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秘密登徒子
1969年,芭芭拉·霍沃的晚会是华盛顿名流荟萃之地。当亨利·基辛格到达时,他手里拿着一个棕色信封。霍沃问是不是秘密文件,“不是”,基辛格回答道,“是《花花公子》的新样本。”
“你真不愧是登徒子之流的人物。”《华盛顿邮报》记者莎莉·魁恩说。
“因为我的工作性质,你不能称我为登徒子”,他说,“为什么不把我看成是秘密登徒子?”
这位矮胖、沉闷的教授开始踏上成为社会名流和性感象征之路。
在他任职的头两年,他的声望仅限在圈内人中间。把他变成世界名流的是秘密中国之行和6个月后披露出来的与北越的秘密和谈,《新闻周刊》为此称他是“超级老k”。
基辛格,这位带着厚厚眼镜片,有着浓重口音的人很难给人留下一种超级明星的印象。与其说他是性感象征还不如说他是有钱的熟食店老板。他对大块肉的爱好令他忍不住说话的时候还大嚼土豆片。他强度最高的运动是按摩,他的按摩师说:“他身上没有一块肌肉。”
然而,他身上有70年代成为政治名人的一切要素。权力、眼光、善于出风头、善于突出自己。“他上哪儿都是大家注意的中心。”基辛格曾这样评论毛泽东。他在 戴高乐、约翰·肯尼迪、林顿·约翰逊身上也发现了这种气质,这正是他在自己身上着力培养的。在尼克松的会议上,基辛格一出现,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他,他什么 也没做就已把整个会场掌握在手中。他精力充沛、好出风头,这使得他无论作为政治家还是作为社会名流,都能超越自己生活中的形象。
乔治敦区是华盛顿上流社会社交界的核心,这里以每晚10点结束的晚会和殖民地时代的砖瓦结构的豪宅而著称。华盛顿居民能忍受各种社会过失,除了权力上的失 势。因而,当尼克松当选时,这里的女东道主们迫不及待地搜寻白宫新班子中的有趣人物。基辛格以他的头脑,他的魅力,他的逢迎讨好的脾气,很快被乔治敦区社 交界所接纳,并被冠以白宫新家庭中最有趣的人。
基辛格从不在家招待人。事实上,他从没有为自己烧过饭。“他宁愿饿着也不烧饭。”南希·马金尼斯告诉朋友。他的公寓房间除了堆积如山的书之外,惟一有点装饰味道的是基辛格与各类外交官的照片。
尽管基辛格绯闻不断,他的卧室却毫无浪漫色彩。房间里摆着两张床,一张床堆着换洗衣服。有一位女人曾偷偷看过那地方,短裤、袜子扔得到处都是,像是个没人住的地方。
1969年前,基辛格从未到过好莱坞附近。随着他名流地位的擢升,影视明星的世界突然向他敞开了大门。
或许因为他成长过程中从未放纵过少年的冲动,或许因为他始终对美国通俗文化感到有趣和好奇,基辛格投入好莱坞社交生活的那股子劲头,绝不亚于他搞幕后途径谈判的热情。
女影星吉尔·圣约翰是他猎取的第一个对象。他俩在科克·道格拉斯的晚宴上相遇。深夜,基辛格给吉尔·圣约翰打电话,仅仅是为了聊聊天。“对他来说,聊天能让他放松紧张情绪。”吉尔回忆道。
双方都觉得这办法管用。“我们长时间地聊天。我不管什么时候有了麻烦或情绪低落,都可以给他打电话,他总是忠心耿耿地跟我谈上数小时,即使是凌晨3点也没关系。”
基辛格与吉尔·圣约翰的约会次数大大超过了他与其他女演员约会的次数。当他们公开露面,众人的目光和照相机镜头都投向他们的时候,他总是睨视着她,脸上堆 满了孩子气的幸福微笑。他喜欢炫耀地把她的红色卷发绕在自己的手指上,让其他就餐的人侧目而视。他虽然对与女演员们发展真正亲密的关系不感冒,但他更喜欢 其外在形式。他告诉吉尔,他与他们的好莱坞朋友在一起的时候,感到更轻松自在、无拘无束,因为他们更开朗、外向,感情流露更自然。基辛格晚上把她送到她家 门口时,从不进去,朋友们说她起初为此感到疑惑,但她得出结论,他爱她主要是喜欢和她谈话。
正如基辛格的许多社会朋友,吉尔·圣约翰是激烈的反战斗士,但她一直是公开支持基辛格的最佳女演员。她甚至为1972年尼克松再次当选拉选票。关于这一点,基辛格申明道:“你们这些人总以为我在好莱坞浪费时间。”可见,基辛格做任何事都带有目的性。
除了吉尔·圣约翰,基辛格还有一长串与他约会的女演员名单。他倾向于喜欢年轻、漂亮、不太出名的这一类,从抽象意义上看,这给他一种偷吃禁果的情趣。
好莱坞女特技演员拉达·爱蒙德一天下午拜访吉尔·圣约翰,恰好基辛格也在那儿。令她吃惊的是基辛格提出跟她约会。“我觉得吉尔正坐在旁边,这事有点不可思议。但他和吉尔的关系很奇特,他们好像为对方的桃花运而感到兴奋。”
于是在吉尔·圣约翰的怂恿下,她接受了基辛格的约会。但事情并不完全像她所想象的那样。他们去看了一场明星荟萃的义演,然后基辛格和他的保安人员把她送到家。他告诉她,他不能进屋造访,因为他的保安人员认为她住的街道太窄,容易被围堵。
基辛格为什么喜欢和影星们混在一起?当问及这个问题时,基辛格回答说:“我跟女演员约会是因为我不想跟她们中的任何一位结婚。”
尼克松和他的手下起初对基辛格的风流韵事感到十分有趣。尼克松也知道“登徒子”的形象是刻意塑造的,“在那个年代没有多少值得微笑的事。”尼克松过后说。基辛格的艳史正好成为尼克松同他的朋友促进亲密关系的谈话资料。
然而尼克松对基辛格还是有几分羡妒。这从他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口气评论基辛格社交生活中可以看出。“他喜欢晚会”,尼克松曾说,“我受不了晚会是因为我参加得太多,我过去也喜欢晚会,亨利参加过几次后,肯定也会吃不消的。”
但最终尼克松的嫉妒和气恼战胜了他。他指示霍尔德曼,在国宴上不要老把基辛格安排在漂亮女人身边。
基辛格曾与白宫礼仪官路茜·温切斯特有过约定,在正式场合中把基辛格安排在最漂亮的女人身边。当她这一次没有按约定的那样做时,基辛格找到她抱怨道:“路茜,你竟安排我坐在一个95岁的干瘪老太身边。”
2. 权力是最强的催欲剂
在洛杉矶的希尔顿饭店,舞蹈家安妮·米勒看到基辛格与吉尔·圣约翰公开地手拉手调情。第二天,米勒成了基辛格在好莱坞晚宴上的女伴。她友好地对他这副赤裸裸地轻薄样子提出批评,说:“尤其是我们的年轻人正在越南被射穿脑袋。”
基辛格顿时沉下脸,“米勒小姐”,他不再称她“安妮”,“你一点也不了解我。我一生中大部分时间都在一桩不幸的婚姻中度过,毫无乐趣可言,现在是我享乐的时候。等这任政府到期,我又得回去做我的教授。但当我还在位的时候,我不能让机会白白流逝。”
基辛格喜欢女人,女人也喜欢他。1972年,“花花公子俱乐部”所作的“我最愿意出去约会的男人”调查中,基辛格名列榜首。关于这一点,他的解释是“权力是最强的催欲剂。”
基辛格对付女人的手段除了他惯常使用的讨好、目光交流之外,最重要的是他对想同他谈话的女人特别有耐心。“70年代很少有男人真正愿意听女人倾诉”,据贝蒂·洛德说。“他是最了不起的朋友,尤其是电话朋友。你需要他的时候,他总是在那儿。”吉尔·圣约翰说。
有关基辛格丑闻艳史的秘密在于他并没有秘密丑闻。“亨利的浪漫情怀是在与你约会之后,放慢车速,让你下车。”霍沃说。
最典型的莫过于他与简·科金的关系。简·科金是个富有吸引力、好交际的纽约姑娘。1970年到1971年之间,基辛格一直与她约会。但他只在华盛顿与她来往,因为他向南希·马金尼斯作过保证,不在纽约跟任何别的女人出去。
既然科金和他都是单身,科金又十分愿意,但他们仍未使关系进一步亲密化。科金去过一次基辛格家,他们到达后,电话铃响了40次,“那种地方即使你想得要命,也不会有任何浪漫之事发生。”
这种靠电话维持的关系随着科金的结婚而中断。她与丈夫移居巴黎,并邀请基辛格去巴黎时给她打电话。
基辛格1972年到巴黎进行和平谈判时果真给她去了电话,请她共进午餐,是否要带科金的丈夫同来,基辛格的回答是“不”,“因为这会破坏会面的乐趣”。当 时,基辛格的巴黎和谈已不是秘密,一大群记者蜂拥而至。吃完饭,科金建议从后门溜走,基辛格说:“不。”他们从前门走出去,不是径直朝等着的车走去,而是 由基辛格陪着她走过一个街区,让所有的镜头对准他们。结果,世界各地报纸的头版几乎都登了他与“一个不明身份的金发女郎”在一起的照片。
随后,简和她丈夫为基辛格举办了一系列晚会,让他有机会结识从欧洲小王国的王族到工业巨头等名流。
丹尼尔·亨伯利是个有名的自由撰稿人。在一次采访基辛格的过程中,她对自己的采访对象产生了兴趣,并开始爱上了他。
有一次,她在基辛格房门上留下一张条,他凌晨2点给她回了电话。
据她回忆,他用那种温暖、缓慢、充满感情的嗓音和她说着,让她感到一阵阵肉体上的兴奋。
但当他俩在一起吃饭时,基辛格变得冷冰冰的。他过后告诉她,他的第一个妻子对他进行过多年的感情胁迫。“我不能忍受压力”,他说,“尤其是从另一个女人那儿。”
虽然基辛格有与影星调情的名声,但他还是喜欢聪慧、世故、练达的职业女性,如芭芭拉·霍沃、玛格丽特·奥斯默。1971年,当他从中国秘密返回,到巴黎与 黎德寿秘密会谈时,一大群跟踪他的记者得到的消息是他与玛格丽特·奥斯默在巴黎约会。过后,《新闻周报》说基辛格是惟一利用私生活来掩护他职业活动的人。
芭芭拉·霍沃是1969年基辛格在外交家戴维·布鲁斯的晚会上认识的。基辛格告诉她,他将和尼克松去中途岛与阮文绍总统讨论撤军一事。
随后,他请霍沃吃饭。
“如果你从越南带回来撤军条约”,她说,“你可以打电话给我,要我做什么都行。”
“晚饭就够了”,他说,从此以后,他们成了朋友。
等霍沃和基辛格约会以后,她才知道基辛格只对一个女人很认真,她就是南希·马金尼斯。这个知书达礼的瘦高女人,是基辛格在1964年共和党总统、副总统候 选人提名大会上认识的,她是洛克菲勒外交政策的研究人员,是洛克菲勒坚定的支持者。“她非常冷淡”,霍沃回忆道,“的确是惟一适合亨利的。”
除了最亲密的朋友,没人知道马金尼斯几乎每个周末都来看望基辛格。她甚至对他的住房内部了解得一清二楚。有一次,她的扣子掉了,在基辛格房里找剪刀,找遍所有角落才发现这房里根本没有剪刀。
基辛格从1964年起就开始向她求婚,但他在生活上那股邋遢劲儿叫她犹豫多年。她与基辛格生活中其他女人不同的是,由于她良好的教养,她讨厌在公众面前抛头露面、出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