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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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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部 警官

芮奇:……根据哈里·谢顿的说法,最初与芮奇相遇纯粹是偶然。他只是个贫民区的顽童,谢顿只是向他问路。但从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与那位大数学家纠缠在一起。

直到……

——《银河百科全书》

第七十七章

第二天早上,谢顿梳洗刮脸完毕,上半身还没套上衣服,就敲着通往隔壁铎丝房间的那扇门,以适度的音量说:“开门,铎丝。”

铎丝应声开门。她满头金里透红的卷曲短发还湿淋淋的,而她的上身同样完全赤裸。

谢顿在尴尬的震惊中忙向后退。铎丝毫不在意地低头看了看圆胀的乳房,拿条毛巾裹在头上。“什么事?”她问。

谢顿将头转向右侧,说道:“我想请教你卫荷的事。”

铎丝毫不忸怩地说:“为何怎么样?还有,看在老天的分上,别让我对着你的耳朵说话。不用说,你当然不是处男。”

谢顿以受挫的语调说:“我只是想表现像个君子。如果你不在意,我自然也不会。还有,我说的不是为何怎么样,我是在问你有关卫荷区的事。”

“为何你想知道?或者你喜欢这么说——为何要问卫荷?”

“听好,铎丝,我不是在开玩笑。每隔一阵子,卫荷区就会被人提起——事实上,是提起那个卫荷区长。夫铭提过他,你提过,达凡也提过。我却对这个区和这个区长都一无所知。”

“我也不是土生土长的川陀人,哈里。我知道得非常少,不过我很乐意和你分享我所知道的一切。卫荷接近南极——面积相当庞大,人口众多……”

“在南极还能人口众多?”

“我们不是在赫利肯,哈里,也不是在锡纳上。这里是川陀,万事万物都在地底,而两极的地底和赤道的地底几乎差不多。当然,我猜想他们会保持相当极端的昼夜分布——在他们的夏天白昼很长,而冬天则刚好相反,几乎和地表的情形一样。这种极端只是装模作样,事实上他们是以身居极地自豪。”

“可是他们的穹顶上一定很冷。”

“噢,没错。卫荷的穹顶上冰雪交加,可是冰层堆积得不如你想象中那么厚,——否则就可能压垮穹顶。冰层就是卫倚握有权力的基本原因。”

她转身面向镜子,将毛巾从头上取下,再将干发网罩在头上。不过五秒钟,她的头发便显出悦人的光泽。“你绝不知道,不必戴人皮帽令我多么高兴。”她边说边套上了上衣。

“冰层和卫荷的权力有什么关系?”

“想想看,四百亿居民每天使用大量能源,每一卡能量最终都会转化成热量,而且必须设法排除。这些热量全被输送到两极,尤其是较先开发的南极,然后排放到太空去。在这个过程中,它融化了大部分的冰。我确定这解释了川陀上空云雨的来源,不论那些气象学究如何坚持实际情形比这要复杂许多。”

“在将这些热量排放之前,卫荷有没有加以利用?”

“据我所知,也许有。顺便告诉你,关于排放热量的科技,我连最粗浅的概念都没有,但我所说的是政治权力。假使达尔停止生产可用的能源,固然会造成整个川陀的不便,可是还有其他能源生产区,它们能将产量提高——此外,还有以各种方式贮存的能源可以救急。只要有段缓冲时间,达尔的问题终究可以解决。反之,卫荷……”

“怎么样?”

“嗯,川陀上所产生的各种热量,至少百分之九十由卫荷负责排放,没有任何替代办法。假使卫荷将热量发射全部关闭,整个川陀的温度便会开始上升。”

“卫荷也会。”

“啊,可是既然卫荷位于南极,它就能设法导入冷空气。这当然没法解决问题,但却可以使卫荷比川陀其他各处撑得更久。所以说,卫荷是皇上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而卫荷区长是——至少可以是——极有权力的人。”《基地前奏》(下)-187.jpg.txt“那么现任卫荷区长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点我不清楚。根据我偶尔听来的传闻,他似乎非常老迈,而且几乎是个隐士,但他和超空间飞船的船身一样刚硬,而且仍在老谋深算地谋夺权力。”

“为什么,我不明白?如果他那么老了,就不可能再掌权多久了。”

“谁晓得,哈里?我想这是一种终身的沉迷吧。或者它是个游戏……只是为了谋夺权力,并非真正渴求权力本身。假如他真掌握到权力,取代了丹莫茨尔的位置,甚至自己登上皇位,说不定他反而会感到失望——因为这场游戏就要结束了。当然啦,要是那时他还活着,他或许会开始下一个游戏,那就是固守这个权力。这也许和前一个游戏同样困难,因而同样令人感到满足。”

谢顿摇了摇头:“这使我有一种感想,不可能有人想要当皇帝。”

“我同意——神智清醒的人都不会。但是这种通常所谓的‘皇帝梦’像一种疾病,一旦染上就会使人丧失神智。而你越接近高位,就越有可能染上这种疾病。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晋升……”

“这种疾病就会变得更加无可救药。没错,我明白这点。但我还有另一个感想,川陀是如此庞大的世界,它的需求是如此牵一发而动全身,而其中的野心家彼此间冲突又如此剧烈,使它成为皇帝治下主要的不稳定因素。皇帝为什么不干脆离开川陀,定都在某个较单纯的世界?”

铎丝哈哈大笑:“假如你了解历史,就不会问这个问题。根据数千年来的惯例,川陀就等于帝国。一个皇帝若不在皇宫之中,他就不算是个皇帝。事实上,皇帝更像是个地方,而不像是个人。”

谢顿陷入沉默,面孔也变得刚毅。

过了一会儿,铎丝问道:“怎么回事?”

“我在寻思,”他含糊应道,“自从你告诉我那个毛手毛脚的故事之后,我就有一种飘忽的想法。现在你又提到皇帝比较像个地方,而不像一个人,似乎刚好引起共鸣。”

“什么样的共鸣?”

谢顿摇了摇头:“我仍在寻思,或许我全搞错了。”他瞪着铎丝的目光变得尖锐,视线重新聚焦。“无论如何,我们该下去吃早餐了。我们已经迟到啦,我想堤沙佛夫人没有那么好的心情,会帮我们把早餐端进来。”

“你是个乐天派,”铎丝说,“我自己的感觉是,她没有那么好的心情,会想让我们留下来——不论有没有早餐。她想要让我们离开这里。”

“或许如此,但我们让她有钱可赚。”

“没错,但我怀疑她现在恨我们入骨,根本不屑赚我们的信用点。”

“说不定她的丈夫会对房租比较难分难舍一点。”

“如果他敢说任何话,哈里,堤沙佛夫人绝对会比我更惊讶。很好,我准备好了。”

于是他们走下楼梯,来到堤沙佛一家在这栋公寓的活动范围,发现两人讨论的那位女士正等在那里——虽然没准备早餐,却准备了一个更大的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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