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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既不在这里,也不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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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既不在这里,也不在那里

—— 拖延与跨文化经验

假如你从一个文化环境搬到另一个文化环境,就会有一些特殊的压力成为你拖延的起因之一。在这一章里,我们将考察一些跟文化转换有关的问题,并提请你思考这些问题是否对你造成了某种影响。我们也会提出一些帮助你应对拖延的与文化压力的相关建议。

在文化转换的情况中,人们可能从一个国家搬到另一个国家,也可能从一个社会经济或教育阶层转变到另一个阶层,比如那些在他们的家族和社区中第一个考 入大学的人,他们被看做“第一代大学生”。这些转变涉及复杂的心理、社会和情感经验,对一个人的适应性构成了多重的挑战。有些人在面临这个额外的压力和复 杂环境的时候,采取了拖延和回避的方式来处理这些让他们苦恼或让他们无法承受的经验。

移民经验

阿历克斯是一位在10年前移民到美国的俄罗斯物理学家,因为无法找到跟他专业相称的工作,他成了一名计算机软件设计师。虽然他对自己的工作不太满 意,但是他需要一份稳定的收入,而且跟当地人竞争工作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他们说的是本土英语,并在读书和工作的时候早就建立了他们的交际圈子。他抱怨说: “我的工作一点也没有挑战性,我所受到的训练在这里都用不上。我的经理比我年轻20岁,他懂的比我少多了。我没有把这份工作当真,所以我总是迟到。”阿历 克斯对自己的工作处境感到十分无奈,这种处境跟他的移民身份有关,他的拖延反映了他的不满,也让他找回了一点对自己的掌控感。

如果你是一个移民或者移民的子女,你就是这个巨大移民潮的一分子。随着全球化的蔓延,越来越多的人从一个国家搬迁到另一个国家;在2006年,大约 有2亿人在他们原来的国家之外生活了至少有一年。全球化的劳动大军从1980—2008年翻了两番。在2005年,每8个美国人中就有一个是移民;到 2050年,预计这个比率大约会升到5:1。美国正在经历历史上最大的移民潮。跟以往的移民潮不同,这一次的移民潮正在将很多具有很高教育程度的人带到岸 上。在1995—2005年,移民建立的高科技企业占25%,从2000年开始,在工程学、物理学和数学科目中的外国研究生的人数已经超过美国本地学生。 在2006年,加州大学发现将近有54%的学生有一个父母是出生在另一个国家的,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和洛杉矶分校超过1/4的学生都是移民。

虽说移民都有着丰富的人生阅历,但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经验,那就是远离故乡的经验。有些人是暂时离开故土去求学,或者出于项目需要到国外工作一段有 限的时间,其他人则是永久性搬迁,他们可能再也不会回到故土生活。有人是自愿合法或非法地离开故土,有人是在恐惧中被迫离开故土,作为难民,他们的离开是 为了逃离贫穷,或者为了躲避宗教的、种族的、政治的迫害。有些家庭一起移民,更多的家庭则天各一方。虽然有些移民具有很高的教育程度,来自一个经济上占优 势的国家,但是其他很多移民一直生活在贫穷之中,当他们来到这个新的国家的时候,他们只受过非常有限的教育,甚至没有受过教育。很多人正面临语言壁垒的考 验;所有人都要面对适应一个新文化的挑战,在这个新的文化环境中有着不同的社会规则,不同的家庭准则,不同的工作期许,和对时间和守时的不同观念。

在这个真实的移民事件中,你跟它靠得越近,面对新国家和新文化的适应性调整就越大,新旧国家的语言、仪规和价值之间的潜在冲突也就越巨大。不论你是 一个移民,还是移民的子女或者移民的孙辈,在你的自我认知中,在你怎样看待生活的问题上,在你的归宿感中,在你自己跟你现在生活于其中的文化环境的关系 中,以及在你如何对待时间和请求帮助的态度中,你始终要面对调整的问题、文化适应的问题以及同化的问题,它们在你的生活中始终会扮演一个重要的角色。这些 问题和你对待它们的态度会对你发生拖延问题的可能性产生很大的影响。

文化转型的挑战

失落。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也不管他们对新生活怀着怎样的期望和梦想,从一个国家搬迁到另一个国家的人总是会跟生活发生脱节。他们离开了故土,也 离开了与这块故土息息相关的身份地位。他们将家庭、朋友、宠物、邻居和同事都抛在后面,也将这些人这些年来为你所提供的熟悉的人际支持抛在后面。他们离开 了熟悉的办事机构以及在其中周旋的处世方法——这包括了每一件事,从你怎样追求教育到你怎样找工作,从你怎样购买衣服和杂货到你怎样支付税收及怎样跟警察 打交道。他们把他们的语言、食物、气候以及音乐也抛在了后面,抛下了为原有文化所熟知、支持和分享的传统及其价值。搬迁标志着跟过去断绝关系,虽然其间可 能伴随着不少积极的情感因素,但是也包含有重大的失落感。无论你离开一个国家,还是离开一个城市、一个邻居,这样的事情都会发生。

如果留在原地的人无法跟生活在新环境中的人建立交流和联系,这种失落感会变得更加强烈。如果你从来没有去过这个国家,你就很难理解它。有人会说: “你变了。”甚至会说:“这些日子你满脑子想的都是你白己。”在这样的情况下,双方的交流就会变得更加困难,也很难再找到共同的兴趣爱好。双方都会产生不 舒服的感受——愧疚、妒忌、一种抛弃的感受、一种渐行渐远的感觉。

哪里有尴尬和不舒服,哪里就潜伏着拖延的可能性:学生们可能会推迟与家人和老朋友的接触,可能还会拖延功课,阻挡自己在学业上取得进步,这是他们跟原有社交圈减少隔阂的一种方式。有些人甚至因成绩不及格而退学,不得不回到老家。

有些移民虽然具有很好的教育水准和专业背景,但是他们在新的国家遭遇到了职业障碍,这是他们所经验到的另一种失落感。他们可能难以流利地使用新的语 言,可能遭到雇佣歧视,也可能在他们的领域里缺少工作机会,这些情况会导致他们所找到的工作远远低于他们的专业水准和和知识水平。有些人或许能够接受职业 地位的下降,并能够尽快开始提升新的工作技能,开发新的人际交往。另一些人则会因为工作地位下降而感到身份卑微,这使他们开始拖延,不敢应对新的挑战,从 而限制了自己的未来发展。

文化冲击。移民都会经验到某种程度的文化冲击。即便他们的祖国与新国家比较相似,但总是有一些差异需要他们去适应。大部分拖延者在他们学着去适应新 文化环境的时候都会经历一段时间的挣扎。生活变得不可预计,因为常常需要去刻意地关注那些原来习以为常的事情,许多人经历到一种疲惫感。一直处于警觉状态 会让人紧张不安,时间长了会导致以下一些跨文化忧伤的症状:

◎无助感或强烈的思乡病。

◎产生了想要依靠同一个祖国或背景的其他人的愿望。

◎推迟或者拒绝学习新国家的语言。

◎为小小的挫折而大光其火。

◎过度担忧被骗、被抢或被伤害。

◎过度担忧身体健康、卫生或食品安全。

◎为诸如家庭价值观等文化上的差异而担心。

◎凝视空白处。

我们还想补充一点:拖延有可能会成为这幅忧伤场景的一部分,因为处于文化冲击中的人可能没有精力去满足新的文化环境中种种混乱的要求,他们往往会选择逃避这种令人难堪的处境和感受。

被卡在两种文化中间。当你一脚踏进一个新世界,你的另一只脚还停留在旧世界中,你进入了脚踏两边的处境中。你的一只脚已经离开了旧环境,你已经不再 是它的一部分了,尽管你很想进入这个新环境,但是你会发现它并没有全心全意地拥抱你。结果,你会感到自己仿佛生活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而没有一个世界可 以全然地接受你。对于非法移民来说,没有安全居住地的压力进一步恶化了他的处境。第一代大学生经常感到被疏远,没有归属感,尤其当他们是来自一个少数民族 的时候,情况就更是如此。这种被疏远的经验可能会引发无能感或怨恨,正像我们已经了解到的,这样的感受会引起拖延问题。

比我预期的要难。搬迁到并适应一个新环境是十分艰难的,常常比人们原先的预期更难。你所想象的新生活跟你遭遇到的现实之间的反差可能会成为将你送入 拖延戏法的第一个障碍。第一代大学生承认,留在大学比考进大学要难得多,因为学业和社交的双重压力要比他们所想象的大得多。同样地,移民可能会发现他们关 于平等相处和经济机遇的梦想都遭遇了挫折,因为:除了必须面对所有的文化转型,他们还会遭遇语言壁垒、公然或隐讳的歧视以及经济上的困顿。

自我怀疑。遭遇到比你预期多得多的困难会让你陷入自我怀疑的泥潭之中。“可能我不是一块读大学的料。”“或许我并不属于这个地方,我应该回到老家 去。”“我不够聪明,无法做成这件事。”自我怀疑会腐蚀你的自信,打击你尝试新事物和冒险的意愿。如果你被这样的恐惧所折磨,担心自己不够聪明,或者永远 也成不了气候,那么,你就很可能会在困难的事情面前退却——如果你相信你迟早要被刷下来,那你干吗要去学习或者设法找工作呢?而实际上,如果你愿意从经验 中学习,即便你通不过考试或不能得到那份工作,你还是会从中学到一些东西。

额外的责任。移民和第一代大学生往往会因为工资低而长时间地工作,他们付出自己最大的努力想要为自己创造更美好的生活。移民可能会做几份工作来支撑 现有家庭或者寄钱到老家。第一代大学生在读大学的时候很可能会每周工作超过20个小时,他们选读的大学多数在离家80公里范围内,他们住在家里而不是学校 的宿舍里。他们不仅为了支付学费而打工,他们还要资助家庭,所以这些学生经常不做家庭作业,因而影响到他们的学业表现。当在学业上落在后面,他们就会越来 越泄气,越来越感到疲于应付,随着一学期的时间不断过去,他们很可能会变本加厉地拖延。移民和第一代大学生都经常怀着不仅要提高自己生活水平而且提高家庭 成员生活水平的强烈动机。去读大学并没有被看成是单纯的个人追求,而被看成是几代人努力的荣耀以及他们家族和社区的进步。许多年轻人觉得在学校里努力学习 是他们的一种义务,以弥补他们父母做出的艰辛与牺牲,但是这样的压力可能会导致完美主义,引发拖延问题。

孤立。一个人越孤立,就越容易感到沮丧,他在新环境中获得成功的难度就会越大。如果你有拖延上的问题,孤立会加大你克服拖延的难度。孤立的第一代大 学生更容易退学,孤立的移民更容易会走上下坡路,而这会使他们更加孤立。孤立让你一个人面对自我对选择的疑虑,当你不知道在一个陌生的官僚体制中如何行动 的时候,无论它是政府机关还是学术机构,孤立都会增强你的不确定感。

克服拖延的一些建议

建立社会联系。这很可能是我们对移民和第一代大学生在处理拖延问题、寻求支持的时候最主要的建议。归属感是人类的一个基本需要。如果你没有归属感, 很可能会导致你跟社会的脱离,使你丧失人生的动力。在你的社区周围寻找一些社交、宗教和兴趣团体来加入。你跟他人所形成的任何关系,无论是来自于你的故乡 还是来自于这块新的土地,都会有助于你更好地适应新环境。

社会联系对第一年的大学生活尤其重要,因为在这段时间内大学生掉队的风险更大。因此我们建议你加入一个团体——俱乐部、运动队、兄弟会或女生联谊 会、服务团体或学习团体都可以,参加由你所在院系赞助的活动。不管他们来自于你的故土还是来自于新环境,找一些你可以跟他们分享经验的人。记住,每一个大 学生在学校里是否能够取得成功,与他们是否利用社会支持有着很大的关系。

发展你的“大学知识”。不要害怕求助你的导师,让他帮助你在大学的迷宫中找到自己的道路。多数大学和一些高中都会提供学习技巧的课程,这些课程会教 你怎样进行时间管理,怎样认清重要事项,怎样设定目标,和怎样处理拖延问题。这些课程可以让你学到怎样游走在大学这个行政体制中——到哪里去递交论文,怎 样获得财务资助,哪里可以找到一些专门的活动和机会。你可以通过参加这些课程获得与校园内人们结交的机会——某些当你感到停滞不前、挫折、孤独或者在你陷 入拖延怪圈的时候可以给你提供帮助的人。

关注时间。不同的文化对待时间的态度也有着很大的不同,学习新文化环境下人们关于时间的规则、态度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在跨文化的商业、学术和社交环 境中,意识到时间认知上的差异是非常关键的一件事。在新环境下,“准时”是怎样一个概念?在一个会议、约见、班级和最后期限中迟到或晚点又意味着什么?不 要假设时间在新的文化环境下跟原来是一样的概念。在你陷入尴尬处境或时间上的麻烦之前,先去了解时间的新含义。

学会说和写当地语言。这是一项可以改变你的生活、为你的将来开启许多机会的努力,有时候人们不想去学当地语言。重新学习一门新的语言让人感觉似乎又 变成了一个小孩,不会以一种成熟而机智的方式进行交流。人们可能将学习一门语言看成是一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通过的测试;他们延迟学习新语言,这样就不会感 到羞愧和丢脸。这是一种悲观的看法,妨碍了你的成长和进一步的学习。还有,神经科学家认为成人保持大脑活跃的最好办法就是去学习一门新的语言。请将学习语 言看成不仅是为了能够更好地讲这种语言,也是为了在你的新家更好地生活。

坚持超越障碍。我们曾经强调过,对许多拖延者来说,在遭遇到困难的时候他们想要继续前进将会变得多么艰难。作为移民和第一代大学生,你面临很多难 题,所以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你不能放弃。对第一代大学生而言,第一学期的大学生活是一项特殊的挑战;那些经历第一个月大学生活的人经常疲于应付,处于迷惑和 恐慌之中。很重要的一点是不要承担太重的课业;有一个第一代大学生在她的第一学期参加了四门需要大量阅读的课程,当她无法跟上进度时,她感觉自己很失败。 虽然一开始的学业失败是很难跨越的,但是如果你不将它看成是你无能的标志,如果你可以从中吸取教训,那么你还是可以超越最初的失败的。如果你在班级里表现 不佳,记住,这不是世界的尽头。参加一个学习团体(这是学业成功的一个重要因素),或者找一个可以辅导你的学生,你可以用自己电脑技术上的帮助或者修理汽 车等特长跟他进行交换。如果你发现自己有拖延问题,那你就把它看成是你需要关注自己焦虑的一个信号,从中学习它带给你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信息。

跟家庭保持联系。当人们陷入了两种文化的冲突之中的时候,我们很容易理解人们想要从中解脱的愿望,他们不想被牵扯到家庭的压力、长期存在的传统规矩 以及陈旧的观念之中。你想要拥抱新文化带给你的一切,而你的家庭害怕你被同化,所以很容易明白你为什么想要跟家庭保持距离。尤其是当你从一个强调家庭和团 体的文化传统转变到一个强调个体利益和个人发展的文化传统的时候,一场冲突在所难免。

世界上没有一种简单的方法可以让你避免这样的冲突。但是我们相信家庭是社会和情感联系的一项重要资源。帮助其他家庭成员更多地了解你所处的新文化环 境或许有助于缓减这样的紧张。例如,当父母也牵涉进孩子的大学过渡时期,他们就能够更好地理解他们的孩子在经历什么样的一个处境,而更能够提供相应的支 持。我们鼓励你去寻找跟你的过去保持联系的一些方法,这样你在开拓新生活的同时也不会丢掉丰富的传统遗产。

考虑约见治疗师。如果你一直在为拖延或其他干扰你进步、降低你生活满意度的问题而头疼,考虑一下去约见一个治疗师。即便你的原有文化认为,承认自己 有无法解决的痛苦是一件令人羞耻的事情,但是与其自己遭受痛苦,使自己的现有生活和将来发展受到限制,不如勇敢正视这个羞耻。一个移民的职业妇女在她40 多岁的时候正处于这样的两难之中,她对第一个治疗师这样说:“在我家乡的邻里中,没有人去看过一个治疗师。但是我丈夫建议说,我可以把来你这里当成是跟一 个富有智慧的阿姨交谈,这让我感觉好多了。”那些将治疗看成只是针对严重问题的人,或者那些只相信传统医师的人,经常会惊喜地发现:一个治疗师也可以是一 个整合大师,他可以让你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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