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我直望着他,冷冷的说:
“你胜了!何书桓,你很得意吧?你打倒了我!现在,你来享受你的胜利,是吗?”
“依萍!”他颤一抖的叫,握住了我的手。我把手一抽一了出来,毫不留情的说:“你走吧!何书桓,我不想再见到你!你不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回到如萍身边去吧!”
他看了我一会儿,然后慢慢的站起身来,他的眼圈发红,但他沉默而倔强的转过了身一子,向门口走。我望着他的背影,心如刀绞,眼泪涌进了我的眼眶,可是我紧闭着嘴,不愿把他叫回来。在门口,他站定了,忽然,他转回身一子,一直冲到我的床 边,他跪在榻榻米上,一把抱住了我的头,颤声喊:
“我们为什么要这样?依萍,我们彼此相爱,为什么一定要彼此折磨?”眼泪从我眼眶里滚落下来,他用手捧住我的脸,然后他的头俯了下来,他的嘴唇吻住了我的,我不动,也没有反应,他抬起头来,尝试对我微笑,,低声说:
“原谅我,依萍!”我的头又痛了,我皱着眉说:
“你看了我的信,都不愿来看我,多骄傲!”
“你的信?”他诧异的说:“什么信?”
“我不相信你没收到那封信。”我冷淡的说。
“我发誓——”忽然他顿住了,恍然的说:“可能你有封信给我,事实上,从和你闹翻之后,我没看过任何一封信,所有的来信都堆在桌子上!哦,真该死!”
我闭上眼睛,“那边”那一幕如在目前,我叹口气说:
“你走吧!我要自己想一想。”
他没有动,用手抚一弄着我的头发,他说:
“你的意思是——你并没有原谅我?”
“你所加诸我身上的耻辱,我也一定要报复给你!”我念着他自己的句子说。“依萍!”他叫,把他的头埋在我的棉被里,他的声音从棉被中压抑的飘了出来:“我以为你在玩一弄我,我受不了这个,所以我会那样做……可是,那天,当你从‘那边’的客厅里冲出去,我就知道我做了一件多大的错事。你知道那天晚上的详情吗?我追出去,你在前面摇摇晃晃的走,我不敢叫你,只远远的跟着,你上了公路局汽车,我叫了一辆计程车在后面追……你到了水边,我远远的等你,我以为你知道是我,等我发现你神志不清时,你不知道我多惊恐,我叫你,摇你,你只对我笑……”他抬起头来,我看到他脸上眼泪纵横,望着我,他继续说:“我牵着你走,你像个孩子般依顺,我从没看过你那么柔顺,你向我背诗,又说又唱,等我把你塞一进一辆出租汽车,你晕了过去,又湿、又冷,又发着高热……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自责得有多深,我真恨不得杀死我自己!把你送回家,你在昏迷中拚命叫我的名字,我只得咬住自己的手腕以求平静……”他喘了一口气,深深的看着我:“依萍,我们彼此相爱,让一切的误会都过去,我们从头开始!依萍,我爱你!”他摇摇头,抓住我胸前的衣服,把脸埋在我胸口:“我爱你,依萍,我爱你!”
我没有说话,只把手指插一进他的浓发里,紧紧地揽住他的头。就这样,我们静静的依偎着。我听到妈妈的脚步从门外走开,她一定都听见了。我叹息了一声,十分疲倦,却也十分平静,我失去的,又回来了,我应该珍惜这一份失而复得的爱情。我知道,何书桓也跟我有相同的想法,当他抬起了头来,我们彼此注视,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我们又从敌人变成了一爱一人。我用手抚一摸一他的下巴,悄悄的,轻声的说:“你瘦了!”他把我的手拿下来,很快的转开了他的头,好一会儿,他才回过头来,勉强的笑着说:
“你是真瘦了!不过,我要很快的让你恢复!你饿吗?你一星期以来,几乎什么都不吃!”
这话提醒了我,我摸一摸一我自己的头发,它们正零乱的纠缠着,大概一星期来,我也没梳过头。我推推何书桓,要他把书桌上的一面镜子递给我,他对我摇摇头,握住我的手说:
“不要看!等过两天!”
“我现在很难看了,是吗?”我问。
“你永远是美的!”他叫着说,眼睛里闪着泪光,为了掩饰他自己,他把头仆在我的手上。立即,我听到他强而有力的啜泣声,他喑哑的叫着说:
“依萍,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