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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回 朱洪武暗中胭粉计 元奸细借机斩切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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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忠往勤政殿内一瞅,不由冲冲大怒。他撩帘拢闯进殿去,来到朱元璋面前,躬身施礼,说道:“臣,李文忠见驾!”

朱元璋正在寻一欢作乐。他听到声音,低头一看,见李文忠站到了面前。霎时间,朱元璋尴尬万状。为什么?自己是长辈,又是至高无上的皇帝。刚才这些举动,有失检点啊!他略定心神,说道:“文忠,是你!”

“正是微臣!”

“文忠,半夜三更,无有朕的旨意宣诏,你进宫所为何事?”

李文忠着急地问道:“万岁呀!臣有一事不明,要当面领教。”

“何事?”

“请问陛下,常茂、于皋、丁世英、朱沐英,刚刚来到皇宫。他们身犯何罪,因何陛下就要将他们开刀问斩?”

李文忠这一句话,把朱元璋问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愣怔片刻,反问道:“文忠,你待怎讲?”

“万岁,因何传旨,要将常茂他们杀掉?”

“什么?”朱元璋听罢,一扑棱脑袋,说道,“哎呀,此事从何谈起!常茂、于皋他们,已跟着军师出征去了。他们什么时候回到皇宫?朕多咱传过旨意,要杀他们几个?”

李文忠听罢,不由动开了心思。他略停片刻,便把方才的所见所闻,如实地述说了一遍。

朱元璋听了,立即沉下脸来。心里说,这是谁假传圣旨,干出这等事来?

李文忠启奏道:“万岁,此事非同儿戏,定要认真查究。说不定,其中还有什么奥妙。”

“嗯。内侍,升殿!”

这阵儿,天光见亮。朱元璋头顶龙冠,身披龙袍,驾坐到九龙口内。

金钟三声响,玉鼓六声催。霎时间,在京的群臣文武,蜂拥而至。朝驾已毕,文东武西,分列两厢。

朱元璋面沉似水,冲李文忠说道:“一爱一卿,传朕的口旨,宣常茂四人上殿!”

“遵旨!”李文忠答应一声,走出金殿。

这阵儿,常茂他们已经离开后宫,正在朝房候驾。李文忠走来,对他们说道:“万岁有旨,宣你们上殿。你们要实话实讲,定把此事弄它个水落石出。”

常茂他们点了点头,急忙整盔抖甲,与十王千岁一起,来到八宝金殿,跪倒在金阙之下,口尊:“参见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说道:“卿等平身!”

“谢万岁!”四人磕头谢恩,站立一旁。

朱元璋问道:“常一爱一卿,你们什么时候回到京城,又怎样贪下了祸事?赶紧对朕如实讲来!”

常茂见问,忙说道:“万岁,你当真不知啊?那好,听我讲来——”接着,便把怎么奉军师的命令回京报捷,怎么在长辛店碰到王官,怎么住到金亭驿馆,怎么进了皇宫,怎么碰到御林军,怎么被捆一绑,怎么被斩杀,怎么碰上十王千岁,等等诸事,详尽地述说了一番。言谈话语中,对朱元璋还有埋怨的意思。

文武百官听罢,都觉得莫名其妙。一个个瞪起眼睛,瞅着皇上,看他如何断理此案。

朱元璋也确实不知其详啊!他略停片刻,说道:“茂啊,各位一爱一卿,休要误会,朕实在不知此事。朕来问你,你们可记得那个送信的王官?”

“叫什么名字,咱不知道;不过,他的模样倒还记得。”常茂说道。

朱元璋听罢,传下口旨:“来呀,将所有的太监,王官,统统宣上殿来!”

时间不长,内侍臣就把几百名太监和王官,领上殿来。

朱元璋对常茂他们说道:“你们上前辨认,看有无那个王官?”

“遵旨!”

常茂带着于皋、了世英、朱沐英,走到太监和王官面前,瞪起眼睛,一个一个地仔细辨认。可是,把这些人全看过了,也未发现那个送信之人。

常茂可急坏了,心里说,哎,这家伙哪里去了?他瞪起雌雄眼,又仔细相面。相着,相着,突然把一个低着脑袋的王官,拽出人群:“好小子,你低下脑袋,难道茂大爷就不认识你了?在长辛店之时,不就是你给传的话吗?”

这个王官吓得浑身栗战,“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朱元璋一看,认出来了,他乃是新收的内监,名叫张成。略停一时,问道:“到长辛店送信,可是你所为?”

“奴才罪该万死,正是小人。”

常茂又说道:“还有呢,待我再找找看。”

时间不长,常茂又拽出一个王官——就是领他们到驿馆的那个;接着,又拽出一个太监——就是领他们进宫的那个。

这两个家伙也哆哆嗦嗦,跪到朱元璋面前。

朱元璋问常茂:“还有没有?”

“没了。”

朱元璋听了,对其余的王官、太监说道:“你们都下殿去吧!”

“遵旨!”众王官、太监,应声而去。

朱元璋略停一时,“啪”!猛然把龙胆一拍,厉声喝斥道:“唗!是谁让你们假传圣旨,还不如实讲来!”

那两个王官一听,不由舌头短了一半,当场瘫一软在地。唯独张成,比他们强点儿,跪在那里,东瞅瞅,西瞧瞧,小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朱元璋问道:“张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成见问,磕磕巴巴地说:“陛下,奴才我、我……”看他那意思,好像有难言之隐。

常茂一看,可气了个够戗。他大跨两步,冲到张成面前,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啪”就是一个满脸花。这一耳光打得有多重呀,张成就地转了仨圈儿,嘴角都出一血了。

常茂喝问道:“你说不说?你胆敢不讲实话,我把你的肋条一抽一出来!”

“我说,我说呀!”

好吗!在八宝金殿以上,常茂就动开刑了。

朱元璋也一逼一问道:“奴才,还不快讲!”

张成哭丧着脸,说道:“万岁,我要说出真情,您可别生气呀!”

“休要啰嗦,快讲!”

张成说道:“这件事情,主公您也不知,是贵妃一娘一娘一让我们干的。”

朱元璋一听“贵妃”二字,立刻这舌头就短了:“这……”

常茂一听,心说,嗯,这里边有文章。他眼睛一转,通问朱元璋:“万岁,这贵妃一娘一娘一是哪位呀?”

丁世英也紧紧追问:“万岁,到底是谁?”

文武百官闻听,也不由苶呆呆发愣。

说了半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书中交待:朱元璋占领燕京之后,立即两路派兵,追剿元顺帝。他自己呢?呆在京城,听候音信。闲来无事,不是伏案看书,就是在宫中溜达。

这一天,他喝了个酩酊大醉,睡到元顺帝原来的寝宫。等一觉醒来,睁眼一看,见对面墙上,挂着一张水墨丹青,画着一个女人。这张画非同一般,大小尺寸,跟真一人一般无二。朱元璋仔细观瞧,只见她鬓发如云,眉弯似黛,面似桃花,眼凝秋水,容多玉润,荡人魂魄。朱元璋看着,看着,不禁失声叫道:“啊呀,不料这尘世以上,竟有这样绝色的女子!”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张成从外边走来,跪到朱元璋床前,说道:“陛下,你莫非夸赞这张画儿不成?”

“是啊!”朱元璋坐起身来,问道,“此画出自何人之手,把这女子画得这般漂亮?”

张成微微一乐,说道:“主公,这不是画儿,是真一人哪!其实,真一人比画儿更漂亮十分。”

朱元璋听了,心头不由一动,忙问道:“噢?这个女人是谁呀?”

“启奏圣驾得知!元顺帝手下有个兵部尚书,叫扎尔芦达。他有个女儿,叫芦嫔妃,这就是芦嫔妃的画像。”

“芦嫔妃现在何处?”

“现在芦府。实不相瞒,自您进宫,非但不怪罪扎尔芦达,反而还加封了他的官职。他为报答您的天高地厚之恩,便想把女儿送进宫来,陪王伴驾。可是,他又不敢贸然行一事。因此,才让奴才把画像挂在屋中。万岁,您若喜欢芦嫔妃,就可将她宣进宫来。”

朱元璋听罢张成的这番述说,心头为之一动。他心中合计,多年来,在疆场厮杀征战,看的是刀一槍一剑戟,听的是炮号锣鼓,想的是军事战策,闻的是漫漫硝烟。如今,自己呆在深宫,无所事事,也该享享这人间的乐趣了。可是,不妥!此事若要传扬出去,岂不让文武唾骂?再说,若被马一娘一娘一知道,那还了得?可是,他刚想到这儿,两只眼睛又落到那张画儿上了。他越看越着迷,越看越动心。又琢磨了好大工夫,终于打定主意,笑了笑说道:“张成,这张美一女图,纯属画匠嬉戏而已,休要与朕取笑。哪有这样的俊俏女子?你把芦嫔妃接来,朕倒要看看是真是假!”

“遵旨!”

次日晚间,扎尔芦达带着女儿芦嫔妃,偷偷进了后宫,叩见洪武万岁。

朱元璋手捻须髯,定睛一瞧,哎呀,这女子长得可太美了,比那美人图还强十分。朱元璋看罢,不由骨肉发酥,神魂颠倒。于是,出口便说道:“朕加封你为贵妃,留到宫里,陪王伴驾。不过,此事须暂时保密。待全国统一,再公诸于众。另外,封芦达为内府都堂,统帅御林军,掌管皇宫的一切。”

前文书提到的那个抱大令的老头儿,就是扎尔芦达。

朱元璋的这件艳一事,文武群臣一概不知。他只以为,在这深宫大内,音信隔绝,决不会被外人发觉。从此,每日跟芦嫔妃一起,形影不离,追欢取乐。今天巧了,正好被李文忠看见。刚才,常茂等人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一再追问详情,他怎么好讲出口呢?因此,只见他脸红脖子粗,吭哧了半天,也未说出个所以然来。

文武百官见皇上如此窘态,不由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常茂真有个犟劲儿。他见皇上支支吾吾,便又追问道:“万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何不当着文武的面,讲个明白?”

朱元璋无奈,只好说道:“茂儿,这是孤王新纳的贵妃。”

常茂一听,乐了:“啊呀,皇上又讨了个小老婆?嗳,你愿讨几个讨几个,跟我们无关。现在要问的是,为什么斩杀我们?这可是件大事,咱得闹清楚。”

朱元璋也觉得纳闷儿。他略思片刻,传下圣旨:“来人,宣芦嫔妃上殿!”

“遵旨!”

时间不长,扎尔芦达、芦嫔妃被带到金殿。这个芦嫔妃,可非一般人能比。别看才二十多岁,可她经多见广,久经世故。来到金殿,毫不怯阵。只见她从从容容走到龙书案前,飘飘下拜:“臣妾参见陛下!”

朱元璋一看,问道:“嫔妃,因何传朕的旨意,斩杀四位一爱一卿?”

芦嫔妃听了,不由一愣,答道:“此话从何谈起?臣妾就知道伺候皇上,对于国家大事,从来不敢过问。但不知这是谁血口喷人?万岁,臣妾冤枉!”

朱元璋听了,心中十分高兴。怎么?他就盼着芦嫔妃说这句话呢!这样一来,不就没事了吗?于是,说道:“嗯,朕就知道你冤枉。”说到此处,把龙目一瞪,对张成喝喊道:“唗!贵妃并未假传圣旨,你却无事生非,恶语中伤。朕来问你,你到底受了何人的主使?”

张成一听,只吓得浑身栗战。他跪爬到芦嫔妃脚前,申辩说:“一娘一娘一,您可得讲天地良心呀!不是您亲口对我们这么说的吗?为此事,您还每人给了我们三千两银子呢!您还说,事成之后,另有重赏。怎么今儿个您出尔反尔,不敢承认了?”

芦嫔妃一听,只气得银牙紧一咬,杏眼圆瞪,怒声喝斥道:“你真能胡编哪!我与这些将军,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怎能无故加害他们?你真是个臭诬赖,血口喷人!”

扎尔芦达也说道:“万岁呀!张成乃是元顺帝的心腹。我父女归顺投降,他心怀不满。为此,才胡编乱造,加害于我。请万岁不要听他一面之词,为我父女作主啊!”

其实,这件事真是他扎尔芦达父女干的。这个扎尔芦达,确实不是个好东西。在洒敦领兵出城以前,曾与他密谋定计,要引明军进城,推翻元顺帝;待朱元璋杀了洒敦之后,又暗下狠心,要凭着他女儿的容颜,巧设脂粉计先离间朱元璋君臣的感情,断去朱元璋的左膀右臂,再将朱元璋置于死地。这一招儿果然灵验,使朱元璋中了计。他们迫不及待呀,刚过了不多日子,便干下了如此勾当。

书接前言。芦嫔妃怕事情败露,四外一踅摸,见爹爹腰里挎着一口杀人宝剑。她趁人不备,忙伸单手,“噌”拽出利刃,冲张成厉声喝斥道:“奴才,竟敢以小反上,待我结果你的狗命!”说罢,“噌”!一剑刺透了张成的胸膛。

好毒辣的芦嫔妃,她倒来了个杀人灭口。

常茂一看,全明白了。只见他把雌雄眼一瞪,“噌”!往前一纵,“腾”!拽住了芦嫔妃的当胸。

芦嫔妃吓得够戗,不由宝剑落地。她眼瞅皇上,嘴里高喊:“你要干什么?”

常茂把脑袋一扑棱,说道:“我们的冤枉还没弄明白,谁让你杀人灭口?看来,你绝不是个好东西!”说到此处,“啪”就是一个嘴巴。

常茂有多大力气!就这一下,把芦嫔妃打得转了一个圈儿,摔出有一丈多远。正好,摔到了朱沐英面前。朱沐英一看,心想,你常茂敢揍,难道我就不敢!于是,飞起一脚,“腾”!正踹到芦嫔妃的屁一股上。这一脚更重,把她踹得“骨碌碌”一滚,正停到于皋跟前。

于皋一看,心想,我也来一下儿吧!于是,又一个嘴巴,把她扇回常茂跟前。

诸位你想,那芦嫔妃是个娇滴滴的弱女,能架得住这顿折腾吗?霎时间,只见她翻翻眼儿,伸伸腿一儿,当场气绝身亡。

芦嫔妃之死,朱元璋看得是真真切切。此时,他脑袋“嗡”了一下儿,差点儿背过气去。心里说,胆大的常茂,当着寡人的面儿,竟把嫔妃打死,这不是犯上作乱、羞臊孤王吗?他恼羞成怒,“啪”把龙胆一拍,怒声喝斥道:“唗!常茂,你们要造反呀?今日,在朕面前,竟把一娘一娘一打死。来日,说不定还会把寡人斩杀。似这等乱朝臣子,留你们何益?来呀,将他们推出去,杀!”

金瓜武士不敢怠慢,往上一闯,就把他们抹肩头,拢二臂,捆了个结结实实。

常茂胆子再大,也不敢跟朱元璋翻脸呀!只见他与朱沐英他们使了个眼色,就朝殿外走去。他一边走,一边骂道:“无道的昏君!全国还没有统一,你就如此荒一婬一,真让文武百官痛心呀!你等着,茂太爷死在九泉之下,也得把你掐死!”

朱元璋听了,气得须发皆奓。他哆嗦着嗓音,问道:“哪位一爱一卿愿讨监斩旨意?”

“微臣愿往!”话音一落,有一人紧走几步,跪到朱元璋面前。

众人一看:正是芦嫔妃的爹爹扎尔芦达。

此时,又听扎尔芦达说道:“万岁,我女儿死得好惨、好冤哪!我要亲自一杀斩凶手,为我女儿报仇!”

朱元璋也没多想,忙提起御笔,刷刷点点,写好圣旨,说道:“扎尔芦达,拿朕的旨意,赶奔午门,单等午时三刻,将常茂四人正法!”说罢,将圣旨递过。

“遵旨!”

扎尔芦达讨下旨意,赶奔午门,要杀斩常茂各位英雄。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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