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津川警部在不安情绪的笼罩下焦急地等待。
不久,龟井铁青着脸回来了。他用沉重的语调向十津川报告:“这个戒子是总部位于府中的警卫保安公司的所有品。公司的名字叫做中央警卫保安公司,s确实是英文safety的词头。”
“如此说来,死去的三个人是那间公司的人了?”
“是呀,这个可能性很大。”
“但是,情形不是变得很滑稽了吗?在车子的侧面贴纸掩盖公司的名称,深夜潜入柏青哥店……”十津川警部不解地问。
“关于这一点,我也觉得难以理解。”龟井摇摇头。
“由于脸部严重损伤,难以辨识川北操或田代是否在内,能不能做指纹对照呢?”十津川急于想了解真相。
“会不会是那帮家伙所设计的整个计划中的一部份呢?”龟井推测道。
“你的意思是,那批人把自己打扮成中央警卫保安公司的人员?”
“是呀。特别去订制相同的戒指,把它戴在手上,冒充中央簪卫公司的职员。万一事败,追究起来,容易把责任推卸到警卫保安公司身上。再说,打扮成警卫保安公司的人员,半夜里跑来跑去,不容易被人怀疑。”
“我觉得,你的想法存在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他们所穿的服装。虽然烧损的情况非常严重,但大致上可以辨别他们穿的是普通西装。警卫保安公司的人员都穿着类似警官的制服。如果他们要冒充警卫保安公司的人,为什么不事先准备妥当制服呢?要知道与制作戒指相比,做制服不是更简单吗?”
“另一个问题是车子的问题了?”龟井抢先替十津川说出第二个疑问。
“是的,在车身上为什么不事先写上中央警卫保安公司的字样呢?难道那帮人是为了省几百圆的油漆吗?”
“噢,请等一等,关于这一点,我马上可以确认。”
龟井又急匆匆地离开诊察室。
约莫过了十五、六分钟,龟井回来报告说:“刚刚使用车子里的无线电话做了确认。请还在现场的刑警把贴在那辆轻型货车车身侧面的纸撕下,写着中央警卫保安的字样就显露出来了。”
十津川警部低下头考虑了一会。
“中央警卫保安公司在现在这个时候还有人吗?”十津川警部问龟井刑警。
“该公司以二十四小时服务为傲,应该有人值班吧。”
“这样的话,我们立即去府中一趟吧。”
十津川警部向医生道了谢,便催促龟井上路,车子调转头,开上甲州街道,鸣起警笛,以超越一百公里的速度向中央警卫保安公司的所在地府中奔驰。
十津川警部的脸色,已经从铁青转变为苍白。
“龟井君,你猜我此刻在想什么?”十津川警部一面注视深夜的街道,一面问龟井。
“那辆轻型货车真的是中央警卫保安公司的车子吗?”
“不,我不是想这个。我在想,这帮家伙是否设计了一个漂亮的骗局?”
“哪有这样的事,那伙人不是已进入我们的圈套了吗?”
“说不定反过来我们进入他们的圈套也有可能呀!”十津川警部咬着嘴唇,忧心忡忡地说。
两人乘坐的侦防车一路响着警笛,从缓缓行驶的车子旁边呼啸而过。
车速已经超过一百五十公里了,但十津川仍嫌车子开得太慢。
到达中央警卫保安公司门口,十津川从车子飞身跳下,小跑步进入大厦。龟井紧随其后。
半夜三点半钟,大厦里有五名职员值班。十津川警部给其中一位名叫安井的保安主任看了警察手册。
“今夜,贵公司有否派遣三名职员去调布的柏青哥店‘人生航路’?”十津川警部问道。
看起来有四十五、六岁年纪的安井皱起眉,摇摇头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请不要在警察面前说谎。要知道已经发生了一起严重的爆炸事件,有三个人当场死亡。我再问你一次,今夜贵公司到底有没有派遣三名职员去柏青哥店‘人生航路’?”十津川警部加重了问话口气。
“好像不记得有这样的事实。”安井闪闪烁烁地回答。
十津川警部摆出严肃的表情,质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要翻开业务日志一看,有否派遣职员去‘人生航路’不是一目了然的吗?”
“业务日志什么也没有登记,所以我说记不起来了。”
“贵公司使用轻型货车吗?”
“根据用途有时候需要使用轻型货车,譬如装运机械设备的时候。”
“是否是该车牌的车子?”十津川警部把那辆轻型货车的车牌拿给安井看。
“啊!太谢谢了!这个正是敝公司轻型货车的车牌。”
“那么,去那间柏青哥店的三个人也是贵公司的职员了?”
“这个吗……”安井吞吞吐吐地应付十津川,“我刚才不是说过,因为在业务日志上没有记载,我可说不准。”
十津川警部不耐烦起来了,索性对安井说:“我们怀疑是贵公司职员的三个人已经死亡,不管怎么样,你马上跟我们一起去认尸吧。”
“我本人非常想跟你们一起去,但你们或许知道,敝公司是一个二十四小时运作的系统,警铃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响起。现在连我一起,只有五个人当值,所以无法离开。”
“那么,什么时候才能去医院认尸?”
“上午九时,其他职员都来上班了。噢!董事长也会来公司,如果是这样的话,最好与董事长谈谈。”
“贵公司与调布的那家‘人生航路’柏青哥店签署过警卫保安合约吗?”
“应该是签署过的。”
“那么,今夜不派人到那家店去巡一巡吗?”
“前面已经说过了,日志中没有记载,我真的不好说。就等天亮吧,等董事长来到公司,我们方面一定会做调查的。”
安井一味地搪塞应付,从他的嘴里掏不出真实情况。
十津川警部不愿再和他扯嘴皮子了,决定离开这间公司。
走出大厦,龟井用安慰的口气说:“假如死者不是这家公司的职员的话,那么必定是那帮劫匪中的三人了。”
十津川警部摇摇头,用肯定的语调说:“不,我仍然认为那三个死者是中央警卫保安公司的职员。”
“既然如此,那位叫安井的保安主任为什么竭力否认呢?”
“我也觉得不可理解。”十津川警部皱起了眉头,呈深思状。
两人坐进车中,正要准备起动时,安井主任三步并两步地赶过来。
“啊!对不起,请等一等。”
安井一面喘气一面对坐在副驾驶座的十津川说道。
“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刚刚与董事长通了电话,董事长说马上过来,大概只需五、六分钟的时间就可以到公司,无论如何请两位在敝公司逗留片刻。”
安井的口气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改变,简直是在向十津川发出哀求了。
“董事长愿意说真话吗?”十津川警部坐在车中发问。
“董事长表示要把所有事实和盘托出。”
安井露出一副将功补过的神色。
既然如此,十津川和龟井再度上楼,去办公室等待。
几分钟后,董事长松本亲自驾奔驰560sl来到公司。
他看起来有六十岁的年纪,一进来就向十津川行礼。
“在下以前也当过警察。”董事长用这句话做开场白。
“哦!那真是太巧了。”十津川说了简单的应酬话以后马上单刀直入:“董事长有什么话要说吗?”
松本轻咳了一声以后,坦率地对十津川说:“方才你提到的轻型货车,没有错,确实是敝公司的车子。今夜,去那间柏青哥店的三个人,也确实是敝公司的职员。但是,事情演变成那样悲惨的结局,但我们事先完全估计不到的呀!”
“既然如此,你们的保安主任为什么一开始就予以否认呢?”
“我没有否认呀,我只是说不清楚。”
安井插话为自己辩护,董事长用手势予以制止,并摆出一副诚恳的态度继续对十津川说:“在警方面前,我乐意把事实和盘托出,如所周知,敝公司与许多公司、店铺、学校等机构签订了警卫保安合约,柏青哥店‘人生航路’也是其中一家。但在讲具体事实之前,我要恳请警方代为保密——”
“那没有问题。但你一定要讲真话。”
“今晚七时左右,‘人生航路’的人突然打电话过来,说有一件需要绝对守密的工作请我们做,酬劳方面由我们提出,多高都给。”
“打电话的人是对方的董事长吗?”
“不,是董事长的秘书。”
“那么,要你们做什么事呢?”
“接下来我就要讲这件事,但无论如何要请警方保密啊……”
松本稍作停顿,然后痛下决心似地继续说道:“秘书在电话中告诉我,他们的董事长有许多隐瞒的财产,一直匿藏在总经理室后面的密室里。最近风声有点紧,税务署方面似乎有所注意,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上来查察。所以,董事长决定在今晚把密室中的财物全部搬出来,转运至董事长私宅的地下室。听到秘书这番话,才知道传闻已久的说这家公司隐瞒收入,匿藏大量现钞、珠宝、金块的小道消息确有其事。”
“那么,具体做法又如何呢?”
“对方要求我们的车子在今晚十一时正准时开到‘人生航篇’店门口。但是作为中央警卫保安公司的车子,如果被人知道深夜开到柏青哥店去,似乎不太好。所以对方指示我们必须用纸贴盖车身侧面,让路人看不出是敝公司的车子。”
“你们的三位职员不着制服,也是按对方指示办事吗?”
“是的。他们认为着制服太醒目,希望我们的职员穿普通服装。为此,特别通知执行这项工作的职员穿私人服装上阵。最初,对方还要求我们派出五名职员做这项工作。”
“为什么只去了三个职员呢?”
“你有所不知,如果是白天,要我们派出十人,甚至二十人,都没有问题。但在深夜,限于人手问题,最多只能派出三.人了。我们向对方讲了这个情况。”
“在业务日志中不做记载也是对方的提议吗?”十津川警部问道。
“是的。为了不让税务署知道此事,当然不能把这项工作白纸黑字地写在业务日志中了。”
“车子抵达‘人生航路’门口后又如何呢?”
“根据对方的指示,到达店门口后,由职员出入口进入,然后直上二楼的总经理室。职员出入口的钥匙我们早就有备份。想不到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实非我们始料所及,唉!”松本叹息着说。十津川警部与龟井面面相觑。
“这个秘书是信得过的人吗?事先有没有想到假冒的可能性呢?”
十津川警部继续提问。
“当然信得过啦!她对柏青哥店的业务了如指掌,又对董事长的私隐洞若观火,只有受高度信任的秘书才做得到呀!再说,如果真有人冒充,对冒充者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为了保险起见,你没有给对方的深见董事长打电话予以确认吗?”十津川警部进一步追问。
“对方的董事长今天去了热海。因为他不在,才叫我们去搬东西。”
松本说到这里,终于难掩心里的不平,忿忿然地问道:“为什么会导致这样可怕的结果?是谁做如此无聊的冒充?对冒充者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十津川警部没有理踩松本的质疑,他垂下头,进入沉思状态。
(失败——)这两个字在十津川的脑中显明地映现出来。
显然,给松本董事长打电话的绝对不是“人生航路”的董事长秘书,而是那伙人当中的一个。
“你今天一定要设法与‘人生航路’的董事长取得联络,明白吗?是今天!不妨确认一下他有没有去热海?”十津川警部说给松本听。
松本露出莫名其妙的脸色,问十津川:“难道那位秘书说的话是谎言吗?”
“多半是谎言。”
“但是,谁能编造出如此完美的谎言?要知道打电话来的人对深见董事长了解甚深哪!”
“这是对那间柏青哥店有深入研究的人打给你的电话。我再说一遍,今天,你要尽快与深见董事长取得联络,亲口问问他,需不需要你们帮他转移匿藏的财产?”
十津川警部用严厉的口气说完这句话后,便撇下松本,与龟井一起下楼,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