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这柄刀已在叶开手里消失,就像是某种魔法奇迹。
傅红雪垂下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刀,眼睛里也露出了种奇怪的表情。
他终于明白了叶开的意思。
公孙断也没有看见过他的这把刀。
公孙断能看到的只是刀柄和刀鞘。
叶开淡淡道:“很容易被人看见的人,就很难杀人了。”
傅红雪在听着。
叶开慢慢地接着道:“所以懂得用刀的人,也一定懂得收藏他的刀。”
傅红雪轻轻叹息了一声,喃喃道:“只可惜这件事并不容易。”
叶开道:“的确很不容易。”
傅红雪道:“那远比使用它还要困难得多。”
叶开微笑道:“看来你已明白了。”
傅红雪道:“我已明白了。”
他抬起头,看着叶开。叶开的微笑温暖而亲切。
傅红雪突又沉下了脸,冷冷道:“所以我希望你也明白一件事。”
叶开道:“什么事?”
傅红雪道:“以后永远不要再来救我,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我们本就完全没关系,你就算死在我面前,我也绝不会救你。”
叶开道:“我们不是朋友?”
傅红雪道:“不是1
叶开也轻轻叹息了一声,苦笑道:“我明白了。”
傅红雪咬着牙,道:“那么现在你已可以去走你的路。”
叶开道:“你呢,你不出去?”
傅红雪道:“我为什么要出去?”
叶开道:“外面有人在等你。”
傅红雪道:“谁?”
叶开道:“一个不是老太婆的老太婆。”
傅红雪皱眉道:“他等我干什么?”
叶开道:“等你去问他,为什么要暗算你。”
傅红雪的眼睛突然亮了,立刻大步走了出去。
其实他根本不必急着出去。
因为外面那个人,无论再等多久,都不会着急的。
死人永远不会着急。
西门春本就不是个很高大的人,现在似已缩成了一团。
他躺在柜台后的角落里,眼珠凸出,仿佛还带着临死时的愤怒和恐惧。
是谁杀了他?
他自己显然也未想到这个人会来杀他。
一根钢锥,插在他心口上,从创口流出的血,现在还未干透。
附近却没有人。
现在正是吃晚饭的时候了,本就很少有人还留在街上。
傅红雪站在那里,手脚已僵硬,直到听见叶开的脚步声时,才沉声问道:“你说这人就是‘无骨蛇’西门春?”
过了很久,叶开才吐出口气,道:“是的。”
傅红雪道:“我也知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叶开道:“你应该知道。”
傅红雪道:“他既没有反抗,也没有呼喊,就已被人杀了。”
叶开道:“这是致命的一锥。”
傅红雪道:“能这样杀他的人并不多。”
叶开道:“很多。”
傅红雪皱眉道:“很多?”
叶开突然长叹,道:“无论谁都可以杀了他,因为他已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傅红雪道:“为什么?”
叶开苦笑道:“我怕他不肯等你,所以先点了他的穴道。”
他忽又接着道:“只不过,能杀他的人虽多,想杀他的人却不多,也许只有一个。”
傅红雪道:“谁?”
叶开道:“一个生怕你将他秘密问出来的人。”
傅红雪沉默了很久,道:“他为什么要杀我?是谁要他来杀我的?……
这就是他的秘密?”
叶开道:“不错。”
傅红雪突然冷笑,然后就转身走了出去。
叶开道:“你要到哪里去?”
傅红雪道:“我走我的路,你为何不去走你自己的路呢?”
他头也不回,慢慢地走上了长街。
长街寂寂,对面窄门上的灯笼已燃起。
一阵风吹过,将那窄巷口点着的招租红纸吹得飞了起来。
风很冷,夜已将临,是不是秋天也快来了?
晚风中已有秋意,但屋子里却还是温暖如春。
在男人们看来,这地方仿佛永远都是春天。
角落里的桌子上,已有几个人在喝酒,暮色尚未浓,他们的酒意却已很浓了。
叶开刚坐下来,萧别离已将酒杯推过来,微笑道:“莫忘记你答应过请我喝酒的。”
酒杯已斟满。
叶开微笑道:“莫忘记你答应过可以挂账。”
萧别离笑道:“无论谁答应过你的话,想忘记只怕都很难。”
叶开道:“的确很难。”
萧别离道:“所以你已可以放心喝酒了。”