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当地说几句(3)
开始游行的时候,他直直地坐着,可是没有多久,他的头就垂在胸口上了,身子歪到前面,两只长手臂软绵绵地垂下来——他又进入了出神思考的状态之中,他的讲稿还要“再改一下”。
演说家爱德华·艾佛瑞特作为特邀嘉宾,这次犯了两项严重的错误,而且是十分不应该的错误,第一,他竟迟到了整整一个小时;第二,他居然讲了两个钟头。
林肯在事前读了艾佛瑞特的演讲稿,因此,看到他快要讲完的时候,开始紧张起来,因为他觉得自己准备得不充分。他在椅子上不安地扭来扭去,把手稿从大礼服的口袋里抽出来,戴上眼镜,迅速温习了一遍。
接着,他就手拿讲稿上前,发表了这篇小演说,时间只有两分钟。
在 那个11月间柔和的下午,听众是否知道他们正在听的是有史以来最为伟大的演说呢?不知道,那天的大部分听众只是出于好奇而来,他们可从来没有机会听美国总 统说话,这些人伸长脖子盯着林肯看,他们惊讶地发现林肯身材居然有这么高,可声音却是尖细细的,还带一点南方腔,他们忘记了他是肯塔基人,那一州的口音就 是这么一种南方腔。他们以为才听到他的介绍辞,正式演说就要开始,不料他却坐了下来。
怎么回事!他把演说辞忘了吗?还是他就想说这么一点?大家既感到吃惊,又感到失望,居然没有人鼓掌。
林肯在印第安那的时候,经常使用的一个生锈的犁耕田,这犁一沾泥土就弄得一塌糊涂,民众常用一个措辞“擦不亮”来形容这种情况。林肯在其一生中也经常使用这个辞来形容一件事的失败。当时,林肯对华德·拉蒙说:
“这次演说失败了,拉蒙。擦不亮,你看大家多么失望。”
确实是这样,人人都感到失望,坐在林肯身旁的爱德华·艾佛瑞特和西华部长也有这种感觉。他们都认为林肯败得很惨,为他感到难过。
林肯万分苦恼,开始发生剧烈的头疼。在回华盛顿的路上,他只能躺在火车的特别室里以冷水浇头。
林肯到死都以为他在盖兹堡的演说是一个惨痛失败。如果单看现场的反应,他确实失败了。
林 肯为人极为谦虚,他相信世人“将不会留意、也不会长久记得”他那时所说的话,却永远不会忘记烈士们的无私奉献。要是他能够复活,得知他最为人称道的正是盖 兹堡那篇“擦不亮”的演说,不知他将会惊奇到什么程度。当他发现自己在那里说的几句“适当的话”已经成为不朽嘉言,在南北战争早已被人遗忘之后,还被尊为 文学的珍贵财富,一定惊讶不已。
林肯在盖兹堡发表的演说,并不仅仅是一篇演说,这是一个备受苦难折磨的心灵升华为伟人的神圣表现;这是一篇从心灵里流露出来的诗篇;它具有圣经般的深邃和壮丽。
在87年之前,
我们的先辈在这块土地上建了一个新国家,
它是从自由中孕育,
基于“全民生而平等”的信念之上。
今天,我们正进行一场伟大的战争,
以此考验我们的国家,以及任何一个,
凭据这一信念而诞生的国家,
是否能够长久地存在于这个世界。
现在,我们在这样的一个战场上相聚,
奉献上战场的一片土地,
给那些以生命和鲜眩护国家的人,
以之作为他们永久安息之所。
烈士们享有这片土地,
是万分必要的,是万分适宜的。
但是,就更广的意义而言,
我们并不能供奉——我们并不能给英雄献 祭出什么,
我们也并不能使这块土地神圣。
曾经在此艰苦奋战的勇士们和烈士们,
已经使这片土地圣洁无比,
我们微弱的力量怎么可以与之相比呢。
世人将不会留意,
也不会长久地记得我们今天所说的话,
但是,烈士们的事迹将永世长存。
我们这些活着的人,理应继承,
英雄们尚未完成的事业。
我们应该奋不顾身地投入,
目前有待争取的伟大斗争。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完成,
这些光荣的逝者所献身的目标,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说,
烈士们没有徒然牺牲他们的生命。
这个国家将在上帝的指引下获得新生,
而民主、自由、符合人道的政府,
才会长久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