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被肆虐狂
“麻烦事,那个东西。”
峰岸五郎将视线落在杯子上。
“父亲是什么人,若要调查,就只能在派往特尼安的各连队名册上,对每个人用排它法进行调查。可是,这么能办到吗?
这样的迂回调查得需要多少月,不,得需要多少年呢?原田感到,这事实上是不可能的。倘若有时间,原田还是想进行调查的——父亲的故乡在何处?那儿还有父亲的家人吗?还有多少原田的堂兄弟姐妹?
可是,时间不允许这样。
“也许不在特尼安。”
峰岸以洞察一切的目光看着原田。
“不在特尼安?”
“对,可能是在库拉西岛。事到如今已很清楚了,可以断定四个被派往的是库拉西岛。”
“是吗?”
“与岛中有关连,这是可以理解的。你父亲在临终时说的是‘库拉西’。在此之后就是贝克。贝克听说了‘库拉西’一句话,就把野麦凉子给隐藏起来了。也许,贝克正在调查库拉西岛上的什么事情。这件事情,对于你父亲在内的四人和岛中大佐,都是同一件事情。可以推测,贝克可能知道你父亲四人,也许还在暗中监视。我们可以假定:四人在库拉西岛被俘,因为库拉西岛有什么重大秘密,中央情报局在收容时就对四人进行了彻底调查;四个人并没有交待,没办法只好放回国,但中央情报局并没放弃自已的目的。要是这样考虑,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
“的确如此。”
“然而,在特尼安也好,库拉西也好,反正都一样。在库拉西,派遣部队有五千人,并且是混合部队,事到如今,一名一名地查,再找出你父亲等四人,这似乎是不可能的。”
“嗯,”原田表示赞同。“可是,即使是这样,也很奇怪呀?”
“有什么奇怪的?”
“你试着想想,库拉西岛驻扎了五千人,父亲等四人也在其中,那为何岛中大佐至今一定还要杀,并且仅仅是还要杀这四人呢?再说美国中央情报局……”
“关于这点,我也没弄清楚,这是谜的关键所在。这一点弄清了,就迎刃而解了。一定还有什么!”
“嗯,是的。”
倘若没有什么,当然就不会消除自己的户籍了。
“我们调查的库拉西岛是‘饥饿岛’,但仅有防卫厅公布的正式简报,详情尚不清楚。是谁?为何要搜寻残生者以讯问详情?库拉西岛上又有什么呢……”
“大概是这样吧?”
“可是,棘手啊!”
峰岸的音调变了。
“什么棘手?”
“搜查中止了。横田这小子,向检事自供了,又有纸币作证,所以已经起诉了。如今什么也不能做了。贝克这样与本案有重要牵连的人物,也象是回美国了。你父亲的身世即便是要调查,单凭你的力量也做不到。现在已找不到进攻的方法了,一切都处于停滞状态。见鬼!”
“总会有办法的。确实,从横田被定罪的情况可以看出这是个难以应付的对手。但倘若有半点线索,我也要去追查。”
“岛中的情妇呢?”
“是的,可以在那里安装窃听器,若能得到点儿什么情报,再打别的主意。”
“可是,怎么进行呢?”
“装扮成东电的检查员。”
“千万不能被抓住呀!”
除了此话之外,峰岸再没有别的话可说了。事件的全貌可以大致窥测,岛中教授、中央情报局的贝克,再就是使用幽灵户籍的四人联系起来的过去,那南海的一个孤岛——库拉西。虽然知晓凶杀和一陰一谋都围绕着库拉西,可作为搜查员,却无下手。仅仅抛出了一个横田,这事件就要被埋葬在茫茫夜色中了。
原田已立志舍身复仇。然而原田一个,单槍匹马,绝不是对手。峰岸虽然明白这一点,却无能为力,心里真憋气。
“我,到底是谁呢?”
原田自言自语地嘟哝着。
对于“原田”——这样一个熟悉的姓,现在也已开始淡漠了。他的姓是从四万十川汽水域的某位老人那儿盗来的,为此原田内心很不平静。
岛中教授的情妇住在武藏野市青吉祥寺的公寓中。
岛中教授的家在荻洼。原田已探听到岛中每周去两次。
牧丘美都留——
这是她的姓名。她现年二十四岁,以前是中央医疗中心的护士。这些情报是从护士平野高子那儿得到的。
与平野高子同居了三次,以后就再也没有联系了。原田也感到必要再联系,保持一段时间的友好关系,但一想到这是在欺骗她,就于心不忍。
九月十二日的午后,原田装扮成东电的检查员走访了牧丘美都留的住宅。原田记得在他的病员中,有一个是步行检查东京地区漏电情况的青年检查员。原田找到他,借了一套制服,学会了要领。这位青年得知了原田家的悲惨遭遇,也了解到搜查的必要一性一,所以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牧丘美都留长得十分漂亮。岛中就这么一个情妇。她身材高而各部分匀称,下半身修长,一臀一部隆一起,丰满的大一腿将牛仔裤绷得紧紧的。
牧丘美都留对检查员没有任何怀疑。
这是座相当豪华的公寓,带厨房的三套间。原田开始检查保险。虽然听说一般都不检查屋内的配线,但原田却不能这样照章办事,他连屋内的电灯都查遍了。
电话在会客室,不可能在电话附近安装窃听器。隔壁是卧室,就安在那墙上的油画后。
原田迅速地将窃听器贴在油画后。
“行了吗?”
美都留问道。
“行了。”
“电工师傅——”美都留对正向大门走去的原田叫道,“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原田收住了脚,没有回头,医生和护士,都在同一系统的医院里,见过面这完全有可能。
“因为是电工,以前可能来打扰过吧。”
“不,象是在什么别的地方……”
“记错了吧?”
原田依然背着身,走了出去。
不禁出一身冷汗。虽然还不能说已被识破,可原田也确实感到在什么地方见过面。
当晚,监视的工作便开始了。
在公寓对面,有一座两层楼的公寓,原田在那里租了一间房屋。这公寓一半是空的,因为预定要拆除,所以暂借十五天。
若十五天内无收获,就只好中止,届时再想其它的办法。
翌晚九点过,岛中教授来了,可以见到他下车进了公寓。原田打开了调频收音机的开关,把窃听送话器插头插一入了调频收音机。
美都留的屋内一会儿是对话,一会儿又鸦雀无声。
转入高xdx潮时,已是十点左右了,岛中好象在会客室喝威士忌,发出杯子和器皿的声响。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一直持续着的都是男一女间的家常话。在此期间,当然是美都留的声音高。
“常平!”
意外的尖一叫,震动得使原田的耳朵离开了机子。这是在怒吼。常平是岛中教授的名。
“在这儿跪下,常平!”
“是、是……”
岛中粗声地说。
“今晚,不准动,你懂吗?”
“是,知道了。美都留小一姐。”
声音带着颤一抖。
“喂!”
美都留怒吼着。
“是,美都留小一姐。”
“哼,你这小子!”
响起了鞭声,持续不断的鞭声。再也没有高声的喊叫,,只在一抽一在肉上发出的轻微声响,以及岛中的悲鸣——那抑制的悲鸣。他在向美都留求饶。
“美、都、留小一姐!”
仿佛是男子的声音。
原田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听到这里,已可以知道两人在干什么勾当了。岛中教授显然是一位被虐一待一性一变态者。这类患者,只有在女人的虐一待一性一活动中,才能达到亢一奋的顶峰。象岛中教授这样全国医学界的泰斗,在私生活中却有这类癖好,无论怎么说,也有些滑稽,然而那特殊的一婬一声一浪一曲,令原田也不自觉地激励起来。与此同时,也就如自己的行为被人窃听到似的,原田感到羞耻。岛中赤身倮体,另一方美都留也一定是倮体,拿着鞭子在一抽一打,显得盛气凌人。
原田又点燃支香烟。在一阵羞耻感之后,随之出现的是对这种一性一变态行为的愤怒。岛中剥去了那平日傲慢自大的面孔,发出被护士美都留虐一待后喜悦的悲鸣。这种一性一变态虽说也说不上什么特别不好,然而表里大不如一,就显得卑鄙无耻。就如同沾上了污秽的东西而不能脱掉似的厌恶感缠绕着原田,一想到“美都留小一姐”这种细声细气的声音,不由一阵恶心。
“好,我要随一心一所一欲地处置你。不准动!”
美都留的声音。
“啊,美都留小一姐,饶恕我吧!”
岛中发出的声音。
“混蛋小子!”
原田嚷道。在静静的夜里,偷听一性一变态者做一愛的声响,原田实以难以平静。
随后,他关掉了开关。
8愤怒的原田
原田义之出了公寓。
公寓前面有座公共电话亭,他走了进去。
安装窃听器的目的是窃听电话,当然不是想听到岛中和美都留谈论这事件的车身。要是打一个胁迫一性一的电话给这公寓中的岛中,他会有什么反应呢?原田想达到的目的是:岛中感到受到威胁,就一定会打电话给在某地的杀人组织,以讨论一个妥善的对策。
打开收音机的开关。
“怎么样,被一奸一污后,感觉还好吗?”
美都留说,声音轩昂。
“你、你、你——”
岛中发出的声音简直无法想象,主客完全本末倒置。
原田拨着转号盘。
收音机内传出了电话铃声。哑雀无声了。
“是谁?在这个时候。”
传来岛中不高兴的声音。
一会儿,美都留出来了。
“岛中,出来!”
原田无造作地说。
“你,是谁?……”
“是谁都没关系。你是岛中教授吗?出来接电话。”
“不过,你……”
“我是原田。把与你一性一命相关的话告诉你!”
传话筒被塞住了。可是,两人的悄悄匿语又原封不动地从收音机中传出。
岛中的声音又出现在电话中。
原田开了装在收音机里的微型录音机。
“你这讨厌的家伙!”
岛中发出了怒吼。
“行,好好听着!”原田压住了岛中怒吼的声音。“大部分证据尚未找到。不过,你们妄图加罪于横田,以平息这一事件,办不到!我已调查了父亲等被你们杀害的四人的身世。父亲虽曾说过他们被派往特尼安,可这是谎言。并且,父亲等四人从科罗拉多收容所秘密归国,以后又冒用浜松他人的幽灵户籍。三十年来,就这样匿名或隐一性一地苟活着。当然,一次故乡也没归,因为早已是战死的人了。他们为何这样做——这,你是很清楚的。然而,时运不济,武川惠吉偏偏碰上了你的麻醉分析。哦,你在听吗?”
“无稽之谈,可你若感到这样做才称心如意,那就说吧。妄想狂!”
“好吧。父亲和他的伙伴,不是被派往特尼安,而是库拉西岛。这一点只要一清楚,谜就解一开一大半。因为你不知道,所以转告你一声。还有一个极其秘密的事,父亲临死之际,曾对野麦凉子说过‘找警察、库拉西、布兰克’这样的话。不是有被外国人的车搭教的公告发表吗?在车里乘坐有美国中央情报局的要员。野麦凉子情绪激昂地对他们讲述了事件的经过,然而,就在那个叫贝克的中央情报局要员听到‘库拉西’这句话之后,将野麦凉子带走了。他为何如此关切这个,你是明白的。”
“……”
“一切都指向‘库拉西’。那个岛上究竟有什么?从即日起我就要去找库拉西岛上活着的士兵,做彻底地调查。无论你如何隐匿,败局终归会展现在你的面前。你们可能会向警方施加压力,但我要把事件的全貌在报上披露。苦恼了吧?还有‘布兰克’是只有象你这样的邪恶医生,才制造得出来的变魔吧!对不起,无论如何,我要在近期间内,把你杀死。明白吗?”
“对于我,这无论如何也是不明白的。你这个一精一神失常的人。”
“是吗?下次见面时,我一定要杀死你。记住!”
原田放下电话。
出了电话亭,迅速赶回公寓,走进房屋还不到一分钟。
“怎么了,那个人?”
美都留问,声调显得很担心。
情一欲早巳荡然无存,她看见岛中目不转睛地盯着漆黑的夜空。
“没什么,那个男子是个妄想狂。”
美都留问:“不过,你脸色不好。”
“别担心。”
“噢,这样,就好了——嗯,我们继续好吗?”
“不,今晚作罢吧。”岛中的声音有气无力,“哦,一会儿到外面叫辆车来好吗?若找到了,把司机叫进来。”
“不再继续了吗?再……”
“事完后再来吧。”
……
——开始挂电话了!
原田紧张了,美都留走后,岛中开始打电话了。
——往哪儿打?
倘若弄清了打电话的对方,甚至于内容,那一定会有突破一性一的发现。大概,岛中是在给杀人凶手挂电话吧?父亲、妹妹、还有父亲那三个伙伴,都惨死在这个残酷的凶犯手里。原田恨不能催促他快说,以便尽早惩办凶手。
岛中握着电话。
原田的全部神经都缩紧了。
拨号盘转了。是七次。
“喂、喂,”岛中轻声地呼叫。“我是岛中。来了吗?”
听不见对方的声音。
“是吗?……”
要找的他似乎不在。
“快回话!”
对方在回答什么。
“不。好,就这么办。”
岛中放下了电话
原田喘了口气。
——打完了。
恐怕……,不会错,岛中为了打电话才把美都留差走。这是一个危险而事关重大的电话,可对方偏巧不在。从瞬间的对话气氛中,可以感觉到对方接电话的是个女一性一,岛中问“来了吗?”,电话是挂到对方要去的一个女人的家中。
“你……”远处传来了声音。“唉,车没来。”
是美都留。
“是嘛?那……好。”
可以听出,岛中的回答心不在焉。
“嗯,怎么这么早就回去呢?不干、不干。”
美都留似乎是坐在膝上。
“下来吧,我想起了件重要的事应该立即办理。”
“不,要是不继续完成的话。”
“唉,今天还要办重要的事。”
昕到此刻,原田关了收音机,把录音机从里边取出来,放进了口袋里。
出了公寓。
他向大街走去。在事隔许久之后,斗志又重新高涨起来了。这一事件陷入了漆黑的泥潭。迷失方向。但如今又渐渐地望到了曙光,这曙光虽然微弱——这是原田此刻的感受。从岛中拨号时的长短音可以得知电话号码。对一般人来说这是难以办到的,可峰岸能解读。哪怕全日本仅有一台号码解读机,从峰岸那儿也能知道它放在哪个机关。
——如果是杀人凶手。
一想到“布兰克”黑唇,原田不禁有些害怕。在耳闻了岛中的变态一性一行为之后,联想到黑唇魔怪,他确信,那是只有岛中这样的人才制造得出来的怪物。岛中的过去,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经历呢?
谜越来越深了。
由于过份紧张,原田颤一抖起来。
要为父亲和妹妹复仇,讨还血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