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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警视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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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办公室,几乎一个人也没有。只剩下十津川一个人坐在旋转椅上沉思着。

有个人推开门走进来,那个人是老练的龟井刑警。

“来一杯咖啡吧!”龟井刑警说道。

“你还没回去?龟老。”

“我本来想回去,可是又突然想喝咖啡。”

龟井刑警一边说着,一边按下放在办公室一角的咖啡壶开关。

十津川默然点燃香烟,咖啡的香味弥漫整间办公室。

“日下刑警有没有打电话回来?”龟井刑警一面倒咖啡,一面问十津川。

“有。他说佐佐木先生的女儿在小樽市立图书馆翻阅二十年前的旧报纸。”

“她果然那么做了?”

龟井刑警把咖啡端到十津川面前。

“她好像还不知道二十年前的那个事件。”

“如果让她查出来,亲自去调查,将会怎么样呢?”

“她将会很危险,目前我都已感觉到危机四伏了。”十津川说罢,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龟井刑警拿出奶精罐放在十津川面前,说道:“她去追查父亲的下落,安全吗?”

“一定会有危险,可是我无法阻止她,自从她母亲死去后,父亲就是她唯一的亲人,父亲下落不明,她去寻找父亲是天经地义的事。如果我阻止她去找父亲,那是很不人道的事情,可是让她去,却会有生命的危险。”

“因此,你才叫日下刑警暗中保护她?”龟井刑警问道。

十津川面有难色地说道:“是的,我是为了慎重起见,才叫日下刑警去保护她。”

“部长和课长知道这件事情吗?”

“知道。因为只有我一个人的意见,是无法叫日下刑警去北海道的。”

“部长等人也是为了慎重起见?”

“那当然。”十津川点了一下头说道:“因为部长也不愿意已沉寂二十年的事件再度引起轩然大波。”

“警部,发生那个事件时,你还没有进入警视厅吧?”龟井刑警问道。

“是的,我进入警视厅时,那个事件已经落幕了。”十津川说道。

“可是,并不是真的结束。”

“龟老,那时你已进入警视厅了吧?”

“因为我一进入警视厅就发生那个事件,所以让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不过因为我是新手,没有参与那个事件的调查工作。佐佐木先生跟那个事件有关系。”

“那时他年轻气盛,所以一头就栽进了那个事件里面。”

“是的。我曾看过他所写的调查报告,所以很了解他调查那个事件时的情形。”

“我刚进入警视厅时,也曾看过那份调查报告,确实如你所说,那是一份让人感到热血沸腾的报告。”

“昨天我去资料室调阅报告时,那份报告已不见了,据说已过时被销毁了”

“那份报告已经过二十年。”

“光是因为过了时效才被销毁吗?”

“喂,喂!龟老,连你也认为那个事件会再死灰复燃吗?”

十津川虽然以开玩笑的口气说道,可是,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

“本来我不那么认为,可是眼见佐佐木先生展开行动,他的女儿又被攻击,不由得不那么想。”龟井刑警说道。

十津川沉默了一会儿后,看着龟井刑警说道:“看来非有那种心理准备不可。”

“虽然大众传媒还没有报导那个事件死灰复燃的消息,可是,佐佐木先生和他的女儿都已上报,或许我们也会跟那个事件牵扯上关系也说不定。”

不知不觉中,龟井刑警说话的口气变得很坚定。“上面的人大概会坚持那个事件已经结束了。”十津川说道。

“问题是我们要赞同上面的人的看法呢?或是重新检讨那个事件呢?”

“龟老,你持哪种看法?”十津川问。

“警部的看法就是我的看法,因为我相信警部一定会做正确的判断。”

“你以我马首是瞻?”十津川问道。

龟井刑警点着头说:“因为我只是个刑警,难以下正确的判断。”

“我也是一介刑警呀!”十津川说。

“你跟负责调查那个事件的小坂井见过面了吗?”

“见过面了,是在他去世前不久见面的。”

“关于那个事件,你打听到什么?”

“小坂井把我叫去病房谈话,多半是因为他想让人知道那个事件。”

“原来如此。”

“小坂井大概知道他已不久人世。”

“警部,你想小坂井告诉你的,会是真的吗?”

“不知道,听说小坂井在调查那个事件的中途,被撤换下来。”

“是的。这件事我还有印象,他是因为不照警视厅的搜查方针办案,全凭自己的意思去调查,才被撤换下来。”

“听说那时小坂井四十岁,五年后,他辞掉警察的工作。”

“佐佐木也是同样的情形。”

“因为他也跟小坂井一样,对那个事件持同样的看法,佐佐木一被撤换下来,就立即辞掉警察的工作。”

“小坂井是不是认为那个事件还没有解决?”

“是的。他也是警察学校的校友,所以说完他的想法后,又这么说过:‘以后如果平安无事,你就忘掉刚才我所说的话。’他之所以这么谨慎,大概是不想破坏警察的形象吧?”

“可是,时至今日,他不是还相信他的想法是正确的吗?”

“那个人非常自我中心,那种态度大概让他的同事和上司很受不了吧。”

“警部跟他见面时,他的态度没有改变吗?”

龟井刑警这么一问,十津川笑着说道:“完全没有改变,我稍微提出不同的意见,他就气得脸红脖子粗。自我意识那么强,对他起反感是可以想象的。”

“佐佐木也跟他一样。”龟井刑警说道。

“他俩可以说是典型的古板刑警,极度自我中心,主观很强,不会变通,所以很容易让人反感。”十津川说道。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龟井刑警很慎重地问。

“龟老,你想该怎么办才好?”十津川反问道。

龟井刑警摇着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就如刚才所说的,警部的看法就是我的看法。”

“谢谢——”

“佐佐木现在怎么样了?听说他的女儿去北海道的小樽拼命寻找他的下落。”龟井刑警问道。

“我也不知道。”

“可是,上面的人不是知道吗?例如三上刑事部长。”龟井刑警又问道。

十津川并没有马上回答。当他点燃香烟后,看着喷出来的烟说道:“部长是不是知道佐佐木的下落,我并不知道,不过我想他大概有线索,因为他要我转告佐佐木的女儿,叫她不要担心,不要去寻找她的父亲。”

“警部,你想佐佐木会不会被杀害?”

“这个嘛……”十津川又陷入沉思中。

“不知道吗?”

“就如刚才所说,我不知道佐佐木在哪里、做什么事情。或许他被人监禁也说不定,也可能他在某个地方调查什么事情,但不可能会被杀害。因为一旦被杀害,将会使二十年前的事件死灰复燃,引起轩然大波,所以我想佐佐木应该平安无事。”十津川说道。

“上面的人也是那么想吗?”

“是的。因为处理不好,有可能会造成警察的一大耻辱。”十津川说道。

他俩沉默下来。

天亮了。

“再给我一杯。”十津川向龟井刑警这么说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

此时是上午五时五十二分,将近上午六点……十津川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时钟后,才拿起电话听筒。

“警视厅搜查一课。”十津川说道。

“这里是井之头公园附近的派出所,请问十津川警部在不在?”是中年男子的尖锐声音。

“我是十津川,有什么事?”十津川问道。

“本派出所接到一个老人报案,说在公园内发现一具男尸,由于死者手中抓着一张纸条,纸条上有十津川先生的电话号码,我立刻拨了那个电话号码——”

派出所的警察仍然以尖锐的声音说道。

“知道那具尸体的身份吗?”

“不知道。”

“你说是男尸?”

“是的。”

“年龄呢?”

“大约六十岁,个子矮小。”

“是被杀害或是病死的呢?”

“我想他是被人重击后脑勺致死的,因为后脑勺有伤痕,不过,也有可能是倒下去时碰到什么东西造成的。”

“好,我马上赶过去。”十津川说道。

“你想会不会是佐佐木?”龟井刑警一脸紧张地注视着十津川。

“是有那个可能,不过,但愿不是。”十津川说道。

他俩一坐上停在警视厅中庭里没有警车标识的巡逻车,便立刻朝着井之头公园飞驰过去。

十津川沉默不语,龟井刑警也一言不发地开着车子。龟井刑警把巡逻车停在井之头公园派出所前面。

有一个三十七、八岁的警察跑出来迎接他俩,把他俩带往发现尸体的地方。

尸体躺在水池边的草丛里,年轻警察看守着尸体。可能时间还早,公园内非常宁静。

十津川只看了尸体一眼,眼神马上黯淡下来,黯然地跟龟井刑警互相注视着。

“是佐佐木。”龟井刑警小声说道。

“是的。”十津川也点着头说道。

“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知道。”十津川以沉重的口气说道。

“可是这是杀人事件,非加以调查不可。”

“是的。问题是不知道跟二十年前的事件有没有关系?”

“警部,你有什么打算?”

“这张纸条让我感到很沉重。”

十津川把派出所警察交给他的纸条拿给龟井刑警看。是从笔记本撕下来的,上面用原子笔写着十津川家的电话号码。纸条皱成一团,大概是被死去的佐佐木紧握在手里的缘故吧?

“或许佐佐木想打电话给你也说不定。”龟井刑警说道。

“我家的电话号码有刊登在电话簿上,所以他可能是从电话簿上查出来的,或许是因为他想打电话给我才被杀害也说不定。”十津川凝视着公园内的树林说道。

又来了两辆巡逻车,鉴识车也赶过来。由于这是一件杀人事件,所以马上展开搜查行动。

为了解剖,尸体被送去大学医院。搜查本部成立后,十津川负责侦办这个事件。

三上刑事部长立刻赶过来,大概因为他知道被害者是佐佐木吧?

三上把十津川带到搜查本部外面。

“听说被害者佐佐木手中握着一张写着你家电话号码的纸条,是不是真的?”三上问。

十津川当然不知道三上何以会问这个问题。

“是真的,派出所的警察已把那张纸条交给我了。”

“你知道佐佐木为什么带着那张纸条吗?”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就算了,我想这个事件不难侦破,被害者身上有钱吗?”

“没有,被害者的身上没有钱包和驾驶执照,只有名片和钥匙。”

“若是那样,这纯粹是强盗杀人事件,你就从这条线索加以调查好了。”三上说道。

十津川不知道三上为何会这么认为。

因为三上知道佐佐木突然调查二十年前的事件,也为了调查那个事件才前往小樽,可是却说这是单纯的强盗杀人事件,难道他真的那么认为?

三上回去后,十津川叹了一口气,向龟井刑警说道:“阿弥陀佛。”

“部长是不是告诉你事实真相?”

“不是,他只是叫我朝着强盗杀人这条线索进行搜查。”

“警部,你真的认为这是强盗杀人事件吗?”

“强盗杀人的可能性不是完全没有。”十津川说道。

“完全没有?”

“龟老。”

“是。”

“你不要摆出那么可怕的表情好不好?老实说,我不认为这纯粹是强盗杀人事件。”

“我也是那么认为。”

“如果跟二十年前的事件牵扯在一起,该怎么办才好呢?因为二十年前的事件已经解决了。”十津川说道:“我们先到陈尸现场四周调查看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好吧!我觉得佐佐木的女儿怪可怜的,因为她为了寻找下落不明的父亲赶去小樽,没想到他的父亲在东京被人杀害。”龟井刑警说道。

下午,日下刑警从小樽打电话回来。

“电视新闻报导佐佐木在东京遭人杀害,这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为此我正想跟你连络,佐佐木季见子现在怎样?她也有看到父亲被人杀害的新闻吗?”十津川问道。

“我不知道,要不要我去通知她?”

“不用,你只要好好看住她就可以,如果她知道,一定会立刻赶回东京。”十津川说。

左打听,右打听,都打听不到任何消息。

直到晚上,终于找到在公园附近看到佐佐木的目击者。那个目击者名叫后藤功,现年二十五岁,是公司职员。

他想在公园附近的公共电话亭打电话,可是,当时电话亭里面已有两个年轻女人在讲电话。

他等了一会儿,可是,那两个女人仍然喋喋不休地讲个不停。

不久,又来了一个老人,好像急着要打电话,所以向里面的女人指着电话亭的门,可是那两个女人依然讲个不停,那个老人咋了一下舌头后,消失在公园内。

那个老人就是被杀的佐佐木。

“因为那个老人手中拿着一张小纸条,我想他应该是想打电话。”后藤说道。

“你说因为那两个年轻女人讲个不停,那个老人才进入公园?”

为了慎重起见,十津川又问了一遍。

“是的。我想他大概想穿过公园,向吉祥寺站走过去,因为那里有几支公共电话亭。”后藤说道。

“佐佐木想打电话给我。”十津川再度这么想着,他到底为什么想打电话给我呢?

十津川认识佐佐木,但没有说过话。十津川进入警视厅时,佐佐木已辞掉警察的工作。

他的上司小坂井警部在辞掉警察的工作后,也一直想着二十年前的事情,也在杂志上撰写那个事件。

可是,佐佐木看起来好像完全忘记那个事件了,热心于新的工作。

小坂井把有关二十年前那个事件的想法讲给十津川听,并说现在他还在调查,他的执拗很令他感动。

佐佐木大概曾向小坂井打听过十津川的事情吧?目击者在他的道谢声中回去后,他注视着窗外的黑暗世界有一会儿。

(佐佐木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呢?)

就在十津川这么想时,年轻的西本刑警大叫道:“警部!”

“什么事?”

“有一个自称是杀害佐佐木的凶手来自首。”

“真的吗?”十津川睨视着西本刑警的脸问道。

“真的,我去把那个人带进来。”西本刑警说道,龟井刑警的表情也起了变化。

“凶手主动来自首?”

“好像是。”十津川以复杂的表情点着头。

西本刑警带进来一个男子。是个年约三十岁,个子矮小的男子,身穿短袖套头圆领衬衫,脚着运动鞋。领子有点脏。

十津川请那个人在椅子上坐下来后问道:“你是凶手?”

“是的,我杀了人。”那个人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

“北原行夫。”

那个人用手指在桌面上写他的名字。

“地址呢?”

“目前居无定所,因为缴不出房租,被房东赶出来。”

“为什么你要杀人?”

“为了抢钱呀!昨晚我从背后攻击正要通过井之头公园的那个人,抢走那个人的钱包。那时不知道那个人被我打死了,事后知道时,不禁大吃一惊。”

“你有证据吗?”

“证据?”

“是的。你杀死人的证据。”

“有。”

北原行夫笑着从口袋里面拿出一只空钱包和驾驶执照放在十津川面前。

是佐佐木的驾驶执照。

“被你抢走的钱都被你花光了吗?”

“是的。钱包里面只有三万圆,吃饭和打小钢珠,一下子就花光了。”

“为什么你要来自首?”十津川问道。

那个人耸着肩膀说道:“因为我讨厌逃亡,何况身无分文也无法逃亡。”

“你使用什么凶器攻击那个人?”龟井刑警问道。

“用铁条,我是在公园的椅子边捡到的,事后我把它丢进水池内。”

第二天早上,十津川等人带着北原行夫到井之头公园的水池打捞那根铁条。

铁条很重,很适合做为杀人的凶器。

“龟老,你对这有什么看法?”十津川问道。

“我不便说什么,不过,这么一来,不是称了三上部长的心吗?”

“好歹我们也来调查北原行夫的底细。”十津川说道。

核对指纹的结果,查出北北原行夫有前科。

北原曾因两件伤害罪、三件窃盗罪做坐四年牢。一年前出狱,住在中野的公寓,因缴不出房租,被赶出公寓。不用说,北原没有固定的职业。

“出狱后,你靠什么维生?”龟井刑警问道。

“我干过各种事情,也曾在新宿歌舞伎町一带向游客勒索金钱。”北原说道。

“也干过强盗吧?”

“是的,一共干过两次,一次是在中野的公寓附近,从背后攻击职业妇女,抢走手提袋,钱包内有七千圆,另一次是在三鹰,被害者是老人,这次收获可就大了,因为钱包内将近有二十万圆现款。”北原很得意地说道。

十津川等人调查这两个事件,中野的被害者有报案,因此立刻得到证实;三鹰的被害者没有报案,所以无从查证。

三上刑事部长打电话来追问案情。

“既然凶手已来自首,立刻移送检察厅。”

三上说道。由声音可以听出来他已放下心里的一块大石。

就在那时,佐佐木的女儿季见子从北海道回到东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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