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兄弟同居,甲者富厚,常虑为乙所扰。十数年间,或甲被破坏,而乙乃增进;或甲亡而其子不能自立,乙反为甲所扰者有矣。兄弟分析,有幸应分人典卖,而己欲执赎,则将所分田产丘丘段段平分,或以两旁分与应分人,而己分处中,往往应分人未卖而己先卖,反为应分人执邻取赎者多矣。有诸父俱亡,作诸子均分,而无兄弟者分后独昌,多兄弟者分后浸微者;有多兄弟之人不愿作诸子均分而兄弟各自昌盛,胜于独据全分者;有以兄弟累众而己累独少,力求分析而后浸微,反不若累众之人昌盛如故者;有以分析不平,屡经官求再分,而分到财产随即破坏,反不若被论之人昌盛如故者。世人若知智术不胜天理,必不起争讼之心。「译述」兄弟生活在一起,甲方富裕,常常害怕被乙方扰乱。十数年之间,或者甲方被破坏,而乙方日渐有所增益;或者甲方亡故,他的儿子却不能自立门户、勤奋创业,乙方反而又被甲方所扰乱,这种现象也是有的。兄弟在分割财产之时,有人把别人典卖财产看作幸事,自己趁机购置赎买。将父辈遗留下来的田产按丘丘段段平均分配,有的人把两旁的地分给兄弟,而自己的那一份居于当中,常常是兄弟的田产还没有卖而自己已先卖出,反被兄弟们就近赎买,这是常有的事。有的人家父辈们纷纷都去世了,兄弟子侄们便开始均分财产,其中没有兄弟、只单独一人的家庭,分到遗产之后,独独过得昌盛繁荣,兄弟多的家庭,将财产平均分割之后却越过越惨,直至衰微;有兄弟多的家庭不愿意把财产平均分配,但是兄弟们各自过得都很兴旺发达,远远胜于独自占有财产的。有的看到家中兄弟们人口众多,而自己家人口少,拖累轻,吵嚷着尽力分割财产,日子却越过越冷清,最终衰落下去,反倒不如人口多、拖累重的人过得仍像从前一样兴旺。有的人因为感到财产分割不均,屡次打官司要求官府进行重新分配,分到财产之后随即破坏,反倒不如被告发的兄弟们过得好。生存于世间的人如果都能明白权谋智术是胜不过天理的,那么一定不会起争财诉讼之心了。「评析」自力更生,艰苦创业。可见“业”是靠自己经过千辛万苦的努力之后创造出来的,如果谁梦想着天上掉陷饼,谁就不配在这个世界上生存。拿父辈的遗产来说,有则好,无也并不影响一个人日后的发展。所以,兄弟之间为了父辈留下来的遗产而争得面红耳赤,甚至大打出手,实在是不值得。
兄弟争财,一则伤了和气,二则对自己来说,也是一件极不光彩体面的事。换言之,有失尊言。何况,你若是一个不成器的败家子,纵有家财万贯,也架不住挥霍,到头来,依然一无所有。反之,自己若是精明强干,即便没有给你分到任何东西,你同样可以挣得万贯家财。
元代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一个老头叫赵国噐,东平府人氏。因做商贾,到扬州东门里牌楼巷居住。老伴不幸下世得早,留下一儿名唤作扬州奴。老头想他自小做买卖,早起晚睡,挣了一份可观的家业,良田千顷,城中有油磨坊、解典库,指望这孩子经营。不想他成人以来,与他娶妻之后,只伴着一帮酒肉朋友,饮酒为非,吃穿讲究,就是不理家业。老头非常忧虑,他明白,只要他一闭上眼睛,所有的家业很快就会被这个不孝子吃喝掉。便想了个主意,把这个儿子托给相邻居住三十年的老友李实,让他在儿子执迷不悟时给予一定的教导。果然不出老头所料,他死之后,扬州奴日夜与一些酒肉朋友饮酒作乐。其中有兄弟二人柳隆卿和胡子传。这二人不会做什么营生买卖,全凭那张嘴过日子,把扬州奴哄骗得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自从和他俩拜为兄弟之后,扬州奴的一切行动都听着这两个人的。没有这二人,他觉也睡不着,饭也吃不下,而这二人的吃喝穿戴包括家中妻儿的日用全由扬州奴一个人供养。隔壁邻居老儿李实想了个主意,自己开了一个典当铺,他料想扬州奴花光所有的银钱之后,就会典当东西,不久,果然整天有扬州奴的东西拿进来典当,扬州奴很快将家业全部花费尽净。
东堂老李实在扬州奴一无所有之后,对他进行了教育,又让他重新经营田产,扬州奴最终悔过自新。
扬州奴倒是一个继承万贯家私的子弟,然而,他的日子过得兴旺发达了吗?所以,分多分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有能力去挣,去经营。坐吃就会山空,再大的家业也经不起花天酒地的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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