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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释放曼德拉?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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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1981年

监狱生活中的强制与束缚迫使曼德拉和他的同志们“静观事态发展”,服刑12年的马哈拉吉证实了这点。在年复一年的日常生活中,他们仅看到世界的一个角落。在结束一天的忙碌工作之后,他们才有机会看看世界变化、发展的总趋势。每当收集到来自外界的消息,曼德拉都要仔细加以研究,力图从中找出南非当局所做所为的自相矛盾,分析黑人解放运动如何才能运用并扩大这些矛盾,从而削弱白人政权的统治基础。

p·w·博塔总统上台伊始就慌忙推行他的计划:一方面,打着改革的幌子,企图消除不断加强的国际制裁,另一方面,强化白人种族主义统治,尤其是阿非里卡人国民党的统治。从中,曼德拉发现了很多矛盾之处。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阿非里卡人都必须生存。

1978年9月,j·b·沃斯特因贿赂丑闻下台,博塔上台执掌政权,马格诺斯·马兰将军担任国防部长。

随着1975年入侵安哥拉和在纳米比亚战争的升级,南非国防军的规模成倍扩大,到1979年人数已近50万。大量黑人也应征参加作战部队。根据美国海军研究实验部的报告,1979年9月22日,南非在其南部海域进行了核试验。

在警察不断捣毁从索韦托到开普敦地区的黑人解放组织的秘密武器库时,1979年5月民族之矛游击队发动新攻势,在黑人城镇袭击警察局,有3名警察被打死。

马兰将军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政府不可能坚持与同情游击队的85% 的人口对抗到底,因此,根本的防卫战略不能仅仅靠军事实力,而必须利用经济、政治上的优势。

“总体攻势”是政府的新名词,它取代了在此之前所用的“黑色威胁”、“共产主义”、“病态人道主义”等一系列的蹩脚定义。

博塔——马兰战略旨在维护白人统治,它基于这样一种需要,即通过给予一定的地位让黑人中产阶级接受这种制度,这一目标得到大企业的支持。被夸张的所谓“变革”,内容包括:关心一些黑人城镇,对黑人商人放宽限制,向黑人资产阶级开放一些旅馆、饭店和影剧院。教育设施特别是技术设施有一定改善,但是由于各种族间实际教育开支差距依然很大,其效用被大大削弱。据官方资料,1978—1979年度,政府花在每个白人学生身上的经费达621兰特,而花在黑人学生身上的仅有72兰特。

当然,政府也准备给予租住城镇房屋的黑人99年的租期。然而,如果租用人失业或违犯法律,则租约失效。仅在索韦托就有2.5万个家庭正等着租住房。

就象一位美国记者所理解的那样,谓之“变革”,意在促进富裕的城市黑人与贫困乡村黑人之间的分化,以便有助于反对“从事推翻白人统治活动的黑人联合阵线”。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对这个公开宣称反对共产主义的政府而言,“阶级”已逐渐取代“种族”成为种族隔离的首要特征。

作为新宣传运动的一部分,种族隔离果然被披上一层伪装:土著事务部被称为“多元关系部”而后又改成“合作与发展部”。新部长皮特·库恩霍夫1979年6月在美国曾说,种族隔离“正在逐渐消失或已经死亡”。博塔总理很快予以严厉反驳,他声称他更喜欢用“好睦邻”而不是用“种族隔离”这样的词。

黑人发言人提出了他们的看法。珀西·科布扎(1977年当《世界》报被取缔时,他也被监禁)作为《星期日邮报》的编辑,是这样评论的——如果种族隔离已经死亡,则必须安排紧急葬礼,因为“尸体仍在,而且还散发着难闻的臭味”。恩塔托·莫特拉纳先生说他无法相信黑人的斗争会因为这种“信任骗局”而减弱。西方出版物的大字标题对南非政府毫无安慰之意:南非的恶梦提前;南非时机已逝;比勒陀利亚无望得救;通行证制度和对南非黑人一如既往的剥夺。

政府的上述政策,目的是促进城市黑人分化成特权阶层和贫困阶层,其核心是把黑人贫民从被宣布为“白人区”的南非87% 的土地上赶走,他们按契约充当短期劳工时除外。自从种族隔离实施以来,被强行安置在10个“黑人家园”的非洲人有200万。南非教会理事会秘书长、大主教德斯蒙德·图图,比喻说他们“象一袋袋土豆那样被扔掉”。1979年,政府根据两项新法律,又要将数百万人赶出白人区。

白人妇女的黑绶带组织,16年来一直帮助深陷通行证法羁绊当中的非洲人,从前她们未曾感到如此愤怒,从未有过“大难临头”的意识。她们警告说,愤怒不会仅限于黑人家园,“人们不会坐视自己的子女饥饿而死,他们将留在城镇,而且当他们被从非法居住的地方赶走时,他们的怒气就会火上加油,对获准居住在城镇的非洲人不满,对那些作出许多允诺,但却从未兑现的人不满”。

黑绶带组织在自己的期刊中对工商界提出警告。它指出,在“总体战略”中,“政府与大企业公开结盟”,正在对成千上万的人带来灾难,结果只会引起黑白种族间的政治对抗,这种对抗愈来愈不可挽回地成为马克思主义与资本主义之间的经济竞争。《兰德每日邮报》的编辑阿利斯特·斯帕克斯也提出同样的警告。在1979年9月他这样写道:“越来越多的黑人,特别是年轻的黑人,已开始将种族隔离制度等同于资本主义制度,并将为推翻种族隔离制度而进行的斗争视为推翻整个资本主义制度的斗争。”

索韦托惨案后出现了4年的经济衰退。但随着黄金价格的飞涨,南非取得迅速发展,走向繁荣。黄金收入空前增长,超过1978年总额的40% 以上,大大抵消了石油和武器价格的上涨。对偶尔来南非的白人观察家来说,这个国家看上去繁荣稳定。但是,在著名的南非英美公司里,40万黑人矿工的工资却越来越少,不及白人矿工收入的五分之一,并且在黄金价格上涨到每盎司400美元时,他们提出的圣诞节补助金的要求遭到了拒绝。曼德拉称金矿为“最可恶的剥削制度”。

从全国看,黑人失业者占四分之一,并继续在增长。这意味着等待就业的黑人工人接近200万,其中每年都有成千上万的学校毕业生流入社会。而在白人那里,却有成千上万个工作空搁着,白人移民受到总统欢迎并称赞他们成为南非公民,保证他们及其后代享有“和平、幸福与繁荣”。

图图大主教评论说:“在1976年,愤怒来自人们的头脑。现在,它来自人们的胸膛,并且更加严重了。”

索韦托“教师行动委员会”主席说:“火药已备,就差火源。”

罗得西亚发生的事件一直为其以南地区的白人和黑人所关注。1979年,由于经济、外交上的压力,游击战争终于取得了重大突破:由于前线国家和英联邦国家的支持,以及亨利·基辛格推动下南非政府的勉强合作,英国召集了兰开斯特大厦会议,会上冲突各方聚集一堂,并一致同意停火。经过7年的武装斗争,津巴布韦获得独立,罗伯特·穆加贝任总理。几年前还发誓说在他任期内不可能实现黑人多数统治的伊恩·史密斯现在却声称“和我们的敌人在一起生活和劳动,从来就不是一个难题”。

对南非来说,所面临的问题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紧迫:在白人政府公开承认北方明显的基本事实之前,难道还要制造更多的生命和人类资源的可怕损失吗?

在国外流亡的非洲人国民大会宣布1980年为“行动年”,并庆祝自由宪章发表25周年。奥利费·坦博公布了罗本岛监狱政治犯的一封信。它是曼德拉签发的;由马哈拉吉起草,后被偷带出狱:

枪杆子在我们的历史上起了重要作用。黑人对白人殖民主义侵略的反抗就是被枪杆子镇压下去的。我们从白人统治下争取解放的斗争也是被暴力制止的……自从1976年暴动以来死伤人员总数远远超过以前历次惨案中伤亡者的总数。

前途何在?对于我们的统治者,我们不能抱有任何期望。他们所做的只是命令士兵挥舞刀枪,他们的兴趣只在动动手指扣动扳机。模棱两可的许诺、种族隔离机器的修补、宪法改革的骗局、大搜捕与监禁,一道道花样不断翻新,其用意在于削弱以致阻止我们黑人的团结,分化革新势力——他们仍会沿着这条老路顽固地走下去。他们不可能也不愿意重视人民群众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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