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生在一个将门之家,受到社会尚武风气的熏陶,家庭、亲属的影响,尚武的观念从小就被灌注到他幼小的心灵之中。在他只有几岁的时候,父亲就尝试对他进行骑射训练,随着年龄的增长,训练也逐年严格。这种训练,如同做功课一样,每天手不离箭,身不离鞍。父亲善养马,在马匹的选择和骑术方面,都能给他以指导。三桂很聪颖,据三桂的教生陈邦选说:三桂小时,“聪明自然超群”。【《明清史料》丙编第1本,“陈邦选致明宁远总兵书”。】他学习很用心,也颇刻苦,骑射进步很快。还有舅父祖大寿对他很关心,不时地加以指教。他经常出入军营,很喜欢军队的战斗生活,一心想将来长大了当一名军官……
从山海关,经中后,至宁远以东,抵锦州,北面一望丘陵、山岭,绵延不尽,林木繁茂,多飞禽走兽,虎、豹、野猪等猛兽,无时不出没林中深处。行猎是当地猎户的衣食之源,而对于达官贵人来说,却是一种消遣。三桂的父兄每于闲暇携家丁进山打猎,当他能独立骑马时,便跟随父兄左右,骑逐山林之中。稍大点,他就自带家丁,独闯山林,与禽兽周旋,每次都有收获,这养成了他“好田猎”的习惯。【孙旭:《平吴录》】这种带有军事味道的生活,培养了他勇敢、不畏艰险、“沈鸷多谋”的思想性格。【钮琇:《觚剩》】他掌握的骑射技能,后来都远远超过了他的哥哥、弟弟。他演习过各种兵器,最喜欢使大刀,练得很有功夫。从此,这柄大刀就成了他在未来的岁月中南征北战的制胜武器。现今保存在昆明市博物馆的一口长柄大刀,据说是三桂的遗物。
三桂十六七岁时,应试武功,得中武举。关于三桂中武举和从军的时间,还未见到具体记载。但他20岁时已升为游击,可以肯定,他中举和入伍必在20岁之前,而升为游击一职,也须一定时间和军功才有可能。故确定为十六七岁中举,与《庭闻录》,“自少为边将”似吻合无疑。国家设置武场,通过考试“技勇”,选拔将才。明末,按武场考试规定,一般以九箭射中目标为状元。【谈迁:《国榷》,卷93,5665页。】三桂以其少年应试,在强手如林的角逐中,获得武举人,颇为难得。这都得之于平时的严格训练。
他得中武举后,取得了在军中任职的资格,开始了军事生涯。《庭闻录》的作者刘健说他“自少为边将”,他的教生陈邦选也说“总爷(指三桂)少年悬印”,【《明清史料》丙编第1本,“陈邦选致明宁远总兵书”。】指的就是这个时候。三桂初任军职,就在舅父手下任中军官。【孙旭:《平吴录》。据《庭闻录》,卷6:“三桂少时曾为毛文龙部将”。】这是个低级军官,是三桂走向将帅的起点。他在舅父祖大寿的指挥下,参加了对后金的战争。很快,他崭露头角,日益显示出悍将的素质。
崇祯五年(1632年),他已是一个20岁的青年,却已升为游击将军。【《明清史料》甲编第1本,9页。】虽说这个职位还不算高,但已进入将军的行列,而父亲这时已升到总兵官这个高级军官的地位。
20岁这个年龄,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时期。身体长成,思想敏锐,精力旺盛,浑身充满了青春的活力。20岁的吴三桂,比一般青年更引人注目:大耳垂,高鼻梁,脸色富有光泽,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瞻视顾盼,尊严若神”【《庭闻录》,卷1。】。他的身材不算高,看起来,也不那么魁伟,可是“臂力过人”,没有人能赶得上他的力气大!【《平吴录》】。难怪凡见过他的人都用“美丰姿”、“状貌奇伟”的话来赞美他,【《觚剩》】。大概并非虚语,亦非媚人之辞。不过,他的相貌也不是完美无缺,只要仔细察看,就会发现他的鼻子稍有缺欠:鼻梁右高左低,中间有一条黑纹如丝,像是受过刀伤的痕迹。他的鼻子的确受过刀伤。【《庭闻录》,卷1。】那是在几年前,他为救父亲,一往无前地闯入数万后金兵重围之中……
吴三桂17岁那年冬,正是崇祯二年(1629年,后金天聪三年)十月,皇太极发动了奇袭北京的战役。他亲率五六万大军,避开明朝构筑的宁(远)锦(州)防线,绕道内蒙古地区,从大安口、龙井关等处突入长城,直趋北京,给明朝以猝不及防的打击。不幸的是,崇祯误中皇太极的反间计,将袁崇焕逮捕入狱。祖大寿惊恐,携吴襄父子及辽兵一万五千人自北京仓皇撤军,急返宁远,以图自保。崇祯听从大学士孙承宗的建议,赶快派人安抚。使者疾驰至山海关才撵上祖大寿,当众宣谕朝廷慰劳之意,声明只逮治袁崇焕一人,与众将无涉。辽兵得到朝廷宽大,人心才安定下来。
次年正月,祖大寿奉命与孙承宗分驻三屯营(河北遵化附近)、丰润(今仍名)之间,互相“联络犄角”。祖大寿又命所部分驻乐亭(河北乐亭)、昌黎(河北昌黎)、抚宁(河北抚宁)、石门、台头营、燕河营(均在河北抚宁北、长城南)诸城镇,以堵截后金兵归路。【《国榷》,卷91,5512页。】然而,后金兵“潜师饱飏”,行动非常诡秘,明官军常常捕捉不到它的任何消息。【《国榷》,卷91,5516页。】为摸清后金兵的去向,他常派出多达三百多人的“侦骑远探”。【《国榷》,卷91,5512页。】
二月,祖大寿率部出长城,北进至建昌(辽宁凌源)。该城周围多山,丘陵连绵,其西北面与内蒙古喀喇沁等部相接。皇太极绕道内蒙古入关和北返,建昌是他所经之地。明兵集结于此,企图截断后金兵归路。
吴襄携带三桂随征,不离大寿左右。三桂年龄还小,在军中不担负具体军务。父亲和舅父对他很喜爱,不愿让他做任何冒险的事,让他随军,是想训练他,增长见识。父亲已是一员参将,常受派遣,执行任务。可是,有一次发生了意外情况……
一天,吴襄率数百人出城侦察,突然与数万后金兵遭遇。后金将领没有把几百明兵放在眼里,实行围而不攻的战术,迫其投降。吴襄无意投降,只有突围才能摆脱险境。他与部下“急奔”,后金兵就“急围”;“缓奔”就“缓围”。直至近城处,吴襄仍无法摆脱后金兵的围困。祖大寿凭城楼远望,知后金兵势大,明兵出击,如以卵击石,倘遭全军覆没,丢失城池,将犯不赦之罪。他不能救吴襄,只好听天由命了。
三桂见父亲被围,心急如焚,便跪在舅父面前,请求发兵,为父亲解围。祖大寿以双方兵力相差悬殊,不敢出战,说:“我以封疆重任,焉敢妄动,万一失利,咎将安归!”三桂请求再三,大寿就是不答应。最后,三桂痛哭流涕地说:“总爷不肯发兵,儿请率家丁以死相救。”大寿似应非应地“嗯”了一声。他以为三桂必不能救,但三桂马上应口说:“遵令!”站起身来,转身下了城楼,率家丁20人,出城救父。大寿心情矛盾,也没严加阻止,由他去吧!
三桂左右各置一将领,自己居中,分18人为两翼冲阵。后金兵见明兵极少,而敢轻易出战,很是怀疑,便闪开一个阵口,将三桂20人裹入阵中。
三桂入阵,以风驰电掣般速度向后金兵展开了冲杀,连续射出两箭,后金兵应弦而倒。后金一员将官拥纛旗向他冲来。三桂迅即搭箭,用尽气力,一箭射中,这员将官从马上跌落下来。三桂急驰近前,下马割取首级。不料此人受重伤未死,他眼看三桂举刀之际,说时迟,那时快,抽出随身的短刀,奋力跃起,照准三桂面部刺来,三桂没有防,一刀砍中他的鼻梁,顿时血流如注。他顾不得伤口,手起刀落,将这个将官的头砍了下来,并疾速地拣起死者扔在地上的红旗,撕下一块,胡乱地把鼻子裹起来,飞身上马,呐喊着冲杀。寻到了父亲,大呼:“随我来!”数百名明兵都随他往外突围。这时,大寿在城楼上眺望,命城上明兵擂鼓助威。城上城下,阵里阵外,喊杀声、战鼓声响成一片,似有千军万马奔腾之势。
后金始终怀疑明兵以少冲阵,可能是“诱敌”之术,也不敢用力堵截,加之三桂冲锋在前,来势凶猛,锐不可当,他与数百名明兵冲到哪里,哪里就纷纷闪开。于是,三桂带领明兵冲围而出。后金兵怕中诱兵之计,并不敢追赶,眼睁睁地望着这一小队明兵飞速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