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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乐乐没想到,自己本来是想躲进洗手间哭一场,却在看见庄悦薇的一瞬间把所有想哭的情绪都吓没了。
洗手台前,庄悦薇也有点意外,但很快就喜上眉梢:“老师!”
余乐乐笑着点点头:“来唱歌?”
庄悦薇也不避讳:“和孟小羽一起,我们在2105。”
余乐乐愣一愣:“我在你隔壁。”
“真的?”庄悦薇很兴奋:“到我们这边来吧!”
“你们都唱什么歌,”余乐乐笑:“不是英文歌吧?这个我可唱不来。”
“他唱中文歌,”庄悦薇笑得很开心:“可是许多我不会唱。”
又哀求:“老师你来我们这边玩。”
余乐乐想了想,答应。
一起出门,迎面撞上连海平,余乐乐怔一下,隐约明白他跟出来的用意,只能用眼神表达一下感激,然后介绍:“我学生,庄悦薇。”
还没等介绍连海平,庄悦薇一脸兴奋的表情:“你是老师的男朋友?”
余乐乐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朵根。
倒是连海平处变不惊,看着庄悦薇笑:“我是男的不假,也是她朋友。”
看着庄悦薇满脸的激动与好奇,余乐乐笑着对连海平说:“我去他们那边坐一会,稍晚点回去找你们。”
连海平耸耸肩,看着庄悦薇:“如果你不怕魔音贯耳,就去听你老师唱歌好了。”
庄悦薇对成语一窍不通,纳闷地问:“魔罐?那是什么?变魔术的么?”
连海平瞪着庄悦薇看,余乐乐哈哈大笑。
余乐乐进屋时吓了孟小羽一大跳,他的两条腿搭在茶几上,看见余乐乐时险些把一罐啤酒踢倒了:“你——”
“你该说‘老师好’,”余乐乐拍孟小羽的脑袋一下:“小孩子还喝酒?”
“老师,我16岁了好不好,法律上说这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孟小羽显摆。
“哦,我差点忘了,你妈是律师,”余乐乐在旁边坐下,顺手接过话筒,指挥孟小羽:“点歌的,伺候。”
孟小羽认命地坐到电脑前,扭头问:“唱什么?”
“什么喜庆唱什么,”余乐乐偏要跟自己赌气:“热闹的、欢快的、发泄情绪的。”
孟小羽一边点歌一边一幅幸灾乐祸的表情:“失恋了吧?”
余乐乐抓起一颗开心果扔过去,正中孟小羽头顶:“做人要厚道!”
一边庄悦薇高兴地爆料:“我看到老师的男朋友了,在隔壁。”
她伸出胳膊比划:“这么高,很帅。”
孟小羽不相信地看看余乐乐:“真的假的?”
正说话,音乐起,余乐乐一看歌名,哭笑不得:《嘻唰唰》!
看出余乐乐的表情很怪,孟小羽赶紧解释:“这个喜庆!”
余乐乐一咬牙:“行!你陪我一起唱!”
孟小羽撇撇嘴,万般不情愿地拽过话筒:“你不会五音不全吧?”
余乐乐不理他,意气风发地吼: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欠了我的给我补回来,偷了我的给我交出来……
一边心里想:这都是什么破词儿?
可是又赞叹:果然有些歌就是为了发泄用的啊!
孟小羽被余乐乐的气势震慑住了,偷偷给庄悦薇打手势:“她和男朋友吵架了?”
庄悦薇挤眉弄眼:“不知道。”
孟小羽摇摇头,叹口气,拿起话筒也开始吼,庄悦薇在一边拿着各种道具手舞足蹈地当啦啦队,气氛很快变得热烈起来,余乐乐觉得心底的郁闷也在一点点化解。
轮到庄悦薇唱歌的时候,孟小羽大着嗓门问:“老师你还不回隔壁啊?”
余乐乐狠狠拍孟小羽一下:“你就这么巴不得我走?”
孟小羽嬉皮笑脸:“ktv里哪需要电灯泡啊!”
“错,”余乐乐看着孟小羽笑:“我不是电灯泡,我是蜡烛。‘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说的就是蜡烛——我这样的蜡烛!”
她很坚决:“我偏不走,我就坐在这里,燃烧自己,照亮别人!”
孟小羽绝望地拍拍头:“我早该知道你是与众不同的。”
余乐乐得意地伸出手到孟小羽面前晃:“才发现?这就是标准的‘白里透红,与众不同’!”
孟小羽无语了。
余乐乐笑了,她觉得和孟小羽一起犯贫很快乐——孟小羽是她之前完全没有接触过的那类男生,他们有一点点调皮、有一点点痞气,可是却自然、随兴。与他斗智斗勇的过程似乎可以加速剥掉自己身上那个沉重而忧伤的壳,从而变得轻盈起来。
似乎从ktv里的偶遇之后,孟小羽和余乐乐之间形成了某种很有趣的默契——余乐乐下班的时候常看见孟小羽半坐在自行车上等庄悦薇,看见余乐乐走出来就两指并拢到额边挥一下;上课时他依然不听课,不过不再半路脱逃,而是很安静地呼呼大睡;偶尔也很给面子地交作业,虽然一眼就能看出来大部分是照抄别人的。
就连程楷都说:“要求不要太高,这样已经很难得了。”
余乐乐还是有点遗憾:“他这样,将来就算出国了,会不会还是混日子?”
“有人混日子也饿不死,有人不混也照样饿着,”程楷摇摇头:“小师妹你已经很敬业了。”
是这样么?余乐乐反问自己,没有得出什么结论。
只是从那以后和庄悦薇接触的机会似乎更多了一些,庄悦薇认定了“这个老师很可亲”,常常隔三差五找余乐乐聊天。渐渐,余乐乐知道了庄悦薇的父母在美国也算是成功人士,家境优越。因为父亲到这边的大学交流访学,一家人才回到了阔别十几年的家乡。
“你和孟小羽在一起,你妈妈赞成么?”余乐乐还是很好奇。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庄悦薇很纳闷:“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余乐乐心里涌出苦涩的羡慕。
“什么时候回美国?”余乐乐觉得这个句子很怪异:明明中国才是故乡,美国却是眼前这个小女孩生于斯长于斯的家。
“大概还有几个月,爸爸这边的工作结束就可以回去。”她眉开眼笑。
余乐乐微笑:“将来如果有机会,或许我会考虑去那里看看。”
“真的?!”庄悦薇很开心:“旅游?还是定居?”
余乐乐突然有些许发愣:其实自己并不喜欢在那里定居,可是,如果只是旅游,擦肩而过的隐痛是不是还不如从此之后永不相见?
周四余乐乐没课,被拖回学校参加组织生活。几个师弟师妹要入党,学生党支部正经八百地开会,余乐乐这会算是“老资格”了,不怎么说话,坐在后排座位上看着窗外发呆。
会议间歇,一群师弟师妹围住因为即将毕业而越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兄师姐们聊天,佟丁丁问余乐乐:“师姐你去哪里工作?”
师弟陈舫拍佟丁丁一下:“师姐不是要去实验中学了么?你白痴啊?”
两个人开始打闹。余乐乐看着他们笑,这时徐茵凑过来,神秘兮兮地捅捅余乐乐,小声说:“连海平放弃省大的复试了,你知道不?”
“什么?”余乐乐迷糊了一下子:“为什么放弃?”
“为什么,”徐茵笑:“大概是要立志扎根咱这海边小城吧。”
“可是他读完研究生还可以回来啊!”余乐乐有点着急。
“我也是这么说的,不过我说话一向没什么用,”她拍拍余乐乐肩膀:“你自己去问他吧。”
余乐乐猛地站起身,四下里转头都看不见连海平,徐茵叹口气,拽拽余乐乐:“他今天面试,请假没来开会。”
“面试?”余乐乐不明白。
“余乐乐!”徐茵忍无可忍:“你这个小白眼狼,他为你做了多少事,怎么从来不见你关心他?”
“他也没告诉我什么啊!”余乐乐很无辜。
“那是因为你从来都不问。”徐茵打抱不平。
余乐乐呆住了。
过一会,她拽拽徐茵的衣袖,小声问:“面试什么?”
徐茵有气无力:“他报考了团市委的公务员,笔试通过了,今天面试。”
“他什么时候考公务员了?我怎么都不知道。”余乐乐很惊讶。
徐茵彻底无语了,拂袖而去。余乐乐坐在窗口继续发呆,过一会看看表,上午10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考场里,想打电话又不敢,终于还是拿出手机发条短信:祝你成功。
2
中午12点,连海平终于回复了短信,两个字:谢谢。
余乐乐回拨,还没等连海平说话,已经噼里啪啦吼出去:“连海平你疯了?别人想考省大的研究生都考不上,你好不容易过了初试还不知道珍惜?你干吗不去参加复试?你这人还有没有点责任心啊?你有没有征求过家里人的意见啊,怎么能凡事只考虑自己呢!要我是你爸我非揍死你不可!”
听听那边没有回音,余乐乐没好气:“说话!别装死!”
“咳!”有人清了清嗓子,道:“你找海平啊?”
“轰隆”一声,余乐乐凶神恶煞的脸孔顿时灰飞烟灭,声音立即开始哆嗦:“对不起……那个,我找连海平,他在家吗?”
“他在洗澡,”那声音顿了顿:“过一会让他给你回电话?”
“哦,好,谢谢。”余乐乐收线,满头冷汗。
终于等到连海平打电话过来,余乐乐忐忑地先问一句:“你是连海平?”
连海平哈哈大笑:“不是我是谁?你刚才跟我爷爷说什么了,怎么他的眼神那么怪?”
余乐乐欲哭无泪:“被你害死了,我的淑女形象啊,全完了!”
“你做什么了?”连海平纳闷。
余乐乐简明扼要地叙述了自己的遭遇,连海平笑得喘不过气。过好一会,余乐乐才想起自己的职责所在,气呼呼地问:“你干吗不去参加研究生复试?”
“不想去了。”连海平轻描淡写。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如果是我,我会很珍惜的,”余乐乐心疼那次难得的面试机会,觉得自己的心果然都快要滴出血来了,咬牙切齿:“真是任性!绝交!我不认识你!”
连海平很无奈:“到底谁任性啊?我这也是三思而后行好不好?”
“哦,原来你也思考过啊!”余乐乐没好气。
“真的,不骗你,天不助我,我也没办法,”他顿了顿:“今天就是研究生复试的日子。”
余乐乐猛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今天研究生复试?那又怎样?
她抬头看看窗外:天空晴朗,阳光明媚,是个好日子啊。
连海平似乎猜到余乐乐会比较迟钝,很头疼地解释:“研究生复试和公务员面试撞到同一天,必须放弃一个。”
“啊!”余乐乐终于恍然大悟,可是还是不甘心:“如果是我,我就去读研,反正研究生毕业还是可以考公务员的。”
连海平轻轻叹口气,良久才说:“就业形势太严峻,我不敢确定三年后我还能考上。”
余乐乐不说话了。
“你就不问问我考得怎么样,”连海平有点失望:“好歹也是人生的重大转折啊。”
“哦,”余乐乐应景:“那你考得怎样啊?”
当然还不错——连海平想这样说,可是突然失去了情绪,他听出她语气里的敷衍,自然联想到她心里对省大的向往,那所重点大学里最好的中文系,那个遥远城市里她念念不忘的那个人……
发现连海平在沉默,余乐乐急忙调整态度,又问:“到底考得怎样?”
连海平还是沉默。
余乐乐以为电话坏掉了,试探着喊:“喂,连海平,你在么,喂……”
“喀嚓”,电话被挂掉了。
余乐乐有点怔怔地看着手机,觉得莫名其妙。
虽然,在这莫名其妙里,又隐约有什么东西是自己明明知道,却仍然要否定,要回避的。
而另一边的连海平,心情万般沉重地看着被自己挂断的电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说“为了你才放弃读研”?太矫情,他做不到。
说“考得很好,你放心吧”?他甚至都拿不准她究竟是否会在乎。
说什么都开不了口。
天气开始变暖了,可是他站在客厅里,却觉得三月的寒气仍然锐不可当。
这是余乐乐第一次被连海平挂断电话,之前每一次,似乎都是他等她先收线。她习惯了先放下电话,便忽略了一个人面对“嘟嘟嘟”的忙音时,那份茫然若失。
他生气了?
一定是生气了。
余乐乐坐在书桌前,看着桌面上平摊着的备课本,想写教案,却写不进去。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认识连海平的四年里那些无法回避的点点滴滴:他教她学英语、他陪她散心,她哭的时候他给她一个肩膀,她紧张的时候他牢牢握住她的手……他似乎,一直都在。
其实,很多事她都一清二楚,可是那种欣慰、幸福的感受和酸涩、不忍的情绪掺杂在一起,就变成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闪躲。或许,从一开始她便知道:他不走,他留下,他放弃省大中文系公费研究生这么好的机会,其实不过是因为她在这里。
毕竟,一个公务员的岗位,在别人那里或许尚需要拼杀与争抢,可是对他而言,有太多更好的机会随时随地都会从天而降——只要他愿意。
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等了她四年。这四年,他在她踉跄时握过她的手,在她战栗时给过她一个温暖的拥抱,他只是付出,从未索取。而她也必须承认,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那些自然,那些从容,那些快乐的笑,那些被忘记的烦恼,又岂是一声“谢谢你”就能抵消?
或许,一直以来,不过是她自己不肯承认:连海平和许宸,一个是温暖,一个是爱,他们都曾教给她一些珍贵得无以替代的东西,哪怕无法用言语形容,却让她的青春与记忆都一起变得恬淡温存。
于是,她踌躇了,不知道是不是该拨个电话,说声“对不起”。她想,他应该知道她心底里的那些话,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是懂她的。
正在犹豫的时候,手机铃声却突然响起来。
她接听,却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余老师吗?我是长春桥派出所。”
余乐乐一惊,全身肌肉瞬间绷紧:“您好,找我有事么?”
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声音,威严而低沉:“请问你认识孟小羽和庄悦薇么?”
“他们是我的学生,”她的一颗心沉下去:“他们出什么事了?”
心里瞬间闪过无数个残酷的想象,画面凌厉而血腥,她的呼吸立即被梗住。
“他们参与打架斗殴,现在在我们所里,你过来一下吧。”对方挂断电话,语句简短利落。
余乐乐愣一下,立即拿起包跑出门,春末的阳光透着燥热的气息,她坐在出租车上一路胡思乱想:打架斗殴?孟小羽和庄悦薇?怎么会这样?
长春桥派出所在市区的东面,余乐乐没有去过,险些找不到位置。出租车司机转了许多弯,终于在一条小巷子里把它找到。车一停,余乐乐拿出20元钱递给司机,没等找钱就往派出所里跑,进了大门却突然站住了:孟小羽和庄悦薇在哪里?
正发楞,听见身后一扇门打开,一个人走过来问:“余老师吗?”
余乐乐回头,看见一个警察冲自己说话,急忙点头:“我是孟小羽和庄悦薇的老师。”
警察上下打量她一眼,说了句:“跟我来吧。”
他转身走进屋,余乐乐急忙跟进去,一进门就看见孟小羽和庄悦薇低垂着头坐在凳子上。看见她,两个人的眼睛里迅速闪过庆幸的光芒,孟小羽甚至来得及眨一下眼,似乎是想说什么话。
“你这两个学生才多大就跟人打架?不满18吧,老师和家长怎么平时也不管管?”警察皱着眉头:“多亏我们去的快,不然一旦出了人命,就算不满18岁,也还是要负一定的刑事责任的。”
警察继续训话,孟小羽和庄悦薇低着头,脸上多少有些受到惊吓的样子。余乐乐终于听明白前因后果:大概就是庄悦薇和孟小羽到长春桥附近闲逛,和一群不良少年发生摩擦,然后就动了手。路过的行人好心报警,他们才没有受到大的伤害,不过也被警察带进派出所,按规定要家长到场才能带走。
余乐乐终于明白自己被叫来的原因:两人不敢告诉家长,更不敢让李静甚至程楷知道此事,急中生智,自己就被推上了前线。
想到这里,余乐乐忍不住冷了脸,表情严厉地瞪着两个人看,庄悦薇一抬头,就看见余乐乐连上的寒意,又心虚地低下头。余乐乐在心里叹口气,嘴上却是一点都不留情面。
“你们能耐大了啊!怎么,觉得自己是大力水手还是咸蛋超人?伸根小指头就能杀人于无形?”她努力压住火气:“打架,你们能打得过那些小流氓么?都多大的人了,怎么一点自制力都没有,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不知道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严厉:“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和你们的父母交待?”
孟小羽深深埋着头,也不抬,只是任她数落。她似乎也是第一次这么畅快淋漓地批评人,直到警察把她打断,塞给她一支笔:“签字吧,把人带回去,好好管教管教。”
她愤愤地签了字,率先走出派出所大门,孟小羽和庄悦薇怯怯地跟在她身后,不断交流眼色,想说什么又不敢的样子。
直到走出了一段距离,她终于回头,狠狠地盯着两个人看:“你们怎么想的?”
语句里已经出现一丝松动,孟小羽敏锐地捕捉到了,迅速献上笑脸:“老师我错了,我太冲动,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保证。”
庄悦薇也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声音柔软:“我们真的知道错了,我刚才都被吓坏了,我再也不想再来一次了,真的。”
余乐乐看着庄悦薇的眼睛,那里面的天真让她不得不软下来,那些批评的话再也出不了口。
“老师,您能帮我们保密么?”良久,孟小羽还是喏喏地开了口。
余乐乐看他一眼,面无表情:“你觉得呢?”
“老师,您帮帮我们吧,”庄悦薇急了:“如果我妈妈知道了,她会很生气很生气的!”
“如果你妈妈很生气很生气,大概就不会再发生这种情况了。”余乐乐看着她说。
“余老师,我们当时真的不知道该找谁好,我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想着你和别的老师不一样,总会帮我们一次的,真的,就这一次,再也不会有第二次了,我们保证!”孟小羽指天誓日。
余乐乐看看他们焦急的样子,想了很久,终于点了点头。
两个人高兴坏了,直嚷着要请余乐乐吃饭,余乐乐摆摆手,语气严肃:“我只有一个要求,这件事情到这里就算结束了,如果你们还和那些人有什么纠缠,我决不会再帮你们保密。”
孟小羽和庄悦薇急忙点头,余乐乐这才放心地回家。
当时,她只是没有想到,暴风骤雨往往都在自己尚没有预料到的时候就已经铺天盖地而来。而许多失误,原本也不过就是从一念之差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