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征回师,柴荣决心整军,他说:“现今一百个农夫还不够养活一个士兵,难道我们能用百姓的膏血,去养活一个没用的兵吗?
赵匡胤和郑恩,因高怀德被困,率了一支兵马,前来设法营救,却好半路上与高怀德兄弟相遇,一齐杀退了杨延平的追杀。才问高怀德如何逃出葫芦谷。
怀德便把与兄弟相认的情节叙述一遍,并介绍高怀亮、冯益与匡胤、郑恩相见,俱各大喜,一同引兵回营。当晚,匡胤便领了高怀德、高怀亮、冯益,一同到中军大帐来,拜见了世宗。救出了高怀德,又添了两员大将,还得了许多兵马,周世宗自然十分高兴,当即封冯益为御营一团一练使,高怀亮为副先锋,二人谢恩后,怀德兄弟又拜谢了赵匡胤等诸将。匡胤说道:“当初我被困蛇盘谷,也是赖请将相助,才得以脱险,同朝兄弟,何必言谢!”
郑恩大叫道:“二哥所言极是,谢可不必,不过怀德兄弟相聚,大喜一件,贺倒应该!”
众人鼓掌道:“黑娃子这回真说到点子上了!”
“乐子没酒不乐,有乐必酒!”有人说。
世宗道:“如此良宵,焉能不贺!”
遂命摆宴,于喜气洋洋氛围之中,众将尽欢而散。
第二天,世宗与匡胤计议,杨业之外,刘崇再无什么依赖了,解决了杨业,那刘崇就成了瓮中之鳖了,应集中力量,攻打杨业。
世宗从新部署了力量,对晋一陽一围而不打,调集各路军马,集结于晋一陽一西南,与晋一陽一西北新城的杨业相对,决心聚而歼之。勤工的杨业,以诱兵计困住了高怀德,算是小胜一仗;但得而复失,又损了两员大将,心中颇为郁郁,又见周营将猛兵强,知道难以力敌,因而小心翼翼,对于周营的挑战,一概不理,坚守不出,以待时机。
过了几天,忽然一陰一云四合,天色如铅,浙沥沥的连一陰一雨一直下个不停。到处是一片泥泞,路滑难行。
晋一陽一、新城两块骨头一个也没有啃下来,遇到这样的天色,连走路已是困难,哪里还能打仗!不仅不能打仗,周营十数万大军,近万个营帐,到处浸在一片片坑坑洼洼之中,加上天气骤冷,粮草潮一湿,给正常的生活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这场天杀的连一陰一雨,把周营军士们的心都淋湿了、淋凉了。
一天,赵匡胤来见世宗,他满怀忧虑,一反往常无所谓的气势,对柴荣说:
“天雨不止,我军处于汾河下游,一旦杨业用水攻,那将不堪设想!”
世宗说:“我也正为此事发愁,只是苦无良策。”
两人正说着,军师王朴急急进来。他也显出从未有过的急张:“陛下,一陰一雨数天,汾水不涨,我恐上游杨业堵了水源,一旦放闸,洪水奔腾而下,我们都将成为水族了。”
世宗说:“朕正与御弟议论此事。”
王朴说道:“勿须再议了,臣未早虑及,失误在我;而今之计,即紧急下令,让各营脱离河区,迁往高处,攻城暂缓,自保要紧!”
柴荣更感到事态的严重,连忙下令:各营撤离河区,抢占高地,各自为战,防水自保!
但是晚了,忽然听闷雷般的声音,自北方滚滚而来。
杨业在汾河上游,拦住了水源,而今存储了足够的水量,开闸放水,汾水像一条滚龙咆哮着奔腾而来!这汾河是黄河的第二大支流,从山西高原冲刷而下的洪水,携沙裹泥,注入汾河,加上东西高,中间低,水的落差较大,因而浊一浪一翻滚,水流湍急,和暴躁的黄河没有两样。
在晋一陽一以南,汾河两岸扎营的周军,完全成了一片泽国。
涛声如雷,喊声震天,军械物资被冲得稀里哗啦,不少战士被洪水吞没,许多人跌扑滚爬,向高处攀援。整个周营不战而溃,基本上失去了战斗能力。动身比较早的世宗柴荣,在张永德、郑恩和高氏兄弟等人的保护下,已安全转移到高坡上,算是没有受洪水冲淹之苦。“如果山后这时派一支队伍杀奔过来,我等真要成为他的阶下囚了!”军师王朴感到杨业用兵还不到家,没有抓住这个战机。
但是他错误地估计了杨业,杨业岂能放弃这天赐良机!
杨业亲自率领他的山后兵,从汾河上游沿两岸杀来,“围而不打”的晋一陽一的周兵被收拾干净后,沿途又斩获甚半,赶到御营世宗柴荣这里,他遇到了最顽强的抵抗,郑恩、张永德等人拚死抵挡,厮杀一阵,他们保着世宗向西南高处撤走,断后的赵匡胤奋力杀出,与杨业刀棍相加,厮拚起来。
两个人战有数合,不巧赵匡胤的战马踏进了一个泥坑,马失前蹄,一下子跌卧在水中,杨业大喝一声,举刀砍来。
赵匡胤下半身完全浸在水里,难以施展,他心想:完了!
杨业正举着刀,忽然感到脸上一凉,眼睛微一闭只见一道红光,从水中跃起,一下窜出有两丈多远,原来赵匡胤所骑的赤兔马,乃是一匹千里良驹,有无比的神力。情急之中,四肢一用力,凌空而起,把水溅了杨业一脸,如闪电一般,从杨业刀下滑脱出去。
按常规这根本是不可能的,赤兔马奇迹般的表演,倒把杨业吓了一跳,他举着刀愣在那里。呆了一下,杨业才叹息道:“有这么多神勇的将军,出这么多神奇的事件,怪不得我们能节节胜利,要征服这支队伍,看来是不可能的!”也就忘记了追赶。忽刺刺,几匹马从背后冲来,杨延平、王贵等带着大队赶来了。
杨业左手提刀,把右掌一举,示意让他们停下。
对面的赵匡胤,立马横棍,声若宏钟:“过来!有胆量的过来,我赵匡胤与你们决一死战!”
啊,赵匡胤:他就是赵匡胤!
赵匡胤的豪侠神勇,他们早已有所耳闻。
“我来会会他!”杨延平一拍马就要出阵。
“慢!”杨业制止了他,并对几个儿子说道:“穷寇勿追。周兵经此大水,虽然损失惨重,但实力仍在,兵力仍然数倍于我,力取难以奏效,不若看好收兵。”
说毕,杨业遥摇拱了拱手对怒目园睁的赵匡胤说道:
“赵将军,今日有缘,得以拜识将军,杨业追兵到此为止,请将军放心回营,咱们后会有期。”说罢,拨转马头,率领大军向北返回,往晋一陽一城去了。
赵匡胤见杨家父子策马北回,召集收罗残部,只得近二万余人。一场惊涛骇一浪一,空前的败仗,使他怏怏不乐,不知世宗现在何处,便领了这队人马,往南徐徐而行。
行不多时,忽见南边一队人马急驰而来,原来是郑恩,因不见了匡胤,带兵回来寻找。看见了匡胤,郑恩面眼泪滚滚地道:
“二哥,你原来在此,可把乐子急坏了!”赵匡胤上前于马上拉着郑恩的手,两眼充满了泪水:“兄弟,愚兄无事!”郑恩胡子一撅:“走,我陪二哥杀将回去,活捉杨业,报此水淹之仇!”
赵匡胤摆摆手:“贤弟,不要去了,去也无益,咱们回去吧!”众将保了世宗,退出二十多里,安下营盘,初步清点,士卒损失数万人,军械物资以及马匹不计其数,特别是粮草炊具,几乎损失殆尽,生计当时甚感困难。众位将军俱各安全,只是不见匡胤和郑恩,世宗心中十分不安。不一会儿,匡胤和郑恩回来,二人见驾,各各道安。
柴荣见众将已聚,即召文武仪事,世宗忿然作色,说道:
“杨业贼子,借水发难,不报此仇,朕心难安!”
世宗仍然盛怒不一良:“杨业贼子,罪业深重,朕誓与他决一死战!”赵匡胤奏道:“兵员损失,尚在其次,当今之难,在于粮草不继。我大军元气尚在,但无粮之兵,自身难保,军心不安,何以作战!不如暂且班师,以图再举。谅那刘崇,釜中之鱼,捉拿只在迟早之间耳!”世宗见匡胤此说,深然其理,只得按下怒火,下诏班师。各营将士得旨,皆大欢喜,俱各整顿打点,准备班师。
岳元福朝见世宗,奏道:“陛下,进兵易,退兵难,需防刘崇与杨家兵从后掩杀,趁机取利。”
世宗点头称善,即命高怀德、高怀亮、冯益为前锋;郑恩、石守信、岳元福、马全义四将拥重兵断后;自与赵匡胤、张永德、符彦卿、王朴、史魁等将并宿卫军马居中。即日焚营烧寨,班师回朝。
杨业一水定乾坤,大获全胜,回营之后有探马来报,说周兵已拔师南返。杨延平说道:
“周兵新遭水淹,丧胆而去,一定疲惫不堪,待儿领一支轻骑,突击造袭,若拿得柴荣,当永息刀兵;即令拿不住柴荣,追杀一阵,劫得辎重,不仅物资上获利,而且从心理上也更令其狼狈,此岂不一箭双雕!”杨业摇头笑道:“周军有素之师,能者不少,大军拔寨,焉有不备断后之师!如果前去,不仅无功,还要反遭其害。如今能解晋一陽一之围,这也就算无助了!”
当天,杨业就率众将进晋一陽一拜见刘崇。刘崇赐以金珠珍玩,羊酒金帛,以示犒赏,并设盛宴款待。
酒宴中,刘崇高举金樽,称赞杨家父子,将军神水一发,淹得周军丧魂落魄,大败而逃,使我大汉江山得以保全。挽狂澜于既倒,功高莫伦!若早请将军出兵,朕岂会有高平之败!”
杨业敬谢不敏,说道:“主上洪福,天赐神水,岂杨业之功!如此厚赐,真使杨业受之有愧了!”君臣欢饮,气氛异常热烈。杨业乘着酒兴,悄悄对刘崇说道:“契丹一奸一诈贪馋,不可信赖,不宜亲近,不然大王即空城相赠,也难真其欲壑也!”
刘崇深然其言,当即安排了贵、厚备赏赐物品,不日赴契丹致谢,请其返回。第二天,杨业拜别刘崇,下令拨寨回兵。真个是鞭敲金镫,人唱凯歌,上下将士,俱各喜笑颜开,浩浩荡荡,向应州出发。
原来援助刘崇的辽主述律,在忻州被周兵拦住去路,因为惧伯周兵势大,不敢冒然轻进。后来,忽见周兵不战自退,不知何故,还以为是周兵用的是诱敌之计,所以仍然驻守于原地,迟疑不决。直到丁贵奉了刘崇的命令,带了大批金银珠宝,牛羊酒肉,前来劳军。他才知道是山后杨家兵用水淹了周师,解了晋一陽一之围。辽主大喜,自家未参加恶战,而获很大批犒赏,自然心中满意。款待了丁贵之后,便率兵马回本国去了。”柴荣回到汴京,会见群臣之后,宣布一切从征官兵,放假五日,进行休整,柴荣本人却退回后宫,思考这次北伐战役的得失。他觉得虽然没有攻下晋一陽一,灭掉北汉,但是一路上攻城掠地,势如破竹,大军所到,汉军望风披一靡一,已树立了后周的军威,并得北汉降将降兵数万人之多。使北汉失去元气,已再也无力南侵了。所以这次战役,自己是胜利者!
他想起出兵前与太师冯道的那场辩论,不由仰天大笑:“朕能比得上唐太宗吗?联算不算一座山?如果现在冯道那老儿还活着,不知他又该怎么说了。”
原来冯道在世宗北征出发后不久便病故,他一生在五个朝代中当过宰相、太傅、太师等高官,自号“长乐老”,但除了有点文才外,政治上毫无建树,所以柴荣压根儿就瞧他不起。
征北汉之役,柴荣是成功的,但他并没有因为这个胜利而冲昏头脑,他觉得这次战役,使后周北方边疆得到了巩固,是成功的。同时,对于后周的军队,也进行了一次很好的锻炼和检验。从这次战役中,他看到了自己确实拥有了一批忠勇的将军和士兵,这将是他实现胸中抱负,统一中国的主要力量。同时,他也看到了军中还有一批只知养尊处优,而不能指挥作战,遇敌好溃的将领,像樊一爱一能、何徽,就是这样的废物。因而,他感到把军队彻底整顿一番,严以治军,已是刻不容缓的事情了。这次北伐战役之中,对作战有功将士要加升赏,对作战不力,违犯军纪的将士,必须严惩,用这来作为严格治军的开端。
主意既定,五日后临朝,宣布对北征有功将领进行封赏。
赵匡胤为殿前都虞候,郑恩为殿前副都虞候;高怀德、石守信、韩重赟、韩令坤、张光翰、赵彦徽、张永德、岳元福、马全义均为禁军各部都指挥使;高怀亮、冯益、史魁均为散员指挥使。
老将符彦卿晋封魏王,因其年老,免于朝参。监军向训任宣徽南院使。
王朴因参赞策划有功,升任比部郎中。
至于随征其他将领和各地节度使,也均有升赏调迁,作战有功士兵,奖赏增响三个月。阵亡将领史彦超等及阵亡兵卒、均厚加抚恤。这旨意一下,随征大小兵将,皆大欢喜。
接着,柴荣又处理了一批失职将领。泽州刺史李彦崇,在高平之战中,被派往江猪岭防守,任务是堵截刘崇败退逃跑的归路。可是他闻知樊一爱一能、何徽已经败走,想着在此把守已失去意义,便不经请示,就撤退下来。后来,北汉大军崩溃,刘崇率领一小股人马,恰恰由这条路上败逃,由于无兵把守,刘崇便得以顺利逃回晋一陽一去了。
柴荣严肃处理了这件失职的事,撤销了李彦崇的刺史官职,降为率府副率。所谓率府,就是负责东宫外的警戒、巡逻任务的衙门,其副职就称为副率,实际上没有什么职权,自唐代以来,这个职务已经成为安排冗员散官的地方,只拿官俸而无事可做而已。还有个河西节度使申师厚,驻地就在高平之南,他未经世宗宣召,便擅离职守,到汴京来朝见,世宗也把他贬为率府副率。
比较起来,李彦崇、申师厚还算幸运的。最倒霉的要数左羽林大将军孟汉卿了。世宗派他去催收军粮草料的赋税,孟汉卿怕在运输中途粮草有所损耗,为了保证征收够数,就多收了一些以备损耗折扣。因而地方上负责供一应的官员,便乘机向百姓增加摊派。世宗知道了以后,认为是祸害百姓,便下旨将孟汉卿逮捕处死。刑部侍郎十分为难,亲到后宫求见世宗,启奏道:“陛下,孟将军是为保证粮草足额,又没有贪为己有,罪不当死啊。”
世宗点头,说道:“朕何尝不知,只是当前政纪军纪废驰,必须从严,不如此不足以平民愤,不足以儆戎文武官员!”
为了杀一儆百,忠心耿耿的孟汉卿,终于献出了自己的脑袋。处理了这些问题以后,不觉已是秋高气爽,柴荣忽然下诏,要亲到校场检阅禁军。诏令一下,京师禁军的六军十二卫的指挥使们便忙碌起来,急急忙忙各自对所部兵士加以整顿和训练,生怕被世宗挑出一毛一病来。
到了规定检阅的那一天,天刚刚黎明,禁军各部便纷纷开赴校场,队列整齐,等候世宗前来检阅。只见旗幡招展,刀一槍一耀日,声威确实不同于平常。
太一陽一初升,满场一陽一光灿烂,柴荣戎装佩剑,在文武大臣范质、王博、符彦卿、赵匡胤等簇拥下,登上讲武台。检阅指挥军张永德宣布检阅开始,只见一队队马军、步军,列队由讲武台前经过,军容还算整齐。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方才检阅完毕。
柴荣随即宣布,从十二卫中各一抽一出一个小队士兵,考校武艺。考校共分骑术、射箭、刀法、一槍一法、角力几顶。这一下,却看得柴荣满面寒霜,脸色越看越沉重,就是那些将军们,也心中直打鼓,面带羞惭。
原来自唐代以来,由于各地藩镇为了扩大自己割据势力,尽量以丰厚待遇招兵,网罗了各地大批青壮年和有武术的壮士,因此,中央禁军所招收的军士,大都是京师一带的地痞无赖和富家子弟,还有不少靠关系来吃军粮的老弱。这些人平素养尊处优,如何肯刻苦训练,所以这次一加考校,便花样百出了,有的拉不开硬弓,有的把箭射歪,不仅射不到靶子上,而且还几乎把离靶几支外的士兵射中。有的因年老跨不上马,有的骑马失控,而从马上摔下的。至于刀一槍一武术,则更罕能见到一精一良的。这种军队如何能作为统一天下的力量!柴荣气得眼直,考校不到一半,就宣布停止,摆驾回宫。
第二天,柴荣下旨,命令赵匡胤负责整顿禁军,从中挑选一精一锐之士,另编为上军,勤中训练,以备充今后作战的主力。次一点的,则担任平时京师和地方的守卫、治安,老弱病残的,则从军队中除名,发给遣散费,让其归家。
赵匡胤接到圣旨,便调集各卫禁军,将士兵逐一审查,估计属于遣散的近十万人,还有一些下级军官和士兵头目。这一来,有些守旧的大臣便看不过去了。向柴荣启奏道:
“现在军队中已发生闲言,说陛下大量简削禁军,有违历朝的规矩,恐怕要造成制度和编制上的混乱。”
柴荣听后,微微一笑,说道:“历朝陋习,当士兵的,几乎成了终身制,老弱与青壮相混,勇敢与怯懦并存,这种兵如何能打得硬仗?高平之战,不少士兵和将领不听指挥,临阵逃亡,如果不是朕亲冒矢石,加之有一批忠勇战将奋勇苦斗,才挽回败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现在北有契丹、北汉,南有唐、楚、蜀、闽,无不虎视耽耽,我们如无强兵,还能在中原立足么?朕心已决,卿等不必再奏。”
柴荣把反对整军的意见顶了回去,仍督促赵匡胤加紧整顿,不得徇任何私情,留下一个不顶用的士兵在军内。
柴荣忿忿地说:“现今一百个农夫辛勤劳作,还不够养活一个士兵,难道我们能用百姓的膏血,去养一个没有的兵吗!”
这种斩钉截铁的话,使群臣不敢再言,也使赵匡胤得到有力的支持。经过二个多月的整顿和挑选,终于组成了一支一精一锐主力部队。
这时,柴荣又在考虑如何对这支军队加以训练,使其战斗力能进一步提高。他考虑使用身经百战,有丰富作战经验的老将军魏王符彦卿来主持训练,但是又觉得符彦卿年龄太大,怕承担不了这繁重任务。其他将领又各有其职,镇守一方,一时想不起合理的人来。为难几日,猛然想起一人,暗想道:“非此人不可。”
主意已定,即传旨召赵匡胤进宫议事。不一时,匡胤来到,参见已毕,赐座上茶。世宗道:“近几月来,因御弟忙于整顿禁军,未能与御弟畅叙,不知近来家中情况如何?伯父母身一体可好,平日做些什么?”
匡胤道:“托陛上洪福,一切粗安,家父赋闲在家,平日无事,唯有逗孙儿德昭,和骑马射箭,练习拳脚活动筋骨而已。”柴荣道:“伯父年纪刚达半百,尚不算太老,难道没有出山为国效力之志?”
匡胤道:“家父早年被刘承佑免职,已是平民百姓,我朝建立以后,未奉万岁召唤,焉敢胡乱上奏乞求官职?”
柴荣哈哈大笑道:“当年太祖皇帝不肯使用御弟,所造成的误会正在这里。原来太祖并不知伯父已被刘承佑免职,登极以后,见报送的禁军将领名单中,没有伯父名字,便以为是留恋旧朝,弃官归隐;而伯父一方,正如御弟所言,作为一个平民,未奉诏书,岂敢上奏求官?这个误会,看来今天必须由朕来加以解决了。”
匡胤吃惊道:“难道陛下有使用臣父之意吗?”柴荣道:“正是。伯父久经沙场,百战老将,军事经验丰富以乃国家之至宝,岂可闲置不用?目前整军结束,上军仍须加强训练,朕打算任用魏王符彦卿和伯父二人,承担训练任务。为此,特召御弟前来,望御弟先在伯父面前加以解释,述朕渴望相请之意。一二日内,朕即下诏,万望能应命。”匡胤应允说:“遵旨。”柴荣便留匡胤在宫中便宴,傍晚,匡胤才辞驾回家,将此事告诉了赵弘殷。
果然,停了二日,圣旨下来,任命符彦卿兼任禁军训练都指挥使,赵弘殷为副都指挥使。赵弘殷拜受了诏书,穿了官服,入朝谢恩,从此,在家闲居近六年的赵弘殷,才又开始为国效力了。自此以后,每日栉风沐雨,到校场一操一练兵马。柴荣有时还让赵匡胤随从,一同到校场观看,以鼓舞士气。
就在这柴荣立志富国强兵之时,却有一个人有点“不识相”,那就是河南府推官高锡,他看到世宗事事亲躬,独掌一切,感到不是路数,于是他便上了一封奏疏,大意说:
四海是广大的,事务是繁多的,就是尧舜在世,也难一一亲自处理,必定要选择得力之人任用。如今陛下事事亲自处理,天下也并不会因此而说陛下聪明睿智,可以兼百官之任,而倒会有人说陛下偏颇而不信群臣。因而不如选能知人,处事公正的人为宰相,任用能一爱一民善决断讼事的人为地方官,任用善于理财知农的人去管理钱粮,任用能严于执法,正直无私的人去管刑狱,而陛下只须考察监督,根据各人的功过进行赏罚,天下何愁不治?何必降低君主的尊位,而去代理臣下的职责,屈贵位而去亲自处理下边的一些小事情,就有些本末倒植了。
柴荣看了这个奏疏之后,微微笑了一下,说道:“忠心可表,一精一神可嘉。不过却是书呆子一个,不谙实际形势。自近几十年来的几个朝代,倾亡迅速,与政治腐败不无关系,大小百官已养成了一种守常苟安,懒惰散逸的恶习,不加改变,政治就不能革新。所以朕才事事勤政亲躬,为百官做个榜样,以使他们改变懒散恶习,不敢玩忽职守罢了。”
他没把这奏疏放在心上,该管该问的还是要管要问,决不去当甩手掌柜。
但是,他似乎也接受了高锡的意见,把文职官员也作了一番调正,比较重大的,对执行宰相职务的范质加封司徒,位列三公;对原枢密直学士、工部侍郎景范,升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判三司,地位相当于副宰相、加原来的枢密使、同平章事郑仁诲为侍中。原来任司徒的窦贞固,则削职为民,贬往西都洛一陽一闲居。
柴荣这样大刀阔斧地进行调整和改革,使后周上下出现焕然一新的气象。既提拔了一批年轻力壮,一精一明能干的文武官员,又训练出一支一精一锐而有战斗力的军队,国家也日渐富足,欣欣向荣。
和后周的形势相比,北汉却一天一天地没落下去。
赖以杨家兵相救,刘崇保住了晋一陽一,但他已吓得魂丧胆落。周兵虽然已撤退,但他时刻想着周兵随时都可能会卷土重来。而自己毫无对策,日思夜想,忧郁成疾,不久就卧床不起了,由他的儿子刘承钧当了监国,代为处理政务。第二年,刘崇病死,刘承钧即位,改名刘钧,也就是北汉孝和帝。刘钧处事谨慎,勤于为政,能一爱一护百姓,礼贤下士,国内略微趋于安定。只是国力衰微,只好依托北方的辽国,每向辽国上表,自称为“男”,辽国派了骠骑大将军刘承训来到晋一陽一,立册承认刘钧的皇位,却称他为“儿皇帝”,北汉王朝实际上已成为辽国的附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