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堆积如山,非加以思考的事情以及非加以证明的事情也非常多。
第一是田岛麻里子的日记问题。那本日记随着江上风太郎一起消失掉,虽然警方有复印件,可是,复印件不具有法律效力,所以不能做为事件的有力证明档。
可以从那本日记推测出最后一杯酒是井关敬的。
可是,就整体来看,田岛麻里子的日记足以证明井关一彦无罪,只要有那本日记,井关就安全,因此,想要吿发井关是凶手,非破坏那本日记不可,不然的话,就得从日记中找到矛盾的地方,可是,真能够找到吗?
第二是如果井关一彦是凶手时的动机。如果被杀的人只有田岛幸平一个人,就容易说明,可是,连田岛麻里子也被杀害,就难以说明其动机,连田岛麻里子也杀害,到底能得到什么利益呢?
不知道。不过,如果那是杀人事件,必然有动机。
第三是有关江上风太郎的事情。他说田岛夫妇是被井关一彦杀害,绝不会改变这种看法,可是,如果江上风太郎的尸体不被发现,就无法展开调查行动,虽然仙台市警说一找到江上风太郎的尸体,会立刻通知矢部,可是,仙台幅员那么广,如果井关很巧妙的把尸体掩埋起来,想找到尸体可就难了,何况下雪的季节马上来临,尸体一旦被北国的厚雪掩埋起来,恐怕非到明年春天无法找到。
此外,还有很多问题。例如井关一彦带回仙台的那幅百号风景画,到底意味着什么呢?氰酸钾也是一大问题。
矢部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才好?因为他觉得每个问题都有再度调查的必要。
就在矢部大伤脑筋时,突然想起在开往仙台的列车上阅读的那本周刊的报导,那篇报导题名为“自杀事件的真相”,内容有很多是杜撰的。
在那篇报导中,作者说在发生事件的前一天,曾跟田岛夫妇见面。虽然矢部认为是假的,可是,为了小心起见,还是有必要跟作者见一面,如果作者真的曾跟田岛夫妇见面,或许可以找到破案的线索也说不定。
矢部去拜访“实话日本”周刊发行所。
“实话日本”周刊发行所位于神田的巷子内,是一栋木造建筑物,狭窄的入口挂了一块“实话日本社”的招牌,“
九九藏书网喀嗒”一声,门被打开来,看到柜台里面有一个女人好像很无聊的在看报纸,女人的背后是肮脏的屛风,从屛风后面传来男人的讲话声,那里大概是编辑室吧?
矢部向柜台小姐说想跟撰写自杀事件的作者见面,有一张扁平脸的柜台小姐一放下报纸,大声向背后的屛风问道:“是谁撰写那篇自杀事件?”
“是狐爷,狐爷在对面的咖啡馆。”屛风后面的男子也很大声的回答道。
“狐爷?”矢部看着柜台小姐的脸。
“是伊集院先生。”柜台小姐说道。
看来狐爷多半是绰号。
“他在对面的咖啡馆,你可以去那里找他。”
“一眼可以认出来吗?”
“他戴眼镜,皮肤黝黑,一眼就可以认出来。”柜台小姐这么说罢,又打开报纸来看。
矢部进入位于“实话日本”周刊社对面的一家小咖啡馆。店内暖气开放,让矢部觉得很暖和。
只有一个戴着眼镜、年约三十岁的男客人,这个男子坐在角落里,好像很无聊的用手指敲着桌面,此人一定是伊集院,矢部马上明白“狐爷”这个绰号的由来,原来他的相貌很像狐狸。
矢部在这个男子的前面坐下来,很有礼貌的问道:“请问阁下是不是伊集院先生?”这个男子停止用手指敲桌面,以疑惑的眼光眺望着矢部,他的眼睛黄浊,可能是彻夜不眠,或是酒精中毒造成的。
“你是?”这个男子反问道。
矢部想了一下后,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对方,一般落魄的书生都像这个男子一样。
“噢噢噢。”这个男子看了名片一眼,发出奇怪的声音。
“警视厅的刑警找我伊集院晋吉,不知道有何贵干?”
卑屈和傲慢在这个男子的脸上交错着。矢部想起以前曾见过这种表情好几次。
“我想向你打听自杀事件的事情。”矢部说道。“你说在发生事件的前一天,曾跟田岛夫妇见面,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也是记者,如果没有跟他俩见面,绝不会撰写那篇报导,不然的话,就有打高空的嫌疑了。”
“你先跟田岛麻里子见面?”
“我是强行进入她投宿的房间,做这种事情,脸皮非厚不可。”
“你跟她谈什么?”
“谈什么?”伊集院晋吉微笑着说道。“她一开口就叫我滚出去,在这种情形下,我们还能谈什么?”
“那么,你们没有交谈了?”
“是的。不过,就在我正想离去时,有人打电话给她,由于对方的说话声很大,所以我也听到对方所说的话。”
“对方说什么呢?”
“对方说田岛君已了解了。由于是男人的讲话声,所以我想一定是井关一彦打来的,对方说田岛幸平已同意离婚。”
“后来呢?”
“之后田岛麻里子用手遮住话筒,什么也没有听到。”
“那天晚上你去拜访田岛幸平?”
“起先我并没有打算去跟他见面,因为我素来很讨厌艺术家,何况我已跟田岛麻里子见面,足以撰写报导,可是,那天我去目黑的朋友家喝酒,一直喝到半夜才回家,在回家途中,偶然路过田岛幸平家的前面,于是我就……”
“那时几点?”
“好像是十二点多,不,还不到十二点,总之,是半夜。”
“你说出来开门的田岛幸平说他正忙着准备明天的事情,这是真的吗?”
“依你看,是真的、还是假的?”伊集院微笑着反问道。
“我不知道。”矢部说道。“你是凭什么认为是真的?”
“因为他说有件事情非在今天完成不可,无法跟我见面,很抱歉。”
“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没有必要跟刑警说谎,由于此事乏善可陈,我才以撰写剧本的手法撰写那篇报导。”
“非在今天完成不可?”矢部在口中念着这句话。
由“完成”这句话联想到的是作画,田岛幸平在发生事件前一天作画?一直画到半夜?
“那时田岛幸平是怎样的一个情形?你在报导中说他看起来活像赤鬼,这种说法未免太夸张,我只想知道真实的情形。”
“说他像赤鬼是有点夸张。”伊集院又笑了出来。
“不过,他的眼睛充满血丝是真的,他好像很疲倦也是真的,他的手沾满了颜料。”
“颜料?”在发生事件的前一天,田岛幸平真的在作画吗?
“真是搞不懂。”矢部反复这么喃喃自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