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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回 云龙僧现身说军机 秦叔宝班师赴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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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回 云龙僧现身说军机 秦叔宝班师赴国难

上回书说到程咬金被雷大彪追进山里一个死葫芦头。他揪了揪马耳朵,掉转马身一子,一瞧雷大彪马追到了。雷大彪说:“程咬金,你下马就擒吧!”程咬金问:“你擒我干吗?”“你是有名的战将,我要把你擒到襄一陽一,审间于你。”“你知道我是谁的徒弟?”“谁的徒弟?”“南极老仙翁那是我恩师。你得容我大喊三声,要是把我老恩师喊来了,那算是我的造化大,要是喊不来,我马上下马,让你捆我。”雷大彪心想这叫饱蘑菇,这里山连山,山套山,山上一年不准有两三个走道的,他要喊就让他喊,倒看看他有什么邪的,便说:“好,我就让你喊上三声。”程咬金说:“好嘞!”他冲着山上大喊一声:“冒瞧,劲儿绕!走道的听着,我叫程咬金哪,是大唐国双俸的卢国公,谁来救我哟?老恩师,您快来吧,雷大彪把我给堵到这儿喽!”雷大彪说:“这一声了吧?快喊!”“别忙,别忙!你得容我这音儿在云彩里慢慢走。我恩师在山洞里蒲一团一上打坐,等这音儿传到他耳朵里,他掐指一算,就知道我在这儿遭难了。他驾起祥云,说话就到。”“你甭成心跟我耍骨头,接着喊吧!”“我叫程咬金哎,大唐国的双俸卢国公,弟子在此方遭难,老恩师快来救我呀!“这两声了吧了快喊!”“别忙,别忙!让这音儿走走。我是大唐国的双俸卢国公,被雷大彪困到这死葫芦头里了,老恩师快来救我呀!”“这够三声了吧?快快下马受缚。”“这么着,咱们再饶一声怎么样?”“这买卖还有饶头,小子,就饶你一声,反正你也跑不了啦!”“我是双俸卢国公呀,我姓程叫程咬金哪,被雷大彪给我堵在这山口里头喽,谁来救我哟?”话音刚落,就听左边山头上有洪钟般的声音:“阿弥陀佛!”程咬金面朝北,往左一扭头,雷大彪面朝南,往右一扭头,都往山崖上瞧。雷大彪心说,这事真叫邪行,山崖上果然显出了一个和尚。

这和尚站立山崖之上,就见他身高八尺开外,细一腰扎背,双肩抱拢,头戴黄僧帽,身穿黄僧袍,下边是大红中衣,高靿的白袜子,走山的铁掌子鞋。白色脸膛,皱纹堆垒,宽天庭,重地阁,准头端正,四字阔口,二目有神,两道白眉顺俩眼犄角耷一拉下来老长,这种眉一毛一名叫长寿眉。颏下飘洒着满部的白髯。这老僧看样子八十岁不止,肩上背个包袱,肋下挎一口戒刀,他左手按着刀把,右手一指:“雷大彪休得猖狂!”程咬金看见了老和尚,连连作揖:“哎哟我的老恩师,您是不是知道弟子有难搭救我来啦?”老和尚一回头:“徒儿!”敢情他身后还有个小和尚,看样子也就二十七、八岁,面色黝一黑,一精一仲饱满,头戴青僧帽,身穿青僧袍,衣襟很短,为的是走山利索,他肩扛着一根铁扁担,两头担着经卷。闻听师父呼唤,他问道:“师父,有事吗?”老和尚说:“过来,卸下经卷.下去把那使棍的打死!”程咬金用手一指:“师弟哎,打他!”雷大彪冲上面说:“我们是两国相争,各为其主,你们出家人少管闲事。”老和尚哈哈一笑:“这闲事我还是管定唯!徒儿,下去吧!”“哎!”小和尚把经卷从铁扁担上卸下来,手握铁扁担,走到崖边,往前一纵身,脑袋朝下,脚心朝天,柔!从这五丈高的悬崖上翻下来,人身的力量加上铁扁担的力量一块儿往下砸。雷大彪抬头一看小和尚扁拉砸下来了,赶紧横棍招架。当!噗!上边压劲儿太大,把铁棍压到闹龙盔上了,盔也碎了,脑袋也完了,连死一尸一带铁棍一块儿滚于马下。这老和尚在悬崖上双手合掌:“阿弥陀佛!按说出家人不能开杀戒,今天为救程咬金,不得已而为之。得啦,我给他念念往生咒吧。弓断弦,箭破扣,鸟一槍一自灭鱼网漏。天飞禽,地走兽,一切生灵皆有救……阿弥陀佛!……程咬金赶紧扔腿下马,冲上面喊:“我说上头这位老师父,您法号怎么称呼?在哪个庙出家!我程咬金这儿给您硫头啦!”说着跪下嘣嘣嘣直磕响头。老和尚说:“阿弥陀佛,程咬金哪,快快起来,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程咬金爬了起来:“老师父,您怎么认识我呀?”“你还记得吗?大隋朝老杨林头打瓦岗寨,摆下了一字长蛇阵,做阵胆的双一槍一将定彦平,那就是我呀!”“哎哟!老爷儿们我全想起来了,我老兄弟罗成假扮程咬银,单一槍一破双一槍一,把您这阵给破了。我听说您后来出家了,在虎牢关正西百花山三教寺,还露过一次面。那是不是您老人家?”正是洒家。”“那得说咱爷儿俩有缘,您是怎么走到这儿的?”“我此行是到南海拜佛,走进山里,听见你喊叫,这才赶来救你。”“老师父,多谢您的救命之恩。您是不是跟我到唐营见见我家二千岁和秦元帅呀?”“不啦,屠场、法场、战场,不是我们出家人去的地方。我听说大唐国出兵去定洛一陽一,可你们怎么又来到襄一陽一了呢?”“老爷儿们,您问这呀,这是个巧劲儿。苏烈领头,五王人马二犯洛一陽一,我们大军前去征讨。到了那儿,苏烈他们连个兵渣儿也没了,想必是不打自退了。我们这才呈报上详,武德天子旨意下,让我们大军南下,攻打湖广襄一陽一。”“哎呀,我再问你,我那干儿罗成,他官居何爵、驻守何处啊?”“我那老兄弟加封勇国公,驻守撞关,他是潼关大帅啦!”云龙僧定彦平一转眼珠,说:“阿弥陀佛,程咬金哪,你们大唐国上当啦!”程咬金问:“怎么?”“苏烈这叫唤虎出洞之法,他到洛一陽一把唐朝主力大军引来,你们来了,他们却跑了,诱使你们去攻打襄一陽一。乘你们大军南下,他准是要攻潼关啦。这潼关一破,长安城可就完了。回去赶紧禀报你家秦元帅知道,甭管襄一陽一战事如何,赶紧回兵潼关,不然大唐国有亡国之患。你听明白没有?”“哎,哎,老爷儿们,您真高。这么说,我得赶紧回去。”“徒儿,上山走吧,程咬金,我们奔南海去了,咱们后会有期。”忽见这小和尚一蹿二蹦三提腰,别看上山无路,他拄著铁扁担,由这山石奔那山石,还真翻上去了。他重新挑一起经卷,跟着师父翻山走了。

程咬金走到雷大彪一尸一体旁边,仓啷!一抽一出他肋下宝剑。喀嚓一下子,把他的脑袋切下来了,将发纂挽挽,就挂在自己战马的铁过梁上了。他双手抠住铁过梁扔腿上马,打马往回走。一路之上,捡了里手镫捡外手镫,捡了头盔捡大斧,都收拾齐了,也就离唐营不远了。正往北走肴,忽听对面有人喝喊:“四哥哎,你到哪儿去啦?元帅派我们找你来了。”说话的是鲁明星,后面还跟着鲁明月、金成、牛盖。原来方才雷大彪迫程咬金走了,襄一陽一这边也没什么能打的战将了,只好鸣金收兵,人马撤进城内。咣当一声,城门紧闭。将官们登上城楼了望,单等二王一爷雷大彪得胜回城。秦琼担心程咬金会出差错,派鲁明星、鲁明月、金成、牛盖往南去找他,帮他战胜雷大彪,这边也鸣金收兵了。这四个人转了半夫,一直没找着程咬金,这会儿看见了,心中非常高兴。程咬金说:“四位贤弟,让你们一操一心了。”鲁明星问:“四哥,你这铁过梁七挂的是谁的脑袋呀?”“雷大彪的,哎,有什么话咱们回营再说吧,”

哥儿几个回到营中,李世民、秦琼、徐茂功正在元帅宝帐谈论程咬金的事,心中都放心不下。忽然有人来禀报:“程将军回来了,”不多时,哥儿几个进帐,向千岁和哥哥见礼。徐茂功问:“四弟,你是怎么回来的?”“嗐,别提啦!”老程就把山中遇难、巧遇云龙僧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到云龙僧指点出大唐国用兵上当的事情,秦琼恍然大悟:“哎哟!”徐茂功如梦方醒:“哎,对呀!”李世民也刚醒过味儿来:“这位长老说的有理呀!”秦琼想了想,说:“既是程四弟得来了雷大彪的人头,我看可以把人头悬挂在高杆之上。今天天色已晚,明天一早我去襄一陽一城前劝说雷大鹏归降。甭管这里闹成怎么个结果,咱们得火速回兵去救潼关。”李世民说:“就依二王兄之言吧!”大家用过晚饭,各自安歇。当兵的依照帅令,将雷大彪的人头悬挂高杆示众。

返回头来再说襄一陽一城里,雷大鹏接到战报,得知尉迟恭一槍一挑五将,三弟阵亡,四个本家兄弟被程皎金大斧杀死,二弟追赶程咬金,到晚上还没回来,也不知怎么样了。他双眉紧皱,心说我秦二哥给开出挺好的道儿来,两个兄弟不走,如今闹了个大败特败,这面子往哪儿搁呀!快落太一陽一了,有人进来禀报:“王一爷,大事不好,二王一爷的人头在唐营的高杆上挂出来了!”雷大鹏一听,心如刀绞:“哎,你们哥儿俩不听我的忠告,想不到俱都丧命倾生。来呀,传各部大臣,我有话讲。”一会儿工夫,各部大臣都到了,雷大鹏对大伙说道:“众位卿家,前者大唐国秦琼元帅有书信到来,劝我应天命,顺人心,弃反旗,归唐主,怎奈我这两个兄弟执意不肯,螳臂挡车,终毁自身。请你们连夜点造官兵册籍、府库账薄,明天我要亲自到唐营请降。”众大臣都说:“此乃天意,我等愿随王一爷北面降唐。”雷大鹏让大臣们回府,大家回去清点造册,足足忙了一宿。

第二天清早,雷大鹏头戴乌纱,身穿蓝袍,带着五名文官,捧着文书薄册,骑马来到唐营门前。守营儿郎问道:“前面什么人?”雷大鹏说:“诸位,我就是雷大鹏,烦劳向秦元帅通禀一声,我献城投降啦!”“噢,你候着。”雷大鹏和几个官员下了马,当兵的把话传进去。这时候,李世民正和秦琼一起喝早茶,闻听禀报,心里高兴。李世民说:“二王兄,你去前帐接待,替一我做主,咱们赶紧了结这襄一陽一的事,回兵营救潼关。”秦琼说:“谨遵王谕。”他当即传冷,集合众将,摆队相迎。大伙迎到营门外边,雷大鹏赶紧跪倒:“秦二哥在上,兄弟我这儿给您大礼参拜了。”秦琼急忙用手搀起:“兄弟,别磕头,别磕头,快往里请吧!”二人挽手而行,一起来到元帅宝帐,彼此见礼,分宾主落座。有人献茶,茶罢搁盏。雷大鹏说:“二哥呀,虽说王九龙、王九虎杀死了我的孩儿,您这信里写得清楚,这事我也不能怪二哥您,王九龙、王九虎也是对您一片报恩之心。樊登奎把您的亲笔信带到了,要锐这事我能不依着二哥吗,不过我这俩兄弟牛心犟一性一,结果自毁自身,死了这么一大片人,今天我特来归顺,带着钱粮府库账目和官兵薄册,请您呈送秦王千岁。您还得替一我多说好话。”秦琼说:“哎,兄弟,昨天这一仗完全是大彪、大豹的过错,他们都死了,这事也就算过去了。你带来这文书薄册,我一概不点不收,你先拿走。等我禀过二千岁,你递上降书降表,我保你做这湖广襄一陽一的大帅,原来你管多大地盘,还给你多大地盘,不过要换成唐朝旗号就是了。你看这样好不好?”“二哥,那您可是太疼一爱一我了,我多谢您了。”雷大鹅说着话,眼泪在眼圈里转,又要跪倒行礼,被秦琼拦住:“兄弟,不要多礼了。”“二哥,我这就回去改换旗号,明天我请秦王千岁、二哥还有诸位将军们到襄一陽一城的名胜之地——小单城踏月阁饮宴,到那儿我要逞递降书。”“兄弟,就这么办了。”秦琼派程咬金带着齐彪、李豹、屈突星、屈突盖、鲁明星、鲁明月、金成、牛盖八将和五百儿郎护送雷大鹏国去,并且进城帮助办理改换旗号的事情。

到了第二天,城里一切都准备好了,旗号满换齐了。湖厂襄一陽一王带领文官武将在西门外摆队迎接王驾。一会儿工夫,秦王李世民带着秦琼、徐茂功、众将军和护卫亲兵,浩浩荡荡,来到城前。湖广襄一陽一王见驾完毕,将李世民等接进城去。往北走,城里有座罗城,名叫小单城。汉水正在小单城里打弯,这儿景致特别好,一片清水湖水清见底,周围奇花异卉,争芳斗艳。湖中有座小山,上边有一座踏月阁,登高了望,可以一览全城和四郊景色。到了湖边,有无数彩舟荡来,把大家渡到湖心山去。雷大鹏将李世民、秦琼,徐茂功和众将让到踏月阁上,李世民在正居中落坐,上首坐着秦琼,下首坐着徐茂功,众将列立两旁。雷大鹏上前跪倒双手捧起降书。有人把降书递到桌案之上。李世民展开观看,点了点头,说道:“雷大鹏,既是你举国归顺,又有我家秦元帅保举,仍命你执掌湖厂襄一陽一的帅印,管带这里各州之地,我回到长安,一定在父王面前为你美言,请旨封赏。”“谢过二千岁,谢过秦元帅。”雷大鹏叩头起来,盼咐摆筵款特。一会儿,调开桌倚,大排筵席,美酒佳肴,活鱼大虾,大家吃了个畅快。酒宴过后,雷大鹏说:“我想请千岁和诸位在襄一陽一逗留几日,这里有不少前朝的古迹名胜,我陪大家观赏一番。另外,我已派人前去置办湖广上等特产食品,孝敬千岁,并烦请千岁带往京师孝敬万岁。”李世民想,潼关有险,我们心里都着着火呢,哪儿有心思在你这儿闲逛,说道:“你这份敬心,我们领情了。大军在外,不当久留,我们明天就要班师还朝。你献给万岁的供品,派专人送到长安也就是了。”雷大鹏说:“谨遵王谕。”这里的事情办完了,雷大鹏把大家送回唐营。他命人在城内收集了大量土特产品,送往唐营镐赏三军,不必细表。

到第二天,秦元帅下令,全军拔营起寨。鞭敲金镫响,齐唱凯歌还,大队人马往潼关进发。非止一日,来到潼关城下。秦琼往对面一看,不由得啊了一声。程咬金问:“二哥,您看出什么来了!”秦琼用手一指说:“你看这城楼之上仍然是唐朝的旗号,可是勇国公的旗号没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呢?”正这儿纳闷,忽见迎面山上跑下来两人两骑,这事太让人奇怪了,怎么?前边是李密,后边是工伯当。再后边有百十名御林军骑马追赶,为首的大将是殷开山。殷开山一边追,一边喊:“秦元帅,快把这两个要犯截住,这是奉旨擒拿呀?”李密一瞧秦琼在前面挡住去路,赶紧拨马往西南下去了,王伯当也拨马跟下去了。秦琼拱裆,虎类豹翻蹄亮掌,紧紧追了下去。虎类豹跑得快,追进西南一个山口里,可就把殷开山他们落在后边了。奏琼紧催虎类豹.追上了伯当。王伯当勒住马,叫了声:“二哥。”秦琼问道:“好兄弟,我说这是怎么回事?”“哎,二哥,我跟您实说了吧!我这哥哥李密在长安城惹下了滔天大祸!”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前文书说过,李密、王伯当双投唐,来到潼关。李密把肖妃献给了建成、元吉,这才过了潼关,来到长安城。他们找到成亲王李道宗的府邸,到门口下马,递上名帖,家人进去禀报。李道宗一瞧,想不到我这心一爱一的老贤侄李密来了,说:“赶紧有请,我到二门迎接。”家人传话出来:“李爷,我家王一爷有请。”李密说:“哎呀多谢贵介。”有人把他俩的马匹接过去。家人陪他们来到二门,李道宗迎上前来:“和臣呀,你近日如何呀?”“李密跪下就要行礼:“老伯父,老王一爷,我这儿给您大礼参拜了。”李道宗赶紧把他扶起来:“和臣,咱们交深不言浅,不要称呼王一爷二字,快快起来吧!”王伯当也上前见了礼,当初他在长安兵马司做过官,与李道宗是老相识。李道宗把他们让到待客厅,分宾主落坐。家人献上茶来。李道宗问道:“和臣呀,我听说瓦岗寨你这大事全完,你们哥儿俩怎么敢跑到长安城来呀?”“我的伯父大人哪,一言难尽。”李密便把瓦岗散将的事说了说,还说:“当初在长安城,我和王伯当、谢映登就是金兰挚友。瓦岗寨一散,谢映登让他叔叔谢弘带到黄花山三清观,当了老道。我手下众将满都走了,唯有伯当贤弟跟着我,对我是一片忠心。我们哥儿俩可称患难之交,生死与共,有福同享,有罪同受。我带他来投奔您,不求官禄,只求一饱。对机会您在武德天子面前美言几句,给我这兄弟谋份差事也就是了。”王伯当也说:“您老人家就多帮忙吧!”李道宗一听,心里转了转,说:“和臣呀,我听秦王在朝中向万岁说过,当初你在杨州会之后非要追他杀他,后来他误走瓦岗寨被擒,又是你要杀他。我若把你举荐上去,万一武德天子记恨前仇,你可就有危险了,伯当也得跟着吃挂漏儿。这事你想明白了没有?”李密说:“这事我懂,我也不求什么官做,只是替一我伯当贤弟着想啊!”“那好,你们先在我这儿住下,忍耐一时,容秦王还朝,对机会我给说说,管保伯当有份儿前程得了吧?”“多谢伯父,我们先在您这儿避避难,暂顾燃眉吧!”李道宗吩咐摆酒,给这哥儿俩接风。接风宴后,家人把东跨院收拾出来,二人安歇不提。

这李道宗对待李密、王伯当还真不错,每日三餐,酒肉款待。李道宗和李密过去就是棋友,在府里呆着没事,爷儿俩就下棋。李道宗身居王位,年事已高,两三天不准上一回朝。每天旱晨,棋盘就摆上了。上午下棋,下午还下。李密的棋艺高,李道宗老输棋,可是他棋瘾太大,摆上棋就没完。李密不一爱一下也得下,谁让寄人篱下呢,只好忍着吧!

就这样,过了有十来个月。这一天,爷儿俩一块儿喝酒高兴。李道宗忽然想起一件事:他这大女儿和一陽一出阁以后,丈夫病死了,守了寡,一直在一娘一家住着。他说道:“和臣呀,今天哈们打开闭塞说亮话,我有一件事要跟你们哥儿俩说明白喽。”李密说:“老伯父,有什么话您就说吧!”“我有个大女儿高门不成,低门不就,三十已过,尚未许人。我打算把这大女儿许配给你李和臣,让王伯当做个媒人。不知和臣你意下如何?”王伯当说:“王一爷,既是您说到这儿了,这可真是瞧得起我们哥儿俩,就算我的大媒了。大哥,您大喜了,还不跪叫岳父呀!”李密赶紧跪倒磕头:“岳父大人在上,小婿我这儿大礼参拜了。”李密都四十多奔五十的人了,还这儿自称小婿呢!李道宗哈哈一笑:“贤婿请起。”伸手把李密搀了起来。这老头儿也是老迈昏庸,目不识人,不但护庇李密,还把姑一娘一许给他了。

婚事议完,李道宗翻开历书看看,后天就是好日子。他找人把王府一层后院打扫干净,陈设一新,正房就当做喜房了。因为李密还背着罪名呢,喜事不敢声张,只好关起门来办。到了佳期,王府里婆子、丫环、管家、仆人以及护府的亲兵都给老王一爷、姑老爷和小一姐道喜。李密跟和一陽一郡主拜堂,拜完天地,祖先,再拜李道宗。这时候,李道宗从袖口里取出一封红帖儿来,交给李密,说:“姑老爷,你把这个带起来,今晚入洞房时再展开观看。”李密接了过来,连说:“是,是,是。”府里大排酒筵庆贺,热闹了多半天。掌灯时分,新郎、新一娘一入了洞房。李密偷偷地打开红帖一看,上边就四个字:“再醮之妇”说句白话,就是这姑一娘一出嫁过。老年间讲封建,歧视妇女,觉着妇女二婚不值钱。李密心想,嗐!再醮之妇我也认了吧!打这儿起,李密就算在成亲王府入赘了。

要说李密和和一陽一郡主俩人还算和得来,婚后日子过得不错。日子一长,这王伯当可就烦了,心说我老在这儿呆着算怎么个事儿,还不如不跟大哥来呢!他背后对李密说:“大哥,您已经在王府招了赘,就这儿忍着挺好,我成天在府里窝着,不能够施智展才,我想走啦!”李密说:“兄弟你别走,咱们哥儿俩生死与共,我看你还是跟我一块儿忍着吧!如果你一定要走,我舍了李道宗,撇了和一陽一郡主,跟你一块儿走。”王伯当一听这话,没有办法,只好说:“大哥您放心,我暂时不走啦!”

斗转星移,日月穿俊,不觉过了半年光景。李道宗还是天天拉李密陪他下棋。李密在王府里越呆越烦。单说这一天,天交初鼓了,李密说想喝酒。和一陽一郡主命人摆上酒、菜,夫妻对坐饮酒。酒入愁肠,李密说道:“贤妻,我要跟你说点事。”郡主说:“这些日子我见你愁眉不展的,就知道你有心事。有什么事还不能对我说说吗?”“哎,我自打来到府中,蒙老王一爷多方护庇,又与你成其婚配,天天饮酒下棋,消磨时日,我不图为宫,倒也没有什么。唯有我这患难兄弟王伯当,天天窝在这里,不能拨云见日,展其才智,我总觉得对不起他。我不怕郡主过意,是不是你在爹爹面前再替一我这兄弟说句好话,帮他谋份差事。”郡主听到这儿,把脸一沉,说:“这事你跟我说了也不是一回了,我趁爹爹高兴的时候也提过,他说暂时不能给王伯当在金殿保官,要是闹真了,得说你们是反叛。在扬州会,你就反过秦王千岁,后来程咬金斧劈老君堂,秦王千岁被擒上瓦岗山,你非杀他不可,要不是徐茂功改了诏书,千岁就没命了。要说也是我爹瞎了眼,怎么把我许配给你了。你好好在府里忍着吧,不要整天眼我瞎磨烦了。”李密心里本来就烦,借酒浇愁愁更愁,听郡主说出这话,他可就火儿了:“呸!你胡说八道。你说我是反叛,那你就是反叛之妻,你还怪不错的呢!”这位郡主也不是好惹的,她把眼睛一瞪:“好你个李密,我又是什么反叛之妻啦,都怪我爹瞎了眼!”说着话抄起一个酒盅来,叭!冲李密砍去了。砍完了,呜呜直哭。李密登地站了起来,说:“好哇,你敢拿酒盅砍我!”急气之间,他从墙上把宝剑摘「来了;仓啷啷啷,宝剑出鞘,冲郡主喊道:“你赶紧给我下跪赔不是,不然我宰了你,”郡主把胸脯一挺:“李密,你有这胆子?你宰!你宰!”李密气往上撞,对准郡主心口,一剑刺去,噗!咕咚!鲜血迸溅,死一尸一倒地。哈哈哈哈!李密连声大笑:“我给你宰了又怎么样?你还敢眼我瞪眼吗?还敢拿酒盅砍我吗?”他稍微往回一想,哎哟!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事已至此,我得赶快离开。他把宝剑装入鞘内,挂在腰间,整整衣服,就到前院去找王伯当。

王伯当心里烦恼,睡不着觉,正在屋里床上看书呢。忽所外边有人喊叫:“兄弟,开门!”他赶紧翻身下地,拉开门拴,门分左右。李密一步跨了进来。王伯当吃了一惊:“哥哥,您这脸上不是颜色,这是怎么啦?”李密把杀死郡主的事将长抹短一说,王伯当说:“哎呀,您可闯了大祸啦!李密说:“谁说不是呢!你我去寻找马匹,得赶快走!”“不行,现在天交二鼓,城门早关了,手中没有金批令箭,怎么能出城呢?我想深更半夜,也不会有人到您房一中去。到天快亮时。咱们赶紧鞴马,城门一开,就混出城去。”“好,就这么办.”这哥儿俩后半宿都没睡觉。东方微微发白,二人直奔马号。马扶问道:“你们二位这是……”王伯当说:“我们到城外去压压马,这马老不压,将来走长道儿就不行了。今儿特意起个大早跑马练一槍一。”“噢.是这么回事。”马夫帮他们把马鞴上,王伯当挂好了一槍一,哥儿俩出了成亲王府,各自上马,遘奔东门。这时太一陽一要出还没出昵,城门刚刚打开,二人紧催坐骑,嗒塔嗒塔,跑出城去了。

再说成亲王府内,这天早起,婆子来问候郡主,一瞧屋门开着,喊了几声不见答应,只好走了进去。看了看,怎么桌上摆着酒菜,地上碎了个酒盅,人呢?再一瞧,郡主躺在地上死了,流了一片血。呱唧噗!这婆子吓得坐地下了,好容易才缓过这口气来。她爬起来高声叫喊:“快来人哪,了不得啦!这儿出事儿啦!郡主死啦!”听她一喊,管家和仆妇人等都来了。一瞧郡主死于非命,有人赶紧把老王一爷叫醒,说:“王一爷,不好了,郡主被刺死了,姑老爷不知去向!”李道宗听说女儿惨死,如同闷雷轰顶,可就哭了:“哎呀,我那苦命的女儿呀!”他让家人们在府内搜寻凶手,发现李密、王伯当都没影儿啦,问大伙谁见到他俩来着?马夫过来说:“启禀王一爷,天刚亮时,李密、王伯当来到马号,说要出城压马,我给鞴好两匹马,他们可就走啦!”李道宗一听就明白了:“哎咳咳!来呀,赶紧给我备轿,我要上朝见驾!”里班传外班,外班传轿班,一会儿工夫,轿子备好了。李道宗出门上轿,轿夫起轿,直奔朝房而去。

这时候,正好早朝,武德关子登殿办理国事。李道宗久不上朝,到了朝房,先让黄门官回禀一声:“请你先奏明万岁,就提我有大事启奏。”黄门官上殿奏道:“启奏万岁,今夭成亲王老王一爷上朝,说有大事启奏。”李渊说:“好,唤他上殿。”李道宗迈步上殿,跪倒见驾:“臣李道宗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愿找主万寿无疆!”李渊说:“成亲王,快快平身。”李道宗脆在那儿不起来。李渊又问:“皇叔,你究竟有什么大事要启奏孤王?”“臣有一行大罪,望万岁宽恕。”“有什么话坐下言讲。”有人搬过一个龙墩,李道宗平身、坐下。他这才把李密、王伯当前来投奔,被自己窝在府中,又将郡主许配李密等等之事说了一遍,李渊说:“啊,皇叔,此事你已知错,特来请罪,孤王也不深责于你。我问你,现在这两个反叛怎么样了?”“哎呀万岁,那李密他刺死我女儿,跟王伯当出城跑了!还望万岁给老臣做主啊!”李渊一听,事不宜迟,喊遭:“开国公殷开山听旨!”殷开山出班脆倒:“臣在。”“朕命你带领二百名羽林军马队,火速捕拿李密、王伯当,不得有娱!”“臣领旨。”殷开山下了金殿,即刻点了二百名羽林军马队,问明两名逃犯出的是东门,大家扳鞍上马,急匆匆出城追去。

再说李密、王伯当马不停蹄,出城一气跑出二百里开外,忽听后边人喊马嘶,知道是追兵到了。王伯当说:“啊,大哥,后边追来了,咱们快马加鞭,赶紧跑!”这两人扬鞭打马,哗愣愣愣,又跑了一段路,眼前潼关不远了。事清也是凑巧,今天潼 关城门大开。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建成、元吉在潼关听说二弟世民班师还朝,今天到达潼关,赶紧开关迎接。要不然,李密、王伯当也跑不过潼关去。李密一看,心里高兴,对王伯当说:“此天不亡我,快快闯关!”嗒嗒嗒嗒,这两匹马穿城而过。刚出了潼关东门,殷开山带人追来了。建成、元吉在十字街口看见殷开山带着马队纵马飞奔,急忙问道:“殷公爷,你们追谁呀?”殷开山也不停马,喊了一声:“奉旨捉拿李密、王伯当。”“噢,那你们别耽误,快追吧!”李密、王伯当出了潼关东门,下山坡,出山口,正碰上秦琼班师还朝,挡住去路。这二人赶紧折向西南。秦琼又见到殷开山,过了几句话,自己一马当先,领头往西南追了下去,到了一座山口外边,他追上了李密、王伯当。李密把投奔李道宗、入赘为婿、杀人闯祸的事简单说了儿句。秦琼说:“甭管怎么着,你们赶紧走吧!”这二人说:“多谢了!”急忙打马闯进西边这个山口。进来一看,坏了!怎么?这是一个山坳子,山势陡峭,无路可走。要知李密、王伯当能不能脱离险地,且听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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