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母丧 结束自囚后,我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的能量都十分高昂,许久不见的友人重新相会,感觉特别热络。一个多月很快就过了,停顿的时间感再度流动起来。某天我的好友马文引介了一个犹太男孩和我认识,他的名字叫robert。我打开门看见他的第一眼并没有立即的熟悉感,只觉得他的长相斯文带着一股英气,笑起来有点腼腆。他在台湾学太极拳和中文,有一天在素食餐厅里吃饭,听见隔壁桌的马文提到克里希那穆提这几个字,他很想知道自己最欣赏的心灵导师在台湾造成了什么样的回响,就这样顺理成章地找到了译者。
头几次我们谈话的内容几乎都是克氏的教诲和禅,那段期间克氏的著作才刚翻译成中文,因此能和我对话的人为数不多;克氏既根本又激进的洞见能承受的人也实在是有限。robert给我的感觉就像志同道合的兄弟一般——我们认同的真理、思维的模式和用字遣词的轨迹都如出一辙,我们钻研的傻劲也十分神似。后来我们发现彼此对音乐和电一影 的品味也很接近,便自然而然产生了亲密的需求。十几年来我的两性关系通常是昙花一现便不了了之,除了公众人物的身份带给对方太大的压力之外,我对人格的挑剔和变化多端的情绪,老实说也没几个男人能招架得住。此外我情感生起的速度太快,清醒的速度也太快,一旦清醒,不消一两个礼拜,对方就完全从我意识的画面中淡出了。年纪渐长,对于两性关系已经不再抱持什么希望,robert的出现重新点燃了我对爱的希望,但是两个人真的亲密之后问题却曝光了。robert的两性经验相当贫乏,观念也出乎意料的保守,他说如果我们不同一居 、不准备结婚的话,他觉得自己在性这件事上被占了便宜。他的年龄只不过比我小两岁,人生的阅历却显然少了许多,我很讶异这位西方男子竟然抱持着东方传统女子的性观念。我很快地意识到两人在心理状态上的差距,这个差距令我产生了内心的一交一 战和冲突——一方面我很有诚意和他发展成同修的关系,另一方面我却怀疑人的成长是否可能加速,如果不能加速,我有限的耐性是否经得起考验?我自己的成熟度有没有发展到无条件接纳他的地步?多年来我总是冲进冲出,一直没允许自己通过一些必要的痛苦与试炼,眼前这可爱的大男孩至少在智性上和自己是旗鼓相当的,也许值得勇往直前地投入一次,看看会激发出什么样的火花?当我的脑子出现种种的说服、分析和预设时,我意识到十个月的安详与宁静只是暂时的假象罢了。两性关系永远能打破假象,让你看见自己的局限和真相。十个月的饱足、高昂和健康不消两个月就进入了“能趋疲”,冲突和矛盾真的是能量耗损的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