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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金发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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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发男人

在玛蒂尔达心中,她父亲这一次太可恶了,无疑应该受到严惩。她坐在那里吃着难吃的

炸鱼和炸土豆片,眼睛对电视节目视而不见,脑子里却在想着各种可能的惩罚办法。到她上

床时,她已经拿定了主意。

第二天早晨她一早起来,走进浴室锁上了门。我们已经知道,沃姆伍德太太的头发是染

成亮光闪闪的淡金黄色的,和马戏班走索女演员紧身衣的亮光闪闪的银色差不多。她一年去

美发室大染两次,但在平时,沃姆伍德太太大约一个月总要在洗脸盆的水里放上所谓的“特强

金发染发水”,把头发染一下,使颜色保持鲜亮,同时也把发根上新长出来的难看的棕色头发

染成金黄色。那瓶“特强金发染发水”放在浴室的小柜子里,在商标纸的名称底下还写着:特

别小心,这染发水是过氧化物,万勿让儿童接近!这两句话玛蒂尔达入迷地读过许多次了。

玛蒂尔达的爸爸有一头漂亮的中分黑发,他一直为这头黑发感到自豪。“一头棒棒的一级

头发,”他常说,“这说明它底下有一个棒棒的一级脑袋。”

“就像莎士比亚。”玛蒂尔达有一次对他说。

“像谁?”

“像莎士比亚,爸爸。”

“他很有脑筋吗?”

“非常有脑筋,爸爸。”

“他头发多吗?”

“他是个秃顶,爸爸。”

爸爸一听就火了,说:“如果你不会说有脑筋的话,你干脆闭嘴。”

沃姆伍德先生为了使他的头发看上去又亮又浓,每天早晨用一种叫“紫罗兰生发水”的东

西擦头发。这瓶香喷喷的紫色生发水一直放在浴室洗脸盆上面的架子上,放在大家的牙刷旁

边。他每天早晨刮完胡子就在头上洒这种生发水,用足力气做头皮按摩。他这样抓头发和按

摩头皮的时候,总伴随着很响的哼哼声、沉重的呼吸声和叫声:“啊!啊!啊!舒服极了!用

这玩意儿再好不过了!把它一直擦到发根上去!”这些声音,玛蒂尔达在她隔开走廊的卧室里

都听得清清楚楚。

现在,玛蒂尔达一早走进浴室,把她爸爸那瓶生发水的盖旋开,将四分之三瓶生发水倒

进下水道,接着用她妈妈的“特强金发染发水”把瓶子重新灌满。她先仔细地在瓶子里留下足

够的她爸爸原来用的生发水,这样她灌进染发水以后,只要把瓶子用力地摇匀,整瓶东西看

上去仍旧是原先的紫色。接着她把这瓶东西重新放回到洗脸盆上面的架子上,再小心地把妈

妈的那瓶东西放回小柜子里。一切顺利。

吃早饭的时候,玛蒂尔达静静地坐在餐厅桌子旁边吃她的爆玉米花。她的哥哥坐在她对

面,背对着房门,狼吞虎咽地吃着大片大片抹花生酱和草莓酱的面包。妈妈正在厨房的一个

角落里给沃姆伍德先生做早饭,看不到这里。沃姆伍德先生的早饭总是两只煎鸡蛋放在煎面

包片上,再加上三根猪肉香肠、三片熏肉和一些煎番茄。

就在这时候,沃姆伍德先生吵吵嚷嚷地进餐厅来了。他进任何房间都不能安安静静的,

在吃早饭时更是吵嚷。他总要发出很响的吵闹声使大家知道他正在大驾光临。几乎总是可以

听到他说:“是我!我来了,一位大人物,一家之长,赚钱的人,是我让你们大家能这么舒舒

服服过日子的!注意我,对我要尊敬!”

这一回他也是这么大踏步地走进来,拍拍儿子的背,叫道:“你好啊,我的乖仔,你爸爸

有一个感觉,今天对汽车行来说准又是一个赚大钱的日子!我弄到了几辆漂亮的小汽车,今

天早晨又可以卖给那些白痴了。我的早饭呢?”

“来了,亲爱的。”沃姆伍德太太在厨房里答应他。

玛蒂尔达把她的脸一直低低地垂在爆玉米花上面,她不敢抬起头来看。首先她说不准她

将看到什么,其次如果看到她认为她不该看到的东西,她保证不了自己还能保持严肃的面

孔。儿子却只管对着前面窗外看,一个劲儿地往嘴里塞抹了花生酱和草莓酱的面包。

爸爸刚绕过去在桌子一头的座位上坐下,妈妈就端着一大盘堆得高高的煎鸡蛋、香肠、

熏肉和番茄从厨房里飘也似的出来了。她抬起头,一眼就看到她的丈夫。她一下子停下,呆

呆地一动不动,接着发出一声尖叫,这声尖叫好像把她送上了空中。“吧嗒”一声,她手里的

一大盘东西都掉到了地板上。所有的人都跳了起来,包括沃姆伍德先生。

“出什么事情啦?”他叫道,“瞧你弄得地毯上一塌糊涂!”

“你的头发!”妈妈用发着抖的手指指着她丈夫尖声叫道,“瞧你的头发!你看你的头发怎

么啦?”

“天哪,我的头发怎么啦?”他说。

“噢,天哪,爸爸,你看你的头发怎么啦?”儿子也叫起来。

餐厅里一下子大吵大闹,真够瞧的。

玛蒂尔达一声不响,她只是坐在那里欣赏她自己的杰作造成的惊人效果。沃姆伍德先生

一头美丽的黑发如今变成了肮里肮脏的银色,那颜色活像走索姑娘的紧身衣穿了整整一季没

有洗过一样。

“你……你把它……你把它染过了!”妈妈尖叫着说,“你为什么染它,你这个傻瓜!它看

上去可怕极了!它看上去吓死人了!你的样子像一个怪物!”

“该死,你们都在说些什么?”爸爸用两只手抱住头发叫道,“千真万确我没有染过!你们

说我染了头发是什么意思?它怎么啦?是在跟我开什么愚蠢的玩笑吧?”他的脸色发青,像酸

苹果的颜色。

“你一定把它染过了,爸爸,”儿子说,“它的颜色和妈妈的头发颜色一样,只是看上去脏

得多。”

“还用说,他当然染过了!”妈妈叫嚷着,“头发不会自己变颜色的!天哪,你这是想干什

么呀,要漂亮还是怎么的?你看上去像什么人发了疯的祖母!”

“给我拿面镜子来!”爸爸叫道,“别光站在那里对我大喊大叫!给我拿面镜子来!”

桌子另一头的椅子上放着妈妈的手提包。她打开手提包拿出一个粉盒,里面盖子上有一

面小圆镜。她打开粉盒递给丈夫,他一把抢过来端到自己面前,结果大部分香粉都洒到了他

花哨的花呢上衣的胸前。

“小心!”妈妈尖叫道,“现在你看看你干了什么好事!那是我最好的伊丽莎白·阿顿牌擦脸

香粉!”

“噢,我的天!”爸爸盯住小镜子大叫起来,“我出了什么事啦!我的样子可怕极了!我看

着像发神经了!我不能这个样子再到汽车行去卖汽车!怎么会这样呢?”他环顾整个房间,先

看看妻子,再看看儿子,接着看看玛蒂尔达。“怎么会出这种事情呢?”他叫道。

“我猜想,爸爸,”玛蒂尔达安静地说,“是你心不在焉,不是拿你自己的那瓶东西,却拿

了架子上妈妈的那瓶染发水。”

“当然是这么回事!”妈妈叫道,“说真的,哈里,你怎么会这样笨?你在把水洒到头上的

时候,为什么不先看一看瓶子上的字!我的染发水是超级强烈的,一洗脸盆水我只放一汤

匙,可你准把一瓶染发水都浇到你的头上去了!它可能会使你所有的头发都掉光!你的头皮

是不是开始发烫了,亲爱的?”

“你是说我的头发会掉光?”她的丈夫叫道。

“我想会的,”沃姆伍德太太说,“过氧化物是非常强烈的化学物。它本来是用来在厕所里

给小便盆消毒的,只是给它另取个名字罢了。”

“你说什么!”丈夫叫道,“我不是一个厕所里的小便盆!我不要消毒!”

“即使像我用得那样少,”妈妈告诉他,“它还是使我的头发落掉不少,因此天知道你会闹

出什么事来。我奇怪它怎么没有把你整个头顶都腐蚀掉!”

“我怎么办呢?”爸爸哇哇大叫,“趁头发还没有开始掉,快告诉我怎么办!”

玛蒂尔达说:“如果我是你,爸爸,我就用肥皂和水先把它好好洗一洗。可是得快。”

“那样能使颜色还原吗?”爸爸着急地问。

“当然不能,你这个笨蛋!”妈妈说。

“那么我怎么办?我变成这副模样永远出不去啦!”

“你只好再把它染黑。”妈妈说,“不过先去洗洗看吧,不然的话,连要染的头发也没有

了。”

“说得对!”爸爸叫着跳起来马上行动,“立刻去约你的理发师给我染头发,告诉他这件事

十万火急!他们得在预约名单上划掉别人让我先染!现在我上楼去洗头!”他说着奔出餐厅,

同时沃姆伍德太太深深地叹了口气,走到电话机旁,给美发厅打电话。

“他不时会做出些挺傻的事情来,对吗,妈妈?”玛蒂尔达说。

妈妈一面拨电话一面说:“男人恐怕不是总像他们自以为的那么聪明。你长大一点就明白

了,我的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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