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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回 聘亲妹洛阳王求将 招驸马小灵官得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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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回 聘亲妹洛一陽一王求将 招驸马小灵官得球

书接上回。集贤店掌柜的王德才来到洛一陽一王府大门前,对守门的兵丁们说:“辛苦诸位,我是鼓楼西边集贤店的店东,叫王德才,请您往里回禀一声,就说我有要紧事要向王一爷密报”“你候着。”当兵的把话传进去,洛一陽一王王世充闻报,说:“给他带进来。”有人把王德才带到后院书房,指给他王世充:“这就是我家王一爷,快往上见礼。”王德才跪倒磕头:“王一爷,小人王德才是鼓楼西边开店的,这儿给您硅头了。”王世充让他免礼平身,坐下讲话,王掌柜的坐好,把单雄信住店的事一说,王世充心里一惊,问道:“啊呀!单雄信他会来到洛一陽一,多会来的?”“王一爷,他来一个多月了。他一直说是姓来,我们就没把他做为应当严查的人。因为伙计机灵张三伺候他挺可心,这才露出了真名实姓,小人禀报来迟,望王一爷恕罪。”“不要紧,不要紧,你赶紧把机灵张三叫来,我有话要跟他说。这事找不但不怪罪你,要按我的意思办好了,我必有重谢。”“是了。”

王掌柜的回来找机灵张三,说:“张三,洛一陽一王让你赶紧去,让咱们帮助他办点事,这事要办成了,你非发了不可,那我也沾光啦!”“好吧!”张三噔噔噔三步并两步来到王府,到门口说明来意,有人给让到书房。见到洛一陽一王,张三跪倒磕头。王世充让他起来,坐下讲话。张三说:“王一爷,您这儿我可不敢坐。”“让你坐你就坐。你把单雄信住店的事详详细细再给我说说。”张三坐下,把这事一五一十又说了一遍。王世充说:“嗯,你不是叫机灵张三吗,抖抖你的机灵劲,想方设法得把这单雄信给我留下。他没钱了不要紧,我这儿给他拿五百两银子,由你调动。你把他安一抚住了,他每天行动坐卧.到晚上你得来禀报我。依我说的,你要把这事办好了,到时候就照你们掌柜的那集贤店,我再给你开上一座。”张三一听,真是心花怒放,忙说:“谢谢王一爷,您让我怎么办就怎么办,单雄信要是走了,就算我对不起王一爷。”“嗯,这事要是让你给办砸了,别说我给你剐喽!”张三一听,心说敢情头里有便宜,后头还有一剐呢!“王一爷,这事我一定办好,您就放心吧!”张三拿五百两银子回店去了。

到了店里,张三把银子交给柜房存好,跟王掌柜的传王一爷的话,忽听后头西跨院里喊叫:“张三,张三!”掌柜的说:“那位五爷叫你,你快去吧!”“哎。”张三跑去,见到单雄信,说:“五爷,您午觉睡醒了?今夭我出去有点事,就没来得及给您沏好茶,用暖套闷上,我这就给您沏茶去。”单雄信说:“快快沏来,我喝完茶,你就给我鞴马,我想早走也是走,晚走也是走,我这就要走了。”“五爷,我还得挽留您几天,我还真舍不得您走。”张三说着眼泪下来了:“说句干什么的话,我在店里这么些年,接待过无数的客人,就没照您跟我这么对劲的。您不是手头没现钱了吗?那不要紧。我大爷托我买点地,在我这儿存着五百两银子,可以先交给您用,等您清理完产业再给我补上,这还不行吗?”单雄信想了想说:“那合适吗?”张三说:“合适,合适!”说罢噔噔噔跑到外面,一会儿提溜一个包袱进来。打开包袱,里边有五百两银子,分成两份,说:“五爷,这三百两我给您存在柜上,这二百两您带在身上零花。您待我象对亲生儿女一样,我绝不能让您为难遭窄。等把这五百两银子花完了,您再走怎么样?”单雄信一看有银子花了,哈哈一笑:“我说张三呀,我不能辜负你这一片诚心,那我就先不走了。”张三包起那三百两银子提起往外走,说:“五爷,那我就给您彻茶去了。”他心里说,成了!你只要不走,我就剐不了,眼看要发大财啦!

前文书表过,王世充祖籍洛一陽一。老上辈经商,家里虽说不是大财主,可也够吃够花的。他父亲王德山跟扬州蕃厘观老道士张金钵是好朋友。王世充十岁上,就被送到蕃厘观跟张金钵习学武艺。家里还有个妹妹,名叫王玉花。这位小一姐最一爱一鹦鹉,绣房里一个瓶形铜架上锁着一只她心一爱一的鹦鹉,五彩翎一毛一非常好看,什么“来客”、“送客”、“小红,倒茶”等等素常话语都能学舌。玉花小一姐天天跟这只鹤鹉形影不离。不料想这一天鹦鹉腿上的铜链开了,它飞走了。王老员外让家人们到处寻找,没有找到。为这鹦鹉,小一姐得了一场“相思病”,躺在床上净说胡话。过了十来天,有人禀报王员外:“王员外,小一姐这鹦鹉就在尽东头路北白家门里过道上头挂着呢,您看看去吧!”王员外赶紧出家门往东走,隔五、六个门,这家姓白,员外叫白水瑶,皆因他勾给官府,横行霸道,人们都管他叫白水妖。王员外来到白家门前一看,因为天气炎热,大门没关,白水妖靠在门洞里的藤倚上,旁边藤桌上摆着茶壶、茶碗正在逗架上的鹦鹉说话。一条巷内的街坊,彼此见过。王员外上前一抱拳:“哈哈,白老员外,我这儿给您行礼了。”白水妖把嘴一撇:“我说你是谁呀?”“我叫王德山,咱们是隔着儿个门的街坊。”“你找我有事吗?”“不瞒您说,这儿挂着这只鹦鹉是我们家的,没留神它挣开锁链飞了。我让家人到处寻找,有言在先,谁得着它送还给我,我自有重谢。我女儿最一爱一这鹦鹉,为它得了相思病,现在昏迷不醒,净说胡话。您把它还给我,就等于救了我女儿一条一性一命。小老儿给您磕头了。”说着就要下跪。白水妖说:“慢着,我问你,鹦鹉在你们家锁着,是我上你们家抱来的?”“不是呀!”“是不是它自己飞到我家院里来的?”“正是。”“就为这么一只鹦鹉,你女儿就得了相思病,好了,我让你看个痛快吧!”白水妖站起身来,仲手到架上解一开锁链,攥一住鹦鹉脖子往下一扯,往地上一扔,噗唧!就把它给摔死了。“我说你看见了没有,鹦鹉让我摔死了,倒看你女儿死得了死不了!”王德山这个气呀:“我说白水妖,你还是个人吗?咱们有地方说理去!”他扭身回到家中,写了个状子,递到洛一陽一县衙,就把白水妖给告了。

洛一陽一县知县姓吴,名叫吴德,他跟白水妖通同作一弊,一贯骗人、讹人、吃人。接到王德山的状纸,他让人把自水妖请到书房,二人核计了一番。白水妖走后,他吩咐升堂,传王德山进见。王德山进来,跪下给老爷磕头。吴德问,“这个状子是你递的?”“是小人我递的。”“你把状告白水妖的始末缘由从实讲来。”王德山把事情又说了一遍。吴德说:“嘟!胆大刁民,你这是挟嫌诬告,是你家鹦鹉飞到了他家,他摔死鹅鹉是他自己的事,你管不着。你告白水瑶,白水瑶还告你呢?这儿有张借条.你欠他五百两银子,赖债不还。你得赶紧还钱!”说着啪!把一张假造的字据往桌案上一拍.王德山一听,气往上撞:“好你这无德的知县,不但不给我作主,还要讹我五百两银子。常言说,当官积德,辈辈为官;当宫缺德,辈辈擂砖,你就当心你家子孙后代辈辈擂砖!”吴德一听就火了:“哈哈,好哇!你敢辱骂县太爷,来人呀,把他给我押监入狱!”几个差人上前,把老头儿锁上,就给送进牢房了。

王员外告状,一去不返,管家可急了。到衙门口一打听,知道把老员外监起来了。家里小一姐病着.怎么办哪?他跟几个家人一核计,给昊知县送去了五百两银子,总算把主人给赎回来了.老头儿回到家中,听说是拿五百两银子给他赎出来的,生了一口窝心气,跟着就病倒了。他让家人到南庄把他兄弟王德水找了来。王德水问:“哥哥,您这是怎么啦?”王德山就把被屈含冤的事一提,说道:“我要是一口气缓不上来,你大侄子在扬州学艺回不来,这侄女玉花可就交你照看了。”王德水说:“这事您放心,千万别着急,好好养病。”他找来名医良药,给哥哥治病,无奈都不管事。老头儿得的是气结胸,不多日子,就一命鸣呼了。这时玉花小一姐的病已经好了。王德水给哥哥料理完丧事,就遣散了家人,封了宅门,带着侄女到南庄住去了。

过了二年后,王世充从扬州回家探亲,到家一看封了门,向邻居打听,这才知道父亲病故了,妹妹住到叔叔家去了。他马上奔南庄去找妹妹。书中暗表,玉花在南庄住下以后,她叔叔没少嘱咐,说多咱世充回来,可别把你爹是怎么死的跟他实说,因为世充脾气不好,要闹出事来,咱们就都甭过了。今日听说世充来了,王德水又叮嘱了侄女一番。王世充来到叔叔家,跪倒行过礼,问道:“叔父大人,您老人家可好哇?”王德水说:“挺好,挺好。”玉花从里间出来,瞧见哥哥心里一阵难受,要哭又不敢哭,脸上模样不大好看:“哥哥,我这儿给念万福了。”大家落坐,王德水说了说老员外怎么得暴病身亡。王世充听了,放声痛哭:“哎呀,爹爹呀!”玉花也跟着呜呜哭了起来。王世充一瞧这里兴许有事,就问:“妹妹,是这么回事吗?”玉花说:“叔叔还能跟你说瞎话吗!”王世充心里有数,也就不再往下深究了。

王世充在叔叔家盘桓了几日,这一天,他禀明了叔叔,带着玉花到爹一娘一坟前烧纸。兄妹俩磕头烧纸,痛哭了一阵子。王世充把妹妹领到一座小松林里,看看四下无人,问道:“妹妹,究竟爹爹是怎么死的?你要跟我说实话,不说实话,你可对不起哥哥。”这时候,玉花姑一娘一可就哭了:“哥哥呀,咱爹他被屈含冤哪!”跟着就把爹爹被气死经过如实说出。王世充咬牙切齿:“好你个白水妖,你在洛一陽一城里为非作歹,今日欺负到我头上来了!妹妹,这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叔叔怕你惹事闯祸,连累大伙都不得活。”“好了,妹妹,你放心,这事我搁在心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后对机会再说。咱们就当没这回事,回家去吧!”兄妹二人又回到叔叔家中。

转眼又过了十几天,王世充跟叔叔告辞,说他学艺未成,要回扬州,托叔叔多多照看妹妹。王德水说:“世充呀,要走你也得等到明天,我给你饯饯行,祝你功成名就,前途无量。”王世充说:“叔叔,借您吉言,我就明天走吧!”第二天,爷儿仨一起吃了一顿酒饭,王世充跟叔叔、妹妹洒泪而别。离开南庄,王世充可没奔扬州,而是折回洛一陽一。夜里三更以后,他手持腰刀,纵身跳进白水妖家的后院墙。院里鸦雀无声,人们都睡沉了。他急匆匆窜入后院、中堂院、前院,把火折子晃着了,进到各屋见人就杀,杀了白水妖和他爹一妈一、妻子、子女一共十八口。他手蘸鲜血,在大厅白墙上写了“杀人者王世充”六个大字,又跳墙出来了。他暂时隐藏在无人之处,等天亮开城,混出城门遘奔扬州去了。

这事发生了三天,街坊们见白家总不开院门,这才觉着有点奇怪。知县吴德命衙役来找白水妖有事,叫门叫不开。吴德得着信,亲自带着衙役们来了。砸开院门,进去到各屋一瞧,哎呦!敢情这家一人没剩,全让人家给宰了。大厅白墙上迩迹歪斜有一行血字“杀人者王世充,。这一来,可把昊德给吓傻了。他办的亏心事,自己明自,心说这是王世充为父报仇呀!哎呀,看来我这脑袋可够悬的,往后还得多加防范才是。他赶紧命人把这十八口装殓埋葬,然后写了个折子,将此事禀报知府,说杀人犯王世充下落不明。知府命人遍贴告示,捉拿凶手王世充。王世充远在扬州,哪儿拿得到呀!时间一长,就把这事给搁凉了。后来昏君杨广移驾东都,王世充由扬州蕃厘观到洛一陽一来献琼花图,杨广封他为江都宫监,这件案子就更没法再追究了。

昏君杨广死在扬州,王世充到洛一陽一,杀了景泰皇帝杨侗,改国号郑,自立为洛一陽一王,追封他父亲王德山为太上皇,他妹妹玉花也就成公主了。他听说小灵官单雄信民走洛一陽一城,心里就盘算开了:只要能把单雄信得过来,郑国江山就保住了。为什么呢?谁不知道贾家楼四十六友都是文能治国、武能安邦的人才,如今都在瓦岗山上。俗话说,没有梧桐树,引不得风凰来。单雄信在洛一陽一落住脚,就能把瓦岗英雄都引来。到那时候,嘿嘿,大唐国呀,我就算不怕你了。可是怎么才能把单雄信留住,帮助我洛一陽一王呢?他是决不肯干的。想来想去,计策有了!他来到后堂找到玉花公主,说:“妹妹,咱们哥儿俩商量点事。”“哥哥,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是为你的终身大事而来。”跟着就说起要把单雄信留在洛一陽一,让玉花跟他成其婚配,“妹妹,这是哥哥为你着想,也是为咱这江山社稷着想,不知你能成全我吗?”玉花说:“哥哥,为我的终身大事,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办吧!”“妹妹,这事都好,就是有一点我对不起你。”说着王世充给他妹妹跪下了。玉花看了一愣:“哟!哥哥,你怎么给我跪下呀?”“妹妹,看你长得美貌非凡,那单雄信可是面丑一点,就这一点对不得你。”玉花一听,反倒乐了:“哥哥,你请起来。”她给王世充搀了起来,接着说道:“想当初哥哥为我杀白水妖全家一十八口,给咱全家报了仇,雪了耻,到现在我得念你的好处。如今你是洛一陽一王了,那单雄信俊一点、丑一点又能怎么样啊?我吃好看喝好看呀?是不是我把他留到洛一陽一,你这大业就算起来了?”王世充说:“对,好一个通达事理的妹妹,哥哥我谢谢你了!”

王世充高高兴兴地回到前厅,命手下当差的赶紧到集贤店把伙计张三找来。不多时,张三来了,问道:“王一爷,您叫我有什么事?”王世充就把要嫁玉花公主、赚单雄信的事说了一遍。张三眼珠一转,说:“行了,王一爷您说到哪儿我办到哪儿,怎么诓单雄信您就甭管了,我赚得了他。”“我让王府总管帮你备办一切。”“那太好了。”

张三找到王府总管,俩人核计,想出了一个办法,禀明洛一陽一王,又请王一爷转告公主。第二天,中心鼓楼、四门四关、关厢四郊,洛一陽一王的告示到处都贴出去了。上面写着某日正午,在洛一陽一南门外高搭彩球台,玉花公主要抛球择婿。单雄信大字不识,从来也不关心什么官府文告,对这事他满不知道。办事情头一天,王府里一切满预备齐了,张三找单雄信喝酒,特意给他点了几个可心的菜。饮酒中间,张三说:“我说五爷,我忽然想起个事来,这事外头都嚷嚷动了!”单雄信问“你说什么事呀?”“因为今年庄稼收成好,明天南门外头几十个村子起青苗会,祭青苗神,搭台唱大戏,听说这戏可好了,连京城里的四大名旦都给请来了!”单雄信一听,这可有意思,就问:“是什么戏码呢?”“听说要唱‘打砂锅’,还有别的什么,都是轻易不唱的。”“哈哈,我可老没看戏了,明儿个咱们得看看去!”“五爷,听说是正午开戏,咱们吃完早饭就走,可别误了”“好吧!”

第二天清早,吃过早饭,单雄信和机灵张三都穿戴好了,出了店门,溜溜达达走出城南门。到了关厢一瞧,嚯!好大的一座戏台,戏台上有门帘台帐,靠前边摆着一张桌子,上边放香炉、蜡扦儿。还立着一个大花瓶,瓶口上顶着一个五彩绸子攒成的大绣球,下面垂着长穗。台底下看热闹的挤挤拥拥,大多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后生。单雄信问:“张三呀,今儿看戏的怎么这么些人哪?”张三说:“您不知道,我们这儿好多年不唱戏了,戏又好,都是名角,谁不想来看看呀!”“你看台上放着个大绣球,那是做什么用的?”“那个呀,我听说了,因为办连庄会由各村攒钱,钱花不了,有点富余。待会儿开戏之前先要开彩,请四大名旦中头一位往台下抛绣球,谁要接着,就给谁二百两银子。”“哈哈,张三呀,我这儿正缺银子呢!这银子谁也不能得,还得是咱爷儿们的。”“既是这么着,咱们可得往头里抢。”单雄信带着张三往头里挤:“诸位借光!借光!”这些人都等着得绣球,谁肯让啊!一看挤不开,单雄信喊了声:“躲开!”往左一扒拉,往右一扒拉,挤来挤去,可就到大台的近前了。这时就听后台呜儿里哇,呜儿里哇,咚咚!……传出音乐声音。跟着有一位头戴风冠的美貌女子走上台来,只见她如花似玉,休态轻一盈,上身穿,下一身挂锦。台下的人一看玉花公主长得这么好春,你挤我,我挤你,跟水波一浪一似的,都拼命往头里挤。单雄信早已挤到最前面,机灵张三就站在他身后。再说玉花公主由八个宫女搀扶着,走到桌案后头。有个宫女点燃一股香,递给公主。公主把香插在香炉里,冲它磕了个头,这是祷告上苍。焚香涛告完毕,站起身来,有人撤去香烛。这时候,台底下可就喊上了:“抢球啊,得彩球呀!……”单雄信袖面高挽,两只手向上扎煞着。玉花公主双手擎起绣球,绕到桌前,向台下环视,一眼看到了张三。张三发觉公主看到他了,用手一指,他指什么?指单雄信这脑袋,那意思你可别弄错了,就是他!玉花公主注目观看,见这位英雄身高九尺开外,胸间宽,背膀厚,悍壮魁梧.头戴鹦哥绿的扎巾,三支软翅朝天,上边有三排密匝匝的花绒球,顶门是二龙斗宝,绿缎条缠头,身披一件鹦哥绿的英雄氅,系着丝鸾带,看不到中衣,脚底下是官样靴子。面似青冬瓜皮,挂着白霜,两道剑眉直一插一入鬓,俩金眼圈里一对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塌鼻梁,翻鼻孔,火盆口,搧风耳,压耳毫一毛一抓笔相似,满部红髯飘洒胸前。公主看了一皱眉:怪不得我哥哥给我下一跪,敢情单雄信这么难看哪!谁让我哥哥手下缺少能将呢,得了!这事也只好这么办了。她跟单雄信一对眼光,微微一笑,手一撒,这绣球就抛下去了。啪!单雄信正好把绣球接到手里,他哈哈一笑:“我说张三呀,这彩咱得了!”张三说:“恭喜您啦!”这时八个宫女搀着公主进入后台。台下众人一瞧,纷纷议论:“这趟咱们白来了,让那绿大脑袋的把球抢去啦!”单雄信举着绣球问张三:“张三,咱们哪儿拿钱去呀?”张三说:“五爷,您有这球,钱就有了,没错儿了!”

正这工夫,就听北边嘡嘡嘡锣声响亮,有人高喊:“王驾到了,王驾到了,闪开,闪开!”人群往左右闪开,单雄信可没动地方。他往正北一瞧,就见头里是一对铜锣开道,后边旗罗伞扇,金瓜、钺斧、朝天镫,指、掌、拳、横,八条大槊,是全份儿的銮驾。打执事的分列两旁,中间闪出一匹红马,马上端坐这人身高八尺,细一腰扎臂,双肩抱拢,红脸膛上有点白圈癣,鼻直口方,颏下满部黑髯。头戴紫金冠,身穿大红猩猩坐蟒,上绣龙探爪、蟒翻身,下配海水江牙。后头有人打着一杆大旗,上绣“洛一陽一王”三个大字。洛一陽一王王世充来到单雄信头里,翻身下马,面带春风,双手抱拳:“哈哈哈!驸马公,我的好妹夫,请了请了!”单雄信闻听此话,不禁一愣:“啊!我说你是谁呀?”“我是洛一陽一王王世充。”“那你怎么管我叫驸马公啊?”哎,合算驸马公你满不清楚呀?我命人到处张贴告示,说我妹妹玉花公主要抛球择婿。既然球落你手,你就是驸马公了,就是我妹夫了。”单雄信一听,嗐!心说我当是开彩,原来是招亲,谁让我瞎摸海不识字呢!我虽说没有娶妻,就是想娶妻,也娶不到你洛一陽一王胞妹身上。噢,我明白了,这分明是插圈弄套,诱我上钩啊!我这条龙可不能受蟒的指使,想到这里,就说:“王世充,你听我说,我就知道连庄会祭青苗神,先开彩,后开戏,谁得着绣球给谁二百两银子。要早知道抛球招亲,我这球还不定接不接呢!”说着啪!把绣球扔给王世充,“这球我不要了,我不缺媳妇!”王世充说:“驯马公,这先开彩后开戏,你是听准说的呀?”“找听集贤店伙计机灵张三说的。”“你把张三找出来我问问他。”单雄信一回头,连叫:“张三,张三!”还哪儿找张三去呀!要找找李四吧,张三早跑没影儿了!

王世充微然一笑:“驸马公,你也不用找了。来呀,带马!”有人牵过一匹官座马:“请上马到府中一叙。”单雄信说:“那可不成。既是我接错了球,这球我不要了,咱们两罢干戈,我走了!”“哎呀,众目睽睽之下,我妹妹抛彩招夫,你得了球,要走可不成。”单雄信心眼转了转,有主意了:“王世充,这事这么办。”他开口就叫王世充,洛一陽一王手下臣宰听了都很生气,王世充却忍着,心说你还不如叫我小王儿呢!单雄信说:“王世充,你妹妹要嫁我也成,得依我三个条件。”王世充问:“但不知是哪三个条件?”“第一条,我娶你妹妹,可不做驸马,不行君臣大礼。”单雄信那意思是娶亲归娶亲,你这三天半的洛一陽一王算老几呀,我偏不买你的这本账!王世充说:“噢,那第二条呢?”“第二条是我在洛一陽一城一爱一怎么着怎么着,每天要派人好生伺候。我要到别处走走,不许你问我上哪儿,不许限定日子,我八年不回来,你妹妹守活寡,那算活该!我要不想走,也不许你撵我。”“好,你再说说这第三条。”单雄信心说,头两条够苛的了,他还不动声色,这买卖老吹不了可不成,我得提点他没法忍受的。“王世充,这第三条你听着,我这人喝了酒一爱一发脾气,对你妹妹,我是想骂就骂,想打就打,即便打死了,你也不能找我算账。就这三条,你要应了,咱俩是亲戚;要是不应,做为罢论。”王世充心里说,真是求人难哪!我把妹妹都搁进去了,这主儿还这么苛刻!没有办法,只好忍气吞声地说:“就这么三条,不知你说完了没有?”“嗯,你家爷说完了。”“哈哈哈!妹夫,我全应了,请你上马吧!”单雄信一听,啊了一声.心说就这三条他也敢应,便问了一句:“我说王世充,你妹妹没处找主儿去了,是不是?”王世充说:“我妹妹怎能没处找主儿去,都知道你给绣球接着了,这个事就得这么着了。咱们回府吧!”单雄信想了想,哈哈哈一阵敞笑,说了声“好你”这才上了官座马。顿时铜锣开道,执事排开,王世充让单雄信马走上首,自己骑马在下首相陪,二人并马而行,一齐进了洛一陽一南门。要知单雄信如何对待洛一陽一王王世充,下回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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