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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回 牛角岭公主遭不测 龙口峰徐方遇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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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再镖盗走三王的千里火龙驹,这下儿可一捅一了马蜂窝。胡尔卡山气得怒发冲冠,急忙率领元兵元将和浑胆太岁罗彪,在后边紧紧追赶。

田再镖他们纵有能耐,也不敢恋战。为什么?在人家的管辖之地,他们人单势孤啊!于是,拼命往连营奔跑。

这真是“越渴越给盐水喝”。跑来跑去,竟跑到一条沟内。田再镖一边向前奔跑,一边四外踅摸,但见两旁是陡壁悬崖,令人发瘮;脚下是盘山小路,坎坷不平。他们又往前跑了一程,刚拐过个山环,突然被一座大山横住去路。仔细观瞧,脚底再无道路,已经身逢绝地。田再镖不敢怠慢,磨头又往回跑。跑不多时,就见胡不卡山率领亲兵,将山口严严堵死。

这时,公主才知道走错了道路,他们误进了牛角山内。这道沟像牛角一样,只有一个山口,可通沟外。若把山口堵住,哪儿也走不出去。

常茂瞪着雌雄眼,观察了一番,便对田再镖与公主说道:“看来,不拼命是不行了。你们夫妻给我观敌瞭阵,茂太爷跟他们见个高低!”说罢,就摘下了大槊。

公主一听,赶紧把他拦住,说道:“等一等!你这样硬打硬拼,岂不伤了我父女的感情?待我过去,跟爹爹晓说真情。若能将咱们放过,那不更好!”

常茂听了,直扑棱脑袋:“依我看哪,你白讲!现在,你们父女已变成仇敌了。”

银铃公主没听常茂规劝,催马来到山口,见元兵元将早已把这几封严。再看爹爹:面沉似水,怒气冲冲,横刀立马,挡住了去路。公主看罢,心如刀绞。她略定心神,策马来到三王面前,娇滴滴地说道:“爹爹,不肖的女儿这厢有礼了!”

三王一看,只气得“哇呀呀”暴叫。他怒声喝道:“呸!丫头,老夫算瞎了双眼,才如此娇惯于你。闹了半天,你是这等的无耻之辈。为了一个漂亮小伙,竟把祖宗、父母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从现在开始,咱父女一刀两断。来来来,咱二人分个上下,论个高低!”说罢,催马舞刀,就下了毒手。

银铃公主怎能与她爹还手?只见她一边躲闪,一边说道:“爹爹息怒,儿有下情回禀!”

“畜牲,你还有何话讲?”

“爹爹,我怎能为了一个驸马,就忘掉了列祖列宗和生身父母呢?常言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您看看当今的世道,我四叔元顺帝,昏庸无道,已失去民心。咱元朝的江山社稷,已不可挽救了。此乃大势所趋,您何必执迷不悟呢?前几年,我姐姐胡尔金花,已与明营大将固大英成亲。如今,女儿又嫁给了花一槍一将田再镖。只要我姐妹在朱元璋面前多加美言,准能保住父母的一性一命。女儿所为,有何过错?爹爹,驸马是为盗马而来,您就该顺水推舟,将千里火龙驹送给他们才是。”

三王听罢,只气得须眉皆奓。他大声喝斥道:“丫头,休要胡说!”说罢,抡刀又剁。

公主仍然不敢还手。于是,这爷儿俩一个真打,一个假斗,便战在一处。

这时,怒恼了一旁的浑胆太岁罗彪。他心里合计道,不行!照这样磨蹭,何时是个了手?若弄不好,那明营细作还许给跑掉啦!想到此处,一操一起五刃锋,催开战马,加入战群,高声喝喊道:“王驾千岁,把公主交给我吧!”

这阵儿,胡尔卡山正在生气。他见罗彪赶来,便怒气冲冲说道:“你给我往死打,打死这个丫头!”

这个浑胆太岁罗彪,若叫白了,就是“混蛋大岁”。为什么?别看他是四十大凡的人了,其实什么都不懂。人家爷儿俩都舍不得动手,你跑过来,这不是仨鼻子眼儿——多出这口气吗?哎,他倒听话,三王叫他怎么干,他就真怎么干。只见他抡开五刃锋,来大战银铃公主。

你看那银铃公主,在她爹面前,不敢下手;在罗彪面前,那可就下了绝情。只见她晃动绣绒大刀,一抽一撤盘旋,施展开了浑身的本领。

罗彪摆开五刃锋,向刮风一样,“嗖嗖”紧一逼一银铃公主。十几个回合过后,乘公主撤招换势之际,“噌”就扎中了她的左肋。可怜哪,公主“啊呀”惨叫一声,死于马下。

三王胡尔卡山见了,只惊得犹如万丈高楼失脚,扬子江心断缆崩舟。他大声吼叫道:“哎呀,疼煞本王也!”

三王不能埋怨罗彪。为什么?他有言在先哪!因此,把一肚子火气,发泄到了常茂、田再镖身上。他暴跳如雷,高声吼叫道:“好你这两个一奸一细!待我将你们抓住,与公主报仇!”说罢,率领元兵元将,闯上前来。

刚才,公主惨死于马下,常茂看得十分清楚。他对田再镖说道:“好可怜的公主呀!想不到刚刚成亲,就一命呜呼了!走,待咱俩与公主报仇!”

他二人正要上阵交锋,不料三王率兵围来。常茂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催战马,抡起禹王神槊,“噼里啪啦”一顿饱揍,把元兵打得四处逃窜。终于闯开一条血路,随田再镖奔雁门关跑去。

这阵儿,胡尔卡山已气红了双眼。他连声传令,紧追不舍。

前文书说过,这里属于人家的地盘,处处都有元兵元将把守。因此,元兵越追越多,元将越战越勇,把田再镖、常茂累得盔歪甲斜,带一浪一袍松,实在有点儿支持不住了。

田再镖、常茂且战且退,终于瞅着了雁门关。常茂眼睛一亮,心里说,这要退到关内,就能保住活命了。可是,刚刚来到关前,忽听“咚”传来一声炮响。田再镖心头一怔,心里说,不好!看来,今日一性一命难保。他眼珠儿一瞪,稳一操一花一槍一,摆好了拼命的架式。

出乎他俩意料的是,雁门关城门打开,冲出一支明营的军队。旗脚之下,立着三员大将。正中这位,腆着大草包肚子,手中平端大铁一槍一。谁?二王胡大海;上首这位,手端锯齿飞镰大砍一刀。谁?蓝面瘟神于皋;下首这位,手使虎尾三节棍。谁?野人熊胡强。

田再镖看罢,乐得差点儿流一出泪来。心里说,这么说,雁门关落到咱们手里了!

这时,就听胡大海腆着肚子,高声叫喊道:“茂儿,再镖,快快过来!胡强,你先替他二人抵挡一阵。”

“得令!”

胡强晃动虎尾三节棍,施展开浑身本领,把胡尔卡山、浑胆太岁给挡住。

常茂和田再镖真是死里逃生啊!来到胡大海马前,这才定下了惊魂。

那位说,胡大海不是在白一陽一关吗,怎么来到雁门关了?

自田再镖和常茂出走,朱元璋君臣放心不下。文武百官议论道,田、常将军深入虎一穴一狼窝,如履薄冰;纵然将宝马盗出,也怕过不了雁门雄关。刘伯温觉得有理,便又献出一策妙计:胡大海带领于皋、胡强,出其不意,夜袭雁门关。就这样,把这座关口得下。他们这样做,就是为了接应田、常二将。今天,他俩果然来到。

常茂来到胡大海面前,说道:“我说二大爷,那个胡尔卡山和浑胆太岁可够凶的,把我们追得好苦啊!您一定要想方设法给我们报仇!”

“孩子,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们出气。”说罢,冲两军阵前高吼道,“胡强,狠狠地给我打!”

前文书说过,要讲能耐,胡强比常茂大。要讲力气,胡强比常茂足。只是他没什么心眼儿,有点儿发呆。不过,要真打起来,谁也不是他的对手。

闲话休提。胡强晃动虎尾三节棍,犹如一头雄狮,跟浑胆太岁战在一处。打过五六个回合,三节棍走下盘,奔马腿。浑胆大岁稍没注意,马腿就被打折。罗彪一闪身形,大头朝下,出溜到尘埃。

胡强一看,咧开大嘴,大声喊叫道:“噢,这回你可完了!”话音一落,把三节棍缠在腰中,伸出两手,将罗彪生擒。

胡强那意思是,提个活的,回营请功。没想到他回归本队一看,傻眼了。怎么?由于用力过猛,把浑胆太岁夹得七窍流血,死了。

胡强急得一抖擞双手,又冲到两军阵前,驱赶元兵元将。

胡尔卡山见明将来势凶猛,不敢恋战,只好带领残兵败将,狼狈逃窜。

再说常茂和田再镖。他俩进了雁门关,面见洪武万岁朱元璋、大帅徐达和军师刘伯温。

朱元璋君臣走出帐外,围着千里火龙驹,仔细观看,嚄,果然是一匹宝马!

这匹马,真好看,

半根杂一毛一也不见。

一精一神足,如虎欢,

重枣红,似火炭。

长丈二,高八尺,

鬃尾乱奓千条线。

能登山,会跳涧,

“咴儿咴儿”大叫一声不断。

走八百,那不算,

日行千里还嫌慢。

火龙飞下九重天,

万两黄金也不换。

军师刘伯温又仔细瞅了片刻,不住地称赞道:“妙,妙,妙,难怪它是千里火龙驹哟!”

朱元璋问道:“军师此言从何讲起?”

“主公,你仔细观觑,这匹马的浑身上下,有棉竹护身啊!”

众人一瞅,果见这马匹的全身,外罩着一层极薄极薄的细纱。

说书人交待:那时候的棉竹,跟现在的石棉差不多少。一般情况下,不怕火烧。再加上这匹马的脚程忒快,因此,当它迅速从火中蹿过时,不会烧伤。

朱元璋看罢,十分欢喜。马上传旨,让专人喂养。同时,又设摆御宴,为田、常二位将军接风。

席间,常茂把详情述说了一番。说到热闹之处,朱元璋君臣捧腹大笑;说到银铃公主惨死于牛角山,众人也深感惋惜。并且,面对田再镖,连声劝慰。

朱元璋又传下口旨,为田、常二将各记大功一件。满营文武,无不夸赞。顿时,帐内笑声朗朗,热闹非凡。

这时,臊坏了明营的二位将军。谁呀?朱森朱永杰和小班子徐方。前文书说过,他俩曾领命去盗宝甲。可是,一直到今天,也未盗回。人家那儿又论功,又祝贺,他俩心里能好受得了吗?只见朱永杰那张脸,跟块大红布一样。他偷偷拉着徐方,离开雁门关,到了僻静之处,说道:“人家已将马盗回,可咱们呢?白混时光呀!今天,咱们无论如何,也得将宝甲偷出。不然,可真无法交待呀!”

徐方听罢,把小脑袋一扑棱,说道:“可不是嘛!不过,大拇指掏耳朵——难哪!那宝甲穿在脱金龙身上,咱能把它执下来吗?为了盗甲,咱曾三探沙雁岭。结果,还是没有得手。”

“不要气馁,今天咱再去试试。”

二人又商议一番,来了个兵分两路:三更天,到沙雁岭聚会,谁能得手,谁先去盗,天亮以后,回雁门关交令。就这样,二人分手。

按下朱森不表,先说小矬子徐方。他与朱森分手之后,眼珠儿一转,便去夜探天罡寺。

那位说,怎么又出来个天罡寺?诸位非知,沙雁岭地处山区,这个地方非常之大,共有七十二道山岔。其中有座主峰,叫龙口峰。龙口峰的半山腰上,有座古刹,叫天罡寺。元顺帝带领文武百官,将大本营安排此处,脱金龙也住到那里。所以,徐方也必须到这儿来。

今天,徐方是第四次到这里来了。他到了龙口峰,已经是二更时分。徐方手搭凉棚一看,前边有一片树林。走进林内,坐在地下,琢磨开了心思,怎么进寺、怎么探听、怎么盗宝……他琢磨来琢磨去,觉着有些困乏。于是,仰面往地上一躺,两手抱着后脑勺,二郎腿一担,就闭目养起神来。

正在这时,“啪”!不知什么东西,掉到了徐方脸上。他忙用手一扑拉,放到鼻底一闻:“呀,怎么一般臭味儿?”仔细瞧着,原来是口粘痰。他略思片刻,猛然抬头一瞧,但见树枝上坐着一人。

徐方看到此处,十分生气。心里说,一妈一的,人要倒霉了,喝水都塞牙。你这不是明欺负人吗?只见他站起身来,一蹦老高,用手指点,跳脚大骂道:“好小子,怎么这样缺少家教?你给我下来,待我好好教训教训你。不然,我可要骂你的祖宗!”

徐方的嗓音本来就尖,他这么一叫喊,能传出多远!

徐方话音刚落,就见那树枝“唰啦”一下,往左右分开。紧接着,“噌”!跳下一个人来。

小矬子徐方一看:树上跳下之人,原来是个小孩儿。恍恍惚惚瞅他那模样,最多不过十三四岁。头上梳着日月双抓髻,末根系着头绳,身穿彩莲衣,腰系燕子三抄水的百褶裙,打着半截鱼鳞裹腿,蹬着一双大尾巴兜跟洒鞋,斜背着兜囊。往脸上看,圆盘方脸,两道细眉,一双大葡萄眼睛,两只扇风耳朵。丁字步往那儿一站,倒也有股子威风。

徐方看罢,用鸳鸯棒一指,厉声喝喊道:“呔!你是哪儿来的狗崽子?这么大地方,怎么偏往我脸上吐痰?”

这小孩儿一听,乐了:“你这个人也真怪。这么大的山林,怎么偏在我这棵树下呆着呢?”

徐方一听,气得够戗,说道:“哎呀,好小子,你还有理啊?不用问,你准是个贼皮子。休走,着棒!”说罢,便冲了过去。

这小孩儿闪过身形,说道:“哎,小矬子,嘴里干净点儿!你不就是徐方吗,能有什么能耐?哼,加巴加巴不够一碟子,摁巴摁巴不够一碗。就凭你这两下儿,还想到天罡寺盗宝甲呀?你也不尿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德行!我先告诉你,你若老老实实跪在我面前,叫三声师兄,我就替你去盗甲。不然的话,我就去给脱金龙送信儿。”

徐方听罢,气得五火俱焚。心里说,这小子,太不是东西了。你那小小年纪,怎能当我的师兄?于是,抢捧又砸。

这小孩儿又闪过身形,说道:“好啊,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今天,我不给你点儿厉害,你也不知道马王一爷几只眼睛。”说罢,一撩彩裙,“扑棱”!拽出一条鹿筋藤蛇棒。

这条棒长有七尺五寸,是条宝棒,软中带硬,硬中带软,不用的时候,缠到腰里。凡是使这种武器的人,别问,必有软功夫在身。

徐方看罢,先是一愣。等二人过招儿,徐方更是大吃一惊。

这小孩儿受过名人传授,高人指点。他把这条鹿筋藤蛇棒舞开,那真是上下翻飞,令人眼花缭乱。一边打着,一边念叨:“徐方,我来个卧看巧云的招数,准能把你摔出一丈五尺。你信不信?”

徐方气得直哆嗦,心里合计道,真不怕风大扇了你的舌头!就是我师父,也不敢说这种狂言。想到此处,说道:“小子,大话不是吹的,你来吧!”

于是,二人又战在一处。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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