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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辑 “q”(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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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辑 “q”(2)

“是的,”安勒里说,“怎么说这都是大家能理解的。我本人亲自送他们乘汽船走的,我还和q握了握手,当时我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

“那么,”我说,“自从q氏夫妇——我猜别人大概会这样称他们吧——去了澳大利亚之后,你接到过他们的来信吗?”

“这事儿嘛,”安勒里回答说,“和我其他的经历一样的离奇。自从q和他太太去澳大利亚后四年过去了。开始我经常收到他的信,每个月收到两封。后来我每两个月收到他一封信,再往后每六个月才收到两封,到最后一年才收到他的一封信。而到昨夜打止,我已有一年半没得到他的任何音讯了。”

我现在迫不及待地想听后来发生的事。

“昨天晚上,”安勒里平静地说,“q出现在这间房里,说得更确切一点,他的游魂或者幽灵在这里显形了。他看样子非常愁苦,他尽做一些我不懂的手势,还不停地把一个个口袋翻个底朝天。我整个儿被迷住了,根本想不到问问他,只是徒劳无功地在心里推测他那是什么意思。紧接着那个游魂从桌上拿起一支铅笔,写下这么一些字:“两金镑,明晚,急。”

安勒里又不说话了。我坐在那儿沉思着。“你怎么解释q的游魂写的那些字的含义呢?”

“我看是这样的,”他宣布说,“q显然已经死了,他想托灵传书,让我感知到他在冥间经济抬据,让我感知到他今晚需要两个金镑。”

安勒里对幽灵界的奥秘的本能洞悉令我大为吃惊,我问道:“那你怎么——打算怎么把钱送到他手里呢?”

“我打算,”他宣布说,“做一个大胆的实验,要是成功的话,我们就可以与幽灵世界直接沟通了。我的计划是放两个金镑在这桌子边上,让金镑在桌上过它一夜。要是早上金镑不见了,那我就可以得知q的亡魂显形了,拿走了两个金镑。唯一的问题是,你是不是恰巧身上有两个金镑呢?很不巧,我自己身上只有一些零钱。”

真是好运难得!巧合为目下的情势平添了许多奇趣。我身上刚好带有六个金镑,那是我领到的一个星期的工资。

“真走运,”我说,“这对我来说不成问题。我刚好身上带有钱。”我说完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两个金镑。安勒里为我们的好运大感高兴。我们很快就做起实验准备来。

我们把桌子摆在房子中间,摆得那么特别,足以保证它不与任何其他家具发生联系或冲突。所有的椅子都小心翼翼地靠墙放着,放得那么用心良苦,没有哪对椅子的位置与其他椅子的位置相同,不过房子四周的画和装饰品都保持原位不动。我们留意不揭去墙上的任何墙纸,也不把窗户的任何窗扇打开。当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那两个金镑就被并排放到了桌面上,它们都是正面朝上,与它们的背面接触的只有桌面本身。然后我们就熄了灯。我向安勒里道了“晚安”,摸着黑走出了安勒里的住处进了黑暗之中,因激动而浑身热乎乎的。

读者诸君一定可以想见我是多么渴望知道实验的结果。由于太急于知道结果,我简直就没法人睡。我当然完全相信我们的准备工作做得完美无缺,可我还是免不了担心实验会以失败告终,因为我本人的心理素质和性情或许达不到这类实验的要求。不过,在这一点上我的忧虑是多余的。事实表明,我的心灵是第一流的灵媒,或许换一种更好的说法,是第一流的通灵体,做有关幽灵的事是再好不过的了。第二天大清早,安勒里飞跑来我的住处,他的脸因激动而神采飞扬。“太棒啦,太棒啦,”他几乎高喊了起来,“我们成功了!那两个金镑不在了。我们和q直接达成了经济交流。”我不必赘述那贯穿我全身的强烈的幸福感了。那整个一天以及接下来的每一夭,我已与q达成通灵交流的快感时时刻刻陪伴着我。我唯一的希望是再创造一次机会,与幽灵做进一步的相互交流。接下来的那天晚上我的愿望得到了满足。夜间很晚的时候安勒里给我打来了电话。

“马上到我的住处来,”他说,“q的幽灵正在和我们交流哩。”

我匆匆忙忙地跑了去,到达的时候几乎上气不接下气了。“q又在这儿显形了,”

安勒里说,“还是像前次那么愁苦。他的影子站在这间房里,不停地用手指在桌面上写字。我能辨认出的字只有“金镑”、“金镑”,其他的字就认不出来了。”

“难道你不觉得这表明q出于某种我们难以揣度的原因,希望我们再留两个金镑给他吗?”我说。

“好家伙!”安勒里热情洋溢地说,“我相信你猜对了,无论如何,我们还是试一试吧,就算失败了也值得。”

那天晚上,我们又把我的两个金镑放在桌上,而且像前次一样小心谨慎地摆好了家具。由于对自己的心灵是否适合我所从事的通灵工作仍然有点心存疑虑,我竭尽全力维持内心的平衡与宁静,以便在或许正游荡于附近的幽灵显形时立即能见分晓。事实表明我的心灵完全合格。我们的实验完全成功了。那两个金镑到早上时已经消失了。在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里,我们按同样的方法继续做我们的实验。有时候,安勒里告诉我说,他自己晚上把为数可观的钱放在幽灵拿得到的地方,结果幽灵每次都成功地把钱拿走了。不过安勒里作为一个极重信誉的人,是从不单独做这种实验的,除非为情势所迫而没法及时通知我参加。

而在其他一些时候,他会打电话给我,二话不说,只告诉我:“q在这儿。”或者给我发一份电报,或者寄一个便条,说:“q需要钱,带上你手头的钱就行了,不用更多。”

而我呢,我极其渴望把我们的实验大张旗鼓地公之于众,或者用它激起心理研究协会或诸如此类组织的兴趣,因为我们用大胆的实验在知觉世界和灵异世界之间架起了相互沟通的桥梁。在我看来,唯有我们在没有借助于冥想的情况下,成功地把钱从一个世界直接送到了另一个世界。别人的确也做到了这一点,不过他们是借助于灵媒才完成的,要不就是通过订购玄学杂志。我们完成此一壮举的办法是那么简单,因此我真想立刻把我们的经历公之于世,以造福于世上无数像我这样的人。不过,安勒里反对这样做,他生怕这样一来会破坏我们和q的关系。正是在我们第一次完成灵界送钱实验之后大约三个月的时候,我的通灵经历中最玄妙的时刻到了——它是那么神秘,时至今日还令我困惑不解哩!

有一天下午安勒里跑来找我。他显得又紧张又沮丧。

“我刚和q进行过通灵交流,”他回答我的询问说,“我简直捉摸不透。依我的判断,q制定了一个计划,准备吸引其他幽灵也加人我们的行列。他想在灵界那边建立一个协会,与我们协同工作,大家一起在两个世界之间进行大规模的金钱传输。”

读者诸君准能想见,敞开在我面前的壮丽远景使我激动得几乎双眼闪出火花来了。“q希望我们把所有的钱尽可能地集中起来,并把钱传送给他,以便他能把幽灵们组织起来形成一个协会,也许在这种情况下,称他们为亡人更恰当一些。”在我还没有完全明白安勒里的意思的时候,我早已为它热血奔腾了。

我们决定在当天晚上实施那一伟大实验。真遗憾,我本人的尘世财富并不多,不过,我有价值500英镑的银行证券,那是我父亲留给我的遗产,我无疑可以在几个小时内把它变成现金。虽然如此,可我还是免不了担心它金额太小,不足以让q把它的亡人伙伴们组织起来。我带着那笔钱去了安勒里的住处,并把它放到了那张桌子,其中既有纸币又有金镑。安勒里有幸能拿出一笔数目更大的钱来,不过,在我把我的钱从桌上拿走之前,他不愿把他的钱和我的一起放在桌面上,生怕我们俩的钱一混合会影响亡灵的显形。我们这一回的准备工作做得格外小心,因此安勒里信心十足,而我呢,说老实话,我感到极其紧张而且老担心会失败。我脱掉了鞋子,穿着袜子四处忙碌着,而且按安勒里的提议,我们不仅把家具摆得和从前一样,而且还把煤筐放了个底朝天,还在废纸篓面盖了一条湿毛巾。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我用力握了握他的手,然后就走出屋子进入了夜色之中。第二天我白等了一个早上。九点钟到了,十点了,最后到十一点了,可还是没有他的一点音信。我因焦急而火烧火燎的,于是就去他的住处找他。可想而知,发现安勒里失踪后,我是多么惊恐。他消失了,好像离开地球表面了。至于到底是由于我们的准备工作出了什么可怕差错,还是由于我们在灵性方面修炼不够,因而才导致如此后果,我没法说清。不过有一点是再清楚不过的,那就是安勒里被幽世界吞没了,顺便还带走了那笔钱——为了传送这笔钱,他冒了遭灭顶之灾的风险。他已消失的证据不难找到。在我终于有勇气去追询此事的时候,我谨慎地斗胆做了些查询。结果发现,他还欠四个月的房租未付就被吞没了,而且他甚至来不及支付所欠本地商人的多笔款项就消失了,看来他准是在刹那间被幽灵世界出其不意吞灭掉的。我非常害怕有关方面会叫我对他的死负责,因此我没有把事情的原委公之于众。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在我们与幽灵世界的鲁莽交往中,安勒里招惹了多大的风险。如今他已成为灵异科学的伟大事业的牺牲品,而我们的实验记录则作为其真理的见证留存于世,与偏见分庭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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