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
那餐车叫作尼尔餐车。那个词是用红色霓虹灯的字母大写的,时闪时灭。餐车里面温暖而明亮,像是有炸鸡、烤面包和咖啡的味道。
布赖斯坐在柜台旁,把爱德华放在他旁边的一个小凳子上。他把那小兔子的前额靠在柜台土,以免他摔倒。
“你们要吃点什么,亲爱的?女服务员对布赖斯说。
“给我来几张薄饼,”布赖斯说,“几个鸡蛋,我还要份牛排。我要大一点烤得老一点的牛排。再要一些烤面包。还要一点儿咖啡。”
那女服务员欠了欠身子,拉着爱德华的一只耳朵,然后把他向后推了推,以便可以看到他的脸。
“这是你的小兔子?”她对布赖斯说。
“是的。现在他是我的了。他原来是属于我妹妹的。”布赖斯用他的手背擦了擦他的鼻子,“我们是卖艺的,我和他。”
“是吗?”那女服务员说。她的连衣裙前有一个名牌,上面写着马琳。她看着爱德华的脸,然后松开了他的耳朵,他向前倒下去,于是他的头又靠在柜台上。
接着干,马琳,爱德华想。随便摆布我吧。你要把我怎么样都行。那有什么关系?我已经破碎了。破碎了。
食物送上来了,布赖斯把食物吃了个精光,他的目光甚至一刻都没离开过他的盘子。
“嗯,你一定饿了吧,”马琳收拾盘子的时候说道,“我想卖艺是种很累的工作。”
“是的。”布赖斯说。
马琳把账单放在了咖啡杯子底下。布赖斯拿起账单看着然后摇了摇头。
“我不够呢。”他对爱德华说。
“小姐,”当马琳回来为他添加咖啡时他对她说,“我不够了。”
“什么,亲爱的?”
“我的钱不够呢。”她停止了倒咖啡并看着他。“这件事你得和尼尔说去。”
尼尔原来既是主人又是厨师。他是个高大的、红头发红脸的男人,他一只手里拿着把切刀从厨房里走出来。
“你饿了才到这里来的,对吗?他对布赖斯说。
“是的,先生。”布赖斯说。他用他的手背擦了擦他的鼻子。
“你点了些吃的,我把它们做好了,而马琳把它们端给你。对吗?”
“我估计是这样。”布赖斯说。
“你估计?”尼尔说。他把那把刀啪的一声放在柜台上面。
布赖斯跳了起来。“是的,先生。我的意思是说,不,先生。”
“我——把吃的——为你——做好了。”尼尔说。
“是的,先生。”布赖斯说道。他把爱德华从凳子上拿起来,并紧紧地抱着他。
餐车里所有的人都停止了进餐。他们都注视着那个男孩儿和那个小兔子以及尼尔。只有马琳把目光转向别处。
“你点了菜。我做好了菜。马琳给端上来的。你把它吃了。现在,”尼尔说,“我要我的钱。”他轻轻地拍着柜台上的切刀。
布赖斯清了清他的嗓子。“你曾经见过小兔子跳舞吗?”他说。
“那又怎么样?”尼尔说。
“你平生见过一只小兔子跳舞吗?”布赖斯把爱德华放到地板上并开始拉那拴在他脚上的线,使他慢慢地手舞足蹈起来。他把他的口琴放到他的口中并吹了一支悲伤的曲子来伴着那舞蹈。
有人大笑起来。布赖斯把口琴从他的唇边拿下来并说:“如果你要他跳的话他可以再多跳几个舞蹈。他可以用跳舞来偿付我吃饭的钱。”
尼尔盯着布赖斯。然后他二话没说便伸手向下一把抓住爱德华。
“这就是我对跳舞的兔子的看法!”尼尔说。
他抓住爱德华的脚抡着他,把他的头重重地撞到了柜台的边儿上。
接着是一声断裂的巨响。
布赖斯尖叫了起来。
爱德华的眼前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