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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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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把我抱在怀里回到家,期望我不要硬撑着了,我肯定是在半路上就睡着了。

当我醒来时,我已经躺在床上,昏暗的光线从奇怪的角度斜着透过窗户,差不多像是下午了。

我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用手指搜寻他,结果什么也没摸到。

“爱德华?”我喃喃自语道。

我来回摸索的手指头遇到冰冷而光滑的东西,是他的手。

“这次你真的醒了吗?”他小声地问道。

“嗯,”我认可地感叹道,“有很多错误的警报吗?”

“你非常不安——一整天都在说梦话。”

“一整天?”我眨了眨眼睛,又看着窗户。

“你度过了漫长的一夜,”他安抚地说道,“结果获得一天躺在床上的时间。”

我坐起来,头晕,透过窗户的光是从西边射进来的:“哇噢。”

“饿吗?”他猜测道:“你想在床上吃早餐吗?”

“我去做,”我呻吟着说道,又伸了伸懒腰,“我需要站起来,四处走动走动。”

去厨房的路上他一直牵着我的手,仔细地打量着我,就像我可能会摔倒一样,或许他认为我是在梦游。

我拣简单的做,往烤箱里扔了几片家乐氏水果馅饼,在反光的铬合金面板上瞥了自己一眼。“啊,我简直是一团糟。”

“那一夜很漫长,”他又说道,“你本应该待在这里睡觉的。”

“好极了!然后错过所有的事情。你知道,你得接受我现在是你们家族一员的事实。”

他笑着说道:“我可能会习惯这个想法。”

我坐下来吃早饭,他则坐在我旁边。当我拿起水果馅饼准备咬第一口的时候,我注意到他盯着我的手。我低头一看,看见我仍然戴着雅各布在派对上送给我的礼物。

“我可以看一看吗?”他问道,伸手要那个小木狼。

他的手在饰带下方移动,用雪白的手掌平衡着这个小雕像。顷刻间,我感到害怕,哪怕他手指头最微小的动作也会把它弄得粉碎。

不过爱德华当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我感到很羞愧居然这么想。他只是在手掌中打量了一会儿,然后让它滑落下来,它在我的手腕上轻轻地摆动。

我努力读懂他的表情。我所能看见的只是若有所思;他掩饰了一切,如果真的有什么的话。

“雅各布·布莱克可以给你礼物。”

这不是个问题,或者指责,只是陈述事实,但是我知道他指的是去年我生日,我把他们送给我的礼物全扔掉了;我没有留下任何礼物,特别是爱德华给我的,这并不完全符合逻辑,而且,当然啦,大家不管怎样还是无视我的意见??

“你给过我礼物了,”我提醒他,“你知道我喜欢自制的风格。”

他嘟了一会儿嘴巴,说道:“别人用过的怎么样?那些东西是不是可以接受呢?”

“你是什么意思?”

“这个手链,’’他的手指在我的手腕上画了一个圈,“你会经常戴着它吗?”

我耸耸肩。

“因为你不愿意伤害他的感情。”他机敏地暗示道。

“当然,我猜是这样。”

“那么,难道你不认为这样不公平吗?”他问道,说话的时候低头看着我的手,他把它掌心朝上翻过来,手指头顺着我手腕上的血管划过,“如果我也有个小雕像呢?”

“雕像?”

“一个饰品——某个能让你把我记在心里的东西。”

“你无时无刻不在我的心中。,我不需要东西来提醒自己。”

“如果我给你什么,你会戴吗?”他加重语气说道。

“一个用过的东西?”我责备道。

“是的,有个东西我已经拥有一些时候了。”他看着我露出天使般的笑容。

如果这是他对雅各布的礼物的唯一反应,我会很乐于接受的:“不管是什么,只要让你高兴的话。”

“你注意到这种不平等了吗?”他问道,声音变成了责备,“因为我当然有了。”

“什么不平等?”

他眯着眼睛说道:“其他所有人都能给你送礼物而免受责备,所有人中除了我。我本来也想送给你毕业礼物的,但是我没有。我知道如果其他人也这么做的话,这样会令你更难过。这完全不公平,你自己作何解释?”

“很容易”,我耸耸肩膀,“你比所有其他的人更重要,你已经给了我你自己。这已经超过了我配拥有的一切,你再给我其他东西只会使我们两个人之间变得更加失衡。”

他思考了一会儿,接着转着眼珠说道:“你看我的方式很滑稽。”

我静静地咀嚼早餐,我知道如果我告诉他,他对这一点的理解很迟钝,他是不会听的。

爱德华的电话嗡嗡地响了起来。

在打开手机之前他看了看号码:“什么事,爱丽丝?”

他倾听着,而我则在等他的反应,突然感到紧张起来。但是不管她说的是什么都没有让他感到很惊讶,他叹了几次气。

“我猜到差不多会这样,”他告诉她,盯着我的眼睛,眉毛皱了起来,露出不赞同的表情,“她睡觉的时候也在说话。”

我脸红了,那么我说过什么了?

“我会处理的。”他保证道。

他合上手机的时候愤怒地盯着我:“你有什么事情想要谈一谈的吗?”

我斟酌了一番。考虑到爱丽丝昨天晚上的警告,我可以猜到她为什么打电话。然后我想起我白天睡觉的时候做过的那个令人不安的梦——在梦中,我跟在贾斯帕后面,想要跟上他,在一片迷宫般的树林里寻找那片空地,我知道在那里可以找到爱德华??爱德华,还有那些想要杀死我的魔鬼,但是我才不在乎他们,因为我已经作出决定了??我也可以猜出我睡觉的时候爱德华听见的内容。

我嘟了一会儿嘴巴,并没有十足的勇气直视他的眼神,他等待着。

“我赞成贾斯帕的主意。”我终于开口说道。

他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我想帮忙,我得做些什么。”我坚持说道。

“让你身处险境不会有什么帮助的。”

“贾斯帕认为会有帮助,这是他的专业领域。”

爱德华愤怒地看着我。

“你不能把我藏起来,”我威胁道,“我不打算当你们所有人都在为我冒险时,自己则藏在树林里。”

突然,他挤出一个笑容:“爱丽丝在空地上没看见你,贝拉,她看见你踉踉跄跄地迷失在树林里。你会找不到我们的,之后你只会让我花更多时间找到你。”

我努力和他一样保持镇定,“那是因为爱丽丝考虑到塞思·克里尔沃特,”我礼貌地说道,当然,如果她这么做了,她就会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听起来好像塞思和我一样想到那里去。说服他给我带路应该不是很难。”

愤怒在他脸上一闪而过,接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那很可能会管用??如果你没告诉我的话。现在我只要让山姆给塞思下一些命令就可以了,不管他有多么想去,塞思都不会对那样的命令熟视无睹的。”

我保持着开心的微笑:“但是为什么山姆要下这样的命令呢?如果我告诉他我在那里会起到什么样的作用的话,我打赌山姆宁愿帮我也不会帮你的。”

他又不得不令自己镇定下来:,“或许你是对的,但是我确定,雅各布只会更迫不及待地下同样的命令。”

我皱了皱眉头:“雅各布?”

“雅各布是副指挥,他从来都没跟你说过吗?他的命令也必须遵守。”

他难倒我了,从他的微笑判断,他知道的,我的额头皱在一起。雅各布会站在他这边——就在这一刻——我很确定,而且雅各布从来都没告诉过我这件事。

爱德华看我暂时被难倒了,趁机继续以一种令人怀疑的平静,同时又令人安慰的口吻说道:“昨天晚上我看了看狼群令人着迷的思想,那比肥皂剧还好看。我不知道在这么一大群人身上发挥作用的是何等复杂的动力机制,那种把每个人拉向集体心理的牵引力??绝对令人着迷。”

显然他是在分散我的注意力,我愤怒地盯着他。

“雅各布藏着很多秘密。”他张着嘴巴笑道。

我没有回答,只是愤怒地盯着他,坚守着我的观点,伺机见缝插针。

“例如,你难道没有注意到昨天晚上那只体型稍小的灰狼吗?”

裴果杲地点点头。

秸矗声笑道:“他们把那些传说都很当真。事实表明,没有哪个传说使他们作好了充分的准备。”

我感叹道:“好吧,我上钩了,你在说什么?”

“他们总是毫无疑问地接受只有原来那匹狼的直系子孙才有变形的能力的说法。”

“那么有人不是直系子孙却变形了吗?”

“不是,好吧,她是直系子孙。”

我眨了眨瞪大了的眼睛:“她?”

他点点头:“她认识你,她的名字是里尔·克里尔沃特。”

“里尔变成了狼人!”我尖叫道,“什么?多久了?为什么雅各布没告诉我?”

“有许多事情雅各布不能跟别人说——比如,他们的人数。正如我之前所说的,当山姆下达命令的时候,狼群绝不能视而不见。雅各布靠近我的时候非常小心翼翼,不去考虑其他的事情。当然,过了昨夜之后所有天窗都打开了,一切都明朗了。”

“我不敢相信。里尔·克里尔沃特!”突然,我记起雅各布说起过里尔和山姆,他说话的样子,感觉就像他说的太多了一样——在他说过山姆不得不每天看着里尔的眼睛,知道他曾经违背了所有的誓言??在悬崖上,当老吉尔说到奎鲁特子孙背负的重担与奉献的时候,里尔脸颊上闪闪发光的一滴眼泪??还有比利,经常和苏在一起,因为她的孩子有些麻烦??那么真正的麻烦是他们两个现在都变成了狼人!

我没过多地去想里尔.克里尔沃特的事情,只是因为哈里去世了,我为她感到伤心,接着当雅各布告诉我她的故事,还有山姆和她的表妹艾米莉之间奇怪的烙印伤了她的心之后,我很同情她。

现在她成了山姆狼群的一员,听得见他的想法??而且不能隐藏她自己的。

我真的很恨这方面,,雅各布曾说过,你所感到羞愧的一切,都呈现在大家面前。

“可怜的里尔。”我轻声说道。

爱德华嗤之以鼻:“她让其他人活得很累,我不确定她是否值得你同情。”

“你是什么意思?”

“对他们而言本来就已经够困难的了,不得不分享所有的想法。他们大多数人都努力合作,使情况更容易应付一点。哪怕只有一个成员故意心怀恶意,每个人都会很痛苦。”

“她有充分的理由。”我咕哝道,还是站在里尔这边。

“噢,我知道”,他说道,“烙印的冲动是我一生中所见过的最奇怪的事情,我已经见过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了。”他摇摇头,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山姆眷恋着艾米莉的方式难以形容——或者我应该说她的山姆,山姆真的没有选择。这使我想起《仲夏夜之梦》,因为仙女们的爱情咒语造成的一片混乱?,?就像魔法一样。”他笑道,“这非常接沂我对你的感觉。”

“可怜的里尔,”我又说道,“但是你说心怀恶意是什么意思?”

“她总是提起他们不愿意想起的事情,”他解释道,“比如,安布里。”

“安布里又怎么啦?”我惊讶地问道。

“十七年前,他母亲从马卡保留地搬过来,那时候她还怀着他。她不是奎鲁特人,大家都认为她抛弃他的父亲,离开了马卡,但是后来安布里加入了狼群。”

“那么?”

“那么他父亲最首要的人选是老吉尔·阿提拉、乔舒亚·乌利或者比利·布莱克,当然他们三个那时候都已经结婚了。”

“不!”我惊叹道。爱德华是正确的——这千真万确就像一出肥皂剧。

“现在山姆、雅各布和吉尔都想知道他们当中哪一个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兄弟。他们都认为是山姆,由于他的父亲从来都不像个父亲的样子,但是怀疑总是存在。雅各布一直无法向比利问这件事。”

“哇噢,你怎么一个晚上知道这么多?”

“狼群的思想真令人着迷,所有人都一起思考,然后又同时分开。有那么多东西可以读!”

他的语气夹杂着些许遗憾,好像有人正在看一本好书看到高xdx潮的时候不得不放下一样。我大笑着说:“狼群是很令人着迷,我同意,几乎和你试图分散我的注意力的时候一样令人着迷。”

他的表情又变得礼貌起来——摆出一张完美的扑克脸。

“我不得不到那片空地,爱德华。”

“不。”他的声音斩钉截铁。

就在那时另外某种途径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并非一定要我出现在空地上,我只是想要出现在爱德华所在的地方。

残忍,我指责自己,自私,自私,自私!别这么做!

我对自己更好的本能视而不见,不过,说话的时候不敢看着他,内疚令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桌面。

“好吧,瞧,爱德华,”我轻声说道,“事情是这样??我曾经几乎发疯过一次。我知道我能承受的极限,而且如果你再次离开我。我会无法承受的。”

我没有抬头看他的反应,害怕知道我给他造成了多大的痛苦。我确实听见他突然吸气的声音,紧接着是沉默。我盯着黑色的木桌面,希望能收回所说的话,但是我知道我很可能不会,如果这招管用的话我就不会。

突然,他紧紧地抱住我,用手抚摸着我的脸,我的胳膊,他在安慰我。内疚不断加剧,但是我生存的本能更加强烈,毫无疑问他是我生存的基本条件。

“你知道不是那样的,贝拉。”他呢喃道,“我不会走远的,而且很快就会结束的。”

“我无法忍受,”我坚持说道,仍然俯视着桌面,“不管事情结束得有多快,不知道你是否会回来,我怎么忍受得了?”

他叹气道:“会很容易的,贝拉。没有理由让你感到害怕。”

“完全没有?”

“完全没有。”

“而且大家都会没事?”

“大家都会。”他保证。

“这么说来,完全不需要我到空地上去哕?”

“当然不需要。爱丽丝刚刚告诉我他们的人数下降到十九个,我们会轻而易举地处理好的。”

“那很好——你说过事情会如此简单,有人可能会袖手旁观的,”我重复着他昨天晚上的话,你真的是这个意思吗?”

“是的。”

感觉太容易了——他不得不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如此容易,你就可以袖手旁观了?”

沉默了好久之后,我终于抬头看着他的表情。

扑克脸又回来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要么这样,要么那样。要么比你想让我了解的要危险,那样的话,正好应该让我去那里,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要么??事情会那么容易,他们没有你也可以办妥。是哪一种情况呢?”

他没有说话。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和我想的一样。卡莱尔、埃斯梅、埃美特、罗莎莉、贾斯帕,和??我强迫自己想起最后一个名字,和爱丽丝。

我想知道我是否是个魔鬼。不是他心里想的那种魔鬼,而是真正的魔鬼,会伤害别人的那种。那种为了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就会变得贪得无厌的魔鬼。

我想要的是让他安全,安全地与我在一起。我对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还有节制吗?为了这样我会牺牲什么?我不确定。

“你希望我让他们没有我的帮助去打仗?”他语气平静地问道。

“是的,”我很惊讶我能保持平缓的语气,我内心感到如此卑鄙,“或者让我到那里去。只要我们在一起,两者任选其一。”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缓缓地呼出来。他伸出手捧住我的脸,强迫我看着他的眼睛。他凝视着我的双眼,看了好久好久。我不知道他在寻找什么,他找到的是什么。我脸上的歉意会不会和我内心里的一样浓厚——令我感到不舒服呢?

他的眉头因为某种我无法读懂的感情紧锁着,他放下一只手又把电话掏了出来。

“爱丽丝,”他叹气道,“你能过来照顾一下贝拉吗?”他挑起眉毛,问我有没有胆量反对那个词语,“我需要和贾斯帕谈一谈。”

她显然同意了。他收起电话,重新盯着我的脸。

“你打算跟贾斯帕说什么?”我轻声问道。

“我打算讨论??我袖手旁观的事情。”

从他的脸上一眼就看得出来,说出这些话对他而言有多么困难。

“我很抱歉。”

我之前很抱歉,我讨厌迫使他做这样的事情。其程度没有深到让我装出微笑,告诉他不带上我去吧。绝对没那么深。

“别道歉,”他说道,只是略带微笑着说,“永远都别担心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贝拉。如果这是你所需要的??”他耸耸肩,“你是我最优先考虑的对象。”

“我不是那个意思——好像你不得不在家人和我之间选择一样。”

“我知道这样,此外,那也不是你要求的。你给了我两个你能忍受的选择,我选择了那个我能忍受的。妥协就是这样产生作用的。”

我身体向前倾,额头顶在他的胸膛上,“谢谢你。”我轻声说道。

“任何时候,”他轻轻地吻着我的头发说道,“任何事情。”

我们很久都没有动。我把脸一直压在他的衬衣上,藏在那里,两个声音在心中挣,扎。一个声音想要乖乖的,勇敢一些,另一个则让那个乖乖的声音闭嘴。

“谁是第三个妻子?”他突然问我。

“啊哈?”我一时语塞,我不记得我做过那个梦了。

“你昨天晚上咕哝着‘第三个妻子’之类的事情。其他的话还有些意义,但是到那里我就糊涂了。”

“噢,嗯,是的。那是那天晚上我在篝火晚会上听到的一个故事。”我耸耸肩,“我想它深深地触动了我。”

爱德华后仰着身体离我远了一些,偏着头,很可能被我不舒服的尖锐语气弄糊涂了。

他还没问,爱丽丝就面带愠色地出现在厨房门口。

“你会错过所有的乐趣的。”她抱怨道。

“哈罗,爱丽丝。”他跟她打了个招呼。他用一根手指托起我的下巴,让我仰着脸和我吻别。

“我今晚稍晚的时候回来,”他答应我,“我会和其他人研究一下,重新安排一下事情。”

“好的。”

“没有多少事需要安排的,”爱丽丝说道,“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埃美特很高兴。”

爱德华感叹道:“他当然很高兴啦。”

他走出大门,让我面对爱丽丝。

她生气地看着我。

“我很抱歉,”我又道歉,“你认为这会使你的处境更加危险吗?”

她不屑地说道:“你担心得太多了,贝拉,你会永远变老的。”

“那么,你为什么心烦意乱呢?”

“没有称心如意的话,爱德华就会不停地发牢骚,我只是预见到今后几个月里要忍受他的絮絮叨叨了。”她扮了个鬼脸,“我猜,如果这会使你神经正常,还是值得的,但是我希望你能控制住自己的悲观情绪,贝拉,这样完全没有必要。”

“你会让贾斯帕不带上你自己去吗?”我追问道。

爱丽丝做了个鬼脸:“那不一样。”

“当然一样。”

“去梳洗梳洗,”她命令我,“查理十五分钟后回来,如果你看起来如此憔悴的话,他再也不会让你出去了。”

哇哦,我真的失去了一整天。感觉真是极大的浪费,我很高兴我不必总是把时间浪费在睡觉上。

查理到家的时候我已经完全像模像样了——穿得整整齐齐,头发梳得很高雅,在厨房里把他的晚餐放在桌子上。爱丽丝坐在爱德华经常坐的位置上,这使之看起来像是查理的好日子一样。

“你好,爱丽丝!你好吗,亲爱的?”

“我很好,爸爸,谢谢。”

“我看你终于起床了,贪睡鬼,”我在他旁边坐下的时候他对我说,然后再对爱丽丝说,“大家都在讨论你父母昨天晚上举办的派对,我打赌你一定有一大堆清扫的工作要做。”

爱丽丝耸耸肩。我知道她,那些已经做完了。

“这样很值得,”她说道,“派对棒极了。”

“爱德华呢?”查理有些不情愿地问道,“他帮忙打扫吗?”

爱丽丝叹了叹气,她的脸色变得很悲惨。这很可能是装出来的,但是对我而言太完美了而无法肯定:不,他这个周末与埃美特和卡莱尔计划出游。”

“又去徒步?”

爱丽丝点点头,她的脸色突然变得像是被遗弃了一样:“是的,他们都去了,除了我。我们总是在学年结束时背包旅行,有点儿像庆祝一样,但是今年我决定我宁愿购物而不是去徒步,他们当中没有一个愿意留下来陪我的,我被抛弃了。”

她的脸皱在一起,表情如此伤悲以至于查理下意识地靠近她,伸出一只手寻找可以帮忙的方式。我怀疑地对她怒目而视,她在做什么?

“爱丽丝,亲爱的,为什么你不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呢?”查理提议道,“我一想到你一个人住在那个大房子里,就感到很讨厌。”

她叹了叹气,有东西在桌子底下踩住我的脚了。

“哎哟!”我抗议道。

查理转向我:“怎么啦?”

爱丽丝沮丧地看着我,我看得出来她认为我今晚反应很迟钝。

“碰到脚指头了。”我低声说道。

“噢,”他又看着爱丽丝,“那么,这样如何?”

她又踩了踩我的脚,这一次没那么大力气。

“呃,爸爸,你知道,我们这里真的没什么好的住宿环境。我打赌爱丽丝不想睡在我的地板上??”

查理嘟着嘴巴,爱丽丝又拉长一张悲伤的脸。

“或许贝拉可以过去和你一起住,”他建议道,“直到你的家人回来。”

“噢,你愿意吗,贝拉?”爱丽丝露出灿烂的笑容,对我说道,“你不介意和我一起购物,对吗?”

“当然啦,”我同意道,“购物,好吧。”

“他们什么时候走?”查理问道。

爱丽丝又扮了个鬼脸:“明天。”

“你什么时候想要我去?”我问道。

“我想晚饭后,”她说道,然后把一只手指放在下巴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你星期六晚上没什么安排,是不是?我想到镇外去购物,需要一整天呢。”

“不要去西雅图。”查理插话道,他的眉毛紧蹙在一起。

“当然不是,”爱丽丝立即认同道,尽管我们都知道西雅图星期六的时候会非常安全,我在考虑奥林匹亚,或许??”

“你会喜欢的,贝拉,”查理如释重负开心地说道,“去感受一下这座城市吧。”

“是的,爸爸,那样好极了。”

只是通过一次轻松的谈话,爱丽丝就把我战争期间的时间安排好了。

爱德华不久就回来了,他毫不惊讶地接受了查理祝他一路顺风的祝福。他声称他们第二天清晨就出发,比平时更早地道了晚安。爱丽丝和他一起走了。

他们离开不久我就找了个借口告辞。

“你不可能累吧?”查理反驳道。

“有一点点。”我撒谎道。

“难怪你喜欢翘掉派对,”他低声嘟囔道,“你要好长的时间才能恢复。”

楼上,爱德华横躺在我的床上。

“我们几点钟去见狼人?”我跑过去和他会合。

“一个小时后。”

“好极了,杰克和他的朋友们需要睡眠。”

“他们不像你需要的那么多。”他指出。

我换到另一个话题,猜测他准备试图说服我待在家里:“爱丽丝跟你说过她又要绑架我了吗?”

他笑道:“实际上,她没有。”

我盯着他,一脸迷惑,他轻轻地嘲笑我的表情。

“我是唯一一个获准把你当人质的人,还记得吗?”他说道,“爱丽丝和其他人去狩猎了。”他感叹道,“我猜我现在不需要这么做了。”

“你在绑架我?”

他点点头。

我简略地想了想。查理没在楼下偷听,他也不那么经常查房了。没有一屋子机警的吸血鬼有着干扰性的灵敏听觉??只有他和我——真的单独相处了。

“那样好吗?”他问道,有些担心我的沉默。

“好吧??当然啦,除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他的眼睛充满焦虑。这令人难以置信,但是,不管如何,他似乎仍然不确定他在隐瞒我什么,或许我需要自己解释得更清楚一些。

“为什么爱丽丝没告诉查理你们今晚出发呢?”我问道。

他松了一口气大笑起来。

我比昨天晚上更喜欢到那片空地上的旅程。我仍然感到很内疚,很担心,但是我不再恐惧了,我能够正常地思考了。我能看透即将来临的是什么,差不多相信可能会没事的。爱德华显然对错过这场战斗表现良好??这使我很难不相信他说过事情会很容易的,如果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话他是不会离开他的家人的。或许爱丽丝是对的,我确实担心得有些过头了。

我们终于来到空地上。

贾斯帕和埃美特已经在摔跤了——从他们的笑声判断他们只是在热身。爱丽丝和罗莎莉懒洋洋地在坚硬的地面上闲逛,注视着他们。埃斯梅和卡莱尔在几码开外的地方聊天,他们的头紧紧地挨在一起,十指交错,没有注意周遭的一切。

今晚更明亮一些,月光穿透稀薄的云层,我能轻松地看见三个狼人坐在训练场的边缘,他们隔得很远,这样就可以从不同的角度观看。

也很容易辨认出雅各布;即使他不抬起头,我也能马上认出他来,他注视着我们走过时发出声音的方向。

“其他的狼人去哪里了?”我好奇地问道。

“他们没有必要全都来。各司其职,但是山姆不是那么信任我们,只是派来雅各布,尽管雅各布也心甘情愿。吉尔和安布里是他通常的??我猜你会称他们为边锋。”

“雅各布信任你。”

爱德华点点头:“他信任我们不会杀死他,不过仅此而已。”

“你今晚要练习吗?”我问道,有些犹豫不决。我知道这对他而言很难,其程度不亚于把我留下让我难受的程度,或许更难。

“我会在贾斯帕需要的时候帮助他。他想要试一试不平均的分组,教他们如何对付多个袭击者。”

他耸耸肩。

一股新的恐慌粉碎了我短暂的信心。

他们仍然在人数上要少一些,我只是让事情变得更糟糕了。

我凝视着空地,努力掩饰我的反应。

那是不应该看的地方,心里一直在挣扎,我自欺欺人,想要让自己相信事情会像我想的那样进行得很顺利。因为当我强迫自己把视线从卡伦家族的人身上移开时——从他们模拟格斗的景象上移开,这一幕只要几天就会变成致命的现实了——雅各布遇上我的眼神,微笑起来。

这是和以前一样的狼人的笑容,他的眼睛皱在一起,和他是人形时的一样。

很难相信,不久之前,我觉得狼人很吓人——还因为他们经常做噩梦。

我知道,不用问另外两个哪一个是安布里,哪一个是吉尔。因为安布里很显然是那个稍瘦一些的灰狼,他背上有黑色的斑点,耐心地坐在那里观看,而吉尔——是深巧克力色,脸上的毛色要淡一些——不停地抽搐着,好像他迫不及待地要加入模拟格斗之中一样。他们即使这样也都不是恶魔,他们是朋友。

这些朋友看起来差不多和埃美特与贾斯帕一样坚不可摧,当月光掠过他们花岗岩一般坚硬的皮肤时他们移动的速度比眼镜蛇还要快,这些朋友似乎不了解这其中的危险。不管怎样这些朋友都只是凡人,他们也会流血,也会死??

爱德华的信心让人感到宽慰,但是很显然,他真的不担心自己的家人。但是如果狼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会让他受到伤害吗?如果那种可能性不会令他感到不安,有没有让他焦虑的理由呢?爱德华的信心只适用于我恐惧的那部分。

我试着对雅各布笑了笑,咽下喉咙中的一阵难受,我似乎做得不好。

雅各布灵敏地站了起来,他敏捷的身手与硕大的身形一点儿也不协调,他飞快地跑向爱德华和我所站的训练场之外的地方。

“雅各布。”爱德华礼貌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雅各布没理会他,他乌黑的眼睛看着我。他低下头与我的齐平,就和他昨天做的那样偏向一侧,一阵低吼从他的皮毛里传了出来。

“我很好,”我回答道,爱德华正好准备为我做翻译,但我并不需要,“只是很担心,你知道。”

雅各布继续盯着我。

“他想要知道为什么。”爱德华低声说道。

雅各布咆哮起来——不是威胁的声音,而是心烦意乱的声音——爱德华的嘴唇抽搐了一下。

“怎么啦?”我问道。

“他认为我的翻译遗漏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他真正的想法是:‘这样真的很愚蠢,有什么好担心的?’我编辑了一下,因为我想这很粗鲁。”

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过于焦虑不安而不能感到其中的好玩之处。“有很多担心的地方,”我告诉雅各布,比如一群愚蠢的狼人让他们自己受伤啦。”

雅各布咯咯地大笑起来。

爱德华叹气道:“贾斯帕需要帮助,你没有翻译也没关系吧?”

“我能做到。”

爱德华满心渴望地看了我一会儿,他的表情很难理解,接着他转过身,大步流星地朝贾斯帕等待的地方走去。

我就地坐了下来,地面很冰冷,也很不舒服。

雅各布朝前走了一步,接着回头看我,喉咙里响起一阵哀鸣。他又走了半步。

“你自己去吧,”我告诉他,“我不想观看。”

雅各布又偏着头看了一会儿,接着轰隆隆地感叹着趴在我旁边的地上。

“真的,你去吧。”我让他放心。他没有反应,只是把头放在爪子上。

我仰望着明亮的银色云朵,不想看搏斗,我的想象力里面有过多的刺激因素。一阵轻风在空地上拂过,我一阵颤抖。

雅各布迅速地朝我靠近,温暖的皮毛贴在我的左侧。

“呃,谢谢。”我低声说道。

过了几分钟,我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这样舒服多了。

云朵缓缓地划过天际,一片片浓密的云朵穿过月亮继续移动时,天忽明忽暗了起来。

我心不在焉地用手指摩挲着他的毛。他的喉咙里低吼出和昨天晚上一样奇怪的嗡嗡声,这是一种像家人一样熟稔的声音。很沙哑,比猫的呜呜声更狂野,但是却传递出同样的满足感。

“你知道,我从来没养过狗,”我打趣道,“我一直想要一只,但是蕾妮过敏。”

雅各布大笑起来,他的身体在我下面颤抖。

“难道你一点儿也不担心星期六吗?”我问道。

他巨大的头转向我,这样我就可以看见他的眼睛在骨碌碌地转了。

“我希望我也能感到那么肯定。”

他把头靠在我的腿上,又开始嗡嗡地低吼起来,这让我感到稍微好受了一些。

“那么我们明天要去徒步了,我猜。”

他低吼了几声,声音很热情。

“这可能是一次漫长的徒步,”我提醒他,“爱德华判断距离的方式与普通人不一样。”

雅各布又笑着叫了一声。

我更加紧紧地靠在他温暖的毛上面,头顶着他的脖子。

很奇怪,即使他的形状如此怪异,感觉却更像我和雅各布以前常常在一起的情景——那种犹如呼吸般自然的友谊,轻松、舒适、毫不费力——这比前几次他还是人形的时候还要像。奇怪的是我居然还能再次找到这样的感觉,我想到正是这头狼一样的生物致使那种感觉消失不见了。

杀戮游戏还在空地上继续,我盯着朦胧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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