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板桥的诗书画,世称“三绝”,他的大名,谁人不知,可他穿着打扮,平平常常,很不引人注目。有一次,他外出游历来到一座古寺,老和尚看他年纪轻轻的,一副寒酸相,鄙夷地向他白了一眼,理也不理。但郑板桥却从容自若,只当没这回事,迈着步子走进古寺,品赏墙壁上的字画。
恰巧李晾铨粒盒嘶人,“扬州八怪”之一,郑板桥的好友。也来古寺游览,一见郑板桥,便道:“板桥老弟,你也在此。”郑板桥回道:“刚来片刻。”
老和尚听到“板桥”二字,心想,莫非他就是郑燮郑板桥。随即满脸堆笑,指着郑板桥问李粒骸扒胛剩这位可就是大名鼎鼎的书画家郑板桥先生?”李恋阃反鸬溃骸罢是。”
老和尚证实真的是郑板桥,连声招呼:“久仰久仰,请坐请坐。”一面说着,一面亲自搬椅抹桌,高声吩咐小和尚前来泡茶。一副巴结讨好的势利相。
寒暄之后,郑板桥起身准备告辞,老和尚点头哈腰,说:“郑先生名扬四方,既已来此寒寺,务请留下墨宝,以作纪念。”说完,叫小和尚捧出纸墨笔砚。
郑板桥最厌恶趋炎附势的卑鄙小人,他见老和尚前后两副面孔,打心里作呕,正要寻机回敬,恰巧老和尚向他索字。于是,郑板桥略加思索,当即写了一副对联。上联是:“凤凤字繁写“几”字内为“鸟”字。在禾下飞去鸟”,下联是:“马到芦边草不生”。写完搁笔,和李凉 哈大笑,拂袖而去。
老和尚把这副对联挂在墙上,逢人便吹嘘郑板桥是如何热情地为他写这副立轴的,以此抬高自己的身价。
一天,老和尚又在向游客吹嘘郑板桥为他写的这副对联。有位游客问道:“老和尚,你可知道这副对联的意思?”老和尚不懂装懂,驴头不对马嘴地说了一遍。这位游客说:“你挨骂了。”老和尚不相信,问道:“何以见得?”这位游客指着上联说:“你看,凤凰的凤字,把里面的鸟字拿掉不就成了几个的‘几’字么?再在上面加上稻禾的‘禾’字,就是光秃的‘秃’字了。”接着,游客又指着下联说:“芦苇的芦字,去掉草头,加上马旁,就成了毛驴的‘驴’字。上下联合起来,便是‘秃驴’二字”。
老和尚听了,羞惭得面红耳赤,脑门冒汗,无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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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石头
“簸箕计”没能治住郑板桥,恶棍们仍不死心。不几天,他们又想出一个新的圈套。
这是郑板桥到潍县的第五天。他一大早有事坐轿出去,回来的时候天快东南晌了。可是,轿子到了衙门前,却走不动了。只听外面呜呜呀呀地乱喊乱叫。郑板桥掀开帘子往外一看,见街两边吵吵嚷嚷拥过一帮人来。这帮人一边高声喊着:“县太爷来了,迎接县太爷!”一边把个衙门口堵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通。郑板桥看得明白,心里想,这又不知是为我预备的什么好“菜”,我须仔细防范才是。
他正这么想着,忽听人堆里“叭”地一声响,接着是一个男人的嚎叫和恶言浊语的斥骂。原来这条街两旁有些摆小摊做生意的,见一些不三不四的家伙一窝蜂地往这拥,知道不好,赶快拾掇起摊子往外躲。有一个卖稀粥的徐老汉没来得及躲避,被这帮家伙一下子挤倒在路旁,那粥罐不偏不斜,正好砸在了一块七角八棱的青石上,摔了个粉碎,粘糊的粥淌了一地,溅了徐老汉一身。一个满脸麻子的家伙一下子把他揪住,地痞们趁机大吵大闹起来。霎那间,县衙门前乱得像开了锅。
郑板桥一看这光景,心里早明白了八分。他吩咐一声“落轿”!那轿子便稳稳当当地停在街当中,吵闹声也一下止住了。
郑板桥不慌不忙地从轿子里走出来,问道:“你们不各行其事,聚在府前大吵大闹,是何道理?”
话音刚落,那麻子立即揪着徐老汉前襟,上前答道:“禀告老爷,你上任四五天了,小的们都没得空拜望,今日特来府前迎候,偏这老儿眼中无老爷,故意扰乱……”
“老爷恩典。”徐老汉战战兢兢把麻子的话截住,说,“实在不是小的故意扰乱。我家中有一瞎眼婆娘和五个儿女,全靠我卖稀粥度日,今日不知哪个缺德的将小人绊倒路旁,粥罐这一砸,全家得饿一天肚子。小人冤枉,请老爷替小人作主。”他说着说着,眼里不由得滴下泪来。
郑板桥看看徐老汉,觉得实在可怜。他扫了众人一眼,刚要开口,一个腰腿滚圆的胖财主朝郑板桥作了一揖说:“小人看得分明,这老汉确是被不知哪个缺德的绊倒的。老爷身为父母官,实在该给百姓作主。”
郑板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问道:“既然你看得分明,是哪一个做的这缺德事?但说无妨。”
胖财主故意拉着长腔,指着路旁那块石头,装模作样地说:“告知老爷,不怨天,不怨地,作孽的是这块七角八棱的大—青—石!请老爷明断!”
胖财主话音一落,别人也七嘴八舌地随和上了。衙门前又吆三喝四地吵了一阵。
这时候,郑板桥已完全猜出了他们的用心,紧跟着想好了一条对策。他故意显得郑重其事地问道:“这么说,这块石头是砸碎粥罐、惊扰我县太爷的罪魁祸首了?”
“正是。”
“谁人作证?”
“小的们都亲眼所见。”
“那好,我今天就审审这罪魁祸首。”郑板桥吩咐衙役,“给我把这块石头绑到堂上。”随后又朝着众人说:“既然是诸位亲眼所见,那就请到公堂作证吧!”
“小的们愿往。”
于是,县太爷在前,,衙役、石头随后,徐老汉、豪绅、恶棍等紧跟着,呼呼啦啦,拥进了衙门。
没多会儿,县太爷升堂了。堂前一边跪着徐老汉,一边是那块大青石,两旁站着证人们。郑板桥端坐堂上,手指石头问道:
“好个可恶的石头,你为何无事寻事,将老汉的粥罐砸破?给我如实招来!”
堂下鸦雀无声。
郑板桥将惊堂木一拍:“来人,给我打它四十大板!”
衙役们遵命,叭哒叭哒,一五一十地打起来。两旁的豪绅、财主、地痞、流氓们见了,挤眉弄眼,偷偷发笑。
郑板桥瞟了他们一眼,突然大声问道:“你们本是上堂当证人的,不好好听老爷审案,乱笑什么?”
堂下乱纷纷地答道:“笑老爷执法如山,赏罚分明。可惜,这块哑巴石头,就问上三年,怕也逼不出一句话来呀!”
“怎么,这石头是哑巴吗?”
“千真万确。”
“那么,它可会走动?”
“天生的死物,无腿无嘴。”
“住口!”郑板桥忽然把惊堂木一拍,兀地站起来,喝道:“它一不会说话,二不能走动,怎么能欺负这卖粥老汉,成了砸碎粥罐的罪魁祸首呢?这分明是你等存心不良,嫁祸于‘人’,欺骗本官。欺官如同欺父母,我今日对你们绝不轻饶!”随即命令左右:“这帮无赖,罪该万死,一人赏四十大棍,赶出堂去!”
这一下可把这伙恶棍们吓坏了。他们深知刑罚的滋味,不用说四十棍,就是一棍两棍,他们也受不了啊!他们本想寻衅捉弄郑板桥,没想到却被郑板桥倒“捉”了。一个个扑通扑通跪在堂前,磕头虫一般求起饶来。郑板桥呢,自然还 有一番心计,他当即吩咐衙役端来一个大笸箩摆在堂前,说道:“你们既哀求本官,本官也不难为你们,你们哪一个不愿受刑,就在笸箩里留下赎罪钱,本官便放你们回去。”
你想想,这些东西谁不顾命?他们纷纷扔下钱,溜出府去。没多会儿,那笸箩里的钱就满满荡荡盛不了啦!郑板桥把这些钱全给了徐老汉,还 好言安慰了他一番,叫人送他回家。徐老汉感激万分,逢人就说:“咱潍县来青天老爷啦!我亲眼见的,青天大老爷!”
打这以后,潍县的豪门、财主、地痞、流氓,再也不敢出坏主意算计郑板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