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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乾隆帝即位新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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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桐书院的宫女、太监们清醒过来,见皇帝已倒在地下,急上去扶时,腔子上脑袋已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大家发了一声喊,那班侍卫、大臣们都一齐跑了进来,见了这种情形,个个吓得两腿没命的发颤。皇后、惠妃、贵妃、宝亲王等都抱住尸首大哭。停了一回,大臣鄂尔泰、史贻直等从人丛里抢进来。鄂尔泰一面跪着哭,一面说找皇上脑袋要紧。大家拿了灯火四处找寻,后来还是惠妃从皇上裤裆里找出来。鄂尔泰忙把皇上的头装在颈子上,吩咐宫女给尸体沐浴穿戴起来,一面和史贻直赶到"正大光明"匾额后,找出遗诏读,见上面写着"皇四子弘历即皇帝位"。便去拉了宝亲王,带着五百御林军,到了太和殿,打起钟鼓,齐集了满朝文武,对众大臣道:"皇上被人割去脑袋,俺们臣子都担干系的,下官的意思,不如把这事隐瞒了,一来保先皇的面子,二来免去许多的骚扰。俺们须把遗诏改成急病的口气才好。"当下大臣们个个称好,便在朝房动起笔来,写好了,由鄂尔泰率了文武百官,走上太和殿,宣读遗诏:

朕撄急病,自知不起。四皇子弘历,深肖朕躬,着继朕即皇帝位。钦此。

当时,宝亲王被拥上宝座,阶下大臣齐呼"万岁!"行过了礼,新皇帝便下旨,改年号为乾隆元年,大赦天下。一面为大行皇帝发丧,一面却暗暗下密旨给史贻直,叫他查拿凶手,秘密处死。这史贻直奉了密旨,四下里派侦探搜查皇帝的凶手。那凶手见大仇已报,早已远遁在深山僻静地方,逍遥自在去了,叫这史贻直到什么地方去捉他?这雍正皇帝也因太为残酷,空学了一身武艺,用尽了心机,临了仍是堂堂万乘之尊,被一小女子手报父仇,身首异处,则也是罪有应得。后有人作诗道:

重重寒象逼楼台,深锁宫门唤不开。宝剑革囊红线女,禁城一啸御风来。

乾隆帝即位后,朝政颇尚宽大。凡宗室人等旧被圈禁,此时一律释放,封允、允公爵,复阿其那、塞思黑红带子,收入玉牒。自己的兄弟骨肉,亦均封为亲王,已故弟兄,各追封、赐谥。尊母钮祜禄氏为皇太后,乾隆帝朝服像册立元妃富察氏为皇后,母族、后族,都另眼相看。又把岳钟琪、陈泰等释出狱中。赦汪景祺、查嗣庭家属罪,命他们回籍。宗室觉罗,勋戚故旧,官吏百姓,没一个不颂扬仁德的。只云贵叛苗未曾平靖,乾隆帝初次用兵,不得不稍示威严。特逮回张照、哈元生、董芳治罪,别授张广泗为七省经略,,节制各路人马。广泗本是治苗的熟手,到了贵州,统盘筹算,想了一个暂抚熟苗、力剿生苗的计策。随即上奏道:

臣到任后,巡阅大势,默观夫叛苗之所以蔓延,张照等之所以无功者,由分战兵守兵为二,而合生苗、熟苗为一也。兵本少而复分之使单,寇本众而复殴之使合,其谬可知。且各路首逆,咸聚于上下九股、清江、丹江、高坡诸处,皆以一大寨领数十百寨,雄长号召,声势犄角。我兵攻一方,则各方援应,彼众我寡,故贼日张,兵日挫。为今日计,著不直捣巢穴,歼渠魁,溃心腹,断不能涣其党羽。惟暂抚熟苗,责令缴凶献械,以分生苗之势,而大兵四出,同捣生苗逆巢,使彼此不能相救,则我力专而彼力分,以整击散,一举可灭。而后再惩从逆各熟苗,以期一劳永逸,庶南人不复反矣。伏乞圣鉴。

乾隆帝览毕,命他照奏办事。张广泗遂调集贵州兵马,齐屯镇远,扼守云贵通衢,特选精兵万余人,用四千兵攻上九股,四千兵攻下九股,自统五千余兵,攻清江下流各寨,号令严明,所向克捷。乾隆元年春,复檄调各省援兵,分作八路,一齐发动,如潮前进。那时苗民虽奋死抗拒,究竟一隅草寇,不敌七省大兵,风飘雨扫,瓦解土崩。所有未死的叛苗,都逃入宿巢去了。广泗会集大军,进攻巢穴。行了数日,遥见一座大山,挡住去路,危崖如削,峻岭横空,四围又都是小山攒住,蜿蜿蜒蜒约有数百里。广泗扎住了营,召集熟苗数名,问道:"这个地方叫做什么?"熟苗道:"这叫牛皮大箐,广阔得了不得,北通丹江,南达古州,西拒都匀八寨,东至清江台拱,差不多有五百里方圆,向系生苗老巢,幽密得很,就是近地苗蛮,亦没有晓得底细。"广泗道:"据你说来,简直是无人可入的?本经略却是不怕,偏要进去。"便令熟苗退出。次日,召集部将,令攻牛皮大箐,将士统有难色,广泗拍案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国家费了无数军饷,所为何事?难道叫你坐食不成?本经略受国厚恩,图报正在今日,如得一战成功,好与你等同膺巨赏;万一失败,本经略亦不忍独生,愿与大众同死此地,天下事不患不成,但患不为,果使戮力同心,生死与共,何怕这牛皮大箐?何惮这待死苗民?"将士见主帅发怒,自然唯唯从命。广泗又道:"据熟苗言,这牛皮大箐险恶异常,本经略岂肯冒昧从事,叫你们前去寻死?但我来彼入,我去彼出,旷日持久,何时得了?好在各处已无叛苗,我军粮饷尚足,正应设法搜掘,谋个一劳永逸的善策。现在令各军分守箐口,先截叛苗出路,他向来不知耕作,料想箐内决无良田,不出一月,他自作困,我们却节节进攻,步步合围,何愁不济?"将士听了此言,方个个欢喜起来,争愿效力。

广泗遂传令诸军,密堵箐口,又在箐外四布伏兵,严防逃逸。围了半月,始渐渐近逼,得步进步,得尺进尺。叛苗无处觅食,多在箐中饿毙。起初还有几个强悍者,出来驰突,统被围军斩捕,后来不见苗踪。广泗遂驱军大进,行入箐内,但见丛莽塞径,老樾蔽天,雾雨冥冥,瘴烟幂幂;极大的蛇虺,极恶的野兽,出没其间。广泗命军士纵火焚林,霎时间火势腾上,满山满野,统是浓烟,动植各物,无不烧死。就是这些叛苗,也躲无可躲。窜出峒外,一半被杀,一半被捉,还有这些苗妻苗女,苗子苗孙,都已饿得骨瘦如柴,跪在峒旁,抱着头惨哭饶命。官兵也无暇分辨,乱砍乱截,"覆巢下无完卵,游釜中无生鱼"。幸亏广泗下令禁止惨战,还算保全了几个。大箐已破,又搜剿附逆熟苗,分首恶、次恶、胁从三等。首恶立诛,次恶严办,胁从赦免。约历数月,先后扫荡,共毁除一千二百二十四寨,赦免三百八十八寨;阵斩苗民一万七千余名,俘二万五千有零;获铳炮四万六千五百具,刀、矛、弓、矢多至十四万八千件。宥其叛俘,收其叛产,设九卫屯田,养兵驻守。乾隆帝闻报大喜,命广泗总督贵州,兼管巡抚事;赐轻车都尉世职,并豁免苗疆钱粮,永不徵收。苗民诉讼,仍从苗俗习惯,不拘律例。自是云贵边境,才算平静。苗疆已定,海内升平。乾隆帝乃偃武修文,命大学士等订定礼乐。鄂尔泰、张廷玉两大臣,悉心斟酌,规据三礼,考正八音,把朝仪定得格外严密,乐章采得格外整齐。又复连年五谷丰登,八方朝贡,真个是全盛气象,备极荣华。乾隆帝忽记起世宗遗旨,令在京三品以上及各省督抚、学政保荐博学鸿词,嗣因世宗晏驾,不及举行。至此正好缵承先志,开试文科。遂命各省文士,一律进京,计得一百七十六员,在保和殿考试,吟风弄月,摛藻扬华,篇篇是锦绣文章,个个鼓吹盛世。当由大总裁等评定甲乙,恭呈御览。乾隆帝拔出隽才十五员,遵照康熙年例,一等五人,授翰林院编修;二等十人,授翰林院检讨及庶吉士。各员谢恩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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