一道士前揖曰:聞君善手談,願窺高深。普欣然。既布局,陳守攻擊,備極變化,道士應接不暇,東南一隅,旋為普所困。道人縱橫馳突不得出,乃外設伏以待,普從隘處扼之,曰:爾雖仙亦難解此重圍矣。道人微曬而起,手埒普鬚曰:君弈固高,君鬚尤美。乃遜謝去,普亦未之異也。乃府視白鬚有黑跡,五匝,指痕宛然,拭之不落,始悟道人仙也。普技亦神矣哉!

館童擔草者

《履園叢話》:相傳范西屏、施定庵同寓揚州,偶於村塾中夜宿,施戲與館中童子著棋,不能勝,范更之,又不能勝,兩人悵若失。又西屏遊甓社湖,寓僧寺,有擔草者來,范與弈數局,皆不能勝,問其姓名,不答。忽笑曰:近時盛稱范西屏、施定庵為天下國手,實吾兒孫輩耳。弈,小數也,何必問出身,與兒孫輩爭虛譽乎?荷擔而去。

弈客

《閱微草堂筆記》:卜者童西澗言,嘗見有二人對弈,一客預點一弈圖,如黑九三六五之類,卦置笥中,弈畢發現,一路不差,竟不知其操何術。按《前定錄》載:開元中宣平坊王生,為李揆卜進取,授以一函,可數十紙,曰:君除拾遺日發此。後揆以李珍薦,命宰臣試文詞,一題為紫絲盛靈囊賦,一題為答吐番書,一題為代南越獻白孔雀表,揆自午至酉而成,凡塗八字,旁注兩句,翊日授左拾遺。既除,發王生之緘視之,三篇皆在其中,塗注處亦如之。是古有此術,此人偶得別傳耳。夫操管運思,臨枰布子,雖當局之人有不能預自主持者。而卜者乃能先知之,是任我自為之事,尚莫逃定數,巧取強求,營營然日以心鬥者,是亦不可以已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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