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武山住的地方,就像那个名字一样,多摩堤公寓正好位于多摩川附近。
公寓的南侧就是多摩川。这一带的地价近年来猛增,当地农田主们大概觉得光靠种地不赚钱吧,这一带看上去大片大片的农田好像没人管理一样。
也许在这一带不允许修建高层建筑,这家多摩堤公寓也不过是一幢有了3层建筑的楼房。
但楼房的长度还可以,至少有200米长,在与北侧的公路之间,宽宽绰绰地修建着一座停车场、秋千和滑梯之类的儿童游戏的场所。
因为这栋建筑物属于横长,所以入口有15个之多。因为武山说他住的地方在217室,于是鹫尾便从停车场出来,信步顺着楼长走着,一边还向2层楼上张望着。
房顶上安着铁丝网,好像那儿也是游乐场所。从外边看不出哪间房屋是217室,好在每个门口都有指南牌,所以还是可以找到的。
鹫尾随便朝一个指南牌走过去,正好这个牌子上标明了217室位于二楼的东侧。当然,还要按单双号去数。
鹫尾能看出来走廊在自己这个方向,因为这边正好是北侧。因此从南侧去观察,在阳台上发现武山可能性要大的多。即使当时他不在阳台上,从打开的百叶窗和窗帘中也可以看到武山的。
于是,鹫尾便通过一条看来是歇种了的农田小道朝多摩川方向走去。正好在鹫尾要观察的地点,还有一小片杂木林子。
当鹫尾穿过农田时,一群在地上找食的雉鸡用忧郁的目光看着鹫尾。大概是它们知道不会有人朝他们开枪吧,所以灾民一直走到离它们很近的地方也不飞开。
鹫尾走进了杂木林中,在这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祠堂。
在一群飞起来的松鸦和喜鹊的嘶哑叫声中,鹫尾在寻找着观察多摩提217室的最佳位置。
由于这片树林太小了,所以他很快就找到了一处。由于有树林的掩护,从公寓里向这儿看不容易被人发现,而他从这儿观察公寓却不会有任何麻烦。
鹫尾从口袋用掏出了一架在立川的隐蔽地点准备好的8倍望远镜,仔细观察。
虽然目前好后所占的位置低于公寓的2层楼,但由于距离有300米远,所以鹫尾在对好焦距时并不感到仰视的样子。
武山所住的217室,有一个阳台。阳台上摆了几盆花。窗户上已经拉上了机织花边窗帘。
由于这会儿阳光正好直射进屋内,所以屋里还没有开灯。加上由于有这个窗帘的遮挡,所以无法看清楚屋内的情况。
于是鹫尾便把望远镜收了起来。又从裤兜里掏出个折叠气垫来。
他吹好气,就铺在了茂盛的灌木丛中,然后坐在上面等着。
当夕阳西下时,多摩堤公寓的各个窗户里都露出了灯光。这时,鹫尾又取出了那架望远镜,仔细观察着217室的窗户。
在217室正对着阳台的法国落地式窗户的里面,也点上了灯。
由于室内比外边明亮,所以透过花边窗帘可以模模糊糊地看到室内的大致样子。
有一个人影走近了窗户。
是个女的。看样子很年轻。鹫尾不禁精力十分集中了。
这是个个头很高的女人。长长的栗色头发。两侧rx房高耸,像是要顶破罩衫一样,牛仔裤裤紧紧地绷在腰间,将她的臀部及下肢曲线都显示了出来。
她走过来拉上了缎布的窗帘。这一下,鹫尾什么也看不见了。同时,这个女人又把旁边房间的百叶窗也关上了。
在等了一会儿之后,鹫尾从杂木林中走了出来。他来到与公寓相邻的高校旁边一间公共电话间,向武山房间里打了个电话。
在响了半天之后,才有人来接。
鹫尾说道:“是我。”
“是大哥?干嘛这么谨慎?我都对你放心呢!我没有被人监视呀!”
武山说道。
“就你一个人?”
“啊。怎么了?”
“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吧?”
鹫尾反问道。
“什么?是英子吧?别耽心,她和我老婆一样。”
武山的口气显得有点狼狈。
“把那个女的送走!否则我就不和你见面!”
鹫尾冷冷地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马上就让她走!那你快点来吧!”
武山着急地说道。
“大概30分钟后到你那里!”
鹫尾立刻挂上了电话。
他迅速朝公寓走去,来到能看见武山那个单元楼口的停车场上。
过了30分钟,但那个女的仍没有出来。
鹫尾气得吐了口唾沫,径直走进了公寓。他从楼梯上了二楼。在北侧的走廊上铺着绒毯。
走廊上没有一个人影。鹫尾从腋下的手枪套中抽出了那只安了消音器的手枪。
二
他把手枪藏在西服衣襟里,然后悄悄来到217室,按了一下门铃。
过了一会儿,他觉得安在门上的外窥孔里有人在观察着外边。
门打开了。
留着披到肩膀的波浪式新潮发型的武山,穿着一件t恤衫,打扮成十分年轻的样子站在门口,他满脸堆笑地说道:“大哥……你这个样子,差点儿让我认不出来了。”
鹫尾没说话,一进屋,就回手把门关上了,然后立刻抽出手枪,对准武山。
“别,别,开什么玩笑?大哥!”
武山紧张地喘着气。由于拉上了窗帘,进门处成了一个小会客厅。
“别慌,沉住气。那个女的藏在什么地方?!”
鹫尾把食指放在了扳机上”
“好说、好说,大哥……千万别动手!我不敢骗你,不过,英子对咱们兄弟正有用,我想让你也见见她……”
武山害怕鹫尾一时性起杀了她,恨不得给鹫尾磕头。
“我问你那个女人在什么地方?!”
鹫尾那冷酷的表情丝毫没有变。
“我让她进了寝室……”
“你对那个女人说了些关于我的什么事?”
鹫尾撇了撇嘴。
“我什么都没有说呀!我只说你是我大学时代的上年级同学,毕业后常常见面,而且常常照顾我……”武山说着,然后压低声音:“我是毕业于庆应大学的。我的名字叫立原。大哥的名字叫鹰见进一郎。”
“和她在什么地方认出的?”鹫尾问道。
“是赤板的高级夜总会。英于是在那唱歌的。喜欢汽车比赛,还弄过好几次筑波和富士的赛车奖券呢!后来我和她在深夜的箱根小道上进行过赛车,我赢了她,后来就成了朋友了……”
“带我去寝室!”
鹫尾命令道。说完,他便慢慢地把扣在板机上的食指放了下来。
西式的接待室布置得潇洒、漂亮,里边,也就是南侧有阳台的那一间也是西式,摆着沙发和皮椅子,上面铺的都是英国式的皮革。
这间屋子的右边就是寝室。在这间放了一张硕大的双人床的寝室里,南侧和东侧都有窗户。
在双人床的紧边上,有一个镶在墙边上的大型衣柜。
“出来吧,英子……我给你介绍一位客人……我们在起居室里等着你。”
武山冲着衣柜,猛地拉开柜门。
里面有数不清的漂亮而高价的男女衣服。刚才鹫尾用望远镜看到的那个女人,正两手插在腰里站在衣柜里,她用一双涂得兰兰的眼圈的严厉目光瞪着联运。
“不懂得礼貌的野蛮人!”
英子怒气冲冲地说道。
“是不是不让你偷听我们的谈话不懂礼貌?”
鹫尾用鼻子哼了一下冷笑道。
“啊,啊,大哥……英子性子很犟,原谅她吧!”
武山连忙向鹫尾陪不是。
“我们两个男人有事要谈,你完了事就回去吧!”
鹫尾冷冷地对英子说道。
“两个臭男人,真讨厌!”
英子气愤地从衣柜里出来。这是个大个子女人,个头与武山不相上下。
鹫尾冷不防朝英子那高大的rx房打去。
就像被风吹倒了一般,英子一下子倒在了床上,两个膝盖还反射般地收到胸部,顿时昏了过去。
鹫尾怕英子过一会儿再醒过来,于是又朝她的颈部狠狠一击,然后问武山:“这个女人的身份背景弄清楚了吗?”
“调查过了……我和她相遇完全是偶然的……我发誓,英子与关东会没有有关系!”
武山面色苍白地说道。
“别对我来这一套!”
鹫尾厉声喝道。
武山气得浑身哆嗦:“畜生!我把你当成大哥才这样忍着……我可不允许你这样对待我的女人!”
他大喊着,把手伸到了床的褥子下边、
“混蛋!”
鹫尾冷笑着,一脚踢在了武山的尾骨处,
鹫尾掌握好了力量才没有使武山尾骨骨折,但他已经疼得连声都没有喊出来,就一下子倒在地上,四肢抽搐着昏了过去。
鹫尾把手伸进刚才武山要伸进去的褥子层中,从里面抽出了一支38口径的手枪。他打开弹夹,倒出里面的5发子弹,然后又把手枪塞进了裤子当中。
鹫尾一边冷冷地笑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那把折叠式匕首。
他一刀撕下盖在床上的床罩,拧成了几根绳子和堵嘴用的布。
他先把英子的衣服扒光了。
呈现出金黄色的服体的英子,乳罩下—对高大的rx房,以及身上穿着比基尼泳装晒出的日晒痕迹。在她的小腹下,带着一个避孕纸膜,大概是怕武山的精液进入xx道而怀孕的缘故吧。
鹫尾把英子摆成一个大字,将她的四肢分别捆在了四个床角。然后去看看别的房间里是否还藏着别人。
三
餐厅、厨房或浴室里都看过了,没有别人。于是鹫尾又回到寝室,在还昏迷中的武山背后狠狠拧了一把。
武山疼得向后一仰,睁开了眼睛,他痛苦地呻吟着。
“站起来!你这个蠢货!”
鹫尾命令道。
“混……畜生……疼得我动不了……”
武山哭着说道。
“谁让你要对我开枪的?!这次,我要向你开枪!可我不打死你,就把你的指头全打掉,让你再也别想干偷盗金库的事了!”
说着,鹫尾拔出了安上了消音器的357式手枪。
“饶、饶了我吧……大哥……求求你!说真的我并不是想向你开枪,你怎么也不想想!请相信我!”
武山一边哭泣着,一边把身子蜷成一团,爬到鹫尾身边,紧紧地抱住他的脚。
“输了就这个熊样子……我可受不了你这个无能的样子!”
鹫尾轻轻地踩住了武山的右手。
“……”
武山见此状,疯了一般流了一大堆口水。
“好,我饶了你,不过这是最后一次!”
说完,鹫尾便把武山的右手从鞋底下踢了出去。
“谢谢……我决不敢再和大哥作对了。”武山不停地在绒毯上磕着头。
于是,鹫尾便一把拎着武山裤子后边的裤兜,扔到了扶手椅子上,让他坐好。
武山抬头,正好看到英子一丝不挂呈一个“大”字地被捆在了床上,他胆颤心惊地问道:“英子有什么疑点?我真的认为英子不是关东会的间谍呀……”
“你没有好好调查一下就下这个结论?!你对她都说过你自己什么事吧?!”
鹫尾厉声问道。
“我就对她说过我刚才讲的。我叫立原。立原光一,是街田一个土地暴发户的儿子,大学毕业后在当地的一家信用银行工作。父亲死后。母亲、兄弟之间及老爷子的3个小老婆为遗产打了起来。而母亲和弟弟妹妹们以我在父亲活着的时候曾经虐待过他为理由,剥夺了我的财产继承权,但当时是为了让父亲戒酒而动了手的。
但无论如何我不愿意卷入亲生骨肉的争夺财产之中去。在我好不容易夺得了3亿日元的财产之后,便离家出走。信用银行的工作也辞了。而且买了这幢公寓,再用剩下的钱存入了信托银行,现在只好吃利息……我就是这样对英子讲的。”
“你的钱藏在了什么地方?”
“连这个你也要知道……好吧……不过,也许这会儿英子要醒过来……”
“放心,她还昏迷着呢!不过,还是防备万一。我们到别的房间继续谈吧!”
鹫尾对武山说道。
“你要把我的钱弄走?”
武山紧张地问道。
“不,我是想,万一你死了,那笔钱也不应当一直埋在地里废了。怎么样,你现在就死了?”
“别、别……我懂了。我说。不过我动不了。”
“好吧!”
说着,鹫尾走出了寝室,从浴室里拿来一条浴巾,包起一个桌子上的铁制烟灰缸,朝英子的头部狠狠砸去。
“杀、杀死她?”
武山害怕了。
“不。不过,这样她2、3个小时醒不过来了。所以,你放心地讲吧!”鹫尾平静地说道。“大哥,你说我万一死了……这话是什么意思?”武山发抖着问道。“如果你死了,我就使你的钱。反正总比埋在地里烂掉要好吧?”
“我只留了5千万元。其余的都存在瑞士银行了。而且是用了一个假名,按规定除我本人之外任何人都无法取走的。这家银行的日本分支机构就在日映饭店。”
“原来是这样,那剩下的5千万元呢?”
“就藏在这个公寓里了……就是说,都藏在这个挖空了的床腿里了。”
“知道了。知道你都存在了瑞士银行,我也就放心了。就是关东会也休想再弄走了!”
“是的!按他们的规定,去取钱时,如果发觉不是我一个人,而且有威胁的迹象时,就拒绝付款……怎么、大哥并不是想要弄走我的钱?真不愧是男子汉呀!”
“你少来奉承我!那么,话回到那个女人身上。和她认识,有多长时间了?”
“一个月左右吧?”
“什么时候在这儿和她同居的?”
“半个多月前。英子的驾驶技术好呀!我想在下次劫金库时,让她负责开车吧?”
武山建议道。
“混蛋……不过刚刚和你睡了几次觉,就这么相信这个女人?!”
“不相信也行,可多少也有点用吧?”
武山不服气地反驳道。
四
“那么你已经把计划对她说了?”
鹫尾问道。
“没有。我还没那么傻。不过,英子的劲头不小呀!”
“……?”
鹫尾不解地看着武山。
“是这样的,英子常常对我说,她在这么小的日本呆腻了,说我们两个人到哪去弄上他一大笔钱,然后跑到国外去过上舒舒服服的快乐日子。她的英语和法语也说得不错,而且西班牙语,葡萄牙语也行——”
武山兴奋地对鹫尾说道。
“反正我在外语方面是太笨了,所以,就算是逃到了国外,在语言上也是糊里糊涂的。”
武山又加上了这么一句。
“你见过这个女人说英语和法语那么好的证据吗?”
鹫尾不放心地问道。
“没……要说证明嘛,因为我也不懂外国语,就算是英子把联合国广播翻译成日语,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么回事。”
“那么,你可不可以去那家瑞士银行,把你的存款提出来?以为你并不懂英语呀?”
“这一点不要紧,取钱时用的几句英语,我可以拼命地记住!”
“是不是还要让那个女人教你?”
鹫尾撇了撇嘴。
“说实话……在那家分店,有会讲日语的营业员。”
“……”
“而且,英子早有了准备,办了5份护照。都是空白的,贴上照片,填上姓名和地址就可以使用了。打上钢印的样本也带来了。可以印上美国、葡萄牙、中南美或非洲的印,当然像皮印要多伪造了。”
武山说道。
“她说这些空白护照是从哪儿弄到的?”
鹫尾目光炯炯地问道。
“英子原来的那个男朋友,曾经在大藏省(相当于财政部。——译者注)印刷局下属的护照用纸印刷公司干过。他当时偷出了好几本,按一本5万日元卖过,后来那个男人因车祸死了,所以英子手里有护照的事就无从查起了……”
“等一下!这个叫英子的女人,有什么必要在手里放着5个护照?在日本还有警察在追捕她吗?”
鹫尾皱起眉毛问道。
“那倒没有。不过英子就是要到国外去过舒坦日子吧,但要出去就得有钱。可要想弄到大笔的钱,就得干偷盗的事情,否则也就去不了国外了。但她想,一旦干成了,就不可能用自己的真名去登记出国,所以那时她就作了这个准备,自已留下了5本护照,这样一来,就是到了国外,就是国际刑事警察追来也不要紧,因为她一出去就立即改换一个别的名下的护照……”
武山竭力为英子辩护道。
‘你见过这5本护照吗?”
鹫尾紧问道。
“不但见过,我还有两本呢!因为我在关进津釜监狱之前,干过从台湾、南朝鲜和夏威夷之间贩卖妇女的事情,所以我一看就知道护照是真的。”
“在哪?护照。”
“如果大哥答应这次帮忙我就送你一本。当然,只能一本。”
“倒底在哪儿?!”
“因为……”
“让我看看!!”
鹫尾有点火了。于是武山连忙说道:
“好、好!这三面镜的中间那面,拆下来,就藏在那儿了。”
于是鹫尾掏出匕首,把这面镜子卸了下来。和武山说得一样,在这儿果然藏着2本护照。
这个紫红色封面上印着烫金的菊花印的外务省(相当于外交部。——译音注)的章徽的护照,注明了有效期是5年。
鹫尾打开—看,各个项目,诸如护照号码、签发年月日、姓名、本籍、出小年月日。身高、职业、旅行目的等等都没有填。照片也没有,但在这上面还用纤细的笔道印着暗的水印花纹,只有对着光亮才可以看出来。
在查汇页上,印着签发机关的圆形印戳,只是年月日还是空白的。
“原来如此,和真的一样,我收下了,多谢了!”
鹫尾高兴地说着便收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大哥,这可太过份了,你还没有说答应不答应帮我的忙,怎么就这样呢?”
武山带着哭腔说道。
“不是还有那4本嘛?这个就无关紧要了。怎么样,你有没有把我过去的事情好好调查一下?”
鹫尾问道。
“这个……还没有头绪……我总耽心让关东会察觉到……
“啊,好!只好慢慢来了。那么,你说说这次的事情吧!”
鹫尾点燃了一颗香烟。
“这次不是金库,是现金运输车。”
“这可太冒险了吧?”
鹫尾说道。
“不过,如果大哥帮忙,肯定能成功!”
“那你说说看。”
“我为了弄到妞儿常常去赤坂或六本木的俱乐部去喝酒、游逛。这你知道吧?但我的目的主要是去搜集各种各样的情报。”
“……”
“一天夜里,我遇上了东和银行北八王寺分行的分行长一伙人,在俱乐部招待北八王寺当地豪绅,当然,他们的身份及都不知道……反正因为我就在他们旁边的桌上,所以我便用心仔细听了听,终于听明白了。”
武山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鹫尾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