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括一句,我们把这一类的思想串列称为“前意识”,我们认为它是完全理智的,并相信它或者被忽视,或者被排挤而受压抑。让我们再用简单的字眼来叙述我们对思想产生的看法。我们相信当发生一个有目的概念时,某些数量的激动——称为“潜能”的东西——就会依着此概念选择的连接途径,转移过去,那些被忽视的思想,则是没有得到此种“潜能”者。而受到压抑或排挤的思想串列,其潜能即被收回。在这两种情况下,它们都得靠自己的激动。有时这些思想串列——具有有目的潜能——可以吸引意识的注意力,然后经由意识的机构而得到过度的潜能。接下来,我们要阐明意识的功能与性质。
前意识中如此进行的思潮最终有两种结果,它或者自动地消失,或者持续下去。对于前者,我们这样认为:它将能量由各个相连的小径发散出去,这能量使整个思想网处在一个激动的状态。这种激动状态持续了一阵子,然后就消退了。这是因为寻求解放的激动转变为静寂的潜能。如果是这第一种结果的话,对梦形成来说,它已不具任何意识。但前意识中仍然潜伏着其他有目的的概念,它们源于潜意识,而且一直保持活动。它们也许会控制这些前意识中不被理会的思想激动,或者建立它与潜意识的关联,并将潜意识愿望的能量转移过去。因此,虽然加强力量仍然不能使它到达意识层,但是这种受到压抑以及忽视的思想串列仍能够自我维持,于是我们可以这么说,此前意识的思想已被带入潜意识中。
其他可能引起梦形成的局势如下:前意识的思想串列可能一开始就和潜意识的愿望相连,因此受到那主要的具有目的的潜能拒绝;或者一个潜意识的愿望,因为某些原因(如由肉体而来的)而变为活动性,并且找寻机会把能量转移到那个前意识所不支持(不供给能量)的精神遗留物。这三种情况都有同样的结果:前潜识中有一组思想串列,受到前意识潜能的遗弃,不过却由潜意识愿望中取得潜能。
由这点开始,此思想串列即进行一系列的变形,我们再也不能把它们认为是正常的精神程序,最后导致一个令我们惊讶的结果(一个精神病理学上的构造)。下面我将列举这些程序:
1每一个单独的思想强度都可以全部释放,由一个思想传给另一个,因此某些概念形成时,即被赋予极大的强度(请见第六章丙节)。又因为这过程可以数度重复,所以整个思想串列的强度终于会集中在一个思想元素上。这是我们熟悉的梦运作的“压缩”。凝缩作用是我们对梦产生如此迷乱印像的主要原因,因为在我们已知的正常与能够到达意识层的精神生活中找不到相类似的东西。在正常的精神生活中,我们也能找到一些概念——属于整个思想串列的结果或症结——它们亦具有高度的精神意义,但是其价值却并不以任何对内在知觉来说是明显的感觉状态表达出来。另外,在凝缩作用的过程中,每个精神的相互联系都变为概念内容的强化。这情况就和我写书的时候,用方体或正体来表达出那些我认为是了解内文的重要部分。在演说的时候,我要更大声更慎重,以强调的语气把这个字念出。第一个类比使我立刻想起梦运作所提供的实例:“伊玛打针的梦”中那个字。艺术史家们使我们注意到这事实,即最早而且富有是历史性意义的雕刻都服膺于相同的原则:它们以形像的大小来代表雕像的地位。国王要比他的侍从或被击败的敌人大二或三倍,罗马时代的雕刻则利用更微妙的方法来表现这种效果。如皇帝被放置在中央,直立着,被特别小心地加以雕塑,而他的敌人则屈服于他足下。不过他不再是矮人群中的巨人。而今天在我们之间,下级对上级所行鞠躬礼即是这种古老表现原则的一种回响。
梦中凝缩的进行方向一方面受到梦思和理性的前意识关系的影响,一方面又受潜意识中视觉记忆的决断。凝缩作用的结果是产生那借以穿透而进入知觉系统所需的强度。
2借着强度的转移,中间思想——和妥协相似——经由凝缩作用的影响而形成(请参阅我提过的许多例子),这也是我们正常思想中所从未有过的。在正常思想中最主要的是选择以及保留那“适当的”概念元素。另一方面,在我们尝试以语言表达出前意识的思想时,集锦构造与妥协常会出现,它们被认为是“说溜了嘴”。
3那些互相转移强度的概念间具有最松弛的相互关系。它们之间的关联是我们正常思考所不屑一顾的——最多用于笑话上——特别是那些同音异义以及一语双关的情况,它们被认为是和其他的连接相等。
4互相矛盾的思想,但并不互相排斥,反而继续相依为生,常常会组合而成凝缩的产物,就好像矛盾并不存在一样,或者它们达致一种妥协——对此种妥协,我们的意识是同样无法忍受的,不过却常在行动中出现。
以上是一些梦思(其前身是架建于理智的基础)在梦运作过程中最显著的异常步骤。我们以后将看到这些程序的整个重点是放在使潜能变为可动的,同时能加以释放。至于这些潜能所附着的精神元素,其内容真正的意义却不被重视。我们亦可以这么假定:凝缩作用以及妥协之产生是为了促成退化作用,即使思想转变为影像的作用。至于某些梦的分析,还有梦的合成,如“autodidastes”的梦,虽然不具有后退现像所产生的影像,却也仍然和别的梦一样,具有同样的转移与凝缩作用。
因此,我们可以达至这样的结论,梦形成和两种基本上就不同的精神程序有关。其中一个产生完全合理的梦思,和正常的思想具有同样的真理性,而另外一种则以最迷乱、最不合理的方式,来处理这些思潮。我们已经在第六章的讨论中,把第二种精神程序称为梦运作本身。对这精神程序的来源,我们有何可说的呢?
如果我们早先没有深入了解心理症的心理——尤其是那些歇斯底里症的——那么我们就不可能回答此问题。由这些研究,我们发现一个同样不合理的精神程序在歇斯底里症状的产生上占据着主要的地位。在歇斯底里症中,我们开始的时候也只是看到一些完全合理的思想,和意识的思想一样正确,而这第二种形式的存在,我们无法找到,只能在后来的追踪研究中发现出来。借着对病人症状的分析,我们将发现这些正常的思想受到不正常的处理:它们借着凝缩作用及产生妥协,借着表面的联系,在不顾矛盾的情况下,经由后退现像的小径转变成为外面所表现的症状。由于梦运作的特征和那些产生心理症症状的精神活动是完全一致的,所以我们把歇斯底里症的结论借用在梦上。
我们由歇斯底里的理论中,借用下述的主张:一个正常的思想串列只有在下述情况才会受到前述异常的精神处理,即当一个源于幼童时期而且遭受潜抑的潜意识愿望转移到思想上,这思想才会得到此种精神处理。我们曾经假设产生动力的梦的愿望皆源于潜意识(这和上面的观点是一致的),不过我们曾经说过这假设虽然无法驳斥,但也不是完全正确的。
但为了要解释潜抑——一个我们已经用过那么多次的字眼——我们必须要更进一步去探讨我们的心理建架。
我们已经提过关于原始精神装置的假设(见第七章丙节),其活动是避免激动的堆积,以及使自己尽可能地维持在平静的状态。因为这个理由,所以它的建造蓝图是据反射装置。而行动的力量——本身就是一种引起身体内部变化的方法——则受到它的操纵。然后我们继续讨论“满足经验”所引起的精神后果。而在这点上,我们又加入第二个假说:激动累积(如何达到累积效果,我们暂时可以不管)的感受是痛苦的,同时它使装置发生作用,想着以重温 满足的经验——即减少激动,并且产生愉快的感觉。精神装置内的这道主流——由不愉快流向愉快,我们称之为愿望。我们断定只有愿望才能使这装置产生行动,而愉快与痛苦的感觉则自动地调节激动的路程。第一个愿望的发生也许是“满足记忆”幻觉式的强化印像。不过这种幻觉,除非能够得到完全的消耗,否则无法使需求停止,因此也就无法借完成而得到愉快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