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那之后又过了二个星期。天气越发酷热了。鹫尾他们干完活集合到大食堂吃饭时,囚犯的头儿藤本又坐到了鹫尾的身边。
“只要你答应,我们就有把握了!其它,全靠你了!”
藤本的脸和脖子都是汗水。
“日期定在什么时候?”
“现在天长了,八点了天还大亮。而且,我们还要再准备的充分一些。”
“如果逃出去后。真的把我的过去全都告诉我吗?”
鸳尾的目光犀利,像鹫一样凶狠地看着藤本。
“我什么时候骗过人?特别是对你!”
“知道了!”
“认识车工武山吗?就是那个家伙。”
一边说着。藤本用下巴指了一下离他们有七米远的一张餐桌上正在喝着茶的一个二十七、八岁左右的男人。那人就是武山。他的两手纤细而长.“啊,听说是个职业的金库盗窃专家?”鹫尾小声地念叨着。“对。是这么回事,是全日本著名的五指盗窃专家.他的手指如同探测雷达一样灵敏,可以摸出金库上的号码来。所以所长那个混蛋为了不让他出去后再干这一行,才让他干了车工。干这一行,就容易出事故,而且主要就是会伤害手指,这样一来,手指的灵敏度下降,再凭指尖的感觉来转动金库的号码就不灵了!”
“这家伙真够可怜的!”
鹫尾凝视着天花板说道。
“所以。武山也想尽快地从这里逃出去呢!幸运的是,一直到目前为止,他的手指还没有受到伤害,灵敏度也没有减退,如果能出去的话,他还可以凭这手混口饭吃呢!”
“我发现他还利用干车工的便利条件琢磨着配钥匙呢!”
“那么,今后再干盗窃金库可就方便多了!”
“是呀,我听说他是让在陶瓷车间干活的人拿来陶器用泥,然后把它插进锁的孔里,自然形成钥匙的模子,然后再经过几首工序的加工就作成了钥匙。”
“原来如此!”
“这家伙真行,他把这个监狱的各处,凡是有锁的地方都如法炮制。不过,通往武器库的几道门锁还没有办到,理由很简单,一般的囚犯是绝对不允许靠近武器库的。所以那儿的钥匙也就作不成了!”
藤本撇了撇嘴。
“有没有一处距离武器库很近,可以监视的地方?”
鹫尾很有兴趣的问道。
“有的。为了越狱,我们对这个监狱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怎么样可以靠近武器库?”
鹫尾一边表情讨厌地听着从高墙外边传来的烦人的蝉鸣声,一边问道。
“不是模范囚犯在保安总部干勤杂和扫除的工作吗?在他们当中。有一个在军队中因偷盗行为被捕入狱的人。叫吉村。”
“你是说让这家伙利用机会将武器库的钥匙偷来吗?”
“对,就是这个意思。监狱的规定,武器库和通往武器库的每道大门的钥匙都必须不许离身地带在保安总部的课长、副课长和股长三个人的手里。所以,他们都十分小心被别人偷去或丢失。如果抓住刚好他们疏忽的机会,偷来那么一会儿就可以了。”
“……”
“或者,我们还可以仿制一套在外观、重量上和真的钥匙十分相似的钥匙,来个偷梁换拄,叫武山逼真地仿制一套,然后再由我们的人设法挂到他们的腰上,把伪造的换回来。”
“这主意还真不坏!”
“这样虽然麻烦点,但也再没有别的办法了。武器库和通向武器库的大门共有五只锁,现在我们用这种办法已经仿制了两把了!”藤本得意地对鹫尾说道。
“吉村是个模范囚犯,他为什么还这样干?”鹫尾不解地问道。
“嗨,如果越狱一旦成功,他可以弄到一千万元哪!”
“这是真的?”
“当然,虽然我的组织散了,但我手里还藏着几亿日元,这是重现组织的资金!”
“……”
“我可是相信你是个讲信用的男子汉!你可一定要遵守诺言,怎么样?!藤本一再叮嘱道。
二
进入九月中旬了。虽然津釜监狱一带的气温还是严热,但白天显著缩短了。
在半个月以前,鹫尾就向狱方提出,希望能够准许他去监狱里的木工车间去打工。和川岛一起去。
藤本也申请去了离武器库很近的被服车间去干打工。除此之外,许多与这次越狱计划有关的囚犯也都选择了为越狱准备的相应车间而向狱方提出了打工申请。
夜间就寝的时间还是七点、挂在木工车间墙壁上的一架旧式钟表的指针在慢条斯理的转动着。鹫尾他们在看守的监视下干着活。他们个个汗如雨下。但这个季节的汗已经不那么粘腻了。
这汗水,与其说是干活流出来的,还不如说是由于越狱的日期越来越近,他们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而流出来的冷汗。
他们的视线,不时地看看这次越狱的信号发动人川岛。
木工车间有一百二十名囚犯,看守有七人。车间内的看守都不带枪。时间是六点半钟。这时,川岛拿起制作大衣橱用的铁凿子,冷不防朝离他最近的一个看守的脖子刺去。细长而尖锐的凿子一下子贯穿了这个看守的颈部。这是暴动开始的信号。顿时,囚犯们纷纷挥舞起手中的凿子,斧子朝这几名看守砍去。鹫尾则用他那练就的铁拳朝木工车间的看守主任小腹狠狠地一击。
看守主任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打倒在地,全身剧烈的抽搐着,大口大口地吐了起来。他连呼救的声音也来不及喊了。
其他看守在囚犯们的刀光斧影之下,顷刻之间便被剁成了肉泥。
鹫尾迅速把看守主任的双手反绑起来,然后又用一根早就准备好了的缆绳将其脖子勒起来,只留下一点点空隙。
“你要喊我就杀死你!”
鹫尾凶狠地低声威胁道。
“……”
看守主任叫佐佐木,他一边筛糠般地抽搐着,一边翻着充满了血丝的白眼珠朝上看着鹫尾。
“懂不懂?!”
鹫尾追问了一句,同时把手中的缆绳紧了一下。
这时,川岛走了过来,他用被杀死了的看守的鲜血染红的双手,一把抓起了佐佐木的头发,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刚才鸷尾那一拳几乎连脊柱骨都打断了的佐佐木,痛苦地扭动了一下身子,还不停地从嘴里发出哀鸣声。
鹫尾又把那缆绳勒了一下,顿时,佐佐木的脸变成了猪肝色,他的哀鸣声发不出来了。
于是鹫尾又松了一下手,给佐佐木一个喘息的机会。
川岛便对他说道:“看见了吗?这四处躺着的,可都是你的部下!”
川岛的语气中带着一股瘆人的杀气。
像是好容易才缓过来气似的佐佐木,看到血内模糊的尸体,平时凶神恶煞的气势早就吓飞了,他又看了一眼手中挥动着短刀、长刀、铁凿子和斧子的囚犯们,不禁又吓得拉了一裤子。
一股令人呕吐的恶臭味直扑骜尾他们的鼻子。
“你对我们常常是关怀备至,这也算是我们报恩吧!”
川岛到一个囚犯身边,从他手里接过一把用汽车弹簧板制成的六十英寸的长刀,把刀尖戳在了佐佐术的眉间。
“饶了我吧……求求……饶我的命……家里还有一个上中学的孩子……我……如果我死了……”
佐佐木喘着说道。
“那你知道钥匙在哪吧?!我们的,还有女牢房的!把钥匙拿来听我们的指挥!”
川岛向佐佐木吼道。
“如果你们饶我一条性命,干什么都行。求求你……我可不想死呀……”
佐佐木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道。
“那就快点按我说的去做!”
“我一定按你说的办!”
“那么,你立即去喊巡逻看守,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说,如果让他们察觉到这发生了意外。老子就杀死你!”
川岛厉声地命令道。
在监狱里,还有另—套由两名看守组成巡逻队组织,这些人都随身配带着武器。
三
“等一会儿,让我先平静一下。”佐佐木一边向川岛乞求着,同时用囚犯们从死去的看守们身上夺来的钥匙。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呻吟着,打开了通向车间入口处的两个铁格子大门。车阀的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鹫尾手持肇刀将身子臆藏在门旁边。佐佐木站在门前,他的全身不停地颤抖着。过了一会儿,就听到巡逻看守的脚步声走近了。虽然天已黑了,但因是在夏季。所以他们也没有打开手电筒。
“是我,佐佐木。有人不会用电锯把手伤着了,要送刭医院去,快开开门吧。”佐佐木拼命地使自己用平静的口气说道。巡逻看守听到后便走了过来。
“知道了。”
这两个人没有任何防备地走进了木工车间里。
就在他们踏进来的一刹那间,鹫尾和川岛突然跳出来,手起刀落,一个杀死了一名看守。
被鹫尾砍掉的那个看守的脑袋,毫无生气地在地上滚动着,他似乎突然从中悟到自己曾忘却了的过去,不禁恐惧的呆立不动了。
被川岛砍倒的另一名看守,因为用力太小或是刀口不快,他的脑袋并投有掉下来,倒在了地上痛苦地翻滚着。川岛的长刀断了。其他囚犯见此情景,便一涌而上,用手中的各式武器,狠命地朝他的咽喉、脑腔刺去。另一个囚犯立刻关上了车间的大门。川岛一边骂着,一边从这个看守的身上掏下他的手枪和弹夹,手电筒。看到这情景,鹫尾也醒悟过来似地从砍掉了脑袋的看守身上取过来武器和手电筒。他们的这种手枪都是柯尔特式短枪身的左轮手枪。拿到手枪,鹫尾便下意识地转动了一下轮式弹夹,这是一种三十八口径的左轮手枪,轮式弹夹中可装有六发子弹。
他摁了一下弹射座,把轮式弹式卸下来看了看,当他确认这里面肯定装了五发(常规应保留一个空弹孔,以做保险用。——译者)之后,便又把它安了回去。
他又打开了弹夹,里面装有二十五发子弹。于是他又从中取出一颗,装在了只装了五发子弹的轮式弹夹中。
他打开了手枪保险。不知为什么,他一摸到手枪,心中就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安全感。
鹫尾把弹夹挂在了腰带上。
站在一旁的川岛挥舞着一只短枪身的s·w奇夫斯手枪向囚犯们发出了命令:“只要有了这个,胜利就掌握在我们手中了。大家听好了,如果听到第七了望台上的机枪开火,就立即按预定的计划进行转移!”
囚犯们立刻安静下来了。一个个的眼睛里都闪烁着狼一般的兴奋凶光,点了点头。
“那么,我们监狱外见!”川岛对囚犯们又喊道。
他们开始搬开堆在这个木工车间的一个旮旯的木材堆。木材一搬开,一个直径有一米半左右的洞穴呈现在他们的面前。
川岛用刚才夺来的手电筒朝洞里照了照。洞深有七米左右。
这时,有一个囚犯找来事先准备好的一根绳子,把一头栓在了车间的水泥柱子上,把另一头扔进了洞内。绳子上还被绑成一个个小的结头,以防绳子太滑控制不住下降的速度。
“那么,祝大家运气好,一路平安!”说完,川岛便把手枪叼在嘴上,顺着绳子滑到了洞底。洞下边还放着一鹤嘴镐头。川岛在洞底下用那把镐头拼命地刨着。很快,地下通道就露了出来。
“喂,鸳尾!”
川岛在下面喊道。
于是,鹫尾也顺着绳子从上面滑到了洞下边。他的手被划破了一层皮,但他根本没有感到疼痛。
鹫尾下到了地下通道。然后用右手把叼在嘴上的手枪紧紧地握在手里。他和川岛并排走着。因为地下通道各处都安着电灯。所以他们还不需要打开手电筒。前方约三十米处,有一个通向上方的阶梯。
他们俩人悄悄地向那摸过去。
阶梯上方,就是第七了望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