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音在电话里和我吵架了,我只是听着,什么也不说。
再然后,她的电话也越来越少了,逐渐到无。
我经常是人坐在教室里,心里想念着薄荷糖的味道。青春期的思绪,时常像暗流一样,向我一阵阵地袭过来,我心甘情愿地淹没在这温暖、绝望而又带着一丝颓废的氛围中了……
高考的到来不可遏止,我在考场上解着题目的时候,就知道自此以后,我和荷音,会走得更加遥远了。
荷音来找我,情绪很沮丧。
她考得不好,只能上省内的一所大学,周围所有的人都为她感到可惜。我只是感到遗憾——这对心气很高的荷音来说,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从初中的时候起,荷音的理想就是上北大。
“f大也不错的,进入了国家重点211了。再说,你还可以继续考研么!本科上不了北大,四年后咱考北大研究生!”
我鼓励着荷音。
荷音听了我的话,终于释然了,她对我露出了笑脸:“小田,你真好!”
我喜欢看荷音的笑——就像是一朵瞬间开放的花朵一样,绽放出了所有的纯真和芬芳。
“那你呢,你打算怎么办?”荷音又问我。
我的成绩也出乎父母和老师的意料——是比他们预想的要好!
但这样的分数也只能上一所文科大专。
“荷音,我打算放弃大专,我明年再考大学!”
我毅然决然地说。
父母听了我的决定,都很为我担心,因为我的成绩实在是让他们忧虑。最主要的是,他们认为,我平时已达到了用功的极限了。
应试教育——这就是始终站在我和荷音之间无形的障碍吧?
我现在不得不承认,人和人之间的确不一样。有的人天生就是应试教育的幸运儿,因为他们不怎么费劲就能适应这个教育制度,比如笠原。而我,却恰恰相反。
荷音呢?她的成绩是刻苦和勤奋带来的,她是介于我和笠原之间的那种人。
在当时,我没有多想这个问题,而是深刻地自我怀疑,甚至是自我否定;命运和前途像是悬在我头顶的一把双刃剑,让我艰于呼吸。
或许,根本原因是因为心里始终无法割舍对荷音的感情。
父亲又一次找我谈话。
“儿子,你能告诉我,你放弃大专的原因吗?”
我告诉父亲,原因有两个,一是因为大专学历不足以在社会上立足。第二个原因,是因为荷音。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和父亲已经能像两个成人一样,展开平等的对话了。
一直觉得我这个人是属于早熟型的。
父亲听了我的话,沉吟片刻,简洁地告诉了我他的意见。
“第一个原因,我赞同。你说的第二个原因,你现在还小,我还不想和你谈这个问题。”
就这样,我开始了复读生的生活。
我和荷音之间很多年来那种看起来很淡、实际上很浓的感情,结束了
说到这里,我感到右手一阵灼痛,原来是不知不觉中,手中的香烟已燃到了尽头,烧着了手指。
我赶紧扔掉了烟头。
“再来一根!”笠原递给我一根香烟。
我摆摆手。
“小田,我真是服了你和荷音了——哪有这样谈恋爱的?这也太含蓄了吧?就不说那个了,至少,你们也该有拥抱啊、ki啊,等等什么的,呵呵——”
笠原故意把“那个”咬得很重。
我看看笠原,这家伙!
笠原又吸了一口香烟,带着嘲笑的语气说:“哦,我知道了,你们之间,是那种白骆驼恋爱!”
“什么白骆驼啊?你的新名字从哪里来的?”
“哈哈,就是柏拉图啊!你这个可爱的傻瓜。”笠原伸出手来捏了我鼻子一下。
我又不吭声了。
“依我看,你和荷音之间,根本就没恋爱过!”笠原伸出手指头点着我,“你们纯粹是纯洁的友谊,哈哈——不不,是幼儿园小朋友的恋情,哈哈——”
“笠原,你是不是已失过身了?”
我猛地一跃而起,伸手去袭击笠原,他被我按倒在床上,哎哟哎哟地直叫。
“笨蛋笨蛋!男人失身有什么关系啊?小田你放了我!”
我松开了手,笠原像跟弹簧一样,唰地坐起来。
“小田,你还是童男子吧?哈哈——”
笠原凑近我,怪声怪气地重新来调戏我。
我推开他:“少恶心,去!”
笠原只是吃吃地笑。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警告着笠原:“你听着,无论你对艾草是认真的还是不认真的,你不许对她那样哦!”
“我对她那样?怎样啊?小田你把话讲清楚好不好啊?”
笠原故意做出白痴的样子来问我。
我抓抓头皮,说:“不管怎么说,女孩子么,都很容易受伤害啊。特别是像艾草这样的女孩子……笠原,不要让她受到伤害哦!”
笠原把手里的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笑了起来,刚要说话的时候,就被一阵激烈的咳嗽给压住了。
我拍拍他的后背:“笠原,你该戒烟了!”
笠原说,他都有6年的抽烟历史了!
笠原咳完,伸出右手,胡乱地擦掉咳出来的眼泪和鼻涕,顺手往裤子上一抹。嘿嘿一笑:“小田,说实话,和艾草这样的女孩在一起,有时候,我还真的感到自己也会怜香惜玉呢。好笑不好笑?”
“就像西门遇到小优?”
我突然想到《流星花园》。
“切!那四个大白痴,怎么可以和我比?”笠原对f4不屑一顾。
我笑着看着他。
我怀疑他是嫉妒西门,人又帅,又有钱,每天都有女孩子追——这是笠原所梦寐以求的。
笠原看了一下手表,匆忙地站起来:
“哟,差点忘了,晚上要找艾草去看电影哎!”
他临走之前,把身上的半包香烟丢给我。
“干吗?”
“那小丫头现在管着我呢,不许我抽烟。你替我保管一下,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