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家里打电话,无人接听,稍后再拨,仍是盲音。我的心里忐忑不安,现在是晚饭时间,怎么会没人接电话。我坐下来看电视,眼睛在荧屏前游一移,心里满是不敢推敲的假设,终于还 是忍不住,拨通了爸爸的手机,“你一妈一妈一明天做手术,我们在医院里。”简单的一句话,似一股疾风掠过我的耳畔。
第二天清晨,我把女儿送到学校,匆匆赶往医院。一妈一妈一正在做术前准备,一抽一血、化验、量血压,刚折腾一轮下来。一妈一妈一见我来了,叹了一口气,“我不让你爸爸告诉你,怕影响你工作,净给你添麻烦。”我心头一热,想安慰一妈一妈一几句,眼泪却扑簌簌落下来。
一妈一妈一曾经是军嫂,为了支撑这个家,多年来她默默无闻地奉献着。一妈一妈一文化程度不高,她很少给我们讲大道理,可是她善良、正直、节俭、勤劳,她用自己的言行影响着我,,让我时常自省内心,不敢放松对自己的要求。这些年来,一妈一妈一的一爱一象一件羽衣,托着我向上飞翔,可是不知从何时起,游丝状的浮云遮蔽了一妈一妈一的瞳仁,她的视力越来越差,以至于要通过手术恢复光明。
上午十点钟,一妈一妈一被推进了手术室,接下来是漫长又难捱的等待。一个小时过去了,护一士急声喊道:“十九一床一病人手术成功,家属过来接应。”我从座位上弹起,冲到手术室门口。一妈一妈一眼睛缠上了纱布,我握着她那双瘦峋的青筋突起的手,一步步向病房走去,我这才发现她的鬓角已染秋霜,这是岁月留下的印记,承载着多少个日日夜夜的一操一劳。
术后的那天中午,我回家炖了鸡汤送到医院,刚踏进病房门,病一床一上的一妈一妈一侧过身来,说:“叶子,你来了。”病房里住有三个病号,不时有家属前来探望,一妈一妈一却能准确地听出我的脚步。我扶一妈一妈一起一床一,把鸡汤盛到勺里轻轻地漾,然后凑到一妈一妈一的唇边,一妈一妈一过意不去,执意要自己端起饭盒吃饭。一妈一妈一吃得鼻尖渗汗,吃完后轻轻地说:“吃得真香,叶子做的饭就是好吃。”我不禁脸红,因为在家里多数时间是一妈一妈一掌厨。
如果不是因为患病的缘故,一妈一妈一很少能这样安静地歇息几天。吃过饭,我倚在一妈一妈一的一床一前,陪一妈一妈一聊起家常。一岁整会走路,八岁高烧不退四处求医,初中时获得市数理化知识竞赛一等奖……我惊奇地发现,几十年前的陈年往事,一妈一妈一如数家珍地娓娓道来,甚至连时间、地点都准确无误。听到高兴处,我不时爆出一阵笑声,笑着笑着,渐渐地湿了眼睛。除了一妈一妈一,还 有谁熟知我成长过程中的快乐与悲伤,掌握我倔强而柔情双重一性一格的破译密码。一妈一妈一平时慈祥而威严,她很少流露内心的情感,此刻我才蓦然醒悟:一爱一在细节,一爱一在低处。
住院第七天,蒙在一妈一妈一眼前的纱布被缓缓掀一开,如同揭晓一个谜底,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妈一妈一睁开眼晴,四下探寻,最终将目光定格在我的脸庞,她轻轻地唤一起我的小名。我坐到一妈一妈一床一前,望着她那双充满一爱一意的眼睛,深切地感受到了家的一温一暖与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