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津川他们一路开着警笛,奔驰在八郎潟围海建成的公路上,向能代市疾驶而去。
大约一个小时,他们来到了能代车站。到站前租车营业点一打听,正如那名出租车司机所言,井上他们是以裕美的名字租了一辆白色丰田轿车。问了车牌号后,森警部立即通过车载无线电,布置通缉。
“他们为什么要租车呢?坐火车我们抓捕起来不是更困难吗?”森警部不解地问十津川。
“也许他感到反正都得死。”
“都得死?”
“因为井上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被追捕的压力。”十津川说。这时租车点的工作人员走了上来。
“这个,”他开口说,“租车的是名女子,可她是与男人同乘的。”
“谢谢,知道了。是两个人同乘的,是一对吧?”
“不是,车内有两个男人。”
“两个男人?”
“是的,开始时女子让一个男人上了车,后来又让从车站出来的另一个男人上了车,恐怕这人是坐奥羽本线来的。”
“接下来他们开车往哪儿去了?”森警部问道。
“他们一直向北开去,是向能代市的方向。”
“反正是去了能代市。”森警部向十津川说完后,警车又开始上路。
“另外的男人是谁?”后座上的龟井小声地问十津川。
“多半是井上的同事青木!”
“为什么青木要到这里来?”
“是想千方百计帮井上忙。”
“帮井上忙?”
“表面上是这样,从东京过来的。”
“那么实际上是为什么呢?”
“如果我推测得没错,他是为了导演一场井上与那个女人因被穷追猛打而自杀的丑剧。”
“自杀的丑剧?”
“是这样。”
“青木为什么要这样做?”龟井一副半信半疑的神情。
“在来秋田的飞机上,我曾经回答过龟井君想打听的事情。我去会过与井上、青木同期进入n兴业公司而后辞职的两个人,从他们口中得知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青木这人功利心极强,曾经追求过副社长的女儿。”
“那就是井上的妻子哟!”
“是的!他是为了出人头地才这样做的。可是后来,祐子却与井上结了婚,青木受到极大打击。”
“但是,青木在那家公司不是同井上一样,40岁就当上部长了吗!即使不与副社长的女儿结婚,他不还是登上了部长的宝座。这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可是,青木失去了门路,似乎只得拼命努力才行呢。我会见了他原先的朋友,得知了许多事。那人说青木是多么地努力,他耻于像普通人那样,对上司阿谀逢迎,说这事时,那人还模仿了将自己的恋人让上司拥抱的动作。而井上不做什么努力,35岁便轻而易举当上了部长。青木呢,直到去年40岁时才好不容易做了部长,而且做到部长已经到顶了,在那家公司再没有升迁的可能。可井上与社长有关系,听说两三年之后还有更重要的位置在等着他。”
“哦!是这样的,家族公司的弊端就在这里。”
“所谓人,总是胜者对人宽宏大量,败者对人忌恨冷酷的。所以,井上总是视青木为好友,而青木呢,却将井上看作是靠着门路晋升的,对他充满了轻蔑、嫉妒与憎恨。”
“然而,警部,青木在那家公司已经做到部长,也算不上是失败者了。”
“这只是形式而已。在家族公司n兴业内,如果不是社长家族的人,就很难得到重用。与两人一起进入公司的很大一部分人已纷纷离开,即使留下来的人也已早早地知道升迁无望,个个都得过且过地混日子。对于青木来说,井上才是前途无量的人。”
“因此青木的看法与其他人不同?”
“正是。在n兴业公司,青木拼命想出头。如今,形式上晋升了,可是,他深知没有与社长家族的关系,他只能做到部长。就这点而言,他相对井上依然是个失败者。”
“所以青木一心想战胜井上?”
“嗯,是这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已陷入了不能自拔的功利泥潭,所以不管怎样,他想打败井上的念头非常强烈。”
“青木对井上的太太还未断了贼心?”龟井插话道。
“哦,这只不过是与社长家族连上关系的手段。井上在外面有情人,所以他与妻子祐子的关系自然就不融洽,青木就乘机再次与她接近。”
“但是,青木自己也有妻子啊!”
“是这样,听他朋友说,他们夫妻关系最近变得十分冷淡,甚至已经分居了。如果祐子与井上分手,青木就会与妻子离婚,与祐子走到一起。”
“就是为了在那家公司担任高职?”
“是的。倘若这样,他就能战胜井上了。”十津川解释道。
“案发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就像我前面说的那样,井上出门前,对现场进行了拙劣的伪装,然后坐上接他的车子离开了家。后面发生的情况则要问青木了。”
“问青木?”
“是,青木自然知道井上要去福岛,也知道9点半接他的车出发。所以9点半后,他去拜访祐子,不用说,他是去引诱祐子的。”
“是为了与社长家族搭上关系?”
“嗯,是这样。当时昏晕过去的祐子刚刚苏醒过来,她对过来的青木讲述了他们夫妻吵架的事情。青木正好利用这次机会劝说她与井上分手,还说自己始终热恋着她。青木心想她丈夫要杀害她,这次她肯定会投向他的怀抱。令人想不到的是,祐子冷冷地拒绝了青木的勾引。一气之下,青木抓起桌上的烟灰缸痛砸祐子的后脑,正是这种重击导致了祐子的死亡。”
“这以后,青木又擦掉了沾在大理石壁炉上的血迹?”
“是这样。”
“那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他必然会这么做,因为他想让井上死。井上即使因杀妻而被捕,但由于是祐子挥刀在先,接着被意外撞到大理石壁炉而死。这可以说是意外死亡,即使判刑,也可能是缓期执行。青木要的不是这一点,自从进入公司以来,他一直视井上为眼中钉。如果用烟灰缸杀人,就不是什么意外伤人,而是蓄意谋杀,毫无疑问,罪犯必定会被判死刑。所以井上哪怕不擦去血迹,青木也会这样做的。”十津川分析道。
“被检出留着隐隐的血迹,这不是老谋失算吗?”
“是呀,如今我们能检出肉眼看不见的微量血迹。青木原本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然而却让我们凭此弄清了井上并不是杀害他妻子祐子的真正凶手。”十津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