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位高僧,头前这位是疯僧醉菩提凌空长老,后边那位高大的和尚,正是少林寺二当家的铜金刚铁罗汉大力佛欧一陽一普中,身后还带着四名小和尚。原来少林寺乃是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门户当中的武术圣一地,佛门光大,弟子众多,消息比较灵通。前些时,凌空长老接着一封信,展开一看是三教堂的三堂主陈仓和尚给他写来的。信中说,他的两个哥哥不仁不义,听信昆仑僧等人的谗言,要准备设摆八十一门英雄会,借助这次会把上三门少林寺等高人一网打尽,让凌空和尚早做准备。凌空接信后,马上呈转给二位师兄欧一陽一中惠和欧一陽一普中。这次会是由少林寺头把手欧一陽一中惠主持的,开会之前,欧一陽一中惠把陈仓的信让大家轮流看了,众人无不摇头叹息,发现昆仑僧不甘心失败,到处造谣生事,煽风点火,明着举办英雄会,暗地想要报仇雪恨,纯属是假公济私。怎么办呢?经过哥儿八个商议,就委托铜金刚铁罗汉大力佛欧一陽一普中和疯僧醉菩提凌空,代表少林寺赶奔三教堂,奉劝方天化和詹明奇悬崖勒马,赶紧撤销八十一门英雄会,而后,和平解决两大派的争端。散会后,两位高僧带了四名小徒弟,赶奔三教堂,路过东山嘴,遇上了这件大事。欧一陽一普中一皱眉,“阿弥陀佛,我来晚了。”为弄清真相,二高僧急忙下山坡,欧一陽一普中高声喊:“众位,不要打了,贫僧在此。”那欧一陽一普中的声音就好像打闷雷似的,战场上十几个人听见这声音各晃双掌跳出圈外。此时,欧一陽一普中和凌空和尚来到人群当中,老少英雄一看是两位高僧,不由得喜上眉梢,围住了高僧问长问短。彼此打过招呼,欧一陽一普中就问开了:“各位,你们怎么来得这么齐全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房书安一听,“噌”从车上跳下来,“老和尚,你听我说。”房书安晃着大脑袋,把事情的根底讲述一遍。他用手往车上一指,“你们二位看,白云剑客夏侯仁的伤有多重?这都是金灯剑客他们干的。听陈抟和尚说他中了庄子勤的五一陰一掌,我们这个仇还没报呢。”“哦!”两位高僧来到车前,把被子掀开一瞅,白云剑客昏迷不醒,就知道这伤太重了。欧一陽一普中看罢,点了点头:“各位,大家休息片刻,容贫僧去跟金灯剑客一交一 涉。”大伙点头同意。“老人家请。”众人说罢,往后一退。欧一陽一普中迈大步来到金灯剑客近前,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老剑客请了,贫僧有礼了。”金灯剑客连累带气,手中托着三尖匕首钺,把汗水擦了擦,抬头一看又来了两位丑角,他没有办法了,单手提匕首钺点了点,说:“老罗汉原来是您,真是幸会、幸会,夏遂良礼貌不周多有得罪,望老罗汉担待。”欧一陽一普中一听,金灯剑客比较客气,这才满意地一笑:“老剑客,放下远的,咱们单说近的,这是怎么回事,众人为何在此动手呢?”“哼!”金灯剑客冷笑一声,“欧一陽一老剑客,您跟我打什么哑谜呀,难道你没问过他们吗?我们今天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夏侯仁这条命,要徐良和白芸瑞的命,给郭长达报仇,给飞剑仙和三尺地灵魔陆昆雪恨,不达到这个目的我是决不收兵!”“哦——原来如此,夏老剑客,这就是你的不对,据贫僧所知,飞云道长郭长达囚禁八王千岁已经触犯国法,他摆下不仁不义的八王擂,居心不良 ,想把上三门的人全部置于死地,其结果,弄巧成拙,把他自己给害了,怪不得旁人哪。夏老剑客,你乃这么高的身份,理应当一碗水端平,明辨是非,不能一胡一 来呀,贫僧此次下少林寺,没有别的事情,我就想见见你们,奉劝各位,赶紧悬崖勒马,不得任性一胡一 为,倘若造成恶果,那郭长达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望老剑客三思。”“呸!”金灯剑客二目圆睁,“欧一陽一普中,你别往下说了,你以为没你的事吗?我早知道,你就是罪魁祸首,要没有你,昆仑僧何至于身受重伤,要没有你,飞云道长何至于毙命呢?开封府给了你什么好处?包黑子给了你什么恩典,你抱他们粗腿,捧他们臭脚,甘当鹰犬和爪牙,这笔账我都给记好了,本想到少林寺去辩理,没想到你们送上门来了,我奉劝你,别的话不用提,把我夏遂良赢了怎么都行,要不是我的对手,你们一个也休想走掉。”欧一陽一普中一听,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了,“阿弥陀佛,夏遂良啊,你真是不识好歹的蠢货,老僧苦口婆心一片忠言,哪料想你全当耳旁风啦,既然你执意不听,就休怪老僧无礼,我要看看怎样一个金灯剑客。”“哎,你快过来吧!”金灯剑客忘记了疲劳,一晃三尖匕首钺就亮开了门户,还没等欧一陽一普中过来动手,凌空就沉不住气了,“噌”往前一纵:“师兄,这种不懂道理的野驴,用不着您,看我的。”说完,晃双掌大战金灯,两个人就杀在一处。凌空是少林三大名僧,能耐相当高,但是跟夏遂良比在一起就相形见拙了,二十几个照面他就顶不住了。欧一陽一普中在旁边一看,晃双掌也加入战斗,哥儿两个大战金灯剑客。三个人跟走马灯相似,打了五十多个回合没分上下。五一陰一剑客庄子勤、大堂主方天化、二堂主詹明奇发现今天的形势越来越不妙,要想达到目的好比登天,开封府的人越来越多,这样下去是凶多吉少。他们在后面一咬耳朵,让方天化代表他们出来一交一 涉。方天化硬着头皮在后边高声喊,“别打啦,住手!我有话说。”这一嗓子,战场上不打了,方天化利用这个空隙来到当中,“金灯剑客,您老人家先喘喘气,歇会儿再说。我说欧一陽一老剑客,您也别打了,我方天化说几句。你们看见没?光天化日,招来这些老百姓围观,真不雅呀,我建议都收兵,九月初九在英雄盛会上再说,怎么样啊!众位!能不能听我的忠告。”说着话,他冲金灯剑客一挤眼睛,夏遂良心领神会,虽然他一贯骄傲,但眼前的形势对他越来越不利,只好点头答应,可嘴头还挺硬,“哼,好吧,我听大堂主的,就便宜了你们。”欧一陽一普中也愿意这么做,双方收兵,金灯剑客单手提着三尖匕首钺归队,他把手往空中一举,“来啊,整队回三教堂。”“嗻!”小和尚、小老道按着四路纵队站好,刚要转身走,就听有一人高喊:“夏遂良你慢走,贫道来了!”众人顺声音观看,见半山坡上冲下来一人,到大伙近前,众人无不惊叹,此人身高七尺挂零,细腰板,宽膀子,扇子面身材,面如满月,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鼻直口方,嘴唇通红,身穿道袍,圆领大袖,腰系黄丝绦,身后背剑,手拿拂尘,真好比神仙降世一般。他是四川峨眉山四大剑侠的老四,人送绰号白衣神童小剑摩,性如烈火,瞪眼就宰人,但是这个人心地善良,办事情从来不拖泥带水,四个剑侠当中,他的能耐名列前茅。因为八十一门普渡偏心眼儿,对小徒弟格外关照,把自己的秘诀传授给他,小剑摩继承了老师的能耐,再加上天资聪明,所以本领高强!他轻易不下峨眉山,今天怎么来了呢?因为前天他师兄白云剑客夏侯仁奉命离开白云观,一去不回,几位师弟有点放心不下,纷纷找到八宝云霄观,向八十一门总门长提到这件事。普老剑客也担心大徒弟夏侯仁,虽然武艺高强,为人老练,但是过于忠厚,怕他吃亏上当,故此他把白衣神童小徒弟叫到跟前:“为师命你下山寻找你师兄夏侯仁,你可愿意?”乐得小剑摩差点跳起来,满面笑容,躬身行礼,“弟子遵命!”普老剑客看出来了:“白一子!你乐什么呢?哦,你以为我叫你下山,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弟子不敢。”“这么说就对了。记住你下山是寻找师兄夏侯仁,见着他叫他立刻回山,别的事不准你干,倘若不遵师命,我要找你算账。”“是。老师,弟子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清楚。”“说吧。”“老师啊,据我所知,我大师兄这次下山,是为解决两派争端之事,如果对方不答应,不让步怎么办?倘若三教堂的几个堂主,蛮不讲理,那弟子应该如何呢?”一句话把普老剑客问得没词儿了。老剑客沉默多时,“这样吧,白一子,你背的那把佛光剑,乃是为师所赐,这把剑执掌着八十一门,各派的派主,各门的门长没有不知道的,见着剑就如同见着为师一般,此次下山,你可以用此剑作为证据,不管见着什么人,只要他为非作歹,蛮不讲理,你就用此剑惩办他。”“多谢老师。”小剑摩如得圣旨似的,更乐了。心想:老师哎,你可上当了,这回我下山瞅谁不顺眼的,我就惩治谁,反正有您这句话,我心里就有了底了。小剑摩离开八宝云霄观,起身赶奔三教堂,眼看快到了,在半道上遇上三教堂三堂主、肩担日月携昆仑陈仓和尚。俩人认得,陈仓一看是小剑摩,急忙过来施礼,白一子一愣,知道他是三教堂的人,故板着脸并不亲近,陈仓急忙把小剑摩拉到无人之处,把来意讲述一遍。等他把事情经过说完了,白一子恍然大悟,这才知道陈仓是好人。他这次赶奔四川峨眉山要向八十一门总门长告急,是跟白芸瑞商量好了来的,小剑摩马上变了态度,拉住陈仓的手再三的称谢。陈仓说:“您别谢我,老剑客您快去吧,早到一步还能收拾,要晚去一步,恐怕芸瑞众人性命就保不住了。”
陈仓带着白一子回到三教堂,结果扑了个空,金灯剑客领着众人围攻王家店去了,等他们把底摸清了,这才奔东山嘴王家老店。紧要的关头,他们赶到了。小剑摩大吼一声,来到当场,心想:金灯剑客,这么走了太便宜你了,想在我眼皮底下溜掉没门儿!因此他把金灯剑客夏遂良给拦住了。夏遂良一看是白老四,赶紧停身站住,冷笑一声:“白一子,你要干什么?”白一子微微一笑:“我要干什么?我要代表八十一门总门长清理各门各户。”“你凭什么?”“凭八十一门总门长的佛光宝剑!”白一子一下拽出佛光剑。东山嘴山口打了一道利闪,这柄佛光剑放出七彩光霞,小剑摩晃宝剑往前一迈步,“夏遂良你给我老实点,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我早已摸清了,你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你凭仗着有能耐,到三教堂一胡一 作非为,竟敢指使人打伤了我的师兄夏侯仁,这还了得,我且问你,谁打的?这个人来没来?你让他过来,他要自告奋勇还罢了,他要不敢,将来抓住他,我要剥了他的皮。”五一陰一剑客一看是小剑摩,紧往人群里头缩,房书安看见了,“哎——我说白老剑客,往后退的那个小老头儿,就叫庄子勤,这小子顶不是东西了。”房书安这一喊,白一子眼睛跟电光一样就盯上了庄子勤。五一陰一剑客有点不自在了,他脸一红,二次又出来,“您不是想找打五一陰一掌的那位吗?就是老朽。你师兄是我打的,你能怎么的?”小剑摩闻听,剑眉倒坚,二目圆睁,“好啊,庄子勤,要讲究能耐,咱们是公开比武,可不应暗地伤人,看来你是豺狼之辈,可杀不可留,我要当众给我师兄报仇。”说话间,小剑摩一转身向四川峨眉山口念佛号,“无量天尊,弟子开杀戒了!”“刷”一道白光就扑奔庄子勤,庄子勤晃双掌大战小剑摩,打了十几个回合,叫小剑摩蹦起一剑,正砍在他脑袋上,“噗”一声,死一尸一栽倒在地,佛光剑上连个血点都不沾。小剑摩飞身跳出圈外,点手问金灯:“夏遂良,你打算怎么办?”“啊!”夏遂良一看,白一子果然厉害,心说:拼了吧!他晃动三尖匕首钺往上一纵,与小剑摩就杀在了一处。老少英雄在后面观战,山西雁徐良一挑大拇指,心中:暗想,我徐良多会儿能赶上人家的能耐呀,差得太多了!小剑摩的功夫果然了不起,徐良仔细观战,心里头默默地记着这些招数。白芸瑞也不例外,两只眼睛不错神地观战,一边看,脑子里一边记着。金灯剑客跟小剑摩打了一百五十个回合没见输赢,但夏遂良可累坏了,鬓角热汗直流,一招不如一招,叫小剑摩的剑逼得步步后退。金灯剑客见势不好,心说:我破例跑一回吧,这不算我没能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九月九再见。想到这,他把匕首钺一晃,“刷”指向小剑摩的面门,小剑摩一转脸,利用这个机会,他“噌”跳上高坡,单手提钺一阵冷笑:“白一子,你们凭着人多势众,攒鸡毛凑掸子,就打赢了也不光彩,实不相瞒,我太累了,我打算歇歇,九月九咱们再会。”说完转身要走。他一转身,树根底下蹲着个老头儿,把他拦住了。“慢走,站一站,老朽等候多时了。”金灯剑客不以为然,他不认得这老头儿,房书安可认得。他挤出人群,转眼之间到了老头儿身旁,跪倒就磕头:“啊呀,我老祖宗,一向可好?小孙子有礼了。”“起来,起来,今天我高兴也凑个热闹。”“啊呀,老祖宗,您知道这个人是谁吗?”“知道,他不就是金灯剑客夏遂良?他老师就是武圣人于和,他们爷俩的底我都清楚。”“那可太好了,您得小心,这家伙可厉害了。”“哈,你们看他如同猛虎,在老朽眼里,他是癫蛤蟆!你闪退一旁,把他一交一 给我吧。”老头儿说着把身上的尘土掸了掸,笑呵呵来到金灯剑客近前,“夏遂良啊,你还想走吗?”“啊!你是什么人?”“肉人。”“我问你叫什么名字?”“无名——氏,哈——夏遂良,人可不能太骄横了,骄横不得好下场啊,前有郭长达的例子,又有朱亮和陆昆的例子,你应该引以为戒。我看你无动于衷,这可危险!要这样把你放走了,早晚你还要惹是生非,不如好好教训教训你,要你知道姜是老的辣。你一痛就能痛改前非,这也是为你着想呵。夏遂良,我说得对不对?”“呸,老匹夫!你赶紧把道给我闪开!”夏遂良一抖三尖匕首钺,直奔老头儿前心,哪知道老头往旁边一闪身,就躲开了。夏遂良用力过猛匕首钉到大树上了,“嘣”的一声,扎进去有三四寸深。这时候,只见老者把手往空中一举,对准匕首钺的链子喊了一声:“呔!”这一招叫力劈华山。“咔嚓”一声,一掌劈断锁链。金灯剑客身子站不平稳,差点摔倒,他惊得魂不附体,心想:这老头儿是谁,这掌上有多大的功夫?还没等他清醒过来,小剑摩就追到了。金灯剑客手忙脚乱,一没注意,“咔嚓”一剑,帽子被砍掉了。金灯剑客还没看清楚,小剑摩脚下使了个扫堂腿,“扑通”一声,把金灯剑客扫倒在地,然后他举起佛光宝剑要下毒手。老者一看赶忙过来,伸出一只手把小剑摩的腕子给托住了,“白一子,但容忍且容忍,金灯剑客夏遂良虽有不好之处,念他出家多年,苦修苦练,实在是不易,饶恕他一次,以后再说,不知你意下如何呀?”“无量天尊,你是什么人?”“嘿呀,无名氏,不管我是谁,你说我说的有理吧?”老者说着把手一甩,小剑摩就觉膀臂发麻,身子一晃。心中暗想:这老头儿的劲可不小啊,他究竟是谁呢?就在他一愣的时候,金灯剑客夏遂良一看有机会可乘,从地上爬起来就要跑,哪知老头儿早就加了防备,把左脚抬起蹬在他后腰上,“别动,老实点,没你的事!”夏遂良就觉得背上好像泰山压住似的,只好老老实实又趴下去。这会儿,老少的英雄全都赶来,“呼啦”把老头儿给围住了。欧一陽一普中打躬作揖:“请问老人家尊姓大名?”“哈哈,既然众位这么赏脸,老朽就不能不说啦。我家住海南县,雷州人氏,姓陶,陶禄陶福安。”这可是老前辈,大伙一听,“呼啦”全跪下了,因为他的身份跟八十一门总门长是并驾齐驱的。小剑摩也撩衣服跪倒,给老前辈施礼,闹了半天是赫赫有名的百步神拳无影掌。陶老剑客让众人全都起来:“请起,请起,老朽担待不起,哈哈哈!”陶老剑客说完话,一抬腿把金灯剑客给放开了。此时夏遂良好像斗败的公鸡,瞪着两只失神的眼睛看着陶福安,他知道自己已落到魔掌之中,想要逃跑比登天还难。陶老剑客手捻须髯,“夏遂良啊,我跟你师父关系不错,深知他的为人,他哪样都好,就是把你给一宠一 坏了,就因为喜爱你,把武艺都传在你身上,你就凭仗这点本钱目中无人,要召开八十一门英雄会,那得死多少人哪。哎,谁让我赶上了呢?我现在就问你一句,你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承认个错我就把你给放了,不然的话,就把你一交一 给老少英雄,你就后悔不及了。”“这个?”金灯剑客也不傻,他环顾四周,见二十多个高人一个个怒目而视,如果他说个不字,就得粉身碎骨。夏遂良心中暗想: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何怕没柴烧,我当着这么多的人,承认个错也不算现眼。想到这儿,他“咕咚”跪下说:“陶老剑客,小剑摩、众位,我错了,我听信昆仑僧一面之词,不分曲直贸然离开东海碧霞宫,结果一步失足,留下千古遗恨,我真是犯下不赦之罪,请各位处治!”大伙真没想到这么大的金灯剑客能当众承认错误,而且说得十分恳切,就连小剑摩的心都软下来了。陶老剑客点点头:“夏遂良啊,你说得真也罢,假也罢,发自内心也罢,演戏也罢,总而言之,能承认个错,这就好。我说白老剑摩,你看这又应该怎么办?打人的五一陰一剑客庄子勤已经死在了你的佛光宝剑下,这口气你就算出了。白云剑客经过陈抟调治,不日就可以康复,这件事我看算了吧,既然夏遂良承认错了,就饶了他吧。”小剑摩点点头:“谨遵老前辈之命。”然后回过头来问大伙:“众位,你们说呢?”大伙一看小剑摩和陶老剑客同意了,就齐声说:“就依二位的主意。”陶福安一抱拳,“谢谢,谢谢!”然后拍了拍夏遂良的头,“起来吧,下不为例。你现在就回东海碧霞宫,见着你老师替我问好,你就说高兴的话,我还要去看看他,往后为人处事要多加谨慎。”“是,多谢老剑客。”金灯剑客站起身来刚要走,“等一等,把你的匕首钺也带着。”夏遂良把三尖匕首钺从树干里拔出来,又回头看了一眼,长叹了一声,钻进树林走了。金灯剑客这一跑,树倒猢狲散。翻掌震西天方天化、铁掌霹雳子詹明奇见势不好,一溜烟也跑了个无影无踪。血手飞镰一江一 洪烈怕提起老账,也夹着尾巴溜之大吉。
徐良、白芸瑞和房书安,把众位老人请进王家老店盛情款待。王掌柜忙里忙外备办酒席,屋内外笑语欢声、喜气洋洋。
不多时,酒宴摆下,徐良擎杯在手,冲众人说道:“承蒙各位前辈及时来到,赶走了夏遂良,也救了我们。我代表开封府及诸位同事,向老前辈们敬酒三杯。来,干杯。”徐良给众人又把酒满上,白芸瑞说话了:“要不是诸位来的这么及时,恐怕我们,包括我师父白云剑客夏侯仁在内,早已做了刀下之鬼。我代表我老师和我三哥徐良、书安,向在座的老前辈们致谢了。”白芸瑞也向众人敬酒三杯。
房书安晃着大脑袋,高高把酒杯举起:“众位,我说几句。在座的都是我爷爷和祖宗,我是你们的小孙孙和搭拉孙,说的对与不对,还请诸位老前辈原谅。往后再遇上这样的事,我希望你们早点来,要三步并成两步走,两步并成一步行,人人都要有点紧迫感。千万别像这次似的,迈四方步、放四棱屁,总不放下剑客的架子。你们可知道,在那血雨腥风的紧要关头,在那白刃格斗的刹那间,把我急的都尿裤子了!要不是头天没吃饭,准得屙一裤子。”众人一听,这小子真不是东西,在这种场合说这种话,不是给大伙儿添堵吗?徐良一瞪眼:“房书安,太不像话了,你会说人话不?!”房书安吓的一缩脖子:“是、是是。孩儿错了,诸位请吃好喝好,我换裤子去了。”
在酒宴上,大家边吃喝边商议下一步的事情,最后一致决定:三教堂乃武林圣一地,不可无人执掌,暂由三堂主陈仓和尚负责:小剑魔护送白云剑客回四川白云观养伤;其他众人各行其事,但要留下联络地点,以确保招之即到;徐良和白芸瑞先留下处理善后事宜。
书说简短,众人在店里休息了一夜 ,次日早饭毕一一告辞。徐良、芸瑞、房书安把众人送走后,派人找到陈仓和尚,向他说明情况。陈仓和尚感谢万分,带着几个小和尚重返三教堂,又把原先那块大匾挂在山门上。
再说徐良,把善后的事处理的差不多了,正准备回京,就在这时,蒋平蒋四爷领人来了。房书安一见蒋平就说:“嘿哟,我的四爷爷,您怎么才来呀?咱爷们儿差点就见不着了。”蒋平问徐良是怎么回事,徐良就把这些天的遭遇讲说了一遍,蒋平听了又惊又喜,慨然道:“吃咱们这碗饭难极了!一会儿是万里晴空,一会儿是乌云满天,一会儿是柳暗花明,一会儿是狂风骤雨。谁也猜不出还会出现什么事情!”白芸瑞说:“四伯父,我和徐三哥正准备回京,正好您来了。包大人可有什么安排不成?”蒋平点点头:“芸瑞,真叫你猜着了。前些时相爷上朝见驾,谈到剿匪一事,万岁爷对此十分重视。他说:‘除恶务尽,勿留隐患。’责令开封府及有关司道衙门,要乘胜追击,不可懈怠。包大人回府之后,就把皇上的意思对我说了。包大人还强调说:山河易改、贼性难移,对昆仑僧等一伙歹徒,决不能心存侥幸,力争在年内把他们逐个铲除,以收全功。”
徐良听罢哼了一声:“四叔,您要是早来几天就好了,现在放的放了,跑的跑了,叫咱们哪里去抓?哪里去找?”白芸瑞说:“是啊,要知现在、何必当初,早知这样,不放夏遂良就好了。”房书安口打唉声:“四爷爷说的对,吃咱们这碗饭难极了!皇上放个屁,咱们喘不过来气,皇上一歪嘴,咱们跑断腿!”徐良狠狠瞪了他一眼,房书安吓的一吐舌头,不敢多说了。
蒋平说:“算了,算了,这件事谁也不怪。咱们是干什么的?就是捕盗拿贼。离开这,咱们还能干点什么?所以说,大家都不要发牢一騷一,该怎么干就得怎么干。”徐良说:“纵虎容易捉虎难,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谁知夏遂良、昆仑僧一伙儿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蒋平寻思多时说:“据我推测,他们决不会回东海小蓬莱。”白芸瑞不解地问道:“何以见得?”蒋平说:“夏遂良是私自离开东海碧霞宫的,又违抗了武圣人于和的法牒,他怎敢回去?此其一。夏遂良、昆仑僧一伙儿,跟咱们决完不了,别看他满嘴认错,实质是口是心非,但他们怎敢在武圣人眼皮底下行事,一定要找个适合他们的地方落脚,此其二。所以,我敢断言,他们没回小蓬莱。”徐良问:“您说,他们能到什么地方落脚呢?”蒋平翻着一对小圆眼睛,手捻着狗油一胡一 ,思索多时说道:“假如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可能去了南海三仙观!”徐良问:“根据是什么?”蒋平说:“我曾听王猿老剑客说过,南海有一三仙岛,岛上有一三仙观,住着三个出家道士,名曰:肖道成、李道安、张道远。此三人练就超人的本领,号称南海三仙,属海外派鼻祖。他们与夏遂良一交一 情至厚,跟昆仑僧也不薄,过去曾有书信往来,三仙曾邀请过他们。因此,我才有这种猜测。”房书安说:“四爷,这才叫英雄所见略同,我也听陶福安老剑客这样说过。说不定他们都到三仙岛去了。”白芸瑞说:“管他有枣没枣呢,打三竿子试试不就知道了吗!假如三哥、四伯愿意,我就去趟三仙岛,如何?”蒋平说:“万岁爷有口旨,包相爷有堂谕,此事势在必行,真得抓紧时间,转眼就到年底呀。”徐良说:“我看这样吧,四叔领人先回开封,我和老兄弟芸瑞去趟三仙岛,有什么情况再随时联系。”蒋平说:“如此甚好。你和芸瑞在一起我就放心了。”房书安发急道:“我呢,跟着谁呀?”徐良说:“你先跟四爷回京听信儿,到时候我会通知你怎么办的。”房书安只好点头称是。
按下蒋平、房书安等人如何处理后事不提,且说白眉大侠徐良和白芸瑞弟兄二人。他们向众人告别,起身赶奔三仙岛。
这一天来到荆襄地界,两个人投店住宿。晚饭之后,白芸瑞看着徐良,欲言又止。徐良道:“老兄弟,你有什么话要说?”“三哥,嘿嘿,不说也罢。”“嗳,你我兄弟,情同手足,无话不谈,有什么话哪能闷在心里呀。”“是这样,三哥,我觉得咱们俩一道儿,不太合适,我感到有点拘谨。为啥呢?因为咱俩的性格有点不合,你办事活道,爱开玩笑:我呢,有点死板,比较认理,这样话就说不到一块儿。另外呢,我们的生活习惯也有差异,爱吃的饭菜也不尽一致。您是哥哥,我是兄弟,处处都得依着您。比如吃饭吧,您喜欢的我不一定也喜欢,我喜欢的您又不爱吃,您点的饭菜,我不好意思说不满意,实际上心里觉得别扭。最主要的是我们此次出来打探消息,两人走一道,怕把事情给耽误了。如果分道而行,说不定哪一路能碰上点事,这样于公于私都有好处。我心里这么想,只是不好意思说,怕三哥不高兴。您要是不乐意呢,我这些话算没说,咱们还结伴同行。”
徐良听罢心中暗笑,他知道白芸瑞的话是半真半假。性情不合,爱好不同,处处感到拘谨,这是真;一道行走怕误事,这是假,他的真正用意,是觉得和我在一块儿埋没了能耐,显不出他的本领。徐良明知,但并不点破,笑了笑说道:“老兄弟,你说的一点不假,我也有同感。三哥也有这么个毛病,爱好单独行走,想吃吃,想住住,不受拘束。这么办吧,明天我们就分开赶道,怎么样?”“行啊,明天就分手吧。咱们三仙岛不见不散。”
第二天,哥儿俩一道用过早饭,便分道扬镳了。临别时徐良说道:“老兄弟一路保重。今后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切记不要骄傲,要冷静、谨慎,小心行事。”“三哥放心吧,我记下就是了。祝你一路顺风,旗开得胜!”
两个人挥手告别,按下徐良暂且不表。
且说白芸瑞。他同徐良分手之后,一路乘舟乘车,赶奔三仙岛。路途之中,想起徐良临分手时说的话,办事要谨慎小心,不能骄傲自大,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他回忆起这几年的江湖生涯,起初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后来才知道,比自己能耐大的高人有的是,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哪!我还真得谨慎一些,千万不能因为骄傲自大,把事情办砸。白芸瑞又想:这次我和三哥一道出来,上三仙岛办事,是我提议分道而行。三哥为人一精一细,点子又多,如果他走在我的前头,我一到那儿,人家把事情全办好了,我不显得太无能吗?这一次我要学一精一细点,无论如何不能落在三哥的后头。
白芸瑞一路上处处小心,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这一天就到了海边。这个地方名叫望海镇,归琼州府管辖,出望海镇再往前走,就是茫茫大海,三仙岛就在望海镇的对面。望海镇虽不算大,但是十分热闹,做买做卖的拥挤不动。白芸瑞看看太一陽一,已经到了中午,觉得腹中有点饥饿,便想吃点饭,休息片刻,然后雇船上三仙岛。
白芸瑞顺大街往前走,到十字路口这儿,见东大街路北有一座三层酒楼,上书“望海楼”三个大字。白芸瑞刚到酒楼门口,一个小伙计满脸堆笑,迎了上来:“客官来了?请您上楼吧,饭菜早给您预备好了。”
白芸瑞点点头,迈步起身,上了三楼。上楼一看,桌椅、地板、窗子,都像新漆过的,能照出亮影。再闪目观瞧,餐具也十分一精一致,楼上有五六张桌子,只有十几个人在这儿用饭。白芸瑞心里明白,三楼的饭菜价格要比一楼二楼的高。他捡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小伙计过来让他点菜。他随便看了看,点了六个菜,一壶酒。他只说在这儿美美地吃上一顿,然后赶奔三仙岛,谁知道眼下就遇上了特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