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回 秦叔宝诈破柏壁关 尉迟恭受困介休县
书接上回。秦琼闻知敬德到介休县调粮未回,便生出一条计策。他将命令传下,命人马做好准备。到了夜里定更夭,三声号炮响,金鼓齐鸣,灯球火把点亮,秦琼带领兵将往柏壁关北门冲。到了护城河吊桥前,儿郎们喊话:“柏壁关守关将士,我家秦元帅跟你们有话说,你们可要注意听啊!”跟着秦琼高声说道:“城上人等听真,你家元帅尉迟恭列介休调粮,哪知我国人马把住了咽喉要路。我们已经将他擒住,粮食也已缴获。现在关里快断顿了,你们若知达时务,赶快献关投降,我们不杀不伤,还有重赏。如果闭关不降,我们杀上城去,鸡犬不留。你们把我的话传开,是生是死,两条路山你们挑!”城上当兵的一听,说:“秦元帅,我们把话往下传,一定要让军民皆知。”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把秦琼的话传开了。敬德调粮久久不归,城内军民人等天天缩减用粮,忍饥挨饿,早已人心浮动了。听到唐朝元帅劝降,谁不乐意开城吃饱饭哪!守北门的将士闹着嚷着:“开关哪!”就把城门打开了。刘文静拦阻不听,见势小妙,便化妆成个平民百姓偷偷出城溜跑了。
秦王李世民率领鹰军进了柏壁关,出榜安民,办理善后。对降兵降将,不但重新整编,而且论功行赏。紧跟着大批粮食运进城来了,按户发粮,解救了饥荒。一切安置就绪,为了恩收尉迟恭,秦王命令留下少量人马守城,全军大队向介休县进发。
非止一日,唐军来到介休县外,将县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县令王怀闻报,心中暗喜。当初王怀是唐朝的县令,刘武周大军南下时,城里没有武备,就开城投降了。他给定一陽一王当县令是迫不得已,而今敬德又把城里粮食几乎挖光了,不献城还等什么。他打马出城参见秦王千岁,说明自己是唐朝旧臣,愿意献城赎罪。秦王让他带路,大军进了介休县城,换防安民、调粮放粮不必细表。
秦琼向王怀打听敬德的下落,王怀说:“他一直住在管粮衙门。”秦琼让兵丁们包围了管粮衙门,下令不许任何人进去一騷一扰,有从里边出来的,他要亲自问话,问明了再放行。敬德果然住在管粮衙门里,因为没有弄到军粮,他不好回柏壁关,天天一逼一着县官要粮。听说唐军来包围这座衙门,他还不想走。衙门里当差的不能陪着他挨饿,左走仨,右走俩,一天都走光了。里边只剩下敬德和他手下四个亲兵,没吃的了,当兵的找敬德要主意。敬德说:“我尉迟恭至死不降唐,问我怎么办呀?一块儿挨饿!”当兵的没辙,饿着吧!饿了一天多,到了第三天,秦琼带人来了。手下兵丁挑来大圆笼,往大厅一放,揭开盖儿,里边又是酒,又是菜,还有蒸食。秦琼一瞧,敬德靠桌子坐着,一边俩亲兵陪着,都饿得茸拉脑袋了。就说:“兄弟,我来看你,给你送饭来啦!咱们一头磕在地下,我能让你饿着吗!”敬德说:“我多谢二哥了。”秦琼让当兵的把酒饭摆在桌上,敬德打开酒嘟噜塞子,对着嘟噜嘴咚咚咚灌了一气。四个亲兵都饿大发了,上手就抓,抢吃抢喝。秦琼说:“你们几位别抢,这一桌是我兄弟的。来呀,再单给他们来两桌。”有人传出话去,一会儿工夫,又给这四个亲兵在大厅一角开了两桌。秦琼让他们到那边吃喝去了。敬德吃着喝着,秦琼坐在旁边跟他聊。说来说去,就归到正题了:“兄弟,你不要冲建成、元吉,要冲唐天子一片一爱一将之心,冲秦王千岁知人善任,听我的.你就归降大唐国吧!”敬德说:“二哥,我敬德发下誓愿至死不降唐,你这些话呀,就算白说!”“兄弟,你不降唐,难道你还走得了吗?你就不怕挨饿吗?”“我这人说到哪儿办到那儿,即便饿死,决不降唐。”“你既然俄死也不降唐,那为什么又吃又喝呢?”“哎,二哥,这不是你送我的吗?”“兄弟你想,这不是在我家,是在唐营,我哪儿来的酒肉?这可是唐朝的酒、唐朝的肉……”“噢,这是唐朝的酒、唐朝的肉,二哥你瞧。”啪!敬德给桌子翻了,唏里哗啦,酒撤了,盘碗碎了,饭菜撤了一地。“打这儿起,这唐朝的东西你还别送啦!”“这个……”秦琼两眼都直了,连忙说:“来呀,赶紧收拾。兄弟,我走啦!”敬德说:“二哥,你要再来送吃的,我可要骂街啦!唐朝的酒肉我至死不吃!”“好,好,咱们改日见。”秦琼让兵丁们挑一起残席,嘎吱嘎吱,几个人回去了。
到了县衙门,秦凉见到秦王一学舌,李世民紧皱双眉,说:“二王兄,我大唐国怎么给尉迟恭得罪得这么苦啊?俄死都不降唐!这可怎么办哪?”秦琼心说,这都怪你那大哥、三弟不行人事,现在还不能跟你说实话。徐茂功说:“二哥,甭管怎么着,也得想个办法。”秦琼想了想,办法有了!“千岁,我听尉迟恭说,他父亲做过马邑县知县,死时他还小,就把他托付给了好友乔公山。咱们可以派人到马邑县孝感村把乔公山请出来,他盟伯出面劝说,他还能不降吗?”李世民说:“二主兄,此计甚妙,就便如此吧!”秦琼心里话,乔公山一到,必得把建成、元吉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抖搂出来,倒要看看秦王如何处置。当下李世民提笔写了一封聘书,交给中军官王德禄,让他预备聘礼,到孝感村聘请乔公山。嘱咐他只说敬德在唐朝做了大将,其他一概别提,不然老头儿兴许就不来了。王德禄领命去办,聘礼备好,他带着五十名亲兵就出发了。
敬德不吃不喝,李世民心中十分焦急。秦琼说:“千岁您甭着急,这事我有办法。”到了晚上,秦琼又让人挑着圆笼一齐来了。敬德一看,说:“二哥,算了,我至死不吃唐朝的酒肉,你怎么又来了?”秦琼说:“兄弟,这酒肉可不是唐朝的了,是二哥我掏腰包买的,这你得吃吧!”“哈哈哈,二哥,这叫对了。”“来呀,摆上。”当兵的又给摆了三桌,敬德一桌,那四个亲兵俩人一桌。敬德是又吃又喝。秦琼一瞧这招灵了,以后就照这么办,天天来给敬德送吃送喝,他都受用了。
返回头来再说王德禄带领五十名亲兵往北行走。自打宋金刚身死,刘文静逃走,尉迟恭被困,定一陽一王的势力土崩瓦解,唐朝大军把绛州、晋州、汾州、岚州、朔州都收复了,刘武周只剩了定一陽一一隅之地。因此,王德禄一行一路平安。非止一天,来到马邑县孝感村,找到乔公山的住宅。王德禄扣打门环,家人开门。王德禄说明来意,家人往里回禀。一会儿工夫,乔公山迎接出来了。王德禄一瞧这位老义头戴六楞员外巾,身穿宝蓝色的通氅,满脸春风,两眼有神,鼻直口阔,须眉灿白。赶紧跪倒磕头:“您就是乔老丈吗?我王德禄,这儿大礼参拜了!”乔公山双手将他搀起:“请起,请起,不要折寿老朽啦!”他把众人让到上房大厅,分宾主落坐,家人献茶,茶罢搁盏。乔公山这才问道:“这位王老爷,您到此有何贵干呀?”王德禄说:“秦王千岁命我前来,因为您那侄儿尉迟恭己经成了国家一员大将,听说他是您给养育大的,故而让我下聘书请您到唐营相见。这儿有微薄的进见之礼,来呀,你们给盒盖打开,让老员外看看。”当兵的把礼盒盖都打开了,乔公山一瞧里边是金子、银子、古玩,还有上好的食品,说道:“哎呀,千岁太赏我脸了。得啦!老朽我实受了吧!来人呀,给抬到后头去。”家人们上前,把礼物抬了走。王德禄取出聘书说:“老员外,您再看秦王千岁亲笔写的聘书。”乔公山规现矩矩站起来,接过聘书,双手托着,想要跪倒磕头。王德禄赶紧给拦住了:“您这么大年纪,就不必多礼啦!”乔公山看罢聘书,说道:“来呀,把这份聘书供到我家祖先堂龛橱上去!”管家过来把聘书取走。乔公山吩咐杀牛宰羊,大排筵席,为王德禄和亲兵们接风。
简短说吧,在孝感村耽搁了两天。到第三天头上,出发的一切都准备好了,乔公山把家里事托付给管家了。王德碌和乔公山上了坐骑。五十名亲兵在后头护卫着,出村上路,奔介休县去了。晓行夜宿饥餐渴饮,非止一日,离介休县城不远了。这一天,王德禄、乔公山并马而行。王德禄说:“乔老丈,要说您这侄儿尉迟恭,那可真是有万夫不当之勇。”乔公山说:“哈哈,我这孩子当初学打铁,来了一个老道,教了他一身好能耐,末了让他投军去,说他准能成为国家一员大将。”“这话一点不假,就您这侄儿,他是日抢三关哪!”“什么?他一天就抢了三关?”““哎。”‘好哇!他日抢三关,连我这脸上也好看。”“那没错儿,他不但日抢三关,还夜夺八寨呢!”“就我这侄儿一一夜夺了八寨?”“哎,这还不算勇,您见过骑马上城的吗?他飞马跃城楼,简直勇得邪行。还有,他带兵围了太原府……”老头儿一听这话,啊了一声,呱卿噗!就打马上折下来了。王德禄赶紧下马相搀:“乔老丈,摔着没有?您怎么掉下来啦?”乔公山说:“太原府是大唐国的,我这侄儿怎么兵困太原府啊?”“您别着急,听我慢慢说。”王德禄这才把实话对老头儿说了。乔公山如梦方醒,说:“哎,这话你怎么不早说呀?冲王德禄说:“我要早说,您还能来吗?”说着扶老头儿上马,大伙接碴儿往下走。
走了一阵,到了介休县城。到县衙门前,五十名亲兵回转营盘。一会儿工夫,李世民、徐茂功、秦琼等人迎了出来。王德禄指给乔公山,说秦王亲迎。乔公山就要冲秦王下跪。李世民抢行两步,用手拦住:“乔老先生不要折寿小王了。”他把乔公山让到大厅,跟秦凉、徐茂功见礼。乔公山非常高兴:“哎呀,久仰久仰,这位是秦元帅,这位是南一陽一秀士徐先生,老朽早有耳闻,今日有幸相会,我还得多活十年、二十年的。”秦琼说:“您说这话也太客气啦!”有人献上茶来,大家喝了会子茶。李世民又吩咐摆酒,为乔老先生接风。酒筵摆下分宾主落坐。饮宴中间,乔公山说:“千岁,听说我这侄儿保了刘武周,他抢三关,夺八寨,兵困太原府,至死不降唐。您不要为这事一操一心,他是我给拉扯大的,我一劝他,就算成啦!”李世民说:“那太好了。但不知您是怎样把尉迟恭养育成一人的呢?”乔公山这才把尉迟恭的出身、经历说了一遍,说到老道叫他投军这儿,李世民插了话:“老先生,他学了一身好武艺,怎么不投我大唐国,却投了刘武周呢?”乔公山这时酒喝得不少了,他不加思索地答道:“千岁,您问到这儿,我不能不说,说了您可别过意。就您这太子哥哥,还有您这齐王兄弟,他们目不识人哪!”接下去便把敬德太原投军,建成、元吉要二百两银子,敬德杀人问斩,自己破家财给侄儿买命,敬德被打四十军棍等等之事将长抹短说了一遍。最后说:“我劝侄儿回家,他说不闹出个名堂来决不回去,我自己走了,往后的事就可想而知了。”说到这儿,秦凉接过来了:“千岁,在美良川,我听敬德说过他的身世。他从太原出来,暗自起了誓:别看我出太原没人知道,二次回来一定闹它个地覆天翻。就这么着,他投奔了刘武周。”李世民这才明白了事情经过,他说道:“看将起来,我大哥、三弟不识英才,大错特错。日后我一定将此事禀明父工,请父王酌情发落也就是了。”秦琼心说,这背后还有事呢,李世民哪,你慢慢品去吧!看看天色已晚,酒饭用毕,李世民请大家各自安歇,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第二天清早,吃过早饭,乔公山让秦琼领着去看尉迟恭。二人进了管粮衙门,到了敬德的住处,秦琼掀帘进来,叫了声:“兄弟”敬德说:“二哥,你来啦!”秦琼一闪身,说:“你看谁来了?”敬德注目观瞧,登时哭了:“哎哟,大爷啊!……”乔公山进来说:“小子,别哭,别哭!”好不容易把敬德的眼泪说止住了。大家落坐,敬德问:“大爷,您怎么到这儿来啦?”乔公山说“是秦王千岁下聘书聘礼把我请来的。因为武德天子有旨,要恩收尉迟恭。我把你太原投军的事对千岁说了,千岁很同情你。听说你不吃唐朝的酒肉,你那牛心犟一性一我还不知道。不冲别人,咱们得冲着唐天子和秦王。我把你养活这么大,这个面儿你得落到我这老脸上。快快跟我去见秦王千岁,你投唐了吧!”敬德一听乐了:“大爷,您说完了,听我说说。您以为给您请来,这么一说.我就得听您的。跟您回话,我是至死不降唐。定一陽一王待我恩重如山,要投唐我寒碜!”乔公山说:“这么说,你不听我的?”“我不听!您还别剥葱剥蒜,说什么在太原府破半幅家财救过我的命,别忘了您的命是我爸爸救的,咱们早兑账了。”老头心里这个气,再说别的也没用了,只好说:“好小子,这事我已然应许秦王了,你无论如何得给我这个面子,所不成,大爷给你下一跪。”敬德把脸一沉:“那也不成,抹脖子都白抹!”秦琼说:“敬德兄弟,你大爷这么说,你也不能让他老人家为难,不要把话说绝了。这么办吧,你开条道,我们办到了你归降,办不到你不归降,你看好不好?”敬德一听,“这个……”他心里动了动,说:“二哥,既是您让我开道,我这道开出来可是不好走。当初宋金玉讹我的马,我给他打死了,宋金刚要斩我,定一陽一王调处说和,花多少钱不提,人家对我这份恩情太厚了。我要是降了大唐国,有朝一日见到定一陽一王,他这么一质问我,我还有什么脸哪!只有定一陽一王死了,我再也见不着他了,我才能降唐呢!你们要让我归降,就把定一陽一王的人头拿来!”秦琼一听,心说这事透着新鲜,胡涂人开胡涂道,敬德这人看什么事就看一面,为了报恩不降唐,可是开出道来,倒把刘武周的命要了。“兄弟,你开这道我明白了,我把这事禀报秦王,比如说我们把定一陽一王人头拿来,你降不降?”敬他心说定一陽一州防备森严,人多势众,你们怎能拿到定一陽一王的人头,话挤到这儿了,他说:“我说到哪儿办列那儿,你们拿人头来,我一定降!”秦琼说:“好,一言为定,乔老伯,咱们走吧!”二人离开管粮衙门回去了。
到了县衙,秦琼把敬德划出的道禀报秦工,秦王可就为难了。因为已有探马来报,说刘武周在定一陽一重整旗鼓,几次招兵,要兵发介休县,解救尉迟恭。要取定一陽一王的项上人头,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秦凉一看秦王皱眉摇头,就冲徐茂功说:“我说三弟,要是有程四弟在,这种事他准有办法对付。”徐茂功说:“您这话我相信,别瞧他瞎宇不识,出个主意还真高。”正这儿念叨程咬金哪,程咬金来了。有人进来禀报“启禀千岁,程咬金带了不少人,押着四千石军粮,来到东门外,他说只要您给个面儿,上至千岁您,下至小兵卒子,摆队迎接,他就献军粮,回唐营。如若不然,他就要重建大魔国了。”大伙一听,心说这程咬金真是怪可乐的。原来程咬金在青尤山上呆时间长了,想秦二哥、徐三哥,天天抓耳浇腮,念念叨叨。尤俊达说:“你这个人真是贱骨头,徐茂功把你轰了出来,你还这么想他。”老程说:“哎,我是从不记仇,细一想,这事还是我办得不对,咱们得想法儿找二哥、二哥。”他派人打听到这哥儿俩跟秦王来到介休县,就留下一半喽罗守山,拉着尤俊达、张青带领那一半人,押着劫敬德的四千石军粮,直奔介休县。到了县城门外,守城的兵丁一瞧,嚯!来了这么长的一行驮子,为首的是程咬金,就说:“哟,这不是程四爷吗?您哪儿弄来这么些粮食呀?”程咬金说:“你给往里回禀一声,就提我程咬金拐来两员大将,劫了敬德两拨儿军粮,一共四千石,给送上门来了。都说回头饭不好吃,可我不在乎。不过上至秦王,下至小兵卒子,要摆队迎接。不然我就返回青龙山、重建大魔国啦!”“四爷,您候着,当兵的进城到县衙,把这事报知秦王。秦王说:“来呀!吹吹打打,鼓乐喧天,咱们摆队迎接程将军哪!”一会儿工夫,敲乐齐奏,李世民、秦凉、徐茂功带领众人迎出城来。程咬金下马就要磕头,被秦王拉住。他把铁面列官尤俊达、豹子张青向秦王引见,二人上前施扎。秦王请三人同至县衙,又派人查收军粮、安置一喽兵,不必细表。
单说程咬金、尤俊达、张青随秦王人等来到县衙大厅,齐彪、李豹、屈突星、屈突盖、鲁明星、鲁明月、金成、牛盖都来见礼。秦王又向程咬金引见了乔公山.大家分宾主落坐。秦琼这才问道:“四弟呀,离开太原,你上哪儿忍着去了?又怎么碰上俊达资弟了呢?”程咬金就把青龙山落草和二次劫粮的事说了一遍,他问:“秦二哥,这恩收尉迟恭之事,不知您办得怎么样了?”秦琼说:“尉迟恭已经被困此地,可是至死不降唐,我们正盼你来出主意呢!”接着就把得柏壁、取介休的经过说了说。说到敬德不见刘武周人头不投降,程咬金说:“千岁,不碍事,这事您文我了。不瞒您说,我排了一堂小程咬金,可以带他们杀向定一陽一州。因为刘武周对我这斧子不托底,到那儿取他的人头如同探囊取物一般。”李世民说:“四王兄,那明天就请您辛苦一趟吧!”计议已定各自吃饭、安歇。
第二天一大早,程咬金爬起来,就把那一百多小程咬金我到一块儿,说:“咱们有趟差事,要是办好了,那是奇功一件。”他把伐定一陽一州的事一说,大伙都乐意去。各人收拾好自已东西,就跟着程咬金走马上路了。非止一天,来到定一陽一城南门外。守城将上一瞧,心说这是一帮什么人?怎么都是红胡子,蓝靛脸,骑马持斧,是一个模样啊?甭管什么人,先关上城门,一吮一当,就把城门关上了。程咬金让小程咬金们跟他这么喊:“喂!我们是梅花山,梅花洞、梅花大大王,特意来取定一陽一州啊!”有人把话传进去。定一陽一王刘武周正在王府跟众将商议兵发介休县解救尉迟恭之事。刘文静从柏璧关逃出来,也回到了定一陽一王府。刘武周听说来了梅花大大王,赶紧点了五百马步队,出城迎故。到南门外,大队列开。刘武周分手中双鞭,拱裆催马,来到阵前。他往对面一看心说真怪呀!为首的战将一身鹦哥绿的盔铠甲胄,靛脸朱眉,大锛儿头,高颧骨,红胡子,胯一下一匹花里胡哨的马,掌中一条八卦开山斧。他后边带的人也都跟他一个模样,一样打扮,骑马执斧,越稔心里越嘀咕,不知来的是什么一精一灵。程咬金一瞧对面的马上战将,也打了冷战。为什么呢?因为他这斧子能制长军刃,可对付不了双手军刃。今儿碰见使双鞭的了,他心说玩儿完。小程咬金们也都愣在那儿了,问他:“爷,这可怎么办?”老程说:“不要紧,不要紧。心眼一转,主意有了。
程咬金撒马上前,马到当场,扣镫站住。刘武周喊道:“梅花山、梅花洞,梅花大大王,我就是定一陽一王刘武周,你为什么要抢我的定一陽一?”程咬金说:“别忙,别忙!”说着直给刘武周相面,瞧得他直一毛一咕。一瞧这定一陽一王是长圆脸膛,赤红色,没有瘢痕,是张净脸。两道抹子眉,又粗又黑。眼睛、鼻子、耳朵,嘴、胡子都长得什么样,他瞧了个满真,记在心里了。刘武周说:“本王问你,你到是答话呀?”程咬金说:“你问我为什么抢定一陽一州啊?”“是啊!”“这事你明白不了。”“怎么?”“我这就走啦!”程咬金拨掉马头,赶紧逃跑,嘴里喊着:“哞!我看明白喽!”小程咬金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拨马紧跑,一通乱嚷:“咱们快跑呀,惹不了这定一陽一王啊!”刘武周心说,这叫什么德行,上阵见面就跑。他无心追赶,下令将人马撤入城内。
程咬金回到介休县,先找到秦琼、徐茂功,把他到定一陽一给刘武周相面的事一说。徐茂功说:“这事你打算怎么办哪?”程咬金说:“我把刘武周的脸面相得真真的,想是咱们这儿这么多当兵的,能够找不出一个象他的吗?只要找到一个,咱们请求秦王许可,事先跟他说明白了,借他的人头一用,按侯爵之礼给他盛殓厚葬,让他子孙后代享受荣华富贵。二哥,您看如何?”秦琼说:“万万不可,打仗靠得是士卒勇敢,你这么拿当兵的一性一命打哈哈,军心必乱。秦王一爱一兵如子,他绝对不能许可。”“您怎么准知道秦王不许可呢?现在事睛遇到这儿了,得不到刘武周人头,收不了尉迟恭,他没法向父王交旨,就许答应了。您说不成,大概您还有什么高招吧?”“这个……秦琼还是真没主意了。徐茂功说:“我看这么办吧,你去阅兵,先把面貌象刘武周的人找到。我和二哥再去见秦王,如果秦王准了此事,就照你说的办,要是不准,就作罢论。”程咬金说:“行,二哥,您下令吧!”秦凉传下命令,先点一军士卒,一共一万二千五百人,到校军场外集合,听候程将军阅兵。
一会儿工夫,一军士卒齐集校军场东辕门外。程咬金站在将台之上,让当兵的分十个人一排,从东辕门进,到台前站一站,然后由西辕门出。一排一排走过,他一个人一个人端详。忽然有一排走过来,他老远就瞄上了,心说,嘿,真有一个象的。这一排走到台前站住,一瞧从东数第四位,长圆脸,赤红色,眉一毛一、眼睛、鼻子、耳朵、嘴、胡子全象刘武周。他喊了一声:“这一排停下。”用手一指这个人,“就把他留下,你们都走吧,阅兵就到这儿了。”这一军人返回营地。留下这位心里纳闷我没犯什么条款呀,怎么单给我留下了?程咬金走下台来,对他说:“你跟我到县衙,有事跟你商量。”这人跟着程咬金来到县衙。程咬金把他让到自己房一中,吩咐一声:“来呀,摆桌洒席。”有人把酒席摆上,程咬金请这人上坐。他心里莫名其妙,说:“程将军在此,我哪敢坐。”程咬金说:“今儿你唱主角,让你坐你就坐。”愣把他推到当间坐下,自己在下首陪坐,又斟酒又布菜。吃喝会子,程咬金问道:“我说你叫什么名字呀?”这个当兵的说“我叫魏尽忠。”“好名儿,为国尽忠啊!你这名儿是谁给你起的?”“跟将军回话,找原来叫魏生,是河东霍州人,那年因为得罪了当村财主,他向霍州总兵宋老生诬告我暗通唐军,宋老生派兵抄了我的家,杀死我的八旬老毋、妻子和一儿一女。后来把我抓住,就要软首,刀都搁到脖子上了,唐军打来,把我救活我这条命是大唐国给的,因此上改名魏尽忠,我要为大唐国尽忠。我孤身一人,无牵无挂,这才到唐营投军报效。”程咬金一听,有门儿,说:“魏尽忠啊,圣上有旨要恩收尉迟簇,为了收他,我得跟你借点东西。”“将军,只要我有的,您就借吧,’“借你这颗项上人头!”魏尽忠一听吓了一跳:“将军,这是怎么档子事?”程咬金这才把敬德不见刘武周人头不降唐,自己给刘武周相面,回来挑选人头的事!句魏尽忠说明,最后讲:“我说魏尽忠,因为你这长相跟刘武周一般无二,这才选中了你。如果秦王许可,就该你为国尽忠了。你这一死不白死,大唐国会按侯爵之礼殡莽,将来开国功臣里有你这么一号,你是名标青史啊!”魏尽忠说:“程将军.方才跟您说了我这条命是大唐国给的,漫说许下这些好处,就是只给我一句话我要不割头报国,我就不叫魏尽忠。”“好一位壮士,不知你识字不?”“略识几个。”“那你给我留下一张字条,写上你的心意,你死之后,我也好为你请功。不然,无凭无据的,人家该说卧槽管人命了。”“好吧!”程咬金命人拿来纸笔黑砚,魏尽忠在纸上写下这么几个字“我魏尽忠愿向大唐国献上项上人头,为国尽忠,死而无悔。”纸条写完,交给程咬金。程咬金说:“这事还得两说着,要是秦王不许可,你这人头我就不借了。”魏尽忠说:“将军,这酒您一人喝吧,这酒我实在喝不下去了。”他起身告辞,走出房门,心想程咬金已经把话讲明,我还等什么呀?仓啷啷一抽一出腰刀,往脖子上一抹,登时鲜血迸溅、倒地身亡了。程咬金听见外边咕咚一声,出门一瞧,魏尽忠刎颈而死。他心里一阵难过,说:“魏壮士,你好一爽一快呀!”忍着悲痛把魏尽忠的人头割下,收抬干净,放在一个一捅一里,盖上块布,提着桶去见秦王。
再说秦琼、徐茂功听说程咬金已经在校军场选中一人带进县衙,就赶紧去面见秦王。见了秦王,秦琼把程咬金这用假人头赚敬德的主意一说,李世民说:“赶紧告诉程王兄,千万不能这么办。所有大唐国的士兵都是我们的父老子弟,除非犯了杀头之罪,他们只能死在疆场上,不能死在自己的刀斧之下。”正这儿说着,有人禀报说程将军来了。李世民说:“快快请四王兄进来。”程咬金进门,把一捅一往地上一放,说:“千岁,假刘武周的人头我已经弄到手了,就在这桶里,他叫魏尽忠……”话还没说完,李世民把脸一沉:“嘟!胆大程咬金,竞敢背着本王乱杀无辜,你该当何罪?”程咬金说:“千岁,您先别生气,您看看这个。”说着从怀里掏出纸条递了过去,说了说魏尽忠为国献头的经过。李世民听罢,放声大哭:“好一个慷慨悲歌之士,真是荆轲重生、聂政再世啊!”当即命人准备按侯爵之礼埋葬魏壮士,又命人把乔公山老丈请来,请他提头去劝降敬德。
秦琼陪着乔老丈来到管粮衙门。敬德看见这爷儿俩来了,说:“大爷,二哥,你们干吗来啦?”乔公山把一捅一往桌上一放,说:“小子,你先瞧瞧这个。”敬德把布揭开,见里边是个人头,心里评悴直跳。他右手提起发纂,左手托起人头,仔细看看,他可就哭了:“王一爷呀,没想到我这一句话,把您的命给要了!”乔公山说:“小子,定一陽一王的人头在你手里,打这儿你再也见不着他了,你快归降大唐国吧!”敬德哭着哭着,忽然一转眼珠,把人头叭噔一翻个儿,瞧了瞧后脑海,哈哈哈!……他又乐了。乔公山问:“你乐什么呀?”敬德说:“大爷,都蒙我,您不应当蒙我。拿假人头来糊弄我,真是岂有此理!”嗖!他把人头顺窗口扔院子去了。秦琼说:“兄弟,这怎么会是假人头?”乔公山说:“既是假人头,你哭什么?”敬德说:“假的就是假的,定一陽一王的脑袋特别……”他把当初定一陽一王请他饮酒、见到王一爷脑后有鸡冠子的事说了说,“定一陽一王绰号人称鸡冠子刘武周,这人头看前脸毫厘不差,就是脑后没有鸡冠子,你们这不是蒙我吗?”乔公山一听,说.“得,回见吧!秦二爷,咱们走吧!”秦琼提起一捅一,跟乔公山退到院中,把人头搁一捅一里,爷儿俩灰溜溜地走了。
回到县衙,秦琼把敬德识破似人头的事一说,大伙听了,都是一愣:“哟,嘿!敢情他叫鸡冠子刘武周啊!”程咬金说:“嗐,不知道哇,早知道给安个很鸡冠子不就得了!”徐茂功说:“你给刘武周相面是怎么相的?”程咬金说:“徐茂功,你是算卦相面的,你那阵给人家相面,有相脖梗子的吗?”秦琼把话拦住了:“你们哥儿俩别争吵了,看来咱们不兵伐定一陽一州,取不到刘武周的人头了!”徐茂功说:“二哥,不必费那么大的事,我有办法,程四弟,还得你走一趟。”要知徐茂功想出了什么办法,下回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