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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集(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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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找不到一位慷慨的主人,便又回到了自己的故乡。

眺力

我们所爱戴的人一死,全人类便也死去,宇宙中的万物都停滞。黯然了。后来东方变得黑暗,刮起了大风暴,席卷全地。天之眼张开又闭阎,大雨流注成河,冲刷尽耶稣手脚上流下的血。

我也死去了。但在冥冥中我听到了他的话语:"父啊,赦免他们!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所为。"

他的声音传到我受淹的灵魂,我又被带回岸上。

我睁开双眼,见他白色的身躯正悬在云中,他对我说过的言词在我身上成了形,变成了一个新人。我不再忧伤了。

谁会为揭去面纱的大海,为在阳光下朗笑的高山忧伤呢?

人,何曾从被刺穿的心底,说过这样的话语?

哪一位审判者,宽恕过审判自己的人?爱,何时曾以如此自信的力量向憎恨挑战?

这样的号角声,何曾在天地之间响彻?

先前何曾有人听说:被戮者怜惜凶手,流星为照耀眼鼠而停下脚步?

直到地老天荒,这一番话仍不会消逝:父啊,赦免他们!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所为。"

你我虽再三复生,也会将此铭记。

现在我要进我的家,我要站在他的门口,作一个高贵的乞丐。

牙莫尼的帕巴拉

耶稣对愚笨者、迟钝者有着耐心,犹如冬天等待着春天之来临。

他像风中的大山一样富有耐心。他对敌手尖刻的责问都作和悦的回答。

他甚至能面对无端指责、口诛笔代而保持缄默,因为他是强者,

而强者善于忍耐。

然而耶稣又是没有耐心的。

他从不宽有伪君子,从不对好佞之徒、油嘴之流妥协。

他也不愿受人宰制。

他不耐烦有些人因为自己缩在阴影里而不相信光明,不耐烦有些人只在空中,而不在自己心头寻求迹象。

他不耐烦有些人在把梦幻寄托给黎明或黄昏之前,要对昼夜作描殊必较的称量。

耶稣是有耐心的,但他又是最没有耐』动的人。

他会听任你织衣,即使你年复一年,在织机和麻线前度过。

但他不容许任何人撕毁哪怕是一寸的布帛。

坡拉多之妻:致一位罗马妇人

我和持女们在耶路撒冷城外的林子里散步时看见了他,有几个男女围他而坐,他正用一种我似懂非懂的语言向他们谈论。

然而人们毋需语言也可以看到光之柱、水晶之山;心灵可以领悟嘴里从不说出,耳中从未听闻的奥秘。

他在对友人们谈着爱和力量。我知道他在谈爱,因为他话音里有和柔的乐调;我知道他在论力量,因为他的手势仿佛在指挥千军万马。虽然他的言词比我丈夫的话语有更大的权威,他又很和蔼可亲。

当他见我路过,便停下谈话,和善地看我。我顿时觉得谦早,在我的灵魂里,我知道我从一位神的身边走过。

从此以后,每当没有来客时我在家独处,他的形象就会出现;我的眼睛稍一闭固,他的目光就会搜寻我的灵魂。他的话音控驭着我的静夜。

我永远要被紧紧制约了。但我的痛苦里有和平,我的泪水里有自由。

亲爱的朋友,你从未见过此人,也永不会见到他了。

他已经走出了我们的感官之外。但在所有人中,他现在又是距我最近的。

耶路撒冷城外的一个人谈犹大

逾越节前夕的那个星期五,犹大来到我家,使劲地敲我家门。

他进屋时,我见他脸色苍白,双手像风中的枯枝一样发抖。他全身湿透,犹如刚从河里爬出~般,因为那天晚上下着大暴雨。

他看我一眼,他的眼眶像两个黑洞,眼睛充血。

他说:"我把拿撒勒人耶稣交给了他和我的敌人。"

然后他绞扭着双手,说道:"耶稣说过,他会击败所有他的敌人,击败我们民众的敌人。我信了,追随了他。"

"当他第一次召聚我们,他许诺建立一个强大而广阔的王国。于是我们虔诚地拥戴他,以冀在他的朝廷里谋一个体面的职位。"

"我们把自己视为君王,准备以罗马人之道还治其身。耶稣大谈他的王国,我想他已经选择我驾驭他的战车,统领他的战士。我心甘情愿地跟随他的步伐。"

"但我发现他追求的不是真正的王国,也不会从罗马人手中解救我们。他的王国不过是心中的王国。他谈论着爱、仁慈、宽恕,路边的妇女乐意倾听,但我的心却越发痛苦,我变得冷酷了。"

"我希冀的犹太之王似乎突然间变为一个笛手,只为安慰浪子、乞丐的忧思。"

"我曾像部族中其他人一样敬爱过他,祝他为拯救我们脱离外邦模桔的希望。但一旦发现他不会以任何言行将我们从这便格中解放出来,一旦发现他竟要把他撤的物归给信撒时,我大失所望,我的希望死了。我说:灭我希望的人必将被灭,因为我的希望和期待比任何人的生命更为宝贵。""

犹大咬着牙齿,垂下头来。他又说:"我出卖了他,他今天被打死了。然而当他死在十字架上时,他死得像个国王。他死在暴风雨里,像救助者死去一样,像那些在殓衣、石墓之外长生的巨人一样。"

"在他死去的时候,他是宽厚而仁慈的,他的心里充满怜悯,甚至对出卖他的我也怀着怜悯。"

我说:"犹大,你铸成大错了!"

犹大说:"他死得像个国王,但他为何不像国王一样活呢?"

我又说:"你犯下了大罪!"

他颓然坐在凳上,像石头一样无声无尽

我在屋里来回走着,我又说了一遍:"你犯下了弥天大罪!"

而犹大一言不发,依然像泥土一样沉默。

过了一段时辰,他面对我站起,似乎身材高了一些,他说话的声音就像林盏破裂声一样,他说:"我心里已没有犯罪感。今夜我就去寻他的王国,我要在他面前请求宽恕。"

"他死得像个国王,而我将似罪人一般死去,但我已知他会宽恕我。"

说完这些,他把湿衣往身上一裹,又说:"虽然给你带来了麻烦,但我今夜有幸来你这里。你也会宽恕我吗?"

"告诉你的孩子和你孩子的孩子:加略人犹大把拿撒勒人耶稣出卖给敌人,因为他曾认为耶稣是自己人民的敌人。"

"并说犹大在他铸成大错的同一天,跟这位王来到他宝座的阶前,献上自己的灵魂,听候审判。"

"我要告诉他:我的血也渴求人士,我肢残的灵魂欲得自由。"

然后他把头靠在石墙上,大叫:"上帝啊!这可畏的名字,人们的嘴非要到死神的手指触及时才会念涌,你为何以无光的火焰将我焚毁?"

"作为何赋予那加利利人追求未知之邦的激情,而让我重负着摆脱不开宗族与家庭的欲念?这个双手沾血的犹大,究竟是什么人?"

"请助我一臂将他抛弃,犹如抛弃一件旧衣,一片破碎的铝甲。"

"请助我今夜成就此事。"

"让我再站立于这墙垣之外。"

"我已厌倦这断翼的自由,我愿有一座更大的囚牢。"

"我愿作流向苦海的泪泉,我愿受你的悲悯,而不是无休止地自问。"

犹大说到这里,打开屋门,重新走进暴风雨中。

三天以后,我去了耶路撒冷,听说了发生的一切。我还听说,犹大从高岩山的顶峰跳了下去。

那天以后我沉思良久,我明白了犹大的行为。他完成了自己渺小的生命,这生命曾像一团轻雾,在罗马人奴役的这片土地上盘旋;而那伟大的先知,却在向着高空上升。

一个人希冀的是他自己将做君王的王国。

另一人渴望的是人人都成为君王的王国。

萨基斯,被称为疯子的希腊老牧人

在一个梦里,我梦见耶稣和我的潘神坐在森林的中心。

他俩都被对方的话5!得大笑,耶稣的笑声更为欢快。他俩身旁的小溪也在欢笑。他们俩畅所欲言。

潘谈起了大地及其种种奥秘,谈起他有蹄的兄弟和长角的姐妹,谈起了梦幻,还探讨了树的根茎与须芽,以及苏醒、生长、又在夏季歌唱的树液。

耶稣谈起了林中的幼苗,谈起了鲜花与果实,谈起了在尚未来临的季节里结成的果子。

他谈起了空中的飞鸟及它们在上界的歌唱,谈起上帝放牧在沙漠中的白鹿。

播为这位新神的言谈大喜,听得眉飞色舞。

还是在这个梦里,我又梦见潘神和耶稣在幽寂的绿树荫下静息。

然后播拿出他的芦笛为耶稣吹奏起来。

树木晃动,藏革颤抖,我感到惊恐。

耶稣说道:"好兄弟,你的笛声里有林间空地,有岩石高耸。"

潘把芦笛交给耶稣,说:"现在该由你来吹笛。"

耶稣说:"我的嘴不习惯你的多孔笛,我有这支长笛。"

他拿起长笛吹奏。

我听到了雨点在树叶上滴答作响,溪流在丘陵间温瀑流动,雪花在山巅渐渐而落。

往昔曾随风儿一起跳动的我的脉搏,现又回到了风中;我昨日的

浪潮又拍打着我的岸陆。我又变成了牧羊人萨基斯。耶稣的长笛,化成了无数牧人手中的芦管,招呼着无数的牛羊。

这时潘对耶稣说:"你青春年少,比垂年之我更适于吹笛。我在静默中早已听到你的歌声,听人默念过你的名字。"

"你的名字听来悦耳,它必定要随树液升到枝叶,必定要借足蹄驰骋群山。"

"我对这名字毫不陌生,虽然我的父并未以此称呼我。是你的笛声唤起了我的记忆。"

"现在让我们一起吹笛吧!"

于是他们合奏起来。

他们的乐声打动了上天下地,万物闻之无不惊然。

我听出了群兽的吼声,森林的饥呼,听出了孤独人的长啸,探寻未知者的怨诉。

我听到了少女为情人的哀叹,听到了不走运的猎手迫求猎物的喘息。

后来他们的音乐渐渐平和,天空与大地随之齐唱。

这一切都是我在梦中的所见所闻。

大祭司亚那

他是个败类、土匪,是招摇撞骗、自吹自擂之徒。他只能迷惑那些肮脏的、被剥夺了继承权的下等人。所以,他应得到和所有污秽之流同样的下场。

他嘲弄我们及我们的律法,讥笑我们的荣誉和尊严;他还竟然说要捣毁我们的殿宇,哈污我们的圣地。他恬不知耻,所以该让他可耻地死去。

他是来自异教的加利利的外邦人,来自北国,在那里,阿多尼斯和阿什塔特依然在和以色列及以色列的神明争雄。

他在引述我们先知的言论时支吾其词,可他说起贱民群氓的粗言鄙语时却气壮如牛,震耳欲聋。

除了判处他死刑外,我还有什么选择?

难道我不是殿宇的守卫者吗?不是律法的维护者吗?难道我可以对他置之不理,心平气和地说:"他是一个疯子,让他独自胡言乱语自厌其顿好了,因为疯癫的、着了魔的人阻挡不了以色列的道路?"

难道我可以闭耳塞听,听任他骂我们是骗子、她君子、豺狼、毒蛇、毒蛇的子高?

不,我不能对此置若罔闻,因为他并不是疯子。他的头脑是清楚的,他以清醒的神志,谴责并讨伐我们所有人。

因此,我让他被钉死。他的死,是给他那些可恶同道的信号和警止日。

我很清楚为此我要受到责备,甚至受公会里一些长老的责备。但我现在和当初那境清:耳其从人做一人

犹太曾被一个外来的敌人战胜。我要务必使犹太不再被内部的敌人战胜。

不能让该诅咒的北国人进入我们至圣的神殿,不能让他们的身影掠过神的约柜。

马利亚的一位女邻居

他死后的第四十天,邻近所有的妇女都来到马利亚家中,对她表示安慰,并吟唱挽歌。

有一位妇女的挽歌这样唱道:

我的春天去了何处,去了何处?

你的芬芳上升到别的什么空间?

你在别的什么田野漫步?

你向何处的天空昂头将胸臆发抒?

这些山谷将要荒芜,

我们将只有干涸的不毛地。

一切绿色植物将受烈日煎烤,

我们的果园将结酸涩的苹果,

我们果园的葡萄将要发苦,

我们将渴求你的醇酒,

思念着嗅闻你的气息薄薄。

我们初春的鲜花去了何处,去了何处?

你是否不再归来?

你的茉莉花是否不再对我们绽开?

你的仙客来是否不再立于我们路旁,

不再说我们的根也深扎在沃土,

我们无止的气息永在攀升高处?

耶稣,你去了何处?去了何处?

我邻居马利亚的儿子,

我儿子的伙伴,我们的初春,

你在何处,去往哪一片田野?

你是否不再归来?

是否会值你爱的高潮,

再临我们梦中荒瘠的岸陆?

胖子亚哈斯。旅店主人

我清楚地记得最后一次见到拿撒勒人耶稣的情景。那个星期四的中午,犹大来找我,让我为耶稣和他的朋友们准备晚饭。

他给了我两块银子,说:"你去买一些晚饭需要的东西。"

他走后,我妻子说:"这真是荣幸。"因为耶稣已经成为一个先知,

曾经行过许多奇迹。

黄昏时,耶稣和他的弟子们来了。他们在楼上的餐桌旁人座,但个个默不作声。

去年和前年,他们也都来过。当时他们兴致很高。大家掌饼,喝葡萄酒,唱着我们的古谣。耶稣要对他们谈到深夜,然后其余人回房间睡去,剩下他一人在楼上,因为夜深后他愿一人独处。他一直不眠,我躺在床上还能听到他的脚步声。

但这一次,他和他的朋友们却闷闷不乐。

我妻子准备了加利利湖的鱼、填塞了大米和石榴籽的浩兰野鸡。我给他们端去一罐相叶酒。

然后我便走开,因为我感到他们想单独在一起。

他们呆到天色大黑,然后一起下楼。耶稣在楼梯口停了一会儿,他看看我和妻子,用手抚摩我女儿的头,说道:"祝你们全家晚安!我们还会再回到楼上,但不会只呆这么短时间。我们要住到太阳东升。"

"过一会儿我们就回来,要更多的面包和葡萄酒。承蒙你们夫妇热情招待,我们回家后坐到桌边时,还会想念你们。"

我说:"先生,侍候您是我们的荣幸。正因为您的光临,别的店主才羡慕我,在街上我对他们自豪地微笑,有时还做个得意的任脸。"

他说:"所有的店主都要为服侍别人自豪。因为递上面包和酒的人,和那些收割、捆束、打谷的人,以及在酒坊榨葡萄酒的人都是兄弟。你们都为人善良,即使对又饥又渴、身无分文的人,你们也慷慨招待。"

然后他转向掌管同伴们钱袋的加略人犹大,说:"给我两块银钱。"

犹大给他两块银钱,说:"这是我钱袋里的最后两块银钱了。"

耶稣看他一眼,说:"很快,要不了多久,你的口袋里就会装满银钱。"

然后他把两块银钱放进我手中,说道:"用它为你女儿买一根丝腰带,让她在逾越节系上,以此纪念我。"

他又端详我女儿的脸,然后弯腰吻了她的前额,最后又说了一句:"祝你们晚安!"

他走了。

我听说,他对我们说的话,都被他的一位朋友记在羊皮纸上。但我向你所述的,是我听他亲口讲的。

我永远忘不了他说这句话时的声音:"祝你们晚安"

你若想了解他更多的故事,就去问我女儿。她现在已是个妇人,但依然珍惜着少女时代的回忆。她比我更乐意叙谈。

巴拉巴:耶稣最后的话

他们释放我,而选择了他。于是他荣升了,我却倒下。

他们捉拿他,是要他作逾越节的祭品。

我被解掉锁链,随着人群走在他后面,但我不过是走向自己坟墓的活人。

我真想逃到沙漠去,因为在那里羞耻会被烈日烤尽。

但我还是随那些选他担当我罪的人们前行。

当他们往十字架上钉他时,我站在一边。

我在看,我在听,但我似乎已灵魂出窍。

钉在他右边的偷贼对他说:"连你,也跟我一起流血吗,拿撒勒人耶稣?"

耶稣答道:"要不是这钉子钉住了我手,我会伸过来同你握手。我们一同被钉在这里,但愿他们让你的十字架靠我更近些。"

然后他向下俯视,看着他母亲和站在她身旁的一个年轻人。

他说:"母亲,瞧你身旁站着的儿子!"

"母亲,看那将把我的血滴带到北国去的人!"

当他听到加利利妇女们的哭声,他说:"看哪,她们哭泣,而我却干渴着"

"我被架得太高,得不到她们的泪水。"

"我不会以酸醋和胆汁来解渴。"

然后他对着天空圆睁双目,说道:"父啊,你为何离弃我们?"

接着又以怜悯的语气说:"父啊,赦免他们,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的所为!"

当他说完这些,我似乎看到所有人都在上帝面前匍匐,为针死这个人而乞求宽恕。

他又高声说道:"父啊,我把我魂交在你手里了!"

最后,他昂起头说道:"现在完结了,但仅仅是在这座山上的完结。"

他闭上了眼睛。

此时,闪电撕裂了黑暗的天空,空中响过一声惊雷。

我现在知道,那些杀死他放了我的人留给了我无穷的折磨。

他的受刑只持续了一个时辰。

而我将一直钉在十字架上,直到我岁月的终结。

革者丢,罗马侍卫长

他被捕后,他们把他交给我。本丢·彼拉多命令我监护他到次日早晨。

我的士兵把他当狱犯带走,他顺从了他们。

半夜时,我离开妻儿去军库察看。我已经习惯四处走走,确认我在耶路撒冷的兵营太平无事。那天夜里,我去察看关押他的军库。

我的士兵和几个年轻犹太人正在作弄他。他们剥下了他的衣服,把去年的荆棘技做成的冠戴在他头上。

他们让他靠在一根柱子上,在他面前跳着,喊叫着。

他们还让他手抓一根芦苇。

我走进时,有一个人叫道:"看哪,长官,这是犹太人的王!"

我在他面前站住,看了他一眼,我羞愧起来,但不知为何。

我曾在高卢及西班牙打过仗,和士兵们出生人死,从不曾畏惧和怯懦过。但当我站在此人面前,当他看着我时,我顿时心慌失措。我的双唇似乎被人封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马上离开了军库。

这偶然的事情发生在三十年以前,我的当时还是婴孩的儿子们现都成人,在为他撤和罗马服务。

但我经常提及他来告诫他们,我告诉他们说,他面对死亡时唇上洋溢着生命的元气,眼里流露出对凶手的怜悯。

而今我年迈了,已经尽享天年。我深信:庞贝和信撒都不如那位加利利人更堪称伟大的统帅。

因为在他未作抵抗而就义后,大地上兴起了一支为他奋战的大军……耶稣虽死,但却比活着的庞贝和信撒受到更大的尊崇。

主的兄弟雅各:最后的晚餐

那一夜的记忆,曾经造访我一千次;我现在知道,它还要再造访我一千次。

大地会忘却在它胸膛上犁下的沟畦,妇女会忘却生育的痛苦与欢乐,而我却忘不了那一夜的情景。

那天下午,我们都在耶路撒冷城墙外面,耶稣说道:"让我们现在进城,在旅店里用晚餐吧。"

来到旅店时天色已晚,我们感到饥饿。店主向我们问候,领我们来到楼上。

耶稣让我们围餐桌坐下,他自己却站着,目光扫视着划1。

他对店主说:"给我拿一只盆、一壶水和一条布巾来。"

他又把目光转向我们,和蔼地说:"把你们的鞋脱下吧f"

我们不解他的用意,但都顺从地脱下鞋。

店主拿来了盆和水壶。耶稣说道:"现在我要替你们洗脚,我要洗掉你们脚上往昔路途的尘土,给予它迈向新路的自由。"

我们听了都觉得不安与羞愧。

西门彼得站起说道:"我怎能有劳我的圣主为我洗脚呢?"

耶稣答道:"我为你们洗脚是要你们明白:侍奉人的将是众人中最伟大的。"

他环视了众人,说道:"挑选你们作兄弟的人子,他的脚昨天抹了阿拉伯的药,又由一位女子用头发擦干,现在他想为你们洗脚。"

于是他拿起盆和水壶,跪下为我们洗脚,首先从加略人犹大开始。

然后他和我们一起在餐桌前坐下,他的脸色,就像经过一夜流血激战后战场上升起的黎明。

店主和他妻子把食物和酒端了过来。

我虽然在耶稣跪着为我洗脚之前感到饥饿,但现在却毫无食欲。我喉咙中似有火焰燃烧,但我不想用葡萄酒把它浇灭。

接着耶稣递给我们一个饼,说:"或许我们再不会一起率饼了。让我们吃下这口面包,以纪念我们在加利利的日子。"

他把酒罐里的酒斟到林里,喝了一口,然后递给我们,说:"喝下这酒,以纪念我们曾共同体验的干渴,并憧憬畅饮新酒的希望。当我离你们远去后,你们在此处或别地相遇时,该像现在一样幸饼而食。斟酒而饮;然后环顾四周,你们或许会见我与你们共坐桌旁。"

说完,他开始为我们分鱼和鸡肉,就像鸟喂养它的雏鸟一般。

我们吃得虽少但已饱足。我们略沾满酒,感到这杯盏仿佛是横亘在此地与彼乡之中的间隔。

耶稣又说:"在我们离席散去之前,让我们站起来,齐唱加利利欢乐的颂歌。"

于是我们站了起来齐声歌唱,他的歌声最为宏亮,他唱的每一个字都余音线绕。

他在我们众人脸上——一扫视,说:"现在我要与你们辞别,让我们走出这墙垣之外,去往客西马尼。"

西庇太的儿子约翰问道:"主啊,你为何要在今夜与我们辞别?"

耶稣答道:"莫要为此心生烦恼。我告别你们,只是要在我父的头发擦干。宅中为你们准备一处地方。若是你们需要我,我会回到你们中间。你们的精神在哪里追寻找,我就会在哪里呈现。"

"莫忘记:干渴将人引向酒访,饥饿把人领人婚筵。"

"在思念中你们将发现人子,因为思念是酣喜的源头,是通往无父的道路。"

约翰又说:"如果你真要离开我们,我们怎能心情好呢?你为何要说起分离呢?"

耶稣回答:"被追猎的牡鹿在感到胸口中箭以前,就已知道猎人的弓箭;河流在抵达海岸以前,也已晓得大海。人子已经走过了众人的旅途。"

"当别的杏树在阳光下绽开花蕾以前,我的根将抵达另一片田地的心中。"

这时西门彼得说:"主啊,不要在现在离开我们,剥夺你为我们带来的欢乐。我们愿伴随你去往天涯海角。"

耶稣拍着西门彼得的肩膀,微笑地对他说:"谁知道你在今夜过去之前会不会不认我呢?会不会在我离开你们之前先离开我呢?"

然后他突然说:"让我们现在就走吧。"

他带着我们离开了旅店。但我们到达城门时,加路人犹大已经不在。我们穿过了杰汉纳姆之谷。耶稣远远地走在前面,我们互相紧挨着在后面跟随。

当他走到一片橄榄林时,他停下转身对我们说:"在这里休息一个时辰吧。"

虽然时值阳春,但夜间仍有寒意。桑树正生出嫩叶,苹果树已经开花,林子里芳香扑鼻。

我们每人找了一棵树就近躺下,我裹着衣服,在一棵松树下躺倒。

耶稣独自在橄榄林里踱步,我注视着他,别人已经入睡。

他往往突然停下不动,然后继续来回走动,走走停停反复了几次。

后来我见他对着空中仰起头,双手上举,伸向东西两边。

以前有一次他曾说过:"天堂、大地和地狱都是由人构成的。"现在我想起了他的话,我发现在橄揽林里踱步的他,乃是天堂里造就的人。我以为大地的子宫并非始与本,而是一驾战车,一次暂息,一刻令人惊奇的瞬间。在横亘于他与"圣城"之间的杰汗纳姆之谷中,我看见了地狱。

在他站立的时候,我裹着衣服躺在地上,听着他的话音。但他不是对我们说话,我只听到他几次说到"父啊"。

过了一段时间,他垂下双臂,像一棵柏树静立于我的视野里。

最后,他又朝我们走来,说:"醒醒,起来吧,我的时辰已到,全世界已经武装起来对付我们。"

"刚才,我听到我父的声音。若我不能再见到你们,就记住:征服者只有被征服时才得到和平。"

当我们站起围到他身边,他的脸色犹如沙漠上的星空一般。

他吻了我们每人的脸颊,在吻我时,我感到他双唇发热,如发热的孩童的手。

忽然,我们听到远处传来一片喧声,似乎来者甚众。等喧声至近,只见一群人手拿灯笼、棍棒匆匆而来。

当他们来到树篱边,耶稣往前朝他们走去。为他们带路的原来是加略人犹大。

罗马士兵手抓着划与矛,耶路撒冷人则手持棍棒与铁镐。

犹大来到耶稣面前吻了他,然后告诉兵丁们;"就是此人。"

耶稣对犹大说道:"犹大,你对我颇有耐心,这事昨天你就可以做的。"

然后他转向兵丁们说:"现在就抓我吧,但你们的牢笼应该足够容纳下这些翅膀。"

于是,他们大声叫喊着,扑过去抓住了他。

而我们都惊恐得四散逃去。我一人逃到橄榄林中,惊魂失魄,心里充满畏惧。

这一夜剩下的两三个时辰里,我到处逃跑、躲避。黎明时,我发现自己已经在耶利哥附近的一个小村里。

我为什么会离开了他?我不知道。但令我悲哀的是我确实离开了他。我是个懦夫,在他的敌人面前逃跑。

我心烦意乱,羞愧难当。我回到耶路撒冷时,他已被囚禁,没有朋友可以同他说话。

他被钉在了十字架上,他的鲜血浇沃了大地的新上。

我还依然活着,藉着他的甜美之生所酿的蜜而生活。

古利奈人西门

我在去地里的路上见到他扛着十字架,后面跟着人群。

于是我也走在他的身旁。

十字架压得他几次停下,因为他已精疲力竭。

这时,一位罗马士兵走近我说:"过来,你身强力壮,你来扛这人的十字架吧。"

我一听这话,心里激动不已,感之不尽。我扛起了他的十字架。

十字架很沉,因为它是用冬雨里泡透的白杨木做的。

耶稣看我一眼,说:"你也来喝这一杯吗?你真的会和我一起从这杯沿上蹑饮。"

说话间,他把手放在我的空肩上。我们一起向骰髅山走去。

现在我不再觉得十字架的重量,我只感觉到他放在我肩上的手,感到我肩上仿佛生长了鸟翼。

我们来到了山顶,人们将在这里把他处死。

这时,我感到了十字架的重压。

当钉子针进他的手脚时,他一言未发,也没有哼叫一声。他的四肢在锤击之下也未颤抖。

他的手脚仿佛已经僵死,只有在鲜血中沐浴才会复活。同时,他仿佛又在谋求着被钉,一如王子谋求着权杖。他渴望着被举到高处。我心里想到的并不是对他的怜悯,因为我心里充满了惊奇。

现在,我为他打十字架的此人,变成了我的十字架。

如果人们再对我说:"你来扛这人的十字架吧。"我还愿扛着它,直至我的道路在坟墓终结。

但我还要求他将手放在我的肩上。

这是多年以前的事情。至今,每当我沿垄沟走向田地,每当我昏昏思睡之际,我时常想起这位可爱的人。

我觉得他带翼的手掌,就放在这儿,我的左肩上。

犹大的母亲赛波利

我儿子是个正直的好人。他待我温良孝顺。他热爱族人和同胞,憎恨我们的仇敌——可恶的罗马人,因为他们不事纺织,却穿起了紫袍;不曾耕种,却屯积着粮食。

我儿子十七岁那年,就因对着路过我们的葡萄园的一支罗马人队伍射箭而被捕。

还在那个年龄,他就常对其他年轻人谈论以色列的荣耀,还说出许多我不懂的怪事情。

他是我的儿子,我唯一的儿子。

他从我现已干瘪的乳房里吮吸了生命;他曾抓住我的手指——它们现在已变得像颤抖的芦苇一般,在这座花园里踏珊学步。

那时我的这双手,像黎巴嫩的葡萄一般鲜嫩光润。我就用这双手,把儿子穿的第一双鞋,包在母亲给我的亚麻布手巾里存放。这鞋我仍然保存在窗边的柜子里。

他是我初生的孩儿,当地迈出最初的脚步,我也迈出我最初的脚步,因为母亲只有在儿子的牵引下方始远行。

现在人们告诉我他已经自杀,说他怀着悔恨从高岩山跳下,因为他背叛了他的朋友一一撒勒人耶稣。

我知道我儿子已死去。但我相信他没有背叛任何人,因为他爱着他的家族,他恨的只有罗马人。

我儿子孜孜以求以色列的荣耀,这体现在他的一切言语与行动上。

当他在大路上遇见耶稣后,他便离开我跟随他去。我心里知道他跟随任何人都是错误的。

当他向我辞行时,我说他犯了错误,但他没有听信。

我们的孩子不会听从我们,正如今天的高潮不再采纳昨日潮汐的忠告。

我求你们不要再追问有关我儿子的事情。

我爱过他,并将永远爱他。

如果爱仅存于肉体,我愿用烙铁将肉体焚灭,以求宁静;然而爱存在于灵魂,无从触及。

现在我不愿再说了。你们去问另一位妇人吧,她比犹大的母亲更受人尊敬。

你们去问耶稣的母亲吧。刀剑也穿透了她的心,她会向你们谈起我,你们会理解的。

比布鲁斯的妇人:一首哀歌

和我一起哭泣吧,阿什塔特的姑娘,坦木兹所有的恋人们!

让你们的心融化、升起,化为血泪涌流,

因为金子与象牙做成的他已不复存在。

野猪在黑暗的林中击倒了他,

又用利牙扎进他的肉体。

他如今在旧岁的落叶覆盖下长眠,

他的足印将不再唤醒睡在春天怀里的种子,

他的声音不再随黎明来临我的窗前,

我将永远孤独一人。

和我一起哭泣吧,阿什塔特的姑娘,坦木

兹所有的恋人们!

因为我的所爱已离我而去,

他的言谈犹如江河发出宏声,

他的话音乃是时代的李生兄弟, 他的嘴里是变得甜蜜的红色痛苦, 他的唇间胆汁将要化为糖蜜。 和我一起哭泣吧,阿什塔特的姑娘,坦木兹所有的恋人们!

一起在他灵枢套如星星洒泪一般哭泣,

如月之瓣落在他受伤的身上。

让你们的泪水湿透我床上的丝罩,

那是我的爱者在我梦里惬卧的地方,

当我醒时他却又离开远去。

我恳请你们,阿什塔特的姑娘,坦木兹所有的恋人们!

担开你们的胸膛哭泣,将我慰藉,

因为拿撒勒人耶稣已经死去。

抹大拉的马利亚:三十年以后

我要再说一遍:耶稣以死亡征服了死亡,并从坟墓中化为精神和力量升起。他在我们的孤寂中独步,他赴我们激情的花园里做客。

他并非躺在石头后面凿开的磐石里。

我们这些爱慕他的人,通过受地启蒙的眼睛看到了他,藉着受他训导的双手触摸过他。

我了解你们这些不信他的人,过去我也是你们中的一位,但你们的人数必定会减少。

你们非要打破竖琴或七弦琴,才能发现其中的音乐吗?

你们非要砍倒一棵果树,才能相信它结着果实吗?

你们憎恨耶稣,因为北国有人说他是上帝之子;但你们又彼此憎恨,因为你们每一个人都自以为伟大,不愿成为别人的兄弟。

你们憎恨他,还因为有人说他是童贞女所生,不是人播下的种子。

但你们不了解有的母亲以童贞之身走进坟墓,也不了解有的男人被自己的渴欲窒息而下到墓穴。

你们不知道大地被嫁给太阳,乃是大地将我们交付给高山与大漠。

在爱他者与恨他者之间,在信奉者与不信者之间,有张着大口的鸿沟。

而一旦岁月在这鸿沟上架起桥梁,你们就会知道:曾生活在我们中间的他长生不死;他确是上帝之子,一如我们是上帝的孩子;他确是童贞女所生,正如我们是未配夫君的大地所生。

说来奇怪,对不信者,大地并不赋予他们吸取她胸乳的根须,也不赐予他们赖以高飞并抱饮她空中甘露的翅翼。

而我知道这一切,这就足够了。

一个来自黎巴嫩的人对九个世纪以后

主啊,伟大的歌手,

宋道之言的主人!

自从你匆匆来访,我们作简短迎候,

我曾七次诞生,也曾死去七次。

而今我又复生,

思忆着山中的日夜,

你的潮汐将我们举起的时候。

以后我跨越了许多大地与海洋,

无论马鞍或舟帆将我带到何方,

你的名字都被用来祈祷或争辩。

人们或为你祝福,或将你诅咒,

诅咒,无非是对失败的抗议;

祝福,乃是猪手作的赞美诗:

当他从山中得愈归来,为妻子带回美味时唱颂。你的朋友们依然和我们同在,给我们慰藉和声援,你的敌人也在此,给了我们力量和自信。 你母亲和我们同在,

我从所有母亲的脸上看到她的神色,她用手轻柔地晃动摇篮,又用手温存地为死者穿起殓衣。抹大拉的马利亚还在我们中间,她尝过人生的酸醋,后来又饮人生的美酒。

犹大,这痛苦又有着琐小抱负的人物,也在大地上行走,至今他在饥饿无望时,仍会将自己握食,从自战中寻到他的"大我"。 约翰,爱美的青年,也在这里,

虽无人留意他的歌声,他还在歌唱。鲁莽的西门彼得,他不认你,只为了为你而活得更久,他也坐在我们的炉边; 在下一个黎明前他或许再不认你,

但他愿意为你去被钉死,还称自己不配这一荣誉。 该亚法和亚那依然操其旧业,

审判着有罪者和无辜人,

他们在铺着羽绒的卧榻上酣睡,

而被他们判决的正受着很棒的抽打。

那个在行建时被捉拿的女人,

也行走在我们城市的街上,

她渴望着木炼出的面包,

在空荡的房里忍受着孤独。

本丢·彼拉多也在这里,

敬畏地站在你的面前,

依然在向你讯问;

但他不敢以他的地位冒险,

也不敢无视异族的威势,

他还在洗着自己的双手。

至今,耶路撒冷还捧着水盆,罗马还提着水壶,

两地间的千万双手在等待洗净。

主啊,伟大的诗人,

已吟唱之言的主人!

人们建立起殿宇以容庇你的大名,

在每一处高地将你的十字架竖起,

作为引导他们动摇之足的标记,

却不是为博取你的欢心。

你的欢乐是他们视野以外的山峦,

且不会令他们感到舒坦。

他们愿尊崇难以理解的人物,

而一个与他们一样的人,

若和他们一样的善良,

或一个有着同等爱心的神灵,

他的怜悯也无异于他们的怜悯,

这样的人或神灵能带来什么慰藉?

他们并不尊崇那个人,那个生者,

那睁开眼睛,以不颤动的目光,

无关。凝视太阳的第一人,不,他们不了解他,也不愿做他的同道。他们情愿不被知晓,在幽僻的行列里行,他们愿忍受忧愁,他们的忧愁,他们不愿从你的欢乐中得到安抚,他们创痛的心不在你的吟唱中寻求慰藉,他们无声而未成形的痛苦,令他们成为孤独而无人造访的生灵。他们虽身处亲朋眷属之中,却在恐惧中无人相伴他生活。然而他们又不愿孤独,当西风拂起,他们会向东折腰。他们称呼你为王,他们愿进入你的朝廷,他们为你冠以弥赛亚的名称,他们愿自己受圣油涂抹,嗅,他们愿在你的生命之上生活。

主啊,伟大的歌手!你的泪水犹如五月的甘霖,你的笑容仿佛茫茫大海上的波涛, 当你说话,你的言词便是 他们唇间燃起火焰时发出的遥远的微语。

你为他们尚未准备欢笑的骨髓欢笑, 你为他们依然干涸的眼睛哭泣,你的声音栽培了他们的思想与悟性, 你的声音哺育了他们的言论和气息。我曾七次诞生,也曾死去七次,

而今我又复生,我见到了你,你是战士中的战士,诗人中的诗人,是一切君王之上的君王,是你的同路人中一位半裸的人。每天都有主教低下头来,口念着你的名字。每天都有乞丐哀求:"看在耶稣的面上,赏我一使土买个面包。"我们每个人相互吁求,其实我们在向你吁求。我们在需求和愿望之春里,如涌动的高潮,当我们的秋季来临,又如退落的低潮,我们无论身处高低,都在呼唤你的名字:怀有无穷怜悯的主人!主啊,我们孤寂时光的主人!这里或那里,在摇篮和墓圭之间,我遇见了你静默的兄弟们,那些不受拘束的自由人,你的大地母亲与宇宙的儿子。他们有如天空的飞鸟,又如田野盛开的百合花。他们过着你的生活,思索着你的思想。他们回应着你的歌唱。然而他们两手空空,也未承受被钉死的巨痛,这也正是他们的痛苦所在。世界每天都以不足道的方式,把他们钉在十字架上,苍天不曾为之震惊,大地也不为死者而阵痛。他们受此酷刑,却无人见证他们的受难,他们左右环顾,却找不到有人在自己的王国里,为他们许下一个位置。然而他们情愿一再受此酷刑,以冀你的上帝也为他们的上帝,你的父也为他们的父。主啊,伟大的爱者!在芳香的围阁里,公主在等待你的来临,已婚的独身女子在她的笼中等待,觅食的妓女在她耻辱的街市上等待,没有丈夫的修女在修道院等待,没有孩子的妇人在窗前等待:寒霜在她玻璃上凝成树林的图案,她从这和谐的画里看见了你,

她愿如母亲一般抚爱你,并得到慰藉。主啊,伟大的诗人,我们无声之愿望的主人!世界的心随你的心脏一起搏跳,但它不会为你的歌唱燃烧;

世界怀着平静的愉悦端坐,听你的话音,但它不会昂然而起, 攀登你山峦的岩脊。 人类会梦着你的梦幻, 但不会醒来迎接你的黎明——他更大的梦幻;

他会假借你的目光察视,但不会迈开沉重的脚步走近你的宝座。 倒是有许多人以你的名义登基为王,凭你的力量升任主教,利用体珍贵的莅临,做成他们头戴的王冠、手执的权权。主啊,光明的主人!你的眼睛长在盲人摸索的手指上,你仍然被人蔑视受人讥讽,说你是过于软弱不似神灵的人,是有过多人性不必崇拜的神。他们作的弥撒和赞美诗,他们作的发誓和祈祷,都是为他们受羁的自我,你是他们依然遇遥的自我,是他们远方的呼唤,是他们的热情。可是主啊,胸怀博大的主啊,我们更美的梦幻中的骑上!你今日依然在前进,弓箭和矛枪都阻挡不了你的脚步,你在我们的箭林中穿行,你俯瞰着向我们微笑,虽然你是我们中最年轻的,你却如父亲一般照料着我们众人。诗人啊,歌手啊,伟大的心啊!愿我们的上帝祝福你的名字,祝福怀你的胎腹,哺育你的胸脯。愿上帝宽恕我们众人。

薛庆国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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