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
斜陽从小窗里斜照进来,照在傅红雪的腿上,使他想起了前夜轻抚着他大腿的,那双温暖而又柔软的手。
他躺在床上,疲倦得连靴子都懒得脱了。
但只要想起那双手,那个女人,那光滑如丝缎的皮肤,那条结实修长的腿,和腿的奇异动作……
他心里立刻就会激起一种奇异的冲动。
他知道如何解决这种冲动。
他做过。
可是现在他已不同,因为他已有过女人,真正的女人。
他本不该想这件事的——他所受的训练也许比世上所有的男人都严厉艰苦。
但他也是男人,被这种见鬼的夕陽晒着,除了这件事外,他简直什么都不愿想——他太疲倦。
雨是什么时候停的?
骤雨后的夕陽为什么总是特别温暖?
他跳下床,冲出去!
他需要发泄,却偏偏只能忍耐!
街上很安静。
山城里的居民,仿佛都已看出这地方将要有件惊人的大事发生,连平常喜欢在街上游荡的人,都宁可躲在家里抱孩子了。
叶开站在屋檐下,看着街上的泥泞,似在思索着件很难解决的问题。
然后他就看到傅红雪从对面的小巷里走出来。
他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傅红雪却像是没有看见他,苍白的脸上,仿佛带着种激动的红晕,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一道窄门。
门上的灯笼已燃起。
傅红雪的眼睛似也如这盏灯一样,也已在燃烧。
他手里紧紧地握着他的刀,慢慢地,一步步地走过去。
叶开忽然发现这冷漠沉静的少年,今天看来竟像是变得有些奇怪。
一个人若是忍耐得太久,憋得太久,有些时候总难免会想发泄一下的,否则无论谁都难免要爆炸。
叶开叹了口气,喃喃道:“看来他的确应该痛痛快快地喝顿酒了。”
最好能喝得烂醉如泥,不省人事,那就等他醒来时,虽然会觉得头痛如裂,他精神却一定会觉得已松弛了下来。
当然最好还能有个女人。
叶开在奇怪,也不知道这少年一生是不是也会接触过女人。
若是完全没有接触过女人,也许反倒好些——完全没有接触过女人的男人,就像是个严密的堤防,是很难崩溃的。
已有过很多女人的男人,也不危险——假如已根本没有堤防,又怎会崩溃。
最危险的是,刚接触到女人的男人,那就像是堤防上刚有了一点缺口,谁也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让洪水冲进来。
傅红雪慢慢地穿过街道,眼睛还是盯着那扇门,门上的灯笼。
灯笼亮着,就表示营业已开始。
今天的生意显然不会好,这地方主要的客人就是马场中的马师和远地来的马贩子,今天这两种人只怕都不会上门。
傅红雪推开了门,喉结上下滚动着。
屋子里只有两个刚和老婆呕过气的本地客人,萧别离已下了楼,当然还是坐在那同样的位子,正在享受着他的“早点”。
他的早点是一小片烤得很透的羊腰肉,一小碗用羊杂汤煮的粉条和一大杯酒,好像是从波斯来的葡萄酒,盛在夜光杯里。
他是个懂得享受的人。
傅红雪走进去,迟疑着,终于又在前夜他坐的那位子上坐下。
“喝什么酒?”
他又迟疑了很久!
“不要酒。”
“要什么?”
“除了酒之外,别的随便什么都行。”
萧别离忽然笑了笑,转头吩咐他的伙计。
“这里刚好有新鲜的羊奶,给这位傅公子一盅,算店里的敬意。”
傅红雪没有看他,冷冷道:“用不着,我要的东西,我自己付账。”
萧别离又笑了笑,将最后一片羊腰肉送到嘴里,慢慢地嚼着,享受着那极鲜美中微带膻气的滋味,他绝不是个喜欢争执的人。
但他却知道已有个喜欢争执的人来了。
急骤的马蹄声停在门外。
“砰”的,门被用力推开,一条高山般的大汉,大步走了进来,不戴帽子,衣襟散开,腰上斜插着把银柄弯刀。
公孙断!
萧别离微笑着招呼,他也没有看见。
他已看见了傅红雪。
他的眼睛立刻像是一只发现了死尸的兀鹰。
羊奶已送上,果然很新鲜。
这种饮料只有边城中的人才能享受得到,也只有边城的人才懂得享受。
傅红雪勉强喝了一口,微微皱了皱眉。
公孙断突然冷笑,道:“只有羊才喝羊奶。”
傅红雪听不见,端起羊奶,又喝了一口。
公孙断大声道:“难怪这里有羊騷臭,原来这里有条臭羊。”
傅红雪还是听不见,可是他握着刀的手,青筋已凸起。
公孙断忽然走过去,“砰”地一拍桌子,道:“走开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