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叫我一起去?”
“噢,我不知道。这事有点儿危险,我觉得还 是自己一个人处理比较好。”弗莱迪很想要金克斯一道去,他知道想要叫他一起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假装不需要他。猫都是这样。要让他觉得你不想让他做什么,他就能发了疯地去做。
“噢,得了吧,弗莱迪,你可不会就这样撇下我吧?你的老朋友,和你并肩作战过一百次的老朋友金克斯,那个忠诚可靠、到最后一分钟也不会背叛的金克斯,和你共同进退、浴血杀敌的老朋友。嗯?弗莱迪──这是老比恩家的精神,这是……”
“噢,行了行了,”弗莱迪说,“你想去就去吧,别说这么一大套了。”
“耶!”金克斯高兴地叫着冲出牛棚。
不一会儿,四只耗子──伊克、奎克、伊尼和堂兄奥古斯塔斯──走了进来。他们放下嘴里叼着的降落伞,争先恐后地说了起来:“干什么呢,弗莱迪?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要搞个表演吗?”
“你们几个小伙子,来一场真正的跳伞表演,怎么样?从一英里高的气球上跳下来?”
“真正的跳伞?噢,伙计,这个机会不错!你们说呢!从一个真正的,大气球上?怎么样!当然是……当然……”他们忽然沉默下来。
“你刚才说,多高来着?”奎克问道,就算是只耗子,这声音也是小得不能再小了。
“呃,也许没有一英里,”弗莱迪说,“反正挺高的。老天,你们不会是害怕了吧?”
“不,”伊尼说,“不不不。才不是害怕呢。就是──呃,我们婶婶,你知道的──住在森特博罗的那个婶婶,她─呃,她大概不会同意。”
“她的想法很奇特啦,你知道的,弗莱迪,”伊克说道,“她不喜欢我们做一些……那种……当众炫耀的事情。”
“不体面的事情。”堂兄奥古斯塔斯说。
“听着,”弗莱迪说,“你们已经有五年没有这位婶婶的消息了。还 有,我记得没错的话,她年轻的时候也表演过走钢丝,要是这都不算炫耀的话……当然了,如果你们自己想放过一个名利双收的机会,我是无所谓的。鸭子坐气球上天了,小猪坐气球上天了,可是耗子──不不不,他们胆子太小了。比恩先生会说……哎呀算了,不说了,我去找些兔子来……”
老鼠们互相看了看。“兔子!”奎克顿了一下脑袋,他们几个一起捡起地上的降落伞,“弗莱迪,什么时候出发?”
“这才叫骨气,”弗莱迪说道,“到我的口袋里来,我们边走边说。”
他小心地朝门外看了看。刚才听到金克斯叫了几声,这会儿那小猫正站在后廊上的空食盘旁边,眼巴巴地望着厨房大门,不时可怜巴巴地喵喵叫上两声。
很快,比恩太太走出来瞧瞧是怎么回事。“我就知道是你这个小坏蛋,”她说,“不是给过你饭了吗,没有吃的了。”
“比恩太太,给他点儿吃的吧。”马厩里传来比恩先生的声音。
“他吃过饭了,”比恩太太说,“要是他这么一哄就得逞的话,那今天一下午他就要缠个没完没了了。”她对金克斯笑了笑,走回屋子里。
“喵喵喵。”金克斯叫道。
“喵喵喵喵喵。”
“喵喵喵喵喵喵喵!”
“哎,老天爷!”比恩先生叫着从马厩里跑出来,“别嚎了行不行,我宁愿一天喂你十顿,也不想听你这么一直叫下去。”
“喵喵?”金克斯说道。
比恩先生弯下腰来,挠挠他的耳朵,拿起食盘走进屋子。他一走开,弗莱迪立刻把礼帽扣在脑袋上,毛着腰穿过谷场。他穿过草场,等比恩先生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安全地躲在草场下面的栅栏后面了。比恩先生把装了食物的盘子放在金克斯面前,又回到马厩里去,弗莱迪则继续朝树林走去。
他在树林边等着金克斯,好一会儿,总算等来了。
“怎么这么迟?”他说。
“鸡肉汤。”小猫说着,回味无穷地舔了舔嘴唇,“这句话是献给比恩先生的:他从不跟动物多亲热,可是他喂起他们来,真是一点儿都不含糊。”
他们朝前走着,穿过了树林。天很热,弗莱迪停下来歇了好几次。口袋里的耗子们挤来挤去动个不停,还 想探出脑袋来看看外面,每次他们一扭,就弄得弗莱迪很痒,也跟着扭起来。最后他说:“你们几个小伙子给我出来,到我的帽檐上去。时不时地痒一下已经够烦人的了,再加上天还 这么热,汗津津的,简直糟透了。”他们乖乖地出来了。
走出了山谷,穿过田野,正当他们就要走上马路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突突突突突突”的声音,两个黑点越来越大──“金克斯,到草丛里卧倒。”弗莱迪连忙叫道,他伸直了胳膊,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两个骑兵骑着摩托车“突突突突”地走近了,看见弗莱迪,他们停了下来。
“真奇怪,”比尔说,“这个稻草人跟比恩家的那个怎么那么像。”
“是哦,两个都穿得这么隆重。”威斯说,“这里的人过去一定都穿得很正式。”
比尔想要走近了看个仔细,可是面前横着一道不浅的水渠,他停住了。
“你知道吗?”威斯说,“我一看到这种硬礼帽,就像公牛看见红布一样恼火,我小的时候……”
“用二十五分硬币跟你打赌,我比你先打倒它。”比尔说着捡起一块石头。
“你先扔。”威斯说。
比尔正举起胳膊,忽又放下,大喊一声:“嘿!”声音充满了惊愕。他看见伊克、奎克、伊尼和堂兄奥古斯塔斯从帽檐上跳进草丛里。
“好像是耗子。”威斯说,“你觉得呢?”
“走,过去看看。”比尔说。
弗莱迪知道得采取点儿行动了,而且要快。他迅速地放下胳膊。“不要过来!”他叫喊道,“不要靠近这里!”
“他妈的!”比尔说,“竟然是活的!”
“你是谁,干什么来的?”威斯竭力做出一副警察的派头。
“我来这里讨生活,干什么,就干这个。”弗莱迪生气地说,“我倒是想知道,警察朝人扔石头,这算干什么。我,干的可是合法的营生,而你们的职责,是保护我,不是朝我扔东西。等着吧,我要去警局投诉你们。小伙子们,看看你们领导怎么说。”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毕竟,扔石头,哪怕是冲着一个稻草人,也不是什么职业行为,更别说还 是朝一个人,如果这件事被中尉知道了的话──呃,那升职就没希望了。
“对不起。”比尔说,“我们以为你是个稻草人。”
“稻草人!”弗莱迪喊道,“我──是个稻草人?老天爷,年轻人,我要把这件事上报到阿尔巴尼郡去,看看你们这种欺负人的行为落个什么下场。你们可真是和平的好守护者啊!骂人,扔石头……”
“对不起,大人,”威斯说,“我们绝不是有意冒犯您。您站在那里,伸直了胳膊,动也不动……”
“我当然不能动了,”小猪说,“我要是动了还 怎么去捉他们?”
“捉什么?”比尔问。
“耗子。我是个职业驯耗子手。放点儿面包屑在帽子里,走出来站在这里一动不动,耗子就会来我的帽子上找面包屑吃,我就把他们兜进口袋里,带回去训练他们。这有什么违法的吗?”
“不违法,不违法。”比尔劝慰道,“我没听过这个职业,不过就我看来,完全没有问题,您乐意怎么做就怎么做。”
“我希望,”威斯说,“您能考虑一下投诉的事情,那种投诉……”
“小伙子,我只有一句话要说,”弗莱迪说,“就是你们再多一句废话的话,我就一定去投诉。快走吧,这件事我就不提了。就这样,再过一两分钟……”他的后半句话淹没在两个警察匆忙逃走的摩托车硝烟中。
“哇哦!”弗莱迪说,“这下总算能坐下来乘会儿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