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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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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医院

爸爸恢复工作的第一天,小钻石照常和他一起去。下午他爸爸把一个客人送到附近一个地方以后就回家,这天余下来的时间小钻石独自赶车。所有的工作由老钻石一匹马做,它实在很辛苦,可是他们再养不起另一匹马。他们只好尽可能节省它的力气,给它吃得好些,它也卖力地千活。

第二天早晨爸爸身体好得多,小钻石想,他可以去求雷蒙德先生带他去看南妮了。他找到他家。这时候他的仆人对他已经很友好,没盘问什么就带他进屋。雷蒙德先生照客气地接待他,马上答应,跟他一起上离开很近的医院去。这是一座很舒服的老式房子,是十八世纪初安妮女王时期造的,当时无疑住的是时尚的有钱人,如今却成了贫病儿童的家,他们受到出于爱心的小心照料。伦敦有些地区在各自的街上有一所医院住满这种儿童,他们的父母或者已经去世,或者无力照料他们。

小钻石跟着雷蒙德先生走进一个病房,那里的孩子已经度过了病重期,正躺在那里恢复健康。他看到许多小铁床,床头挨着墙,每张床上有一个孩子,每个孩子的脸本身就是一个故事。在一些脸上,脸颊开始出现健康的色泽,眼睛露出疑惑的闪光,就像严冬过后,春天带来红色的芽蕾和鲜艳的番红花。在其他孩子的脸上,冬天的迹象留得更多些。他们的脸让人想到雪和刺骨寒风多于陽光、和风和蝴蝶,不过就是在这些脸上,痛苦的痕迹也表明痛苦已经减轻,就算春天还 没有到,它总是要到来的。

小钻石朝四周看,可是看不到南妮。他用疑惑的眼光转过来看雷蒙德先生。

"怎么啦?"雷蒙德先生说。"南妮不在这里。"小钻石说。"噢,她在的,她在这里。""可我没看见她。"

"我可看见了。她在那里。"

他指着就在小钻石前面的一张床。"那不是南妮。"小钻石说。

"那是南妮。在你没见到她以后,我见过她好多次了。疾病让她变了许多。"

"哎呀,那小姑娘一定去过北风背后了!"小钻石想,不过他没说,只是看着。他这么定睛看着,原来的南妮的一些特征开始在这新的南妮脸上重新出现了。原来的南妮虽然是个好姑娘,是个友好的姑娘,可是言语粗鲁生硬,外表肮脏。她的脸总会让一个已经去过北风背后的人想土己什么.他曾存他晶好的同伴身上看到过,不过那是粗俗,部分由于天气,部分由于生活在下等人当中,部分由于必须保护自己。现在这张脸是那么美好、温柔、高雅,她的爸爸妈妈可能是绅士和太太。小钻石不由得想起头一天在教堂听到的话:"受到磨难必有好处"或者诸如此类的话。不管怎样,北风一定和她有关!她已经从一个粗俗的姑娘变成一个文雅的小姐。

不过雷蒙德先生一点不感到惊奇,因为他看惯了这种可爱}掏变化--就像一条多脚爬虫病了,却变成了一只长一对翅膀的蝴蝶。她不是得自己照顾自己,而是有许多善良的手照料她,使她舒服,美丽和干净,安抚她作痛的头,她口渴时给她凉水,温柔的眼睛,这些天国的星星,照耀着她,这一来,她心中的粗俗被高烧的火和柔情}向露水融化了,她整张脸变得那么高雅美丽,因此小钻石认不出她来。可他这么看着看着,她原来那张脸上最好的东西,所有真诚和美好的东西,也就是南妮的本人,像从云中出来的明月那样出现在他眼前,最后他不止相信雷蒙德先生说的话,这个姑娘就是她,而且亲眼看到这个姑娘真真正正就是南妮--非常瞧悴,但变得非常美丽。

他向她走过去。她微笑。他以前听到她哈哈大笑,却从来没有看到过她微笑。

"南妮,你认识我吗?"小钻石说。

她只是又微笑了一下,似乎觉得这话问得很好笑。

她不像是把他忘了,因为她虽然还 不知道就是他把她送到这里来,她也经常梦见他,说胡话时经常提到他。这也不奇陉,因为除了乔以外,他是惟一对她好的男孩。

这时候,雷蒙德先生一张床一张床走过去,跟孩子们说话。

个个孩子认识他,个个孩子急着让他对自己看看,笑笑,说旬安慰的话。小钻石在南妮床头上一张凳子上坐下来。她把手放在他的手里。还 没有一个她的老相识靠近过她。

忽然响起一个小声音:

"雷蒙德先生,给我们讲个故事好吗?"

"噢,讲吧,谢谢你讲一个!谢谢你讲一个!"几个小声音响起来,它们特别响。因为雷蒙德先生来看他们,有给他们讲故事的习惯,他们爱听故事,远远超过医生允许他送给他们的其他好东西。

"好的,"雷蒙德先生说,"我讲。讲个什么样的故事呢?""讲个真的故事。"一个小女孩说。

"讲个童话。"一个小男孩说。

"好的,"雷蒙德先生说,"我想,既然有分歧,我来选择一下。我一下子想不出个真的故事,我就来讲个童话吧。"

"噢,好极了!"要讲童话的小男孩叫道。

"今天早晨我起床的时候,正好想到了这个童话,"雷蒙德先生说下去,"如果说出来好听,我要把它写下来,找个人给我印出来,这样你们想读就可以读了。"

"这么说,这故事以前还 没有人听说过?"另一个孩子问道。"没有,没有人听说过。"

"噢!"几个孩子想到还 是第一次讲,觉得非常了不起,叫了起来。我敢说,这故事可能有点特别新鲜的东西,因为说的东西不但对听的人来说,对讲故事的人来说同样是新的。

听故事的人有些坐在床上,有些躺在那里,因此不像那种急急忙忙聚拢来的故事会,又是闹哄哄,又是动来动去,孩子们准备听故事时总是这样的,可这些孩子的脸,他们的头转来转去,轻轻的欢叫声说明,他们是在心里作这种听故事准备。雷蒙德先生站在房间当中,这样他转过来转过去可以让每个人看到他。小钻石一直坐在南妮的床边,握住她的手。我不知道比较小的孩子有多喜欢雷蒙德先生的故事,说实在的,我也不很知道这故事里有多少东西大家能听懂,因为听这样的故事,每个人只能听瞳他自己能昕瞳的。可是大家显然听得津津有味,实在是聚精会神。雷蒙德先生后来把这故事写下来了,下面就是他写的这个故事--毫无疑问,跟讲的时候有了一些改动,因为一个好的讲故事人总是讲一次好一次。我不由得想,他这个故事是从《睡美人》那个老故事脱胎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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