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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之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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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已经离家三天了,克劳蒂仍坚持天天换干净的内衣。因为她是这么被带大的,她也坚持杰米必须要这么做。但洗衣服成为一道难题,他们必须去自助店洗衣。那晚他们把所有的衣服自琴盒中取出,并想尽办法把它们塞进每一个口袋里。在冬天里衣服多穿一些没什么不好,只要最里面一层的衣服是干净的就万事大吉了。

星期六似乎是个做家事的好日子,这天不会有学校团体来博物馆参观。克劳蒂建议两餐都到外面吃,杰米也同意。她又提议去真正的餐厅,有桌布、有服务员的那种店吃;但杰米不同意,他那坚定的语气令她无法反对。

吃完早餐后,他们便去自助洗衣店洗衣服。他们把身上所有的脏衣服掏空,把脏袜子脱下,没有人特别注意他们。也许前一个人也是这么做的。他们用十分钱买了肥皂,又投了二十五分到洗衣机里,从玻璃门可以清楚地看到肥皂水和衣服不停搅拌的过程。烘干每十分钟十分钱,但完全烘干得花二十分。等一切都完成之后,却令他们大失所望。因为衣服全变得花花绿绿的,一点也不高雅。虽然明知洁白的内衣不该和花花绿绿的袜子一起洗,但为了省钱,只好将就了。

“至少,闻起来很没味儿就够了。”克劳蒂说。

杰米说:“我们去布明德百货公司看电视吧!”

“今天不行。我们得快去查雕像之谜。因为明天博物馆下午一点才开门,我们正好有一整个早上可以好好利用。今天得先研究一下文艺复兴和米开朗基罗,我们可以去四十二街的图书馆查资料。”

“那改去梅西百货公司看电视也可以!”

“去图书馆,杰米先生!”

“去贝尔百货公司!”

“图书馆!”克劳蒂仍坚持她的意见。杰米也只好同意了。

他们将洗好但染了色的衣服又装回口袋里,往门口走去。克劳蒂突然转头对杰米说:“我们可不可以……”

杰米没等她说完,便说:“不行,亲爱的克劳蒂小姐。我们没有坐车的基金。走路吧!”他伸出手臂,克劳蒂将戴了手套的指尖放在杰米的手上,开始徒步去图书馆。

一到图书馆,他们便去服务台询问,哪里可以找到有关米开朗基罗的书。服务员先指引他们去儿童馆阅览室;当那里的馆员知道他们的来意,便建议他们去五十三街的唐耐分馆。杰米原以为克劳蒂会因此而打消念头,但她没有,她甚至不介意会经过第五街。她的决心使杰米深信星期六注定要这么度过了。到了分馆之后,他们先查了一个简介,然后由艺术室的馆员协助他们找到克劳蒂在书卡上查到的书,而且还多拿了几本相关的书给他们。克劳蒂很喜欢这一点,她向来喜欢这种被别人服务的感觉。

克劳蒂以为看一个早上的书,就可以成为专家。她没带笔和笔记本,所以她决定把看过的资料全记在脑子里,而且她也不像别人可以有很多时间慢慢看。

她充分展现出一个董事长应有的管理才能。首先,她让杰米浏览所有米氏作品的图册,先找出天使雕像,而她则负责阅读文字部分。每本巨著,她只翻看几页,因为实在太厚了,一下子难以消化。她看了一会儿,便去帮杰米找图片。

“你该看文字的!”杰米说。

“我只是想轻松一下嘛!眼睛得休息一会儿。才不会太疲劳。”

“我没有看到任何像天使雕像的图片!”杰米叹了口气。

“继续加油,我再来多看些解说。”

几分钟之后杰米打断她说:“他在这儿!”

“这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天使,根本不是女的嘛!”

“当然不是。这是米开朗基罗本人。”

克劳蒂强辩说:“我知道。”

“可是两分钟前你明明不知道,还以为我给你看的是天使雕像的照片。”

“嗯……我是说,他的鼻子被打断了,他年轻的时候打架被人打断的。”

“他是少年犯吗?或许档案里有他的指纹。”

“别傻了!他是个火爆脾气的天才!你知道他在世时就很有名了吗?”

“是吗?我还以为所有艺术家都要死后才会成名,就像木乃伊一样。”他们又研读了一段时间。杰米突然说:“你知道吗?他的很多作品都遗失了。因为有很多画作下都有括弧,上面写着‘遗失’。”

“怎么会呢?雕像又不像雨伞,会不小心丢在出租车里。”

“当然不会掉在出租车里,只是失去踪影而已。”

“失去踪影?”

“就是不见了嘛!有一堆米开朗基罗的作品都不见了,有画作,也有雕刻作品。”

克劳蒂略有所悟地说:“那个小天使也在遗失的行列吗?”

“天使和丘比特有什么差别?”杰米反问克劳蒂。

“你问这个干吗?”克劳蒂有些不明白。

“因为有座丘比特雕像遗失了。”

“他们两者间的不同是,天使穿着衣服,长了翅膀,而且是基督徒。丘比特身上佩挂着弓箭,没穿衣服,而且是异教徒。”

“什么是异教徒?”杰米问,“是男生还是女生?”

“我怎么知道。”

“是你说他们没穿衣服的。”

“异教徒和裸体又扯不上关系。异教徒的意思是说他们不崇拜上帝。”

“哦!”杰米点点头,“博物馆里的雕像是天使,因为她穿了衣服,不知道有没有遗失的天使雕像……”他瞄了克劳蒂一眼。

到图书馆的时候,克劳蒂满心以为研究一个早上,就可以成为专家,但米开朗基罗伟大的艺术史着实令她自惭形秽,一种卑微的情绪使她十分不舒服,很想发脾气。而杰米却已经做完研究工作,内心愉快、充满信心。他觉得充分利用了一个早上的时光,看了很多图片,而且还知道了什么叫异教徒,收获良多。他向后靠着椅背坐,打了个哈欠。现在他对大卫、摩西、西斯廷教堂已深感厌烦,只想快点找到有关雕像的线索。他觉得自己所知道的足以辨别那座天使雕像是否是出自米氏之手。他只需要有机会去调查,而且旁边没有警卫的干扰。但问题是,那些专家们会接受他的意见吗?

“我想我们最好先知道那些专家是如何判断雕像是否出自米开朗基罗之手的,这要比了解米开朗基罗本人有用多了。”杰米说。

“我知道他们怎么研究的。他们先收集证据,像他的手稿、日记和买卖纪录等。然后他们会仔细研究那座雕像,看是用什么工具雕的以及雕刻的技巧。好比说,生活在十五世纪,是没有人会用电钻的。以前你为什么不跟我一道去上艺术欣赏课呢?”

“前年的暑假?”

“没错,就是在开学之前。”

“嗯……前年暑假我才刚刚念完一年级而已。”

“那又怎样?”

“你真讨厌!那时我刚会念英文字母呢!”

克劳蒂对杰米的解释无言以对,不过,杰米跟她的看法倒颇为一致:“我想最好先开始找线索,毕竟专家是不会像我们这样做的。”

克劳蒂的不耐烦渐渐浮现在脸上,她觉得必须和杰米大吵一架才行:“别傻了,专家们也会看这些书的,而且这些还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每天都跟雕像住在一起。有人说过:‘认识一个人有两种方法,一是跟他一起住,二是和他一起玩牌’。”

“至少这个小雕像不会像某个人那样玩牌时作假。”

“克劳蒂,我的好姐姐,我又不是天使,更不是雕像。”

克劳蒂叹口气:“好吧,杰米先生,我们走吧。”

当他们离开图书馆时,杰米瞄到地上有个看起来包装完整的巧克力杏仁棒,他立刻捡了起来,并打开包装的一角检查。

“被吃过了吗?”克劳蒂问。

“没有,要不要分一半给你?”

“最好别吃,里面可能被下了毒,或是掺了迷幻药,吃了以后不是死,就是会染上毒瘾。”

杰米大为光火:“那只是有人不小心掉的,难道不可以吃吗?”

“不可能!谁会掉了整条巧克力棒却没感觉?就好像不可能有人把雕像掉在出租车里一样。明明是有人故意放在这里的,可能是毒贩干的,我就曾看过这样的报道。他们把毒品注入巧克力中给小孩吃,等他们上瘾以后,便不得不向他们买毒品,而且毒品又卖得很贵。杰米,我们可是负担不起的。”

杰米说:“哼,我才不在乎!”他把巧克力棒狠狠咬了一大口,嚼了两口便吞下肚。不久,他闭上了眼睛,背靠着墙,身子慢慢往下滑,跌坐在地上。克劳蒂吓得快停止呼吸了,当她正在尖叫喊救命时,杰米睁开眼睛说:“很好吃,要不要来一口?”

克劳蒂不但一口也不吃,而且在前往餐厅的路上,一句话也不跟杰米说。但午餐使她心情好转,她提议到中央公园玩—会儿,杰米立刻欣然同意。他们向博物馆外的小贩买了花生、栗子和咸脆卷饼。他们知道星期天博物馆较晚开门,必须等更久才能出去吃饭,于是他们先把明天的早餐淮备好,在他们那鼓鼓的口袋里,现在全塞满了衣服和食物。

照往常的惯例,杰米在第一声铃声(告诉游客再过五分钟博物馆就要关门)响起之前,便躲进男厕里。等铃—响,他便进入洗手间内。一声铃响、二声铃响,成为每日的例行公事,就跟以前天天得坐校车上学一样,闭着眼睛也知道。自从第一天之后,他们便知道工作人员的工作时间是早上九点到下午五点,跟他们的爸爸一样。但是从九点工作人员来上班,一直到十点游客可以进来为止,这漫长的等待实在很难熬。傍晚的等待时间比较短,还可以忍受;但早上要等一小时,就有点不方便了。所以后来每天早上那段时间,他们便躲在不同的床上。他们会先检查床上的灰尘厚不厚。这与克劳蒂的洁癖毫无关系,而是因为灰尘较少的床表示最近才刚被打扫过,会再被打扫的机会比较小,危险也就比较小。

杰米站在马桶上等着,他头靠着墙,双手环抱自己的身体,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不久之后警卫会进厕所来查看,这是唯一无法预期的部分,也是最令他害怕的时刻。在博物馆熄灯后,他还要等十二分钟(克劳蒂称之为时差)才能出来。

除非……

除非警卫没来,那他可就紧张了。今天闭馆时间已经到了,灯却一直没熄,杰米把表靠近耳朵,那滴答声比他的心跳还慢、还轻柔。出了什么事呢?难道警卫捉到了克劳蒂,然后开始来找他了吗?那么他得假装不会说英文,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过了一会儿,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声音比平常还要嘈杂,如果想叫一个活蹦乱跳的男孩静静地待在一处不动,就像把一堆散乱的马铃薯装进四方形的箱子里一样困难。但杰米设法使自己像冰棒一样僵硬。水槽的流水声中夹杂着两个男人的对话。

“我想明天来参观的人会更多。”

“是啊!星期天这里总是挤满了人。”

“在大厅里人们进出总是会方便点。”

“嗯!—座两英尺高的大理石雕像,你想大概有多重?”

“不知道!不管有多重,都得小心伺候,把它当作真的天使一般。”

“走吧,他们可能已把新的底座准备好了。我们可以动工了。”

“你想明天的人潮会像来看蒙娜丽莎的人一样多吗?”

“不会吧!因为蒙娜丽莎只来此展示很短的时间,而且又确定是出自名家的手笔。”

“我想这个……”

那两个人走了,而且照往常一样关了灯。杰米一听见门关上的声音,僵硬的身体顿时溶解,脚最先解冻。他坐了下来,脑子开始被熟悉的漆黑以及新的困扰给占满。

他们正在搬移天使雕像。克劳蒂知道吗?他们不会叫女人来搬,所以一定不会有人到女厕去。那她怎么能得到最新的消息呢?只有杰米知道。他想透过心电感应将消息传给克劳蒂,将双手交叉放在前额,集中注意力。“停停不动,停停不动,克劳蒂……”他想克劳蒂可能不会同意他的文法,她可能会要他说“停住原地不动”。但为了电波的效应,他不想更改任何一个字。

杰米的这一招可能真的管用了,因为克劳蒂真的在女厕里多待了一些时间。这一切不知是怎么发生的,也许克劳蒂感应到一些信息,告诉她博物馆内还有人;或许是她在中央公园玩得太累了,所以不想动;或许他们不愿被逮住,或许他们注定要有重大的发现。

这天他们待在厕所的时间比平常久,然后在卧室碰头。杰米到的时候,克劳蒂正在整理洗好的农服,在漆黑中,一切得凭感觉。虽然男孩和女孩的袜子并没有多大的差别,但他们从没想过要穿对方的。一般拥有自己个人房间的小孩,是不喜欢跟别人合用东西的。

当克劳蒂听见杰米走动的声音,便说:“他们移动了雕像。”

“你怎么知道,你收到我的电波了吗?”

“什么电波?我是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他们在那里放了盏小灯,我想这样一来,守卫人员就不会绕着她巡逻了。”

杰米吐吐舌头:“好险,没被逮住。”

克劳蒂从未仔细想过自己有多幸运,她只一味专注在自己的不幸上面:“他们可把我们整惨了,我计划今晚要洗澡的,我已经忍无可忍了。”

“我不在乎。”杰米说。

“那就来吧,杰米先生,我们去洗澡。就带着你那件上面绣着金银花的精美睡衣,跟着我来。”

“亲爱的克劳蒂小姐,你要到哪儿洗澡啊?”

“水池啊,杰米先生,喷水池!”

杰米将睡衣揽在手臂上说:“我知道,你迟早会要我进那家餐厅的。”

(沙松伯格,一想到要跟你解释那家餐厅,我就生气。迟早有一天,我要你带我去那儿吃午餐。现在我决心要逼你去博物馆,不久,你就会知道我会怎么做。这家餐厅是围绕着一个喷水池建造的,喷泉的水从铜制的海豚口中喷洒出来。海豚看起来似乎刚自水中跃起,它的背后有一个艺术人像,人像生动的姿态仿佛是水种精灵的化身。若能坐在那座美好的水池边喝喝咖啡、吃吃点心,那真是无比的享受。我敢说,当你坐在那儿吃东西时、你会忘记自己的胃溃疡。)

克劳蒂和杰米悄悄地走到餐厅入口,轻易地爬过表示闭馆的丝绒绳。他们脱掉衣服,跳进水池中。克劳蒂从厕所偷来了液体香皂和纸巾。虽然水很冰,但她洗得非常愉快,杰米也一样。只是原因不同而已。

当杰米一进入水池,就觉得脚底有突出的东西,而且很平滑。当他弯腰去拿时,竟然拿起一个冰冰、圆圆的东西。他立刻跑到克劳蒂身边,小声地说:“克劳蒂,意外之财,意外之财!”

克劳蒂立刻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便开始把水池底所有的硬币全捡了起来。那全都是人们丢进水池许愿用的硬币,至少有四个人丢了一角,有一个人丢了二角五分钱。

“一定是某个有钱人丢了这个二角五分钱。”杰米说。

“是某个穷人才对。”克劳蒂纠正他,“穷人才会做发财梦。”

他们一共捡到了两元八角七分钱,双手都快捧不住了,他们一出水池,立刻冷得全身发抖,只好用从厕所偷来的纸巾尽量擦干身体,然后穿上睡衣和鞋子。

他们吃了些小点心,一切准备就绪后,便决定再到大厅去看看他们的天使。

“我真想抱抱它!”克劳蒂小声地说。

“他们可能已经在它身上装了防盗器,或许那盏灯就是个警告,最好别碰它,以免触到警铃!”

“笨蛋!你懂什么。我是说抱抱它,不是要偷它!当你抱一个人时,你会知道更多有关他的事,得到更多重要的信息。”

杰米耸耸肩,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

他俩来到大厅,—同注视着天使好一会儿,杰米问道:“你觉得如何?到底是不是米开朗基罗的作品呢?”

克劳蒂说:“真正的科学家是一定要收集到全部证据,才会做出结论的。”

“你一点也不像个科学家,哪有科学家会想抱雕像呢?”

克劳蒂觉得很难为情,便冷冷地说:“现在我们得去睡觉了,我们必须好好想一想。但在睡着之前,你得彻底地想想这座雕像、米开朗基罗以及整个意大利的文艺复兴。”

于是,他们便上床睡觉了。入睡之前是思维最无逻辑的时刻,但却是胡思乱想的最佳时刻。思想仿佛飘荡在不定向的风里,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西。当杰米疲倦、想睡而且躺在床上时,很难叫他控制自己的思想。他很不喜欢在熟睡之前太过专注于某件事。但克劳蒂对这次的思考已经有了方向。她一向对计划很在行,所以她以为杰米也—样,满载着文艺复兴的云飘向远方;没想到想家的云这时却不停地飘向杰米。

“你想家吗?”杰米问克劳蒂。

“不怎么想,”她坦白地说,“我还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

杰米安静了一会儿,然后说:“我们太没良心了,我们应该想家的。难道爸妈把我们养大是容易的吗?难道我们不该想他们吗?”

克劳蒂沉默不语,杰米等着她回答。“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听到了,我正在想。”她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又说:“你曾有过想家的经验吗?”

“当然。”

“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

“就是那次爸爸把我们带到吉尔阿姨家,然后他又带着妈妈去医院接凯文的时候。”

“我也是。”克劳蒂坦白地说,“不过那时候我年纪还很小。”

“你想,为什么那次我们特别想家呢?这一回离家的时间比上次久,为什么却不怎么想家呢?”

克劳蒂想了一会儿:“我想那是因为我们很担心的缘故。如果当时我知道他们是要去按凯文,我或许会知道我们为什么担心。我记得那时候你一直吸着大拇指,一整天带着旧毯子到处晃。吉尔阿姨一直想把毯子抢过来洗,说它快臭死人了。”

杰米咯咯地笑:“是啊,我想,想家就如同吸拇指的感觉一般。当你不太肯定自己时,就会想家。”

“或是因为没受过良好训练。”克劳蒂补充说。

“有道理,我们都受过良好的训练呢!你瞧,我们一切都应付得了,所以如果我们不想家,那全是爸妈的责任,因为他们把我们训练得太好了。”

杰米心满意足,克劳蒂更是得意:“很高兴你提出了想家这个问题,现在我觉得自己更成熟了一点。当然,这主要是因为我—直是家中最年长的小孩,我的适应力很强。”

不久,他们便睡着了。梦里全都是天使、米开朗基罗和意大利文艺复兴,一直梦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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