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 李翥撰 清 丁丙补】

序

余性好山水，读书南屏。日仿韩昌黎、王玄仲书缒烟信事。独往来南峰诸刹，而於玉岑尤数。葢乐与僧止水周旋也。止水圆顶退寺，喜读异书。每当纤月出林、羣峰雪霁，与余筇屐相偶，拂苔坐石，潄磵卧茵；间出妙香苦茗，以佐麈尾。麈尾所及，则其寺创继颠趾，与山川故物。凡乃兴之者圮焉，完者缺焉，宗律紊焉，鉢衣散焉，寂欲坠焉者，考之志则乱焉而无统，遗焉而弗备，举乎细而脱所巨也。余於是怃焉、慨焉，曰：「嗟！山川幻住也，海底尘飞，蓬莱水浅。即天地且无恃，而况巨灵之所呵、香火之所泊哉？且子有夙根，亦如南屏济师，剪榛洗石，重敞天人之观。一个蕉叶便可挟人於空青钝碧间，顾於仆碑、断础，辘轳三寸舌耶？」止水笑而不答。居有顷，余上春官，领史职。旋奉诰益藩归，诣止水结夏。见殿阁霞合，将复华严第一道场，非曩之落落可狐兔穴者。有如止水真能组绣琳梵、绘画泉石，玉岑寺以止水重矣。然止水终以寺志未葺，斜阳野草仍皈冥漠。譬从捕鱼人问武陵源，知为桃花邨而已。余曰：「是可志，第非胸中有十万卷书，目中有天下奇山水者，未许当之。」言未已，吾友李飞侯自阳羡至。余笑顾止水曰：「寺合兴乎！飞侯精综三氏，笔端寸肤能化霖雨，可了此一大事因缘也。」止水亦悟曰：「昔梦据木而飞，非此也耶？」遂合掌以请。於是飞侯提纲表巨，分注收细，拾遗定乱。使律宗以则，鉢衣以例。是故首之以沿革，则寺之兴亡着矣；次之以形胜，则地道昭矣；又次之以创建、劖刻，则兴继者可考矣；又次之以姓氏、文艺，则宗鉢之要义寓矣；又次之以图像、题咏，则游之者具矣。志成，问序於余，余曰：「志者，史之流也。夫史者，述往诏来，比辞该事，所以鉴兴戒亡者也。是以古之人多托史以寓志。飞侯斯志，匪直使其脱者补、遗者备、乱者统耳矣；亦又欲坠者可举、散者可缀、紊者可理、缺者可完、圮者可复耳矣。乃或抚山川之故，览兴亡之本，详创继颠趾之因；要义有综，游具有需，而寺犹不兴也哉？」三叹以授之墨卿。天启丁卯秋，虎林史氏徐时泰撰

序

高丽慧因寺，盛于晋水禅师，名于三韩弟子，而韵于东坡居士。居士取赤山土，以实六桥之堤。形家言「断其左臂，不利于寺」，誓身为伽蓝神以护之。居士精神，泰山乔岳东庑魏楚；即南高峰右峙，且培塿视之，何啻赤山一篑土耶？第寺废于胜国残季，皇明鼎新，图籍未定。山遍为歌钟之北邙，田没于大力之趋负。袈褾一幅，地仅如丸掌。即经无际、易庵、今本源三师之剏竖，不能及当年什一。入寺俳徊，御笔琅函、金书宝轴，什九又归乌有，不胜悲悼。吾友李飞侯游屐戾止，感居士之志，纂辑遗文，集为一编。且搜摭景物，得十则，各附以诗。求同志者更相酬和，长篇短什，随兴所发，汇而成帙，以侈观美。且曰：「凡一切法施、无畏施、财施，俱寓无力可办；独有心施一着，寓之于诗。倘宰官富人见而生悲悯心，破悭啬心，亦兴观羣怨之一助也。」予叹曰：「即今兄士闻此，舒亶、李定不能禁其捉笔，况同志乎？」则是编之成，虽谓居士护教力亦可。天启丁卯仲秋，荆溪蒋如奇书于归云楼

东坡先生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