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罗王上小鬼当
据说,阎罗王从来不吃人间祭品。由于他享受不到应该享受的东西,所以,对人间过惯好日子的鬼 魂,施起刑来十分残忍。上刀山,下火海,抽筋剥皮,钩肠挖心,十八层地狱,十八种毒刑等等,连阎罗殿里的小鬼见了也吓得直吐舌头。
于是,一些小鬼就凑在一起商量,大家讲,阎罗王高高在上,大施淫威,不晓得我们小鬼经常给阳 间来的鬼魂动刑,自己也吃力得要命。俗话讲,刀斩斩要钝,铁打打要软,我们小鬼多动力气,骨架子 也要拆散的。
一个老夜叉插嘴说:“现在不是你们叹苦经的时候,大伙应当想想办法,如何使阎罗王高兴高兴, 乐而忘刑,大家不也都可以省力了吗?”
一个马屁鬼出主意说:“本小鬼学得一手推拿按摩的绝技,只要让我在谁的屁股上拍上几记,包他 受用,浑身筋骨酥软,懒得动弹。要不让本小鬼去给阎王老爷拍拍马屁?”
老夜叉听了直摇头,说道:“怕是不行。你这马屁鬼,大家倒都喜欢你抚抚拍拍,但你可知阎罗大 王打生出来就是一身反骨,你这样拍上去,一定会使他像受电击一样直跳起来,当心你给他放在砻磨上 磨成骨灰。”
另一个老色鬼,贼兮兮凑上来讲:“要么,让我到阳间秦楼楚馆,弄一些能歌善舞的美娘来,好让 阎罗真君开心开心。”
老夜叉又摇摇头说:“怕是也不行哪!你这老色鬼不知,我们阎罗大王为了要永生永世常任阎王, 宁愿不要下代小阎王,早已请求天公公把他阉割了。天帝也怕他老是迷恋女色,会办事不公,坏了冥国 声威,就顺了他的意。所以,如果你把美娘弄来,反而要害得我们忙得团团转。因为阎王最痛恨这种出 卖色相的女人,一定要叫我们撬她们的细牙,挖她们的甜舌,刺她们的情眼,烤她们的粉脸,再来个坐 桩剥皮,换上猪皮,让她们投胎做老母猪。这样一来,我们小鬼就累趴下啦!”
经老夜叉这样一说,大家确实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可以使阎王乐而忘刑。
这时,一个小拆血鬼一溜烟儿从长脚鬼的胳膊里钻出
来,说:“我小拆血鬼倒有个办法,一定管用。”一些夜叉鬼就问他:“你有啥办法?‘讲讲看!”
小拆血鬼讲:“我也曾听鬼祖宗讲过,阎罗大王不近女色,不吃马屁,而且还不贪吃,他的肚皮里 给天公公塞满了铁石心肝、铜肚肠,不过,他的鼻子还没给天公公塞满,所以,他还挺喜欢闻人间烧给 他的香烟。我们何不在他喜欢闻香烟上动动脑筋。”
老夜叉听了讲:“话是不错,只是人间烧的香火,多闻了也要冲脑门的。”
小拆血鬼讲:“你老虽然是地府里的鬼精,但看来对近年来人世间的消息还不太清楚。你老晓得吗 ,现在人世间有一种香喷喷的烟火,只要在灯头上一点,香气四散,闻着这样香烟的人,是越闻越想闻 。更妙的是,这种烟一闻上瘾,就会变得懒洋洋,全身筋骨无力。我们用这种香烟给阎罗大王闻闻,你 们看怎么样?”
老夜叉突然面孔一板,说:“你这个小拆血鬼,我已有九百九十岁了,从未听说人世间有这种烟的 ,你想要寻开心,也要看看是什么时候!” 小拆血鬼急忙讲:“你老如果不信,我司以领大冢去见
识见识。”
于是小拆血鬼就带了这批地狱夜叉来到人间“福寿堂“,“活神仙"大烟铺里,只见一些烟客横卧 在烟铺上,_些烟花女子忙不迭地伺候着,把烧好的烟泡装上烟枪,递到烟客嘴里。烟泡在烟灯上一触 ,烟客用嘴一吸,果然,香气四
溢,令人陶醉。众夜叉隐在旁边,不由自主地伸长了脖颈子闻了这股香烟,都说:“嗯,好闻,好闻! ”闻到后来,感到飘飘然,懒洋洋,也想往烟铺上躺下去。
这时,小拆血鬼一看苗头不对,就一声鬼叫,刮一阵阴风,吹灭了所有烟灯,顺便抓了好多大烟泡 ,拉了众夜叉赶忙回到阴曹地府。众夜叉都责怪小拆血鬼,不让他们多享受享受这种“活神仙”味道。
小拆血鬼说:“你们也算是老鬼了,只会贪图眼前利。现在我抓了这一大把烟泡,哪一位鬼伯鬼叔 有胆量送给阎王阿爸闻闻?只要他闻上瘾,我们的好日子就在后边。”一 老夜叉这时笑眯眯地对小拆 血鬼讲:“别去理这批脓包,我看你倒邪气机灵,只有你办得了这样的大事。只要你教阎
王阿爹上了这种烟瘾,你就是我们的鬼头头,今后一切都听你的。”众夜叉也附和道:“事成后,我们 都听你的。”
于是,小拆血鬼自己先塞住了鼻头,双手捧了点燃的烟泡,直向森罗宝殿走去。这时坐在森罗宝殿 里的阎王,已经闻到殿外飘来一股舒筋活血的奇香。又看到小拆血鬼双手捧了乌油油一团冒烟的东西往 案前走来,香味越来越浓,阎王也不由自主地鼓出了皮蛋大的眼睛,嗡张着狮子大鼻子不断吸动,越闻 越想闻,便问:“小拆血鬼,这是何种奇香,哪里寻来的?”
小拆血鬼说鬼话是一等,回答道:“这是我小拆血鬼从南海观音的紫竹林里掘到的,名叫‘奇南香 ’。我还偷听到龙女善财的活,他们说:此香一点,凡人闻了福寿全,小鬼闻了赛神仙,你阎王阿爸闻 了也胜似登天。”
阎王一边闻一边讲:“不错,不错,此香果然是南海奇香,本王一闻此香,森罗宝殿也赛过九天灵 霄了。只是这一把奇香,本王闻不了多久,你能否再去给本王弄点来闻闻,本王一定重重有赏。”
小拆血鬼见阎王上当,就继续甜言蜜语起来。他说:阎王阿爸,你老人家尽管放心,只要你阎王阿 爸喜欢的,我小拆血鬼刀山敢上,火海敢跳。没有你阎王阿爸,哪有我这个小拆血鬼:现在我就去给阎 王阿爸多弄点来。”
自从阎王吸上大烟以后,他再也不管阴曹地府的事了。倒是这个小拆血鬼在当家做主,把阴曹地府 弄得七颠八倒,好无好报·恶无恶报,造成阳间贼骨头强盗当道,老百姓受苦受难。
附 记
此故事在1949年前流传颇广,主题颇为含糊,似影射清末世态,却有一定魅力。阎王,又称阎罗王 ,是民间传说中的阴间主宰,掌管人的生死和轮回。在中国古代的民间信仰里面,人死后要去阴间报到 ,接受阎王的审判;但是在民间故事中,阎王往往会被丑化,被调侃,毫无冥界主宰的尊严可言。俞衡 公口述,尹培民搜集,流传于江苏太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