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清查和珅在京城财产的是肃亲王永锡等人。嘉庆四年正月十三,和珅被赐死,当时有党羽福长安陪杀;正月十五,永锡等汇报第二批查抄结果;正月十六,嘉庆将和珅的罪状具体为二十条,其中涉及到财物的是第十五条到第二十条。除了之前说过的珍珠手串、宝石顶之外,增加的有:家内银两和衣物等价值超一千万两;夹墙内藏有黄金二万六千余两;私库内藏有黄金六千多两;地窖内藏有银子两百多万两;房产商铺方面,京城、通州、蓟州等地有当铺、钱店,资产估计有十多万两白银,故嘉庆批其“与小民争利”。
查抄还涉及到家奴,其家奴刘全资产也达到二十多万两白银,并有大珍珠手串。
这还只是冰山露出的一角,不够具体翔实,清查工作到正月二十二,才开始有清晰的眉目。肃亲王永锡和绵懿、永来等人上奏在京城海甸查抄和珅花园的结果,就比较骇人了。和珅花园内有房屋1003间,游廊楼亭357间,不过都是合法的——乾隆御赐,“系奉旨恩赏”。
正月二十九,内务府又汇报新的查抄结果,这一回更具体了:二两平纹银九十六万两,杂色元宝银六十八万两,色银一百三十七万四千零九十五两三钱三分,以上统计为银子三百零一万四千零九十五两三钱三分。
到二月三十,又查出和珅在文安县等地的田庄积存米麦谷豆杂粮一万一千零六十五石,清朝的一石约相当于今天的六十公斤,就地散发给当地遭水灾的灾民。
三月二十八,定恭亲王绵恩等人上奏,重新确定了和珅家的金银总数:二两平金三万三千五百五十一两,银三百零一万四千零九十五两三钱三分,同时确定有当铺十二家。
对和珅房产地产的清查是从正月初八开始的,至三月二十八,初步审计结果是:有收租房屋一千零一间半,收租田产一千二百六十六顷三十五亩四分四厘,而一顷相当于如今的一百市亩,合十二万多亩。
而清朝档案中的和珅家产和薛福成《庸庵全集》的记录是有很大出入的,《庸庵全集》记录和珅被查抄的部分家产有:房屋三千间,田地八千顷,银铺四十二处,当铺七十五处,赤金六万两,大金元宝一百个(一千两一个),小银元宝五万六千六百个(一百两一个),银锭九百万个,洋钱五万八千元。档案里的房屋数量,将府邸所有与出租房相加,不过两千来间,田地一千二百六十六顷,黄金三万多两,银子三百多万两,远不如薛福成所记。
至于大金元宝和小银元宝,嘉庆的谕旨和内务府、军机处的文件里没有,《清稗类钞》第三册的《和珅狱事》则有和珅的口供:“至于银子约有数十万,一时记不起数目,实无千两一锭的元宝。”
嘉庆当时的估值到底是多少,不得而知,后人的统计估计也是小说的成分多,史实的成分少。其实,对于和珅家产的估值可能是有很大弹性的。如今的推测无非就是:当时嘉庆的统计数字是官方数字,另有一份清单,既保存在宫廷里,也保存在民间的想象里,渐渐地变成一个神话。
和珅家中有很多珍奇异宝,有的连皇宫里都没有,比如有一只洁白的玉马,人可以骑在上面,本是征西的将军从和田采来,献给乾隆,放在圆明园,后来被和珅偷出。此次查抄后,重新放回圆明园,后来被八国联军抢走,现在收藏于伦敦大英博物馆的东方艺术馆。康熙手书的“福”字碑,原来也是在紫禁城,后来被和珅偷出来,置于后花园的假山洞中,也就是龙脉之所。京城有两条龙脉,和珅家是一条水龙脉,将“福”字碑置在脉上,令嘉庆也不敢移动,怕动了龙脉,至今还在原处。和珅府(即恭王府)旅游开放之后,福字碑被游客摸得只剩下薄薄一层,后用玻璃保护起来。
和珅的房产,被抄后全部充公。嘉庆的弟弟永璘,曾经来和珅家里借宝,在参观过和邸之后,私下里对哥哥们说:“即便皇帝多如雨滴,也不会有一个雨珠滴落我身上。将来不论哪个哥哥当了皇帝,只要把和珅的豪宅赏赐给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嘉庆记住了他的戏言,命令把和珅豪宅院子和花园的东路一半给固伦和孝公主,另一半西路的宅子和花园赐给永璘。后来庆郡王永璘升为庆亲王,这半座宅子就成了庆王府。
虽然被搜出巨额财产,但众官都觉得公布的和珅贪污的财产太少了,难以服众,内阁学士、副都统萨彬图就屡次上奏,认为“和珅财产甚多,断不止查出之数”。萨彬图认为和珅还有海量财宝藏在宅子里,内务府、步军统领官员审查不用心,要进宅子挖宝,要继续审。嘉庆气不打一处来,说:还想要朕亲自审讯才放心吗?萨彬图被骂得狗血淋头,他说萨彬图此举是“越俎”“愚昧无知”,你本来不是查抄官员,干吗咸吃萝卜淡操心?嘉庆不想让和珅案再蔓延下去,到此为止就行了。
其实嘉庆的意思是,和珅的宅子已经分配给庆郡王永璘和固伦和孝公主了,难道还叫人拿着铲子锄头去二位家里掘地挖宝不成?嘉庆倒是说出了他的本意:“意存取巧。”
摆在嘉庆面前的还有一个问题,和珅的党羽该如何处置?
和珅得志以后,前后擅权二十多年,京城朝廷里的尚书、侍郎,地方上的总督、巡抚,有的出自和珅门下,有的与和珅关系密切。即便有许多看不起和珅的督抚,畏惧和珅的权势,也不得不向和珅低头,送钱贿赂。和珅门前,送礼的川流不息。地方上县一级的官员,想见和珅一面都难,可见和珅结交之广。
朝中被和珅提拔的官员有很多,他们心中有鬼,大多惶惶不安,有的静待消息,有的反复弹劾和珅及其党羽,以表忠心自保。
嘉庆对和珅余党并没有赶尽杀绝,这也是为了稳定时局的需要——只是处理了与和珅关系最密切的几个人。命令大学士苏凌阿退休,将侍郎李潢,太仆寺卿李光降黜治罪。侍郎吴省兰被降职为编修,撤去学政、南书房行走等职,不久,吴省兰因才学突出,官复原职,嘉庆不计前嫌,对他器重,还任命他为日讲起居注官,提督湖南学政,其后吴省兰为报嘉庆之恩,兢兢业业,公务不敢有丝毫怠慢。嘉庆九年,因年老力衰,荣归故里。
吴省钦的运气就没这么好了。在白莲教起义中,四川首领王三槐被抓,王三槐口供说“官逼民反”。嘉庆意识到正是像和珅一样的贪官层层贪污索贿,才屡屡激起民变。时任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吴省钦不合时宜地上奏:“请将叛军首领王三槐立即正法。另外,候补知府李基熟悉兵法,有手车火雷列卦图可供破敌之用。还有举人王云,能运用气功,以手掌击倒数人,能够做破敌之用,希望皇上试试看。”嘉庆被这道荒唐的奏折激怒,下令将吴省钦革职还乡。数年之后,吴省钦在郁郁之中死去。
有大臣上奏,和珅已故的弟弟和琳曾借和珅之位邀功。嘉庆下旨追回和琳一等公爵位,牌位撤出贤良祠。福长安也没有秋后问斩,嘉庆赐他出狱,还发回一小部分财产,以员外郎的头衔,看守乾隆的陵寝,充当供奉茶水的执事小官。其他特意谕旨:“和珅最擅长欺上瞒下,如果不立即治罪,就无法肃清吏治,整顿官场。现在和珅的罪状已经查清,案子已经了结。和珅曾经掌管很多部门,有不少人是他保举的,曾经对和珅巴结逢迎,在所不免,不再一一追究,牵连多人。现在官场弊病很多,和珅的重大罪状已经公开宣布,官员们不必借题发挥,吹毛求疵,互相攻击隐私,追究以往的细枝末节。朕惩治和珅,并不想另有株连,只希望各位臣子能够接受教训,勉励自己,以前的事情朕不再追究,各位心中也不必害怕。朝廷官员应当团结一心,为国效力,不得各结党羽了。”
国人称赞嘉庆处理和珅的手段,就连朝鲜使臣曹锡中也称赞嘉庆具智、勇、仁三德:皇上自登基以来,知道和珅不轨之心,政事却听从和珅意见,以此笼络和珅,使其骄傲大意,这就是“智”;闪电般结束了这场案子,不动声色就使得朝政焕然一新,这就是“勇”;不追究和珅的党羽,不搞株连,使得朝廷的臣子都能洗心革面,安心做官,这就是“德”。
嘉庆原来指望,扳倒和珅这个大贪,使得其他官员能够收敛,能止住全国的贪腐之风,重现经济繁荣。只可惜,大老虎打了,小老虎并不能改过自新,贪腐之风已经渗透国家的方方面面,各种权力寻租,已是明码标价。嘉庆即便焦头烂额,也无法改变制度上的腐烂渗透,清朝由“康乾盛世”走向衰弱。
和珅虽灭,但如何盖棺定论,一直是嘉庆的一个难题。
十几年后,嘉庆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国使馆按例编修历史,要为前朝有名的大臣树碑立传。和珅乃前朝重臣,必须写《和珅列传》,这可难倒了史官。如果写和珅的功绩,就等于否定了嘉庆;如果写和珅的劣迹,就等于否认了乾隆。史官谁也不敢得罪,只好略去和珅的生前事情,只是记录了和珅每年的职务变动,对和珅自尽、抄家则有详细记录。嘉庆十九年,嘉庆过目《和珅列传》之后,火冒三丈,斥责这个传记功过不分,所有编纂、审查《和珅列传》的人,都要严加议处,就连国使馆正总裁董诰,也被罢免总裁一职。
国使馆只好再写,第二版的《和珅列传》吸取教训,把和珅写得罪行累累,无一优点。嘉庆看完后,批示道:和珅并非一无是处,他精明敏捷,任职三十年间做了许多事。只不过他贪婪成性,结党营私,妄自尊大,朕才加以重罚。
因此,国史馆又经过反复修改,最后有功有过,终于得到嘉庆的许可。可是,无论怎么修改,以揣度嘉庆的心理为动机,怎么也不是历史的原样了。
所以,每一部史书都只是一道谜面,谜底还需要读者自己去猜。
和珅死后不久,纪晓岚连上两道奏折,一是为已故的御史曹锡宝平反,二是为内阁学士尹壮图平反。
曹锡宝当年是弹劾刘全房屋逾制,反遭和珅陷害,只好自我认罪,于乾隆五十七年含冤死去。嘉庆查抄刘全的家,各种房屋、财产,一共折合二十万两,证明了曹锡宝弹劾刘全,句句属实。刘全因为越礼违制、诈财舞弊等罪,被判处绞刑监候,秋后处决。刘全的三个儿子刘印、刘亥和刘三儿,判决杖刑一百次,流放三千里之外。后来刘全改判发配黑龙江为奴,永不赦免;刘全的儿子全部发往广东、福建等省,为当地驻防的兵丁为奴。嘉庆看过奏请,追思曹锡宝直言,当即发布诏谕:曹锡宝所言不虚,应当给予嘉奖,以表彰他直言相奏。现追封曹锡宝都察院正三品督察御史职务,其子曹江给予恩萌,加官晋爵。
对于当年反对议罪银的尹壮图,嘉庆发布上谕,肯定了尹壮图的上奏,道:当时尹壮图所奏,大部分是事实,但各省的官员有足够的时间转移、填补亏空,所以导致查无实据,尹壮图上奏不实的罪名是冤枉的。为此下旨:尹壮图为敢言之臣,应当立即任用,令其来京任职。尹壮图在家乡回奏:家有老母,需要奉养,不能来做官。嘉庆于是赐予他给事中的官饷,可以在家乡侍养老母。此后,尹壮图曾上奏建议清查各省普遍存在的买官卖官的潜规则,为朝廷选才时要防止漏洞等,都被嘉庆采纳。
窦光鼐的学生,原来会试头名的王以鋙,被和珅陷害,被乾隆赶回本乡读读书,取消举人资格,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但和珅死后,他又通过考试,也进入了翰林院。
和珅死后,被发配新疆的给事中吕凤台也被平反昭雪,召回京城做官,官任太常少卿,第二年补礼部侍郎,又升为尚书,官居一品,荣耀至极。几年后,儿子吕笙考中顺天乡试,紧接着又考中进士,进入翰林院,果然像当年郝云士所测算的那样,父子都是大富大贵。而郝云士因为依附和珅,为虎作伥,陷害良臣,被罢官流放,家财抄没。郝云士被发配的地方是乌鲁木齐,正是当年吕凤台的发配地。郝夫人孤苦伶仃,带着弱智的儿子返回仪征老家,雏玉哭着送母亲到城外。命运颠倒,姻缘啼笑。
对和珅最为情深意重的,则是几个爱妾。
爱妾吴卿怜闻得和珅自尽,悲痛欲绝。她知道自己几年欢快的日子结束了,想起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从青楼被王亶望买走,没过几年王亶望就被抄家,又被蒋锡买走,蒋锡买走后不久,就被转献和珅。她对于这样的人生本已经厌倦,不再有念想,不想一颗如古井的心被和珅唤醒,有了数年情深意切的爱情。想不到如今和珅又遭到王亶望一样的遭遇,罢了,红颜自古薄命,难逃这样的命运轮回,生又能如何,死又能如何。在闻知和珅狱中被赐自尽之后,吴卿怜写下八首诗。她觉得在人间再也难遇和珅这样的有情人了,与他到另一个世界,也许还能诗词酬唱,是对这一段无比美好的情感最好的祭奠。诗中写了自己正在梳理秀发时,大祸突然降临,圣旨驾临和府,将和珅抄家籍没。当时正是早晨,府里的人正在吃山珍海味的早餐,吓得把饭都吐出来。这使我想起前夫王亶望被抄家时的情景。回忆我刚来和府时,曾经与和珅万般恩爱……
吴卿怜诗中还有自序,其中写到:“风凄雨黯,如助妾之悲悼”。悲苦之意,蕴含其中。吴卿怜写完这些诗,无法再接受这样的命运,投缳自尽以殉情。
长二姑也投缳自尽,一缕香魂随和珅而去。豆蔻把和珅当成自己的归宿,想起和珅对自己的恩情,悲痛异常,纵身从楼上跳下。
和琳的儿子丰绅宜绵,号存谷,本来承袭了公爵位,后来和珅案发,仅袭祖上的三等轻车都尉。丰绅宜绵因为这些变故,从此无所作为,生活小心翼翼,专心研究风水。因心存忧虑,经常喝酒,玩弄女色,身体越来越差,最后疾病缠身,病死于丰绅殷德之后,相差不过几年,留下一子一女,当时儿子才四岁,承袭了三等轻车都尉的世职。
丰绅殷德受到和珅的牵连,被押解审问,嘉庆将和珅在海淀修建的“十芴园”(今淑春园)保留西半部分,赐给丰绅殷德居住。
和家失势,自然有人落井下石。一个月后,和珅以前的家奴举报,和珅私藏皇上才能使用的“正珠朝珠”一串,常常在家中私自悬挂,照镜赏玩,这是大不敬的罪过,丰绅殷德有隐匿不报之罪。丰绅殷德再次被押解到公堂审问。嘉庆考虑到十公主家庭的完整,下旨道:“和珅之子丰绅殷德,如果知道正珠朝珠不揭发,的确是大逆不道之罪。然而经过询问,他并不知情。朕恩准这件事不再追问,丰绅殷德削去伯爵爵位,停止世袭,只保留散秩大臣头衔,当差行走。”直到三年后,因破白莲教,嘉庆大赦天下,才将丰绅殷德晋升为公爵。
丰绅殷德本就不爱功名,此后更是心灰意冷、意志消沉,经常借酒浇愁,亲近女色,喜欢上江湖道学,经常与江湖上的方士谈论道学和养生术。
但这还没完,虎落平阳被犬欺。公主府中长史奎福,统管府中事务,嘉庆八年,奎福想邀功,就告发丰绅殷德私自演习武艺,图谋不轨,意欲加害公主。此外,不遵守礼制,对公主不尊重,在国丧其间,其妾生了一个女儿。这是大罪,嘉庆大怒,命令彻查。
丰绅殷德再次被拘捕,押解,直至在公堂审问,所有的诗作都被查抄,检查是否有谋反的嫌疑。公主感到十分意外,亲自为额附辩解。最后查明,丰绅殷德与公主感情和睦、夫妻恩爱,根本没有图谋不轨的事,纯属奎福诬告。
但丰绅殷德已经被抓起来了,总不能无罪释放,最后定下丰绅殷德的罪责是不守礼制:其妾在国丧期间生下一个女儿。于是丰绅殷德所有的官职都被革掉,禁闭在家,不许再出门,反省自己过错。
嘉庆后来想一想,这个罪名也十分荒唐。丰绅殷德的侍妾在国丧期间生孩子,这是赶巧的事,难道能不许她把孩子生下来?丰绅殷德又有什么过错呢?嘉庆也觉得不妥,又重新起用丰绅殷德。
此后,丰绅殷德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做人。嘉庆十一年,嘉庆恩准他出任头等侍卫,满洲副都统,恢复伯爵,离开北京,到偏远的蒙古乌里雅苏台军中任职,只留下十公主孤零零在京城。嘉庆十五年,丰绅殷德得了严重的出血病,十公主恳求嘉庆恩准丈夫回家治病。丰绅殷德回京不久就去世了,终年三十六岁。丰绅殷德的儿子早夭,只留下两个女儿。死后,丰绅宜绵护送他的灵柩,与其母冯氏葬在一起。
两个女儿早已出嫁,时年三十六岁的公主十分孤独,但嘉庆身为一国之君,妹妹的孤独他却无能为力,公主是不能再嫁的。十公主后来领养了一个孩子,起名福恩,承袭了和珅的父亲常保遗留的三等轻车都尉。道光三年,公主在悲伤落寞中去世,时年五十八岁。
和珅去世后,丰绅殷德屡遭家奴陷害,早已看破世事,日渐消沉,与堂弟丰绅宜绵倒是声气相通。有一日两人去拜访江湖术士,路过前门,正逢着一场茶肆社戏,名曰“御赐宝石顶奇案”。讲的内容是,乾隆五十四年,固伦和孝公主下嫁丰绅殷德,乾隆赐一颗宝石顶给和珅,和珅在家中炫耀。刚好一个英雄好汉贾五路过,心中气恼,便来戏弄一下奸相。他打扮成宫廷太监,假传圣旨,宣读和珅罪状,命其归还御赐宝石顶,于是把宝石顶骗到手。后来和珅发觉被骗,令九门提督严查,搅得京城鸡犬不宁。贾五怕百姓受到牵连,于是派徒弟打扮成参将,把宝石还给和珅。和珅问他名字,他说自己姓贾名丁工,丁工者,为“五”字,暗藏玄机,戏弄奸相。
丰绅宜绵见丰绅殷德津津有味地看着,悄悄地捅了捅丰绅殷德,道:“自家的丑事,也能看得兴致盎然?”
丰绅殷德笑道:“正是,人生如此无趣,把它变成戏,却是好看多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