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假如先从最低的梯级开始
我离开波士顿已经十年了,现在我的生活也优裕了,因此我到波士顿去旅行了一趟,去探访我的亲戚,在这以前我没有充裕的财力来做这样的旅行。在归途 中,我到新港去看我的哥哥,他这时已经把他的印刷铺搬到那里去了。我们过去的旧嫌已经冰释了,我们的会晤是十分热烈和恳挚的。他的健康正在很快的衰退中。 他请求我在他死后(他恐怕他的死期不远了),把他当时仅十岁的儿子领到我家里来,使习印刷业。这个我照办了,我先送他上学校读了几年书,然后叫他学印刷 业。他母亲继续经营印刷所的业务,直到他成年时为止。他成人后,我送给他一套新铅字,因为他父亲的铅字有点磨损了。这样我充分地赔偿了我哥哥由于我提早离 开他所受的损失。
在一七三六年我的一个儿子,一个四岁的很好看的孩子,因感染了天花而夭折了。我在一个长时期内十分痛心地悔恨,并且到现在我还后悔我没有事先替他种 痘。我提这件事是为了那些不替孩子们种痘的父母。他们以为万一孩子因种痘而死,他们将永远不能饶恕他们自己。但是我的实例表明不种痘也同样有危险,因此他 们理应选择一条危险较少的道路。
我们的社团(密社)成为一个非常有益的组织,它使会员们觉得十分满意,有些会员就想介绍他们的朋友来入会,但是假如这样做,那就会超过我们早先决定 的适当限额,那就是,十二人。从开头我们的社团一向就是秘密的,这一点我们都信守不渝。这样做是为了免得坏人来申请入会,其中有些人可能会使我们觉得难以 拒绝的。我就是反对放宽限额的人之一,但是为了不放宽限额,我作了一个书面建议,提议每个会员应该分头设法组织一个附属社团,拟订相同的讨论规则,但是不 泄露它与密社的联系。我指出这个办法的优点是:更多的青年公民可以利用我们的社团获得提高,在任何时候我们可以更好地了解一般居民的意见,因为密社的社员 可以在分社中提出我们讨论研究的题目,并且把各分社讨论的经过向密社报告;通过更广泛的推荐和介绍,我们可以增进我们各人事业上的利益;我们可以把密社的 主张和看法散播到分社中去,这样可以加强我们的政治影响和我们为社会服务的力量。
这个计划是通过了,每一个社员就着手组织他的社团,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成功的,只有五六个分社组织了起来,它们的名称五花八门,像“葛藤社”、“协 会”、“群社”等。它们不但对社员自己有益,而且给了我们不少的消遣、消息和教益,同时在相当大的程度上符合了我们原先的期望,在某些特殊的事件上影响了 公众的舆论,我以后在适当的时候还要举出一些这类的实例。
一七三六年我当选为州议会秘书,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获得升迁。那年我倒是一致通过了,但在第二年,当我的名字又一次提出来时(秘书的任期,跟议员的任 期一样,是一年),一个新议员,为了赞助另一个候选人,发表了一篇长篇演说反对我。但是我还是当选了。我自然很高兴,因为除了秘书职位本身的薪给以外,这 个职位使我有很好的机会与议员们维持联系,这种关系又替我招揽了印刷选举票、法律、纸币和其他零星的公家生意。这些生意,大体说来,利润是很厚的。
我不喜欢这位新议员反对我,因为他不但是个财主,受过教育,而且很能干,过一些时候他很可能成为议会中一个很有势力的人。后来事实果然如此。但是我 不打算卑躬屈膝地去奉承他,以期获得他的青睐;过了一段时间我却采用了另一个方法。我听说他的藏书中有一本稀有的珍本书,我就写了一张便条给他,表示我很 想看那本书,希望他能借给我看几天。他立刻把它寄来了,大约过了一星期我把书送还给他,附了一张便条,热烈地表示我的谢忱。当下一次我们在议会中见面时, 他跟我招呼了(他以前从不如此),而且十分殷勤有礼。从此以后,他在任何时候总是愿意帮我的忙,因此我们成为知己的朋友,我们的友谊一直持续到他死为止。 这又一次证明了我从前听到的一句古老的格言是对的。这句格言说:“假如一个人帮了你一次忙,那么以后他会比受过你恩惠的人更乐意帮助你。”同时,这件事也 表明了与其怨恨、报复和延长私人间的冤仇,倒还不如审慎地把它消除更为有益。
在一七三七年施保茨乌上校(弗吉尼亚的前任州长,当时的邮务总局局长)因不满意费城邮务代办在处理账册方面的疏忽失职和账目不明,把他革了职,就提 议叫我继任。我欣然接受了,后来发现这个职位对我大有裨益,因为虽然它的薪给很小,但是它便利了信件的来往,间接改进了报纸,因而增加了它的发行数,同时 也招徕了更多的广告,结果是这一职位大大地增加了我的收入。作为我多年劲敌的那家报纸却相应地衰落了,我对他在当邮务代办期间不允许骑师递送我的报纸的举 动不采取报复手段,因为我已经心满意足了。这样,他因不注意适当的簿记术而受累无穷。我提起这件事作为对年轻人的一个教训,他们若是将来替别人办事,他们 就应当永远把账册弄得清清楚楚,而且要规规矩矩地把款额上缴。假如能够做到这个地步,那么一个人的品德就成为他最有力的推荐书,能够替他谋得新的职位和招 徕更多的生意。
现在我开始把我的思想稍稍转到公共性质的事务上去了。但是我从小事着手。费城的巡夜制度是我认为亟须加以整顿的事项之一。防夜原由各区的警官轮流负 责,警官预先通知若干户主在夜里跟他去巡夜,那些不愿意去巡夜的人每年出资六先令,就可以免去这项差役。这笔钱原定是用来雇用替代人的,但是却大大地超过 了实际的需要,这就使得警官这一职位成为一个肥缺。警官们常常收罗一些乞丐无赖,给他们喝一点酒,就叫他们一起去巡夜,但是有相当地位的户主却不愿与他们 为伍。巡夜工作也常常被忽略了,大多数的夜晚是在喝酒中度过的。因此我写了一篇论文,准备在密社宣读,指出这些不正常的情形,特别强调警察在课税时不问纳 税人的经济情况,一律征收六先令,因而造成了不平等,因为一个穷苦的寡妇户主的全部需要保护的财产也许不超过五十镑的价值,而她所付的巡夜税却和一个仓库 中贮藏着价值几千镑货物的大富商完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