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曙光染白了东方的天际,相国府又迎来新的一天。然而,它没有往日的忙碌和喧嚣,听不到报晓的梆锣声,看不见家人们打扫庭院的繁忙情景。整个相国府仿佛死一般沉寂,只有麻雀在檐前自在地飞翔。
袁盎的妻子老夫人第一个醒过来,她习惯地摸一下身边,竟是空空如也。一骨碌坐起,心中纳闷自己这一夜为何睡得这样死,四更天醒来已是她的惯例。老头子去往 何处呢,莫非一大早就去书房练字?她出了卧室直奔书房,推开虚掩的屋门,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直呛内腑。老夫人一愣神,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等迈步进入 房中,赫然发现一具无头尸身横陈屋地。那服饰她一眼便认出,死者是自己的夫君袁盎。老夫人惊叫一声,倒地昏厥过去。
半晌,有人在耳边呼唤,待老夫人睁开双眼,认出是管家在身边,她发出悲声:“管家,天大的变故啊!”
“老夫人,老爷他……他死得好惨哪!”
“天哪,这该如何是好?”老夫人坐在地上捶胸号啕。
“老夫人节哀,当务之急是要向万岁报丧。”管家提醒。
老夫人止住悲声:“此事就请管家办理吧!”
很快,关于相国袁盎神秘离奇死亡的消息,便在皇室和重臣中传开,长公主代表景帝,第一个来到了现场。
悲痛欲绝的老夫人在一旁相陪,简要地介绍情况:“昨夜全府的人无不睡得很实,凶手就是钻了这个空子。”
刘嫖心中已然有数:“这是凶手用了迷药之类的手段,不然决不会有这种情景发生。”
“怪不得呢!”老夫人如梦方醒,“妾身从来都是四更起床的。”
刘嫖手指屋内悬挂的白绫,突然问道:“这是做何用的?”
长公主发问,老夫人这才注意到,房梁上悬着结套的白绫:“好奇怪呀,书房是从无此物的。”
刘嫖近前查看:“这似乎是人上吊所用。”
管家发出疑问:“老爷若是自尽,那头颅当存,这又令人费解。”
刘嫖又发现白绫上有斑斑血迹:“这血是从何而来?”
管家看看无头尸身:“自当是砍头时喷溅所致。”
刘嫖上下打量几眼:“尸身在地,白绫高悬,如何就能喷得上去,管家,你且解下白绫容我细看。”
管家遵命踏上八仙桌将白绫解下,刘嫖接过铺展在桌面上,捋到中间部分时她双眼一亮,中间是一行血写的文字:我为梁王与羊胜所害!
刘嫖不禁脱口而出:“原来如此!”
老夫人问:“这是怎么回事?”
刘嫖也不答话,直趋袁盎尸身查看其手指,右手食指是破的且血肉模糊,她自信地站起:“我明白了。”
老夫人道:“我却是更糊涂了。”
刘嫖答道:“事情已是明摆着的,袁大人在朝堂上反对梁王为储,而种下了祸根,是梁王派羊胜前来行刺。袁大人请求吊死而获准,他在死前机智地咬破食指,留下这血字,也就留下来血证。”
老夫人听后,不由得大骂刘武:“好你个梁王千岁,竟敢派武士刺杀大臣,我要面见万岁请求圣裁,为我那惨死的老头子报仇雪恨。”
“老夫人保重,本宫既是奉旨前来,就要回宫复旨,相信万岁会秉公而断,不会放过凶手。”
“长公主,你千万要为妾身做主啊!”
“老夫人节哀,静候消息就是。”刘嫖起驾回宫去了。
刘嫖的便轿进入大宫门后直奔五柞宫,在门前恰遇小刘彻用竹竿做马在玩耍,刘嫖近前爱抚地摸摸他的头:“胶东王,玩得好开心哪!”
“姑妈,我并非在做孩童们的玩耍游戏,而是在练习骑马。”刘彻歪着头,极为认真地回答。
“啊,竹竿为马。”刘嫖感兴趣地问,“练骑马所为何来呀,为的是长大后娶媳妇吗?”
“不,为的是将来上战场冲杀,也好建功立业。”
“好,好!”刘嫖赞不绝口,“人小志大,姑妈没有看错人,给阿娇找了个好女婿。”
想不到小刘彻深深一躬,接口问道:“请问姑妈,阿娇姐姐可好?”
刘嫖心里这个高兴就别提了:“怎么,想阿娇了,要不要现在就送过来给你做媳妇?”
“不,”小刘彻一本正经地答道,“要等我长大,给阿娇姐盖好金屋子后,再把她接过来住。”
刘嫖喜得将刘彻抱在怀里:“好个胶东王,但愿你日后做了皇帝,还能这样疼爱阿娇。”
王美人闻声迎出,接过刘彻,交与唐姬领走:“长公主,去袁府这样快就来复旨。”
刘嫖的喜悦溢于言表:“弄清了原委,自然就快了。”
王美人一脸忧愁:“袁盎一死,朝中无人敢与梁王抗衡,只怕是太后与梁王全要如愿了。”
“袁盎被刺,是个喜信,你就听我对皇上禀奏内情吧。”刘嫖进入御书房,与景帝见过礼后,将袁盎遇害经过从头告知。
景帝听刘嫖讲述了案情,不由得一阵阵发怔:“照皇妹所言,袁盎当真是梁王所害。”
“血字为证,可说是铁证如山。”
王美人已是舒展了愁眉:“刘武身为梁王,竟然派人刺杀当朝相国,实属罪大恶极,休要再说为储,便性命也难保存。”
“这便如何是好?”景帝一时无了主张,“梁王是母后爱子,若依法处治,母后必定不依。”
刘嫖早已想好主意:“兄皇,无论如何相国不能白白死去,当派一刚正不阿的大臣为钦差,前往睢阳调查案情,索要凶手,至少梁王要交出羊胜,至于对梁王的处治,视事态发展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