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比:什么主意?
比夫:还记得比尔?奥利弗吗?
哈比:那还用说,奥利弗如今可了不起咧。你想要再替他做事吗?
比夫:不,不过我辞职那时他对我说了些话。他搂住我肩膀,说道,“比夫,如果你需要什么就来找我好了。”
哈比:这个我记得。话到中听。
比夫:我想去见见他。如果我能搞到万儿八千块钱,我就可以买进一个体面的大牧场。
哈比:他管保支持你。因为他看重你,比夫。我是说,他们都看重你。你人缘真好,比夫。所以我才说回到这儿来,咱们俩合住一套房间。比夫,说真的,你想要哪个妞儿……
比夫:不,有个大牧场我就可以干我称心的活,仍旧当个体面人物。可我心里直纳闷,不知奥利弗是不是还认为我偷走那箱篮球。
哈比:哦,他大概早就忘了那回事啦。这快有十年了吧。你也未免太多心了。反正,他也没当真开除你。
比夫:说起来,我想他是打算开除的。我辞职就是这个缘故。我就拿不准他知道不知道这件事。可我知道他非常看重我。他把店堂上的锁交托给我,我是他唯一放心的人。
威利:(在楼下)你打算清洗汽车吗,比夫?
哈比:嘘!
[比夫瞧着哈比,哈比正朝楼下张望,留神听着。威利在客厅里咕哝着。
哈比:你听到了吗?
[他们听着。威利兴奋地笑着。
比夫:(动了肝火)难道他不知道一妈一听得见吗?
威利:别把球衫弄脏,比夫!
[比夫的脸上掠过一丝痛苦的神色。
哈比:可怕不可怕?请你别再离开了,行不行?你在这儿找得到活干。你得留在这儿。我真不知拿他怎么办才好,实在叫人为难。
威利:这蜡打得多地道啊!
比夫:一妈一听见了!
威利:说正经的,比夫,你跟人有了约会吗?妙极啦!
哈比:睡觉吧。明天早上跟他谈谈,行不行?
比夫:(勉强上了床)可一妈一在家里。兄弟!
哈比:(上一床)我希望你跟他好好谈谈。
[他们房里的灯光暗下去了。
比夫:(在床上自言自语)那个自私自利,蠢头蠢脑的……
哈比:嘘……睡吧,比夫。
[他们房里的灯光熄了。他们还没说完话。在楼下黑沉沉的厨房里,影影绰绰地看到威利的人影。他打开冰箱,在冰箱里东找西找,拿出一瓶牛一奶一。公寓房子都渐渐隐去,整幢房子和四下都掩映着树叶。树叶刚出现,乐声就渐渐响起。
威利:对那帮姑一娘一就得慎重,比夫,就这么一条。可别许愿。什么愿都别许。不瞒你说,因为姑一娘一家总是相信你对她们说的话,而你还年轻得很,你年纪太轻,不能跟姑一娘一谈正经事。
[房亮起灯光。威利边说,边关上冰箱,朝舞台前方走向炊桌。他把牛一奶一倒在杯子里。他出了神,微微笑着。
威利:根本太年轻了,比夫。首先你啊用功念书。等到你一切就绪,象你这样的小伙子,姑一娘一要多少有多少。(他对着一把椅子豪放地笑笑)原来如此?姑一娘一家掏钱请你?(大笑)小鬼,你当真交了好运啦。
[威利说着说着居然对着后台一处地方在说话,声音透过厨房的墙壁,嗓门越扯越大,象平时说话一样响。
威利:我一直弄不懂你们为什么把汽车擦得那么仔细。哈!轮毂盖儿可别忘了擦,小鬼。轮毂盖儿用麂皮擦。哈比,车窗用报纸擦,这是最容易的了。比夫,擦给他看看!你懂吗,哈比?把报纸叠起来,厚点好使劲。对啦,对啦,擦得好。你擦得好极了,哈普。(稍停,随即赞许地点了一会儿头,再抬头仰望)比夫,咱们有工夫的话,首先得把屋子对面的大树枝锯掉。恐怕暴风雨一刮它就会倒,砸在屋顶上。告诉你怎么办。咱们弄根绳,套住树,再带两把锯子,爬上树去,锯它下来。你们一擦好汽车,我马上要找你们,小鬼。我要给你们一件意想不到的礼物,小鬼。
比夫:(在后台)是什么,爹?
威利:不,你们先擦好再说。没干完可别撂下,记住啦。(对“大树”看看)比夫,我在奥尔巴尼看到一张漂亮的吊床,我想下回出差买下来,咱们就吊在那两棵榆树间。这主意妙不妙?就在树枝下摇来晃去。哎哟哟,真是……
[小比夫和小哈比从威利冲着说话的方向出现。哈比拿着抹布,拎着一桶水。比夫穿着一件印着印刷体s字样的球衫,拿着一只橄榄球。
比夫:(指指后台停放汽车的地方)怎么样,爸,是行家吧?
威利:绝了,绝了,小鬼。干得好,比夫。
哈比:意想不到的礼物在哪儿,爸?
威利:在汽车后座里。
哈比:哎呀!(他逃走了)
比夫:爹,是什么呀,告诉我,您买了什么呀?
威利:(笑着,轻轻拍他一下)小意思,是我想买给你们玩的东西。
比夫:(转身跑开)是什么呀,哈普?
哈比:(在后台)练拳用的沙袋!
比夫:嗬,爸!
威利:上面还有拳击大王吉恩?滕尼○6的签名呢!
[哈比拿着一个练拳用的沙袋跑到前台。
比夫:哎呀,您怎么知道我们想要一只练拳用的沙袋?
威利:说起来,这是调节速度最好的东西。
哈比:(仰卧,两脚踩拍子)您看出来了吗,爸?我体重减轻了。
威利:(对哈比)跳绳也有好处。
比夫:您看到我的新橄榄球了吗?
威利:(打量着球)你哪儿来的新球?
哈比:教练吩咐我练传球的。
威利:是吗?嘿,他给你的?
比夫:哦,我向更衣室借的。(他推心置腹地笑笑)
威利:(跟着也笑,笑他偷球)我要你还掉。
哈比:我早跟你说过他不乐意。
比夫:(发火)好吧,我去还!
威利:(停止这场刚冒出来的争论,对哈比)倒也是,他总得拿一只比赛规定用的球练练,是不是?(对比夫)教练大概会祝贺你有主动一精一神吧!
比夫:哦,他倒一直祝贺我有主动一精一神的,爸。
威利:那是因为他喜欢你。要是别人拿了球该挨骂了。呃,人家怎么说,小鬼,人家怎么说?
比夫:这回您要上哪儿,爸?哎呀,您一走,我们可真冷清。
威利:(乐了,一手搂住一个孩子,爷儿三个向台口走来)嘿,冷清?
比夫:时刻都想念您。
威利:不见得吧?小鬼,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可别对任何人透露。有朝一日我有了自己的商号,那时我就再也不出门啦。
哈比:嘿,象查利大叔一样?
威利:比查利大叔还阔气!因为查利没——人缘。人缘是有,就是不大好。
比夫:这回您上哪儿了,爸?
威利:唉,我沿路推销,走北路,上普罗维登斯。见到了市长。
比夫:普罗维登斯的市长!
威利:他坐在旅馆的门厅里。
比夫:他说什么?
威利:他说,“早!”我就说,“您这儿的城市搞得好,市长。”他就同我一起喝咖啡。喝完我就上瓦特伯利。瓦特伯利是座好城市。大钟城,出名的瓦特伯利大钟。在那儿卖掉一批货。再到波士顿——波士顿是革命的摇篮,一座好城市。还到马萨诸塞州好几个城里去,再奔波特兰和班戈尔,然后就直接回家!
比夫:哎呀,我真想几时能跟您一块儿去,爸。
威利:夏天一到就去。
哈比:一言为定?
威利:你和哈普跟我去,我要带你们去大开眼界。美国到处都是美丽的城市和高尚正直的人。他们都认识我,小鬼,新英格兰地方到处的人都认识我。绝顶高尚的人。等我带你们哥儿俩去,他们都会为咱们敞开大门,小鬼,因为一点:我有朋友。我在新英格兰哪条街都可以停车,巡警都把我的汽车当成自备汽车来一爱一护。嘿,今年夏天吧?
比夫和哈比 (异口同声)好,说定了!
威利:咱们带上游泳衣。
哈比:我们替您拎包,爸!
威利:哦,这敢情好啊!咱们上波士顿店家里去,有你们哥儿俩拎包。多轰动呀!
[比夫在四下蹦蹦跳跳,练习传球。
威利:比夫,你对比赛紧张吗?
比夫:要是您在场就不紧张。
威利:人家选你当队长,学校里他们说你什么?
哈比:每次上下课都有一大帮姑一娘一盯竹他。
比夫:(握住威利的手)这个星期六,爸,这个星期六——我要专门为您来个突破防线,底线得分。
哈比:你应当传球才是。
比夫:我要为爸露一手。您看着我,爸,我一摘下头盔就说明我突围了。接下去您就看着我冲破那道防线!
威利:(吻比夫)嗬,回头我在波士顿就可以跟人家吹这场表演了!
[伯纳德穿着灯笼短裤上。他比比夫年轻,是个忠厚老实的孩子,正忧心忡忡。
伯纳德:比未,你在哪儿?你说好今天应当跟我一起温课的。
威利:嗨,瞧伯纳德。伯纳德,,你怎么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呀?
伯纳德:他得温课,威利大叔。下星期他就要碰上校董监考了。
哈比:(戏一弄地围着伯纳德转)咱们打拳吧,伯纳德!
伯纳德:比夫!(他甩开哈比)听着,比夫,我听伯恩鲍姆先生说要是你不开始复习数学,他就不让你及格,你就毕不了业。我听到他说的!
威利:你还是跟他去温课吧,比夫。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